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爹,什么事儿把您老气成这样?”宗人府来的两个执事太监中的一个,手捧着拂尘上前给路平请安,关切的问道。

“让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永远闭嘴。”路平并不接那个执事太监的话,这小子是路平的干儿子,一手调教出来的人,自然机灵的很。听了这话忙点头答应,一挥手和他的同伴上前,拖着文杏便要往外走。

“留着她的命。”路平看着两个太监拖着那该死的丫头往外走的时候,又补上了一句。

“是,儿子明白该怎么做。”

水溶见到黛玉的时候,黛玉正在闭目养神。屋子里安静的只能听见百合大鼎里香片燃烧的声音,紫鹃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绣花,不时的抬头看向靠在榻上的黛玉,见她安然睡在那里后,又低头绣花。

“睡着了?”水溶进门口,小声问道。

“嘘——”紫鹛微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放下手中的绣花绷子,起身看了看黛玉,又转身说道:“一直嚷嚷着腿酸,腰疼。这会儿刚睡着了。”

“好,你去吧。”水溶点点头,摆手让紫鹃出去。自己便凑到榻前来,贴着黛玉的后背坐在榻上,转身倒在她的身后,抬手打在她的腰腹之上,把她搂紧。

“嗯…”黛玉刚刚睡着,又被人打扰,显然是有些不耐烦,便挥手去推开身上的手臂,往里靠了靠身子,继续睡。

“玉儿,先别睡。吃点东西,一会儿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不要,累死了…你自己去吃。我要睡一会儿。”黛玉继续躺在床上发懒。

“别睡了,吃点东西。”水溶不由分说把黛玉拉起来,无奈黛玉全身无力,仿佛没有骨头一般,水溶便把她揽在怀里,轻轻地摇晃着,“玉儿,打起精神来,今儿可是你十五岁的生日呢。有什么愿望,告诉我啊,我帮你实现。”

“我就一个愿望,已经告诉倾城了。”黛玉靠在水溶的怀里,半梦半醒的说道。

“什么?!”水溶不可思议的看着黛玉,半晌方叹道:“玉儿,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嗯?你说…”

“随便吧。”黛玉说着,便转身往靠枕上倒,这个家伙不老实,睡起来不如靠枕舒服。

“你说的,别反悔哦。”水溶看她这副娇媚可人的模样,心中燃起熊熊烈火。话一说完,他迅速吻上微启的诱人唇瓣,舌头迫切地缠上她的丁香小舌,等不及要与她交缠在一起。他一手穿过她的腋下直接伸入礼服内,抓住白嫩饱满的圆润酥胸挤压着。一手则掀开长裙直接覆上她的私处,尽情地隔着丝质的亵裤,按揉敏感的花瓣。

“唔…”反抗的沉吟被热烈的吻吞并,剩下的便只有鼻息相缠的炙热。战栗,被他激放的情感吞噬,好似一叶孤舟,任由海浪涌动。

“玉儿。”他抱住不听扭动的佳人,将她困在两臂间,“给我,给我。”他亲吻着那朵紫色玉兰花,亲吻着她的发梢,亲吻着她的眉间、两颊,而后是嘴角。

细密的睫毛落着月光,她脸上浮起红潮。曲线毕露的胸口剧烈起伏,脑中早已拉细、不堪撩拨的神经再被拉长,一根连着一根旋即绷断。以至于他才沾上她的口,就被她的唇舌紧紧纠缠。

佳人前所未有的热情撩拨着水溶的情思,一场情火瞬间燎原。热流在腿间掀起骚动,昂藏的身躯气血奔腾,他心中藏着的一只兽在悄悄苏醒。他吻着行着,将意乱情迷的美人逼到软榻的一角。他长臂一紧,让灼热的身体彼此贴合。

“玉儿。”他含着她小巧的耳垂,轻轻吮着,“昨晚你开心吗?”

