在何时何地?她下意识地追忆。

啊,是在梦里,是哪个绮丽多彩的终生难忘的梦里。

可这次不是梦,这次清醒的很哦。因为她感受到他的真实,他的隐忍,他的渴望。心头软软的,软的不可思议。这个男人不知何时霸占了她的心底,在我的心湖漾起涟漪。一段悄悄酝酿的感情,已如月光,在眼角眉梢静静栖栖。终是酿成了一瓮,让人思之欲狂的醇醴。

爱恋之情在胸口发热,她抛开了矜持,挣脱了赧意。伸出双手,轻轻触碰他的胸前,纤纤素指在他胸前轻轻地滑动,然后伸到他的背后,接住他硬邦邦精瘦的腰身,让自己的身子贴合着他,深深地,相拥。

他惊颤,他低吟,发丝终是交缠在一起。

他瞳眸若春水,情思顷刻漫溢。

脸上迷人的酡红,如醉酒一般的艳丽。秋瞳剪水,应下他迷人的笑容。原来他是很适合笑的,淡淡一笑,似乎有着特别的魔力的漩涡,深深吸住她的眼睛,仿佛要把她吸入灵魂深处。

“呃,那个…我让紫鹃炖了鸽子汤,照着《养生十二经》上的方子,加了几味中药,给你调理身子。味道…应该不错。”不得不没话找话,黛玉为了避免在他的怀里失心,再次低下头去,暗暗地告诫自己,这里不是北静王府,四处都是苏州府衙的人,不可大意,不可大意…

“是吗?那让我先尝尝…”他低低沉沉地笑开,将怀中佳人勾进怀里。渐近的唇线浅浅飞扬,如丝般低稳悦的声音轻抚在我的唇际:“嗯,很美好的滋味。”

黛玉心跳一滞,下意识想要后退。可他却抬手压着她的后脑,于唇舌间纠缠。不仅仅是唇上的触碰,温暖的手掌在我的身上游移。

战栗,被他激放的情感吞噬,好似一叶孤舟,任由海浪涌动。

这次不再是什么融融春水,根本就已经成了灼灼夏火。她始终抵不过他炙烈的燃烧。这火焰燃的她瘫了、融了、化了,却依旧不肯放过,大有连灰都不给留的狠劲。

食不言,寝不语,这顿饭好安静,安静的她好忐忑、好无力。

她眼珠轻轻、缓缓、极小心地向一侧偷觑,却正对他坦荡荡、明朗朗的注视。

“呃。”她喉间一噎,滞住了气。

水溶眉梢微拢,伸手将她搂在了怀里。暖掌带着点内力,很有技巧地轻抚着她的背脊。怀中人渐渐顺了气,头垂得更低。黑眸暖暖看向她裸露出的泛红肌理,眼中染着点点情意。他的目光沿着她秀美的颈项一路游移,忽地定住,而后慢慢地虚起。

早上醒来时,他真不该手下留情。

好热,黛玉皱起眉头,缩了缩脖子,好像脖颈被什么东西烫到,两手颤颤捧起一碗滚烫的鱼汤。

她心不在焉地再喝一口,烫、烫、烫,好烫。

“玉儿,有一件事,我们必须面对。”

“什么事?”

“南宫老夫人认定了一件事,就一定会坚持。能有今天的势力,她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水溶放在黛玉肩头的手有些倍硬,眼前越来越复杂的局势,让一向应付自如的他也有些头痛。

“就是说,她会向皇上要求,把我讨去南宫家做媳妇?”

“长房长媳。”水溶嘴角淡淡的弯起,若隐若现的微笑。“这件事其实不用担心。”黛玉低头,继续喝一口鱼汤。

“怎么说?”

“皇上不会准的。”

“因为他想据为己有?”水溶的眼角抽搐了一下,目光中寒光乍现。

“就算不能据为已有,我想,他能坐在那张龙椅上,应该知道财富对于他来说多重要。我那样恨他,你说他会放心的把我送到南宫世家掌权吗?”黛玉不屑的轻笑。水溶啊水溶,有的时候,还真是个傻子。

“你还不了解他。”水溶却没有那么乐观。

“难道,对于他来说,还有什么东西,比龙座更重要?”

