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她后来没有去找你吗?”

“如何找?那时,她是别人的妻子,与我的父亲,不过是一段孽缘。或许我就是因为收到了诅咒,所以才天生得了这种疾病,无药可医。”

“天…”黛玉此刻,完全被带入一个悲凉的故事里,她没有去指责南宫倾城的母亲的不贞,相反的,她却感到那个女人一定是有着难言之隐。

“其实我一直很恨她,既然不能对我负责,又何必生下我?但最近几天,父亲也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才给我解释了当初的一切。所以,我终于原谅了她,她也是一个苦命的女子,…”

“为何人世间,会有这么多薄命之人?”黛玉转头,忍了又忍,依然忍不住潸然而下的泪水。

“丫头,回房去吧。天越发的凉了。”南宫倾城看见黛玉流泪,忙停止了话题。

“在坐一会儿…”黛玉下意识的看向门口,门口空荡荡的,没有心中那人的影子。脸上的落寞便更加了一层,虽然尽量掩饰,但南宫倾城依然能看得出来,她一直坐在这里,其实就是在等水溶回来。

“走吧,他若是想回来,自然会回来。若是不回来。再等下去也没用。这个世界上,你不是一个人,放心。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因为你是我唯一血脉相连的妹妹。

南宫倾城起身,伸出手臂,轻轻地把黛玉抱起来,往屋子里走去。

而与此同时,院门口闪出一道黑色的身影,恰好看见这一幕,身子一僵,他止住了前进的脚步,傻傻的站在原地,看着南宫倾城抱着黛玉进屋去。

紫鹃从厢房里端着燕窝粥出来,不经意间看见站在门口的水溶,忍不住问道:“王爷,您总算回来了。我们主子在这院子里等了您半天呢。”

“是吗?”水溶嘲讽的笑笑,抬头看看二层楼上黛玉卧房的窗户,浅翠色的窗纱轻薄透亮,乃是上等的阮烟罗。南宫倾城的确可以让她过的更好,给她更安逸的更平静的生活。而自己如今正处在权势争斗的漩涡里,若坚持跟她在一起,只能害了她,他们会把她当成要挟自己的工具,一逼再逼。

一一是该放手了。放手,让她跟南宫倾城一起离开,天高水远,他自然会给她一份安逸潇洒的生活,而不是跟着自己,整天周旋在那些龌龊的权势争斗之中。

※※※

“王爷,您愣着做什么?快请进去瞧瞧郡主吧?”紫鹃见到水溶傻傻的看着斜上方,止步不前,却一脸的痛楚,实在猜不透这位王爷此刻到底因为什么而变成这副模样。

“我想,此时此刻,她并不需要我在身边…”水溶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目光一直恋恋不舍地看着二层上那浅碧色的窗纱,直到自己退出院门,那扇窗户从视线里消失,他方再次猛烈的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再无一丝的犹豫。

“主子?——”跟着水溶回来的三筝,还没来得及进小院,便被再次匆忙逃出来的水溶给撞了个满怀,傻傻的裤子水溶急步离开,喃喃的问道:“这刚想明白了回来,怎么又走了?”

南宫倾城抱着黛玉回房,把她放在软榻上,又体贴的拉过毯子给她盖好。然后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微笑着安慰道:“丫头,别担心。我去找他。跟他说清楚,让他回来。好不好?”

“真的?”黛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灿烂的光彩,但瞬间又黯淡下去,她慢慢的低下头,叹息道:“如今恐怕他听不进去你的话。我能感觉到,他生你的气,不比我少。幸亏这件事情皇上拒绝了。若是皇上真的下旨赐婚,我都不敢想象,他将会怎样。”

“如果皇上真的下旨赐婚,或许他会更理智一些。别怕,这会儿他发发脾气,过去就好了。毕竟,你这样在乎他,而他,心里也只有你。我明白的…”南宫倾城暗暗地咽了一口苦涩的口水,说完此话,不等黛玉回答,便站起身来,吩咐刚进来的紫鹃道:“照顾好你们主子。我去去就回。”