“嗯。”她诚实作答,昨晚他们前所未有的疯狂给了她难忘的愉悦,灼热的小手扯开他的衣袂,青涩的抚摸让他情潮翻搅,难以自制。

他长腿一伸抵开她的两膝,双手将她桎梏在榻上,细密热火的吻自唇角蜿蜒而下。落在她白玉般的颈间,落在她优美的锁骨,引得她惊喘连连。而声声吟哦滑入他耳际,如一坛烈酒,将他体内的火燃的越旺。长指摸索着她抹胸上的细绳,一下、两下,竟扯成了死结。凤眸闪过一丝不耐,在她的惊呼中,丝带被生生扯断。那抹鹅黄轻浮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在绣着紫红色高丽花的绒毯上,如轻云般飘绕在花瓣周围。

宴会何时结束的,黛玉并不知晓。只是她一觉醒来天色已经暗下来,屋子里点着琉璃灯,昏黄的光晕一圈一圈的晕染开来,把浓浓的夜色点亮。

“主子醒了?”紫鹃就在身边,看见黛玉转身醒来,忙上前扶着她坐起身来。身上半裹的丝质衣衫滑下去,露出白皙莹润的肩膀,丝丝长发披在肩上,黑白分明,娇媚诱感。一丝凉意袭上肩头,黛玉下意识的把薄被往上拉了拉,低头时发现自己肌肤上深深浅浅的吻痕交错重叠的样子,忍不住羞红了脸。

“主子,小心着凉。”紫鹃视而不见,忙拿过衣衫来给她披上,遮住一片旖旎的春光。

“他们都走了吗?”黛玉轻轻抬手,掩着嘴巴打了个哈欠,大有春睡未醒之态,慵懒娇媚到了极致。

“走了,宝贵人今儿好像是吃了亏。”紫鹃悄声说道。

“谁给她气受了?”黛玉有点惊讶,难不成还有谁借着北王府这块地方,给宝钗下马威不成?

“自然是咱们王爷。”紫鹃的声音压得更低,把外边小丫头的话有给黛玉学了一遍。

“哦,她自找的。咱们不管这些闲事。”黛玉笑笑,宝钗的心思她暂时猜不透,但她知道,这个女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来后院,她的心里,定然装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既然这样,水溶打她,给她一个警告,也算是便宜了她。

“主子,王爷刚吩咐了,您醒来便请去后花园。”紫鹃见黛玉并不介意,便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原本她是不想说着这些话的,今儿是黛玉的生日,难得的好日子,说这些话没得扫兴;但又怕将来黛玉知道了,怪自己瞒着她,所以少不得说了。不过见黛玉并不介意,想必主子自有主子的打算,紫鹃自然宽心。

第19章 浪漫春夜冷暖后宫

北静王府后花园种有一大片薰衣草。这薰衣草乃是外邦进贡的品种,当时老太妃还待字闺中的时候,有头痛的毛病,晚上总睡不好,圣祖爷便命人寻了这种花卉来栽种,主要是为了治疗女儿的宿疾。后来公主下嫁到北静王府,这薰衣草自然也跟着进了北王府的大门,从此在这里安家落户,繁衍不息,长到今天,已经是很大很大的一片。

平时这篇薰衣草都交给两个御花园的花匠打理,水溶公事繁忙很少来,黛玉忙于家务,只听水溶说起过,也从没来过。如今早春时节,薰衣草已经冒出了嫩绿的枝芽,白日里大片的嫩绿让人赏心悦目,晚上,静坐在这里,则可以闻到隐隐约约的青草芽伴着薰衣草花香的味道。

因为今天是黛玉的生日,水溶破例穿了一身紫红色的锦袍,闪金宫绦系在腰里,箭袖和领口均是黑线撵着金珠线刺绣的万字不到头的花边,华贵沉敛。此时的他正立在这篇薰衣草地的边沿,满意的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等待着今晚这场夜宴的主角的到来。