“没有,但他向来是贪得无厌的。”水溶放在黛玉柔弱肩头的手,慢慢的展开,轻轻地握住她的削肩,“得陇望蜀是人的本性,况且,那张龙椅已经让他失去了原有的警惕。他甚至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了。”

“如果这样,会成全另一个人。”黛玉侧目,看着水溶的脸。

“是,但那样,我们的处境只会更糟糕。”水溶轻叹,其实在他的内心深处最不能放下的,是让黛玉陪着他从鬼门关里走了这一遭。若是再来一次这样的事情,他一定会死不瞑目。

“溶,你绝望过吗?”黛玉把手中的汤碗放在面前的雕花炕桌上,腾出手来,把水溶的大手握在自己的掌心。无奈他的手修长,她的手却很小,两只小手叠握,只能握住他竹节般温润修长的手指。

“嗯?”水溶一愣,绝望?没有吧?在他的记忆力,有过悲伤,就如父王猝死,母妃离世;有过无奈,比如听说她母亡父丧寄人篱下;也有过酸楚,当从贾宝玉的口中听见她凄婉的诗词…唯独没有过的,就是绝望。因为在他的生命中,有一种东西他一直在坚持。为了她,他可以抛开自己所有的处世原则人生信仰,毫不犹豫的带着自己的亲随闯入荣府,冰天雪地中把她带回到身边。

甚至,她昏迷中,叫着别人的名字,他都不绝望,那是因为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假以时日,他一定可以俘获她的心,一定会让那个名字在她的心中彻底的消除。他一直笃定的,这样想。

“我绝望过。”黛玉的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平静的如一潭秋水,无痕无波。

“玉儿…”

水溶的心一紧,反手把她拥在怀里。

“那年母亲死,我只六岁。林家人丁稀薄,我在奶妈子和丫头的护佑下一个人领着送葬的家人把母亲的棺接送到祖茔,亲眼看着那只装着母亲尸体的棺接被黄土掩埋。眼前的一切都是黄土的颜色。那一年,和母亲一起埋葬的,还有我欢乐的童年。

后来父亲叫我去外祖母家住些日子,说他也已经年迈,精神不济,且我身子又弱,不如依傍着母族舅氏姐妹一起成长,也可多几分快乐,少几分孤苦。若是你,你怎么想?

可是当时,我只知道一件事,就是母亲没有了,父亲也不要我了。从此后,我便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外祖母家,人多嘴杂,我只身投奔,自然落人口柄。

他们说,母亲当年出嫁的时候带了丰厚的妆奁,为何多年无子却连这样一个幼女也养活不起?

他们说,林如海身为扬州巡盐御史,兼着天下第一肥的实缺,如何这般小气,亲生女儿只有一老一小两个下人服侍?

他们一遍遍的在私底下说的那些话,在我的心底垒砌一堵厚厚的城墙,把我彻底的隔绝在绝望的城堡里。而我,却还要装作什么也不在乎,看着她们的脸色,默默地承受。”

“玉儿,若是我早一天知道你在那里过的是这样的日子,无论如何也要接你出来。”水溶咬着牙,闷声低吼。

“只有真正的绝望过,才懂得永不放弃。”黛玉忽然轻笑,“所以,无论他们耍什么样的阴谋诡计,我都会坦然面对,绝不放弃自己想要的东西。如果将来有一天,他们真的要拿我做文章,你千万不要激动,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只要有一丝希望,我想我都不会放弃,你也是,嗯?”