“是。”紫鹃端着燕窝粥上前来放在一边的高几上,又去拿手巾给黛玉擦手。

南宫倾城出门时不忘回头看了黛玉一眼,对着她微笑着点点头,是要让黛玉放心的样子。然后转身下楼去,雪白的长衫在拐角处飘扬着,倏地消失在黛玉的视线里。

“姑娘。”紫鹃悄声在黛玉耳边叫了一声。

“做什么?”黛玉抬头,奇怪的看着紫鹃,这丫头好久没这样称呼自己了。这会儿这样叫,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刚才奴婢从厢房出来时,看见王爷站在门口,呆呆的看着咱们这屋的窗户,像是在想什么的样子,脸色十分难看。姑娘,你说王爷不会真的生气了吧?他可从来没对姑娘这样过。”紫鹃的声音极小,只在黛玉耳边轻声的说着,却把黛玉给惊得慌忙坐起,一边掀开身上的毯子,一边着急的说道:“你这死丫头,怎么不早说?他人呢?怎么不进来?”

“主子莫急。奴婢刚也想请王爷进来呢,可他忽然笑了笑,又转身走了。主子,咱们是不是真的不能在这儿住下去了?这里毕竟是南宫公子的家。咱们在这儿住着,总归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这话说的是…”黛玉颓然靠在榻上,轻轻地点头。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第05章 梅落缤纷再逢绝路

南宫倾城想要找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凭着他一身的轻功,在京城错落有致的屋宇上飞奔,不多时便从一处青竹落梅之间发现了那个玄色的身影。

水溶一个人坐在北静王府竹影阁的后面一块青石之上,看着大片梅花随风凋零。是啊,已经是二月的天气,梅花到了这个季节,是该凋零了。

南宫倾城立在梅树枝头,看着下边那个黑色的,孤寂的背影,无奈的抿了抿薄唇,和一边的三儿对视一眼,终于张开双臂,脚尖轻轻一点,整个人翩然飞下去,踩落了一阵梅花雨。

“你来做什么?”水溶不回头,但凭着空气中隐隐的木棒香,便知道来人是谁。木棒香味已经成了南宫倾城的招牌。

“丫头不放心你。让我来瞧瞧。”南宫倾城往前走了几步,在水溶的身边三尺之外坐下来,肩并着肩,但却保持着一段距离。

“最不让人放心的,应该是她。我没事,你走吧,带着她走的越远越好。不要回南宫世家,你们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起来,过一分平静的生活。这是她想要的,我给不起,拜托你了。”水溶的目光虚无缥缈,似乎是看着漫天飘落的梅花瓣,又似乎什么都没看。

“如果我还有力气,我一定会给你一拳。”南宫倾城的声音更虚弱,比漫天的花雨更没有力气,随风吹进水溶的耳朵,水溶一向刚强的心也为之一软,急回头看他时,却见他的脸白得几乎透明,唇变成浓重的绛紫色,仿佛盛开的血色蔷薇。

他的眼眸雾一般飘渺的不真实,仿佛一个黑衣里迷了路的小孩子,孤独无依而又找不到方向。细碎的刘海松松的滑落在光洁的额头,细密的发丝下渗出细细的汗水。

他白色的身形孤立地坐在身边,那么近又那么遥远,手中是一支开的即将开败的梅花。手指紧紧地捏住技叶,几多梅瓣落下来,修长的骨节发着病态的白,在花的映照下,仿佛随时都会融化般。

“你一一怎么了?”水溶愕然,心里没由来的心虚。

南宫倾城对着他粲然一笑,弯成月牙状的双眸仿佛苍穹灿烂的星辰。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梅,朵朵清香梅瓣将他的脸映得美丽芬芳。

“丫头她…”他叹息着开口:“在乎的人只有你…而且,我也没有多久的活头了…”

水溶惊恐的去扶他,想要把他拉到身边,手却还未触到,那憔悴的梅花却随着主人直直坠地。

白衫拂动,他的身形划过一道优美弧线,梅花飘落,尽是残香。

“倾城一一”