白影飞快的掠过,如白虹滑过深蓝色的天际,修长妖媚的身影站在水溶的身后,看着眼前的胜景,不由得惊叹一声:“王爷果然好巧妙地心思!不枉那丫头对你一片痴心。”

“要你多管,我都叫三儿告诉你了,最好今晚别出现。怎么你还敢来?”水溶瞥了一眼身后的白衣人,脸上的微笑似有似无,唇角带着几分玩味。

“你不让我来我就不来吗?我偏要来。她是你的妻子,却是我的妹妹。她的生辰,凭什么不许我出现?”

“你想做她的兄长,要先征得她的认可才行。”

“这个不用你管,我自有办法让她承认。”南宫倾城自信的笑笑,事实上,他认为那丫头已经承认自己是他的兄长了,不管如何,血浓于水,不然的话她不会把生辰愿望说给自己,由自己来替她实现了。想到这个,南宫倾城颇有些得意的看了水溶一眼,果然见这个家伙面色不善。于是南宫倾城心情大爽,嘴角的笑意更浓。

黛玉披着一件烟紫色织银团花披风迎着淡淡的夜风一路走来,远远地看见这边一片空旷的草地上,闪着无数只灯光,摇摇曳曳,宛如浩瀚夜空中的点点繁星。再仔细看去,却见银白橘红颜色不同,白色的灯光竟排成两朵并蒂而开的玉兰花,而橘红色的灯光闪闪烁烁,却摆成了‘花朝丽景庆芳辰’七个大字。

黛玉站在原地,良久不动,这如繁星的灯光,便是水溶对自已的生辰祝福,与日月同辉,共星辰同寿。并且也满足了自己置身星河的愿望。

“玉儿?”水溶远远地看见灯火对面的黛玉,见她默默地站在那里凝视着一地的灯光,忙疾步而行,走到她的身边。而南宫倾城则直接用飞的,比水溶快一步到了黛玉面前。

“小丫头,睡足了?”南宫倾城开心的笑着,看着星光下美轮美奂的黛玉,心情大好。

“躲开。”水溶见南宫倾城要抬手摸黛玉的脸,忙伸手把他的手臂打开,抬脚横在二人中间,把黛玉搂进怀里,转头又瞪了南宫倾城一眼,生气的说道:“你懂不懂规矩?”

“什么规矩?”南宫倾城也不生气,只淡淡一笑,依然伸出手指,绕住黛玉耳边的碎发,眼睛里带着几分挑战的目光,“她是我的妹妹,血浓于水,你懂不懂?”

“好了,你们别吵了。”黛玉见水溶要发火,忙抬手挡在了他的嘴边,嫣然一笑,劝住了二人。

“哼,今儿是玉儿的生日,我不跟你计较。”水溶说着,便拉着黛玉往灯海那边走。

“今儿是我给我妹妹过第一个生日,我才懒得跟你计较。”南宫倾城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粒药丸,紧走两步跟上黛玉,把药丸递到她的跟前,接着说道:“把这个带在身上,我保证会有星星跟着你一路走。”

“真的?”黛玉不相信的看着南宫倾城,毕竟这话说的太过玄乎。

“你试试,若是能跑几步,效果会更明显。”南宫倾城把药丸塞到黛玉的手中,“放在衣襟内,别挡住了它散发的香味。”

黛玉依言而行,恰好水溶早就等得不耐烦,拉着黛玉往灯海里跑去。

暖暖的夜风吹拂着开心的三个人,一红,一紫,一白。

夜色中的薰衣草坪上,摇曳的灯光使得春天的气息更加浓烈,空气中的香味越发的好闻,只是黛玉想来想去,也说不上这是什么花儿的香味。

远远地,有点点亮光轻轻地飞过来,一点,两点,三点…

越来越多的两点在夜空中飘动,它们慢慢的像灯海聚拢,最后都欢聚在黛玉的身边,快乐的飞舞,趁着春夜的风,发着幽幽的萤光,跟在黛玉的身边,如影随形。

“啊——萤火虫!…竟然有这么多,它们都围着我!多像星星…好漂亮啊!”黛玉开心的转动着脚步,站在琉璃灯之间,仰着脸,迎着微风,伸开双臂,不停地旋转。紫色的衣裙犹如一朵华丽雍容的大丽花,在星海里无所顾忌的绽放!