“好。都听你的。”水溶认真的点头,然后细细的思量黛玉的话,片刻,又抚着她的脸颊,轻声说道:“以后,不管有什么事,都要记着,你不是一个人。”

说完,他把她推倒在榻上,撑臂掩住外侧,两瓣充满热度的唇旋即覆来。不似以往的轻柔克制,这吻如疾风骤雨,瞬间充溢着她的感官。

只待他终于把她放开,她才急喘着仰视,唇上热热的,伸手摸去,好似微肿。皱眉,嗔视,抬手拧住他的腮:“以后,不可随意胡来。”

他的笑如清泉潺潺浅流在她的唇里,如春风暖暖吹拂在她的齿间。他舌尖一点,拨响了她心中的琴弦,旋律清丽且缠绵…

第15章 借局布势各取所需

龚尚仁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府衙的公堂里来来回回的打转,不是的抬起头,焦躁的看着门外,口中连连叹息,嘟囔着:“完了完了,这下全家老小,都要完了。”

“龚大人?找本王何事?”水溶从外边大门。进来,看见龚尚仁一副惨兮兮的样子,心中了然,径自往椅子上坐了,冷冷的看着肥头大耳一身官服的苏州府尹。

“王爷,王爷,您饶了卑职吧,卑职实在征不来那些粮食,这银子嘛,卑职可以去借,但粮食却没有那么多啊…”

“有银子难道还怕没有粮食吗?”水溶接过下人递上的热茶,一边用杯盖轻轻地抹着茶沫儿,一边心不在焉的说道。

“哎!王爷不知啊,如今这姑苏城内所有的粮店,都不售粮。如今这粮食,是有银子也没处买去啊。”龚尚仁痛心疾首的叹道。

“哦?怪事!”水溶喝了口茶,冷冷的看了龚尚仁一眼,“别是龚大人趁本王有伤在身,不方便出去查看商情,而故意编造的瞎话儿吧?”

“卑职就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在这事儿上跟王爷编瞎话儿啊。王爷不信,可差人去街上查看,这粮店如今十家有九家是关门歇业的,剩那一家若是没歇业,他也在盘点,总之,有的是理由不卖粮食啊。”

“为何?”水溶把茶盏往桌子上一放,手劲儿有些重,啪的一声,把龚尚仁又吓得一个哆嗦,“莫不是你们官商勾结,等着发国难家的财吧?”

“这个…”

“是不是因为皇上要对西开战的消息都被你们给抖搂出去了?”水溶冷冷的看着龚尚仁。

“王爷明察,这样的事情,哪里是卑职这些地方官儿能管得了的呢?如今这些做生意的,哪个在京城里没个亲朋好友的?这开战的消息,恐怕他们比卑职知道的还早呢。”

这倒是真的。水溶看了一眼有些窝囊的龚尚仁,没有说话。

龚尚仁弓着身子站在那里,等了好久也没听见声音,便悄悄地抬头往上看,却见水溶正用一双犀利的目光盯着自己,于是吓得忙又低下了头。

“龚大人。”

“卑职在。”

“你一年在那些商家手里,拿多少银子的好处?”

“呃,这…”

“俗话说,破财免灾。你要实话实说啊!否则的话,本王就是想保你,也保不住。”水溶看着龚尚仁的眼睛轻轻的虚起,眼神没有了原来的凌厉,恍惚中却更加可怕。

“王爷知道,卑职…的年俸是二百六十两银子,加上朝廷给的各项补贴,一年一共有六百三十多两银子…”

“嗯,这还不够你一年中给众位同僚婚丧嫁娶送贺礼用的吧?”

“…”

“你跟本王不说实话,那本王以后可就不管你的事情了。回京后,本王把姑苏城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跟皇上说清楚,让皇上瞧着办罢了。”

“王爷饶命…”

“饶命不饶命,还不在你自己吗?你跟本王吞吞吐吐的不说实话,还指望着本王救你?”

“是,卑职都说…”龚尚仁一边拿着帕子擦汗,一边实话实说,一年到头,他从各个商家和地主的手里,一共能拿到二十万两孝敬。

水溶心想,二十万两那是保守的说法,一定是不包括那些作奸犯科的人为了行方便给他送的好处。不过此时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查证什么,二十万两就二十万两吧。

“既然这样,你如今拿出一年的好处来个国家效力,应该没什么怨言吧?你先别跟本王诉苦,若是本王知会一下吏部,查查你在任期间姑苏的冤家错案,恐怕上百万两银子你都能拿出来,对不对?”