水溶急忙探身去接他,他的身子却还是追倒到地上,嘴角含笑,合着的双眸形成完美的弧度,却似永远也不会再睁开一般。

“来人!快把华先生接来!”水溶从青石上跳起来,把倒在石头上的南宫倾城抱起,转身往竹影阁走去。

三筝早就去传话接人,华先生住的小院和北静王府毗邻,不多时北王府的家人便用一顶小轿把人接来。

“先生,快诊脉。”水溶一直坐在南宫倾城的身边,南宫倾城一直昏迷着,脸色苍白,眉头紧皱,似乎是在忍着极大的痛楚。水溶心急如焚,一叠声的叫人打水给他擦汗,除了这个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华先生忙上前给南宫倾城诊脉,脸色阴晴不定,眉头亦皱的越来越深。良久华先生才把手从南宫倾城的手腕上移开,连声叹息。

“先生,怎么样?”水溶着急的问道。

“哎!不好治。”华先生摇了摇头,慢慢的起身,又看了一眼南宫倾城的脸色,欲言又止。

“先生,务必想想办法。”水溶恳切的说道。此时此刻,躺在这里的不单单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还是黛玉将来平静生活的希望。无论自己的心里怎么恨他,怎么痛苦,他都不能看着南宫倾城有事。

“他这是天生的心疾。能活到今天已经是个奇迹了!患有这种病的人,一般不会活过十二岁。这种病,不能大喜大悲,否则便有猝死的可能。我开个方子,找着吃几日。虽然可以缓解他的心悸心痛。但无法根除。并且,是药三分毒,我的方子吃的久了,对身子也有一定的损害。所以还是谨慎些为好,不要常年服药为好。”华先生一边说一边摇头,对于他这种视医术为生命的人来说,再也没有什么事情比治不好病人更痛苦的了。

水溶无奈的叹息,看着南宫倾城依然昏迷的那张苍白的脸,心中的恨意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其实南宫倾城并没有完全昏迷。心悸让他全身无力,不能动,不能说话。但毕先生和水溶的话他却听得清清楚楚。只是,他撕裂般疼痛的心让他窒息,让他连一丝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不多时,小丫头端了药来,水溶看着床上南宫倾城仿佛随时都会溶化的面容,既复杂又矛盾。

丫头俯身小心的将药给他喂下去,液汁却顺着嘴角溢出来,竟是半。也咽不下去。

水溶怔了怔,叹了口气上前两步,抬手把他唇捏开,小丫头再次将药灌进他的口中,药顺着他喉咙的入宫轻轻进肚子里去。依然有些许残汁顺着嘴角流出来,粘在水溶的手指上。

终于喂了一碗药进去,小丫头因为从来没跟自家王爷这般接近过,所以紧张的出了一身冷汗。忙收了碗,悄悄地用衣角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匆忙退出去。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呢?你这样,玉儿该怎么办…”水溶喃喃的说着,下意识的把沾了药汁的手指放在口中,苦涩便在口中蔓延开来,一直苦到心里。他却还只觉得不够苦,怔怔做在窗前看他,眼前却又浮现一个苍白柔和纤弱美丽的面孔,孤傲的,温柔的,将他脑中仅有的空隙添的满满,却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

南宫倾城喝了药,略睡了一会儿,悠然醒来。见屋子里有落日的余辉透过窗棂照进来,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慢慢的坐起身子,看看屋里没有一个人,于是他试着调息了一下内力,还好已经恢复了五六成。想想自己的心疾从没如此严重过,心中又有些恐慌一一难道自己真的时日不多了吗?这心疾越来越重,内力也在犯病时无法调息,这,便意味着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了尽头?

门被推开,有小丫头端着汤药走进来,见到南宫倾城坐在榻上,惊讶的‘啊’了一声,忙紧走几步上前来,把托盘放到一边的高几上,有去拿了个靠枕垫在他的身后,方细声细气的回道:“公子,我们王爷嘱咐奴婢,每隔一个时辰就要给您喂一次药。这药刚刚好,您趁热快喝了吧。”

“你们王爷呢?”南宫倾城皱眉,难道自己已经睡了一个时辰这么久?玉儿那丫头在家还不知怎样呢,不能再在这里耽榈下去。

“我们王爷有事,出府去了。”小丫头说着,又把汤药往南宫倾城的唇边送了送,白皙的小手有些轻微的颤抖一一这公子实在是太妖孽了,简单的一句话,一个淡淡的眼神,便可以让人心神不宁。