水溶也被这奇异的景象震惊,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黛玉开心的旋转,看着那些萤火虫随着她旋转地裙裾上下飞舞,仿佛伴舞的精灵,快乐的舞蹈。

“她应该每天都这么开心。”南宫倾城站在水溶的身边,轻声说道。

“放心吧,我会让她每天都这么开心的。”水溶坚定地说道。

南宫倾城不再说话,却抽出了随身带着的玉笛,横在唇边,轻轻地吹了起来。

静谧的夜晚,悠扬的笛声,绚丽的灯光,缤纷的萤火,沁人心脾的香味,灵动妙曼的舞姿…

一切都是这样的美好,美好的让四周的暗卫都沉浸其中,为生命的美丽而感慨。

而同样的夜晚,在皇宫之中,却进行着另一种感慨。

皇上在自己的清正殿里,烦燥的来回踱步,宝钗跪在一边的地毯上,抽泣着落泪,模样十分可怜。

“你说你是冤枉的,可朕怎么相信你呢?”皇上终于停下脚步,站在宝钗跟前,盯着她问道。

“臣妾对皇上忠心无二,臣妾的一切都是皇上给的,离开皇上,臣妾一无所有,也一无是处。臣妾纵然万死,也不会对皇上撒谎。”宝钗知道,此刻说的太多,只会给宗人府的人留下把柄,那两个该死的执事太监是北王府那个奴才的干儿子,这些宫监们之间向来是盘根错节的,如今宗人府那边要挑自己的不是,若自己再反咬宗人府,只能让皇上为难。皇上这个人如今的性子是越来越急,他一为难,一生气,说不定自己就倒霉了。

“忠心无二!忠心无二!可宗人府的人分明看见你借着在北王府的时候无人敢过问你的行踪,而去私会别的男人!”皇上气急败坏,世上没有那个男人能容忍的了自己女人的背叛,何况这个男人还是皇上。若是换了别的女人,他今晚问都不问,便直接叫人拖出去活埋。可宝钗不是别的女人,此刻圣宠正浓,活埋了她,皇上舍不得。

“他们弄回来的那个男人,臣妾根本不认识,臣妾是皇上的女人,皇上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臣妾有皇上的宠爱,哪里还会去恋着别人?求皇上明察!”宝钗呜呜的哭着,那该死的老阉狗,把文杏灌了弄哑了,然后栽赃自己,还弄了个不死不活的男人来,说是要跟自己私会的。如今那男人一口咬定是在自己从浣衣局当差的时候认识的,又对自己的过往无所不知,说的头头是道,所以自己这会儿才百口莫辩,这般被动。

“说的多有道理啊!朕也想不明白呢!”皇上阴阳怪气的叹息了一声。冷笑着转过去身去。

宝钗恨恨的看着皇上的背影,目光里闪过一道寒光瞬间即逝。她俯下身去,在地上连连磕头,哀求着皇上饶恕她,字字句句都在表白自己的清白和忠心。

恰在此时,清正殿侧门的账幔后闪出一个绛红色的身影,娇柔的声音叫了一声:“皇上。”

皇上转身,抬头看见端着一个红木托盘的华贵妃,便叹了口气,抬脚去椅子上坐下,冷着脸问道:“你怎么来了?”