龚尚仁此时已经傻了,站在那里,嘴唇哆哆嗦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还有,晚上你把你手下属官的名册给我送过来,我要挨个的审一遍。你们平日里的官声民声,本王还是有数的,断不会冤枉了谁,也不会放过谁。”

“是,卑职谨遵王爷教导。”

“关于战事,尚没有定论。本王一再说这次征粮是预备着明年春旱和洪涝灾害。再有,江南各省粮库的问题,本王还要一一查证,如今这第一站便是姑苏,你可别让本王失望啊。”

“呃…是…”

龚尚仁从水溶那里回来,便恨不得立刻一头去碰死,这一下,自己不但要拿出二十万来捐上去,还得把自己得用的手下都卖出去,破财免灾这话没错,花点银子就花点银子吧,最难办的是,粮库里那些霉烂的粮食可怎么办呢?

龚尚仁的夫人王氏,原是金陵人氏,出自大户人家,有些心胸见识。因见自家老爷自从见了北静王之后,便坐立难安,于是上前问道:“老爷,到底是什么事情,叫你这样心烦?”

“哎!今年这年都不能好好过了!”龚尚仁长叹一声,把原委给夫人一一道来。

这位王氏夫人听完之后,连连冷笑,说道:“这个王爷,莫不是要把咱们往死路上逼?”

“这银子还好说,各处紧紧手,先凑够了送上去,破财免灾,破财免灾,只要我龚尚仁还能在这姑苏府尹的位子上,就不怕断了这生财的路子。只是这粮库的霉烂粮食可怎么办呢?如今上哪儿去找那么多好粮食放到库里去?”

“这倒不怕,反正如今跟咱们栓在一起的,有不少做粮食买卖的。先给他们打声招呼,把他们粮库的粮食借了来,暂时应付过这位阎王爷去再说。再过几天就是严冬了,北方的河水都冰封,这船运也走不了。这粮食就算是北上,也要等到过了年了。到那时,这王爷只怕早就回京了。大人还怕什么?”

“这也只是暂时的躲过去。”

“大人也太过谨慎了,他们这是做军粮的,又不是给皇上的贡品。粮食滥不滥,皇上哪里会知道?”

“罢了罢了,如今时间紧迫,也只有这样了。能躲一时算一时吧。这个王爷不是好惹的主儿,且圣眷正浓,得罪不得啊。”龚尚仁连连顿首,又看着老婆那一张精明的脸,陪笑道:“这事儿,还得夫人去说比较好。夫人明儿把那些商家的奶奶们都请到一起,三言两语就把事情办了。这事儿,为夫可不能拿着官威去吓唬人家。”

“还用你说?自然是我出面了。”王氏夫人撇了撇嘴,不屑的看了丈夫一眼。

“好,好,夫人待我龚家的恩情,尚仁是不会忘记的。”

“哼,只求你少往那个妖精的屋子里跑就罢了。”王氏夫人的话酸酸的,转身进了卧室。

“嘿嘿…那也不过是男人家一时兴起罢了,任谁也不能跟我这结发的夫人相比啊。”龚尚仁一路陪笑着跟进去,自去给他的夫人献殷勤。

水溶那姑苏省内的各级官员名字全部通了个遍,分成了三六九等,放在一边,靠在椅子上想事情。

黛玉带着紫鹃,端着一盅参汤进来,见水溶愁眉不展,便立在他的身后,轻轻地捏着他的肩膀,问道:“王爷可是在为公务烦恼?”

“玉儿,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水溶抬手,拍拍黛玉恩在自己肩头的手。

“听说王爷为国为民忧思烦恼,黛玉哪里睡得着?”黛玉调皮的抬手,摁着水溶的额头两侧的太阳穴,轻轻地揉着。

“西边战事吆喝的轰轰烈烈,弄得全民上下人心惶惶,别说征粮了,就是正常的粮食交易都无法进行,这样下去,恐怕会有民变。”

“明儿我正好有事出去,不如顺便去看望一下南宫老夫人?”

“你出去做什么?”