“嗯。”南宫倾城却没工夫考虑那么多,他甚至都没看见小丫头长的什么样,是胖是瘦,是黑是白都没注意,只是坦然的接过碗来,两口把汤药喝下去,然后转身下榻,自己穿上靴子,说了声:“我走了,你们王爷回来就是南宫倾城多谢他了。”

“哎一一公子…”小丫头傻傻的看着南宫倾城飘然而去的身影,直到白色的衣衫消失在门外的翠竹之间,方喃喃的说道:您的病还没好呢…

南宫倾城再也没时间去问水溶去了哪里,一个时辰没回去,还不知那丫头又哭成什么样了呢!哎!有妹妹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

暗暗地调息内力,运起轻功疾驰回转。没有走正门,而是直接从亭台楼阁之上飞过去,站在望月楼的院子里。

“南宫公子?”碧落在外边守着,见南宫倾城急匆匆的从外边赶回来,忙上前问候,“您脸色这么差?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事。你们郡主呢?”南宫倾城暗暗地压制下胸。处翻滚的内息,尽力让自己平和下来。刚才走的太急,所以内息有些紊乱。

“郡主在楼上。紫鹃姐姐在收拾东西。她们说,今天要搬出去呢…”

“为什么?住的好好地,搬什么?”南宫倾城生气的问道。

“谁说不是呢,我也好喜欢这里。可郡主说,这里再好,也不是我们的家…”

“胡说!这儿就是她的家!”南宫倾城又气又急,转身匆匆进屋,上楼去。

紫鹃已经把黛玉的衣物都仔细的叠好,一件件的包了包袱。黛玉只靠在榻上,静静地看着她收拾,心中却怅惘迷茫。

不在这里住了,又能去哪里?总不能再厚着脸皮回北王府吧?人家明明已经走了,而且这次是一去不回。明明白白的把自己留在这里,许是再也不回来了。

第06章 遭遇强抢身陷囹圄

黛玉靠在榻上,默默地想着,不如回姑苏老家去?但如今那座老宅,亦是用北王府的银子赎回来的。就算不是现巴巴的从北王府拿的钱,但那些生意也是北王府的。楚景天是北静王的家臣,沐有德是林家放出去的家仆,既然是放出去了,自然没有再平白无故召回来的道理。而且如今沐有德也算是依附于北静王府了,自己若是离开北静王府,便跟那些人那些事再无丝毫的联系。

院子里一阵吵嚷,惊动了沉思的黛玉。换了个姿势继续靠着,只轻声吩咐道:“紫鹃,看看谁在外边说话。”

“是。”紫鹃停了手中的动作,这次收拾东西,是紫鹃有史以来最慢的一次。因为她知道黛玉的心思,这会子是不愿意回北静王府的,可离开这里,又无处可去。所以她在拖延着时间,心中祈祷着南宫公子快些回来。不管怎样,南宫公子对自家主子还是很不错的。王爷一走了之,都是南宫公子来回的斧走。

其实紫鹃有这样的想法亦属正常,此时在她的心里,谁能让黛玉少流泪伤心,谁就是好人。她实在不愿看着黛玉再哭下去了,这样一个人,再这样下去,这身子可承受不住了。

紫鹃没有下楼,只是走到窗子前,推开窗子往外看时,不觉吓了一跳。惊呼一声:“主子,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怎么了?”黛玉转身往窗外看去,却见院子里站着二十多个身穿红色劲装外面披着黑色锦袍的人,这些人都带着银盔,手握长刻,衣着打扮是大内锦衣卫的样子,但从气质上看去,这些人没有锦衣卫那种肃杀的气势,站在院子里目光四处乱看,倒有些流里流气的感觉,尤其是他们看见院子里的小丫头时,目光色色的,都有些发直。碧落站在小髅的门口,挡着一个黑衣人不许他进来,二人拔剑弩张,眼看着就要动手了。

“不好。”黛玉低声叹道,“这些人不是锦衣卫。”

“主子,不是锦衣卫,敢这么明目张胆的闯咱们的院子?南公公子这院子,也不是寻常人可以进来的。”紫鹃吓得苍白了脸。这会儿王爷和公子都不在,这些人就这样闯进来了,可怎么办好呢?