“臣妾听说皇上在生气,所以特来领罪。”华贵妃说着,把手中的托盘放在一边的高几上,又从托盘里拿出一把枣木戒尺,双手捧着,递到皇上面前,“请皇上责罚。”

“跟你有什么关系?”皇上的气还没消,抬手拿过那把枣木戒尺,心中思虑着,是不是该给跪在那边的那个贱人一顿戒尺,让她好好地长长记性?

“臣妾统领后宫,后宫诸人犯错,形同臣妾犯错。宝贵人做错了事,让皇上今日生这么大的气,臣妾岂敢推诿责任?只要皇上能出气,打臣妾一顿,也是好的。”华贵妃跪在皇上的脚边,一边说一边俯下身子,恭顺的趴在地上。

不得不说,华贵妃在皇上身边多年,圣宠不衰,也是有原因的。后宫之内,还有谁能如此清楚地了解皇上心中需要什么?谁能有此等胆量在这个时候冲上来,给皇上解气?又有谁在皇上孤单寂寞的时候扶植新宠,又能在新宠地位摇摇欲坠时,如此大公无私的推她一把,落井下石?这便是华贵妃了。

皇上听了华贵妃的话,不禁对她赞叹不已,拿着手中的枣木戒尺,冷声宣道:“来人,把宝贵人拖出去,重则四十戒尺,以戒下次!”

第20章 敏思雅致轩怀痴情

人间四月天,笛声悠扬,落花缤纷。

北静王府的后花园里,黛玉斜倚着水榭边的栏杆,向着水中不时的撒下鱼食,引得几百条红色的锦鲤前来嬉戏捉食,漫天飞落的花瓣随风吹入水面,飘飘荡荡流出府去,和外边的河水汇集到一起流向远方。南宫倾城则靠在园中一颗大柳树的树杈上,安静的吹着横笛,浑然忘我。

南宫老夫人陪着坐在轮竹椅小轿上被几个婆子抬着的南宫雅轩,慢慢的顺着北王府后花园的小路散步,母子二人边走边聊,看上去十分的幸福。

“轩儿,这些年你竟是这般苦着自己。为何不跟为娘说?”南宫老夫人知道所有真相之后,连声责怪南宫雅轩对自己太过苛责,既然那样喜欢一个人,就应该想办法去争取。而不是这么多年一直苦着自己,压抑着自己的感情。

“她们家选择的是公侯世家的林家,而不是咱们商贾出身的南宫家。若儿子当时一再坚持,中间为难的,不过是敏儿一人。我喜欢她,便愿意让她生活在幸福之中。不能让我一厢情愿,使她背负不孝的骂名。”南宫雅轩的脸上毫无后悔之色,一脸的幢憬,仿佛回到了少年时光那段被幸福甜蜜的感情折磨的日子。

当初南宫雅轩二十岁,贾敏十四岁,林如海和南宫雅轩同年生,也是二十岁。贾敏当时虽父母北上进京,途中和南宫雅轩偶然相遇,因一块帕子而结了一段情缘。从此后二人两地相思,深重情果。

无奈贾府却早就看中了林侯加的独子林如海,林家四代公侯,林如海从小聪明,喜欢读书,乃是远近闻名的大才子。这样的门第,对于当时国公府来说,虽然有些委屈,但嫁女儿不高攀,是为下嫁,下嫁的女儿进了门后,公婆总会另眼相看。何况林如海兄弟一人,虽然没有帮扶,但也少了人来争夺爵位和家产。经过精打细算,贾府和林家最终作成亲事。

贾敏知道自己相思无望,也便斩断了情思,从此后心静如水,只求平安。

后来贾敏嫁给林如海,林如海封地在姑苏,她便随夫南下,长居姑苏地,与在京为官的父母分别,只以书信来往。两年后的清明节,贾敏随着林如海出城上坟时,不小心扭伤了腰。已经有七个月身孕的贾敏当时腹痛不已,下身见红。林如海惊慌之际,带着妻子到附近的农庄借住,又叫家人就近寻找接生的婆子来帮忙。