“楚景天寻得两处中等商铺,水安今日去瞧过了,说还不错,明儿我想去看看。若是可以,先盘下来,一个做绣坊,一个做粮店。”

“果然要开始了?”水溶轻笑,仰头看着身边的女子,烛光中她云鬓低垂,肌肤胜雪,越发的婉约可人,这样的她,是他要守护一辈子的那个人,是注定了要跟自己并肩而行的相互扶持的妻子,而不是养在温室里的花儿,不是圈在金丝笼里的鸟儿。

“当然,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还要去其他地方,杭州,海宁,徽州,江州…这些地方走下来,大概也要年后了。”

“嗯,加快进度吧。不知夜景阑这小子把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怪不得这几天一直没见他,原是出去办事了?”黛玉接过紫鹃盛好的参汤,递给水溶。

“玉儿,虽然咱们向来低调,不喜欢太张扬。但也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水溶尝了口参汤,连连点头,“嗯,这汤不错,你也该用一点。”

“知道是谁做的了?”黛玉只觉得眼皮一跳,忙压低了声音,悄声问道。

“先给他们一个小小的警告。”水溶微笑,暗影中,这个笑容寒冷无比。

“还在生气吗?”黛玉抬手,沁凉的手指点在他皱紧的眉心,把那个‘川’字轻轻地抚平。

“玉儿,这些不要你操心。说说,去找南宫老夫人做什么?莫不是要把那些东西给她送回去?”水溶浓眉一展,嘴角闪现一个若隐若无的微笑。

“为什么要送回去?我们如今在这里,只有这一个盟友,不说好好地相处,非要弄得生分了才好?人家送东西给我们,是一番好意,这又不是聘礼,干嘛要送回去?”黛玉亦轻笑,“王爷在为粮店不卖粮而发憨,那作为郡主,我也不能在一边干瞪着眼看热闹啊。”

“有什么好主意?”水溶把那只白瓷盖碗放到一边,挥手示意屋子里的下人都出去。

紫鹃忙转身,待众人下去后,自己也出了房门,把屋门关好,守在门楼。

“我们能不能联合南宫世家,把粮食的价格落下去。就算落不下多少,至少也要让百姓们可以买到粮食。不然这个冬天,将会有多少人冻死饿死?有多少人过不了年呢?”黛玉说着,便轻声叹了口气。

“其实,若是让南宫世家开始卖粮食不难,难的是如何让江南的众商家都不再屯粮。”

“朝廷对西边用乓之事,是屯粮的关键。如果西方战事不起,那他们还会屯粮吗?”

“自然不会了。可战与不战,却由不得我们如何说。”

“王爷何不修书一封给京城的梅公子,然后上一道奏折给皇上?”

“玉儿的意思是,让京城里有话传出来,说西边战事暂缓?”

“这样做,难吗?”黛玉看着水溶,平静的说道:“其实皇上也应该明白,战事乃是朝廷的机密大事,是不可以拿出来随便宣扬的。这对朝廷百害而无一利。这件事情,还是从皇上那里纠正最容易。况且,我们只要有一个。风就好了。也不必要皇上非得金口玉言,说什么确切的消息。只要皇上一含糊其辞,这边就好办多了。”

“话虽如此,但梅瑜泽父子的话,皇上能听进去多少,却是未知。不过,可以让梅翰林联合东平王。东平王的话,皇上还是可以听进去的。”水溶亦赞同黛玉的话。

“不管京城的话传到江南有几分真实,只要南宫家的商铺一开,这消息也就坐实了几分。”黛玉接着往下说,“但为了防止有人暗中屯粮,我们还是要采取一些措施。比如,粮食的价格不能过低,再者,卖粮的时候,可以限制一下购进的数量。如此坚持几日,那些粮商便会有坐不住的。到时我们只要再添把火,事情也就差不多了。”

“哦?”水溶墨色的瞳眸中闪烁了喜悦的目光,“所谓的添把火,就是北静王和晋阳郡主北上回京,征粮的事情,暂缓再议。是不是?”

黛玉轻笑不语。

“呵呵呵…玉儿,这主意甚好。既然如此,也不必要给皇上上奏折了。我这里边有一份很好的邸报,是朝中的人刚送来的。来,玉儿看看。”水溶随手把书案上的一叠文书递给了黛玉。

黛玉打开看时,却见其中有一条:西番回纥二世子贺兰臹进京,回纥民族今年的贡品比往年多出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