“紫鹃,给我穿好衣服。”黛玉心中突突直跳,但事到如今,害怕是没用的。倒不如坦然面对去。

“是。主子。”紫鹃忙取了大衣服来,一件件给黛玉穿着。外边已经有打斗的声音,兵刃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紫鹃知道,这一定是那些人硬闯,碧落跟他们动起手来。紫鹃此时心中无比慌张,苍白了脸色,有些手忙脚乱起来,但总算没走了大样,终于给黛玉穿戴整齐,系好了最后一对衣带。

打斗声已经到了楼梯口,其中夹杂着碧落的怒斥。然对方只一味的进攻,对碧落的话恍若未闻。

“碧落!”黛玉扶着紫鹃的手,慢慢的下了榻,端坐在椅子上,对着门外叫了一声,“住手吧。”

碧落一愣,方停下手中的剑,又嚷了一声:“你们都站在这里,不许进去!我们主子自然有话跟你们说!”

“呵呵…都说晋阳郡主虽然是弱质女流,却有勇有谋,目光长远,绝非一般女流可比。今日闻此一声,果然名不虚传。”狂放的笑声传进屋子里,让黛玉忍不住紧皱了眉头。此人如此狂妄,真不知是何人。

“碧落,你怎能不问来客姓甚名谁,就跟人家动刀动剑的?”黛玉淡淡的问道。

“主子,奴婢问了,他们说他们是皇上派来的人,是内苑的锦衣卫。可锦衣卫的人如何会畏畏缩缩?他们分明是披着锦衣卫衣裳的匪类!”碧落挡在门口,一手仗刻,一手扶着门框,身上的衣衫已经有几处被对方的剑划破,幸好没伤着人。

黛玉暗暗点头,碧落这丫头,如今也算是长大了些。只是敌强我弱之时,再这样僵持下去,也是徒然。

“哈哈…小丫头武功不弱,眼神也很毒啊,不错,我们不是什么鸟锦衣卫。但今天本世子就是想一睹晋阳郡主的芳容,再请郡主去我那儿做几天客。还请郡主给我一个薄面。”

“既然是请客,却又不表明身份。连这点诚意也没有?”黛玉冷笑。

“表明身份又如何?”那人冷笑一声,直直的朝碧落走过来,昂首挺胸,对上碧落手中的利剑,眼看着剑尖已经指到他的胸。上,也毫不畏惧。他身后的侍卫忙上前来想要推开碧落,却被他一摆手止住。

碧落咬咬牙,手中的剑握的更紧了些,却颤声怒道:“你站住!再往前来,我的剑就穿透你的胸膛了!”

“哈哈…姑娘的剑,若能穿透我的胸膛,也应该是你的荣耀!”狂放不羁的语气,目空一切的语调。碧落咬咬牙,刚要用力刺下去,都被黛玉制止。

“碧落,进来吧。”

一句进来,是对碧落说的,亦是对这陌生的男子说的。

那一剑就算是刺下去,人家也未必就会死。这件事一看就是有人精心算计过的,又岂会在碧落这样一个小丫头手中败北?黛玉淡淡一笑,看着向门。一一一一

来人一袭黑袍,俊美的面容,嘴角牲着邪邪的笑,他缓步优雅的站在那里,像一匹原野上奔跑的不羁野马。

“想不到,贺兰王子千里迢迢来到京都,却是这样无声无息的?怎么我朝皇帝,没有派礼部的官员盛情招待呢?”黛玉淡淡的看了贺兰臹一眼,把目光撇开。

“晋阳郡主认识我?真真令人惊喜。那就少些麻烦了。郡主请吧!”贺兰臹被黛玉单刀直入的方式弄得有几分不知所措。但到底还是王子身份,随机应变,脸上的愕然瞬间消失,换上了一副得意的笑容。

“紫鹃,你跟我走。碧落留下。”黛玉平静的站起身来。

“主子!我要跟着你!”碧落闻言大惊,急忙跑到黛玉身边,用自己的身子,紧紧地护住她。

“碧落!”黛玉低声喝道:“连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傻瓜,留下一个,也可以报个信,都跟着去了,岂不是连个报信的人也没有了?