经过一夜的折腾,贾敏终于分娩,生下一个男婴,然却因这个孩子不足月,贾敏又天生体弱,所以孩子生下来没有气息,接生的婆子认为是个死婴,便让人抱去给林如海看了一眼,林如海心痛不已,无奈之下命家人抱出去扔掉。

有道是天无绝人之路,偏生这晚南宫雅轩就在这座庄子里住着,原是得知心上人嫁到了林家,心中郁闷烦躁,出来散心的,夜里睡不着觉出来随便溜达,恰好遇见了抱着小婴儿欲出村丢弃的林家下人。南宫雅轩问明原因后,知道这是贾敏所生之子,便上前从家人手中抱过孩子,只说自己恰好出村,不如就帮忙带出去扔掉。原也不过是南宫雅轩心中一丝情缘未断,也合该这孩子命大不死。

南宫雅轩看着襁褓中的婴儿,月色下苍白的毫无生机的小脸隐约带着几分贾敏面容的轮廓,一时间心中酸涩不已,坐在路边默默地流泪。不想怀中孩子许是憋闷久了,忽然间咳了一声,吐出了一口带着血丝的粘痰之后,竟然哇哇大哭起来。

南宫雅轩抱着孩子惊喜的叹道:“这是上天怜悯我,把敏儿的孩子送到了我的身边。好孩子,从今以后,你便是我南宫雅轩唯一的孩子。今生今世,我就是倾尽所有,也要把你培养成人!”

当晚,南宫雅轩便花钱买了两个奶水很足的奶妈子喂养这孩子,为了让这孩子名正言顺的成为南宫家的人,他让人暂时瞒下此事,又托朋友寻了个中等之家的女子,聘为妻子,也不跟家人商议,便在这村子里拜堂成亲。又过了半年后,方带着妻子孩子一起回景德镇南宫世家老宅,见南宫老夫人说这是自己在外边娶得妻子生的孩子。

南宫老夫人知道自己的儿子素来不是胡来之人,又见儿子带回来的媳妇虽然容貌平平,倒也懂得大家的规矩。也就勉强认下了,而对于这个孙子,南宫老夫人则是越看越爱,便做主改了南宫雅轩原来取得名字,亲自取名‘皓龙’抱在身边精心教养,一心要把这孩子精心培养成南宫世家下一代的掌门人。

以后发生的事情,前面已经交代过了。南宫倾城离家出走,改了自己的名字,并对外声称自己跟南宫世家毫无干系等话,南宫老夫人和南宫雅轩从未当真,只当他是小孩子闹闹眸气,等人再长大一些便会好了。

南宫倾城原本怀着用南宫世家全部家产助水溶一臂之力的心思,答应了南宫老夫人回家见南宫雅轩,陪着他走完他生命中最后的一段路。

如今,南宫雅轩在黛玉的出现和那枚祖母绿戒指的帮助下,多年的宿疾竟然好转了大半。心智也明朗了许多,求生的欲望也十分的强烈。所以南宫老夫人才答应他,今日带他来见一见贾敏女儿一面,以了却多年来的一段心愿。

“傻孩子,当时你若是跟娘说实话,娘才不管什么公侯还是商贾呢,没有我们商贾,连皇帝老儿都不好过,娘最厌烦那些整天打着诗书的名字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人了。仿佛他们祖宗上出了个读书人,便全家上下都是读书人了,连他们家看门的狗也认字似的。商贾怎么了?商贾也是凭着自己的本事活在这个世上,没有商贾,南边的稻米丝绸,还有西边的钢铁煤炭,北面的战马皮革,哪一样东西能自己长翅膀飞到他们眼前去?”南宫老夫人不屑的说着,把手放在竹椅小轿的扶手上,对前面的婆子叮嘱道:“麻烦慢着些。”