“主子…”碧落自然知道留下来报信很重要,但若是让手无搏鸡之力的紫鹃陪着柔弱不堪的黛玉一起走,她又如何能放心?再说,无论是王爷还是南宫公子,这件事情都没办法交代的。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跟黛玉一起。

“哈哈!自然你们都要走,留下谁,都是我贺兰臹招待不周啊!”贺兰臹一摆手,立刻有十几个人跟进来,二人一组分别立在黛玉和紫鹃碧落身边,那副样子,仿佛谁不走,他们便要动手绑了去似的。

“这就是你贺兰王子的待客之道吗?”黛玉冷笑,“士可杀不可辱。黛玉纵然是一弱女子,也不会任你如此欺凌!你若不让他们退下去,我立刻死在这里,也绝不离开半步!”黛玉说着,忽然抬手,摘下发间的一根长簪,对准了自己的咽喉。

“都下去!郡主乃巾帼英雄,自然一言九鼎。贺兰臹佩服之至!”贺兰臹的唇角抽搐一下,暗暗地咬牙,许是从来没遇到过这么难缠的女子。于是一挥手,那些护卫又尽数散去,“郡主,可以走了吧?”

“走!”黛玉把手中长簪回手塞入衣袖中,暗暗地转了转,直觉得手心里尽是冷汗,那根银簪握在手中,滑溜溜的几乎要掉下来。

黛玉带着紫鹃和碧落,跟在贺兰臹身后下楼,到门口上了一辆看上去极普通的马车,车帘子放下来,挡住了三人的视线。只听外边一声长剑轻吟之声,接着便是几声惨呼,碧落忙转身掀开车窗的帷幄,但见门口处的几个下人,尽数倒在血泊里一一贺兰臹,竟然杀了小院里所有的下人!

“这个畜生!”黛玉只看了一眼,便闭上了眼睛。那些无辜的人命,总有一天要讨回来的。

车子颠簸着,不知会往哪里去。黛玉忍着心中的痛恨,靠在紫鹃身上,用帕子捂住了脸,默默地流泪。

南宫倾城顾不得胸口处隐隐的疼痛和激烈翻滚的内息,匆忙赶回自己小院的时候,那些蜿蜒在小院青砖地面上的鲜血尚未冷却。惊呼一声,南宫倾城飞身上了望月楼。然,已经是人去楼空…

“丫头!一一”南宫倾城嘶喊一声,推开窗子从楼上跳下来,环视着小,院里倒在地上的几个小丫头,血腥的味道混合着玉兰花的清香,鲜红的血迹沾染了洁白的花瓣,诡异无比。

“尊…主…”一个小丫头轻轻地动了动,砍在她腰间的那一剑没有立刻要了她的命,一息尚存,她拼命地挣扎着,声音细小,几不可闻。

南宫倾城精神一振,立刻上前去拉起了那小丫头,疯狂的失去了心智:“谁干的?!谁?!”

“锦…衣卫…”小丫头并不知道来人的真正身份,只是凭借那身张扬的锦衣,猜想他们是锦衣卫的人。

“啊一一狗皇帝!我与你势不两立!”南宫倾城竭斯底里的长喝一声,把院子里玉兰花村上的洁白的花瓣尽数震落,白色的花瓣犹如丧礼上的纸钱一般,随风飞舞着,纷纷扬扬,洒落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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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章 此情刻骨沧海无涯

夜色漫长,烛光摇曳。

北静王王府一片寂静。

书房里昏黄的灯光洒了满屋,在地上拉出一个长长的投影。

水溶手持一本古书,整个下午心神不宁,此刻虽然手里拿着书,却依然不知书中所说何物。突然间心中一阵悸动,他目光停留半响,淡淡的放下书,眉头轻皱,略显疲惫的靠于椅背上,闭目假寐。

今日因为北疆粮草的事情,水溶忙了大半天。南宫倾城还在昏迷的时候,皇上下旨诏水溶进宫议事。同时召见召见的除了水溶还有户部兵部的主事大臣,当着几位侍郎主事的面,明着说朝廷没有粮草给北疆发运,要水溶自己想办法解决。还说是对水溶的无上信任和重用,那几个大臣也随声附和,说什么皇上待北静王如亲兄弟,说什么北静王乃是朝廷栋梁,国家的中流砥柱,都是一些冠冕堂皇的狗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