“娘,您老都自己走,儿子却坐在这轿子上,真是让儿子汗颜。”

“你身子不好,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等你好了,可要每天多给娘请几次安才罢。不然娘可不饶你。”南宫老夫人开心的笑着,爱怜的看了儿子一眼。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是假的,只有自己的亲生儿子才是最贴心最真实的存在。

“嗯,儿子一定每天都陪在娘身边,给娘捶腿揉肩,把这些年的孝道,都尽了才行。”南宫雅轩忽然间红了脸,仿佛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孩一般不好意思起来,轻声问道:“娘,为了儿子,您把南宫世家的家私尽数孝敬给了北静王府,是儿子的不孝。”

“傻瓜,难道娘在你的眼里,就是个守财奴吗?”南宫老夫人转头看看四周,无奈的笑着。谁也不愿意把自己毕生的心血白白的送给别人,南宫老夫人更不愿意。可是当下局势,南宫世家得罪了皇上,接下来会有好果子吃吗?放眼朝野,皇上唯一忌惮的人只有北静王。与其等着南宫世家任由皇上欺凌宰杀,还不如把她交给北静王府。最起码,北静王和晋阳郡主还能保住南宫世家上上下下数千条人命。而且,最重要的,是晋阳郡主救了自己儿子一命。别说南宫世家的家产,就是那老太婆自己的命,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娘当然不是守财奴。娘不会是任何人的奴隶。”南宫雅轩十分了解自己的母亲,她能把整个南宫世家都交给北静王府,这个北静王便一定不是寻常之辈。南宫雅轩想到水溶的时候,便想起了当初拿着那枚祖母绿戒指告诫自己的男子。那人眉宇之间尽是傲然之气,带着俯瞰世间的豪情。他绝非一般的英雄,而是应时而生的难得一见的人中之龙。

南宫雅轩母子说着话,便到了黛玉坐在的水榭之外。紫鹃早已经等在外边,见竹椅小轿在面前落下,忙上前给南宫老夫人行礼,微笑道:“郡主吩咐了,老夫人和老爷来了,只管请进去。”

“紫鹃姑娘,多谢了。”南宫老夫人含笑点头。转身看着儿子在两个粗壮婆子的搀扶下站起来,迈动着还有些僵硬的双腿,慢慢的往前挪步。

“二位请。”紫鹃在前面带路,紧走两步掀开水榭的门帘。

南宫老夫人在前,南宫雅轩在后,二人慢慢的进了水榭,在黛玉身后,恭敬地跪下,齐声道:“奴才给郡主请安,都主万福金安。”

黛玉忙放下手中的瓷罐,起身上前,搀扶着南宫老夫人起身,歉意的笑道:“我不过是为了家母的名声,才答应帮老夫人救人的,至于老夫人说的那些话,尽可收回。”

“郡主恕罪,恕我老婆子放肆直言。如今的形势十分的紧迫,也十分的敏感。若郡主和王爷不收留南宫世家,恐怕南宫世家会在一夜之间消失。到时候,我们母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所以为了南宫世家上上下下几干条人命。还请郡主不要再推辞了。今天我带着我的儿子来见郡主,一来是谢郡主救命的大恩大德,再者呢,就是把这些田产地契,还有生意铺子的契约都给郡主带来,请郡主收下。还有一些南边的田产地契钱庄店铺一应财产,要等老奴回南边去整顿之后,方能尽数给郡主送来。请郡主见谅。”

“老夫人这话说的十分恳切,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黛玉尚有一言,请老妇人三思。在京城内,老夫人尽可对外说南宫世家因报答救命之恩,已经合家为奴,给北静王府当差。但为了生意上的方便,和王爷行事的需要,这件事情不宜张扬。只要北王府不出事,南宫世家便不会有事。这一点王爷已经说过,至于其他场面上的话,我以为,咱们还是不张扬的好。若有人问起,也保持沉默。能给外人模棱两可的猜测,其实就是最好的保护色。老夫人意下如何?”

南宫老夫人听了黛玉的话,顿时明白,此时乃是藏拙的时候,北静王府的动静太大了,很多事情也不好办。也罢,乱世将近,只要能保住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其他也无所谓了。

事实证明,南宫老夫人的眼光远见的确非同凡响,这个乱世,也的的确确很近了。

南宫雅轩自从被下人搀扶起来,随着南宫老夫人坐在一边的太师椅上,便默默地注视着黛玉的一举一动。此时此刻听了这番言辞,南宫雅轩方深信这个小女子,果然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敏儿。当日的敏儿骄傲弱弱,哪里有如今她女儿这等果敢?

而事实上,南宫雅轩却不知道,面前这个坚强的小女子,曾经也是那种柔柔弱弱,风一吹就倒了的小美人,只是,时势造英雅,当今的实事,把黛玉心底深处的坚强给激发了出来,使得女儿比母亲强了几分罢了。

黛玉因见南宫雅轩呆呆的看自己,便轻声一笑,对边上的紫鹃道:“去把我平日用的点心取几样来,给南宫叔叔尝尝。只捡着咱们南边口味的即可。”

紫鹃答应着正要下去,又听黛玉吩咐道:“叫人把大公子也请来吧,有事没事的,一个人躲在树上吹笛子,有什么趣儿?不如一起过来说说话儿。再吩咐厨房准备家宴,王爷上朝回来,咱们便开宴。”

“是,奴婢记下了。”紫鹃微笑福身,然后退出去。

北静王府与原来想比,竟是换了一种景象。这一点连新来不就的紫鹛都能感觉到,何况王府的老人?众人请说郡主中午要宴请客人,一个个立刻精神抖擞起来,上上下下的忙碌着,准备丰盛的午宴。

第21章 鸿门宴贺兰臹臹求婚

今日水溶回来的很晚。午宴时黛玉和南宫老夫人母子还有南宫倾城一起等了好久,都没等到他回来。后来跟着水溶出门的一个暗卫送消息回来,说皇上今日招待贵宾,留王爷作陪,所以要晚上才能回来。

黛玉闻言心中一阵惊跳,半晌方遣退了那暗卫,吩咐开宴。

南宫老夫人看着黛玉心神不定的样子,又劝了许多话,不便多留,饭后便同南宫雅轩一起离开,先回南宫倾城的小院去了。

闲杂人等都下去后,屋子里只剩下南宫倾城和黛玉二人。

“丫头,别担心。我已经派我的人去打听消息了。”南宫倾城见黛玉一直食不知味的样子,心中不忍,少不得也劝她。

“会是什么贵宾呢?”黛玉靠在太师椅的后背上,双手交叠在一起,不停地绞着手中湖绿色的帕子,担忧的问道。

“按照常理,若有外邦使者来朝,北静王留下作陪也是说得过去的。但最近没听说有什么外邦使者进京啊。”南宫倾城亦有些担忧,毕竟皇上和北静王的关系十分微妙,二人就差那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了,一捅开,战争就势不可挡,但因为双方都没有胜算,所以二人暂时还都能隐忍一步。一旦忍不住了,那可就是牵一身而动全发了。

“会不会是鸩门宴?”黛玉最担忧的,就是根本没什么贵宾,这是皇上故意设的圈套。皇宫是皇上的地盘,水溶再有本事,也不能翻出他的手掌心。

“我这就调人进宫去。”

“那是皇宫,不是别处。”黛玉的眉头皱的越发的紧,心中惊慌的要命,脸上却尽力掩藏。她知道,就算让天下人都知道自己很担心也没用。如今最重要的,是如何探听到水溶的真实消息。

“大不了我再闯一次皇宫。”南宫倾城心里也烦躁的很,但他知道,若是他也不能保持镇静的时候,黛玉会越发的没了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