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这样说话?”黛玉皱起了眉头,其实在她的心里,早就把南宫倾城当成朋友,如今若说要他做自己的哥哥,黛玉也没什么好抵触的,只是不希望他们牵扯上母亲生前的清白名声。所以才会激烈的反对。如今南宫倾城这番话说出来,倒是让黛玉不忍心了一一这样优秀的一个人,曾经救过自己的命,而且就算自己不承认,或许他也真的跟自己有几分血缘的关系。这样的人,如何能收来做自己的仆从?

“我姓南宫,原是南宫世家既定的当家人,虽然还没举行仪式,但在来京城之前,老夫人已经跟家里的几个长老打过招呼。老夫人的话我自然要服从。”南宫倾城说着,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众人进屋说话。

水溶对南宫倾城的话也感到无语,毕竟他说的亦是实情。若南宫世家的当家人出尔反尔,下一任当家人连上一任当家人的话都不执行,那南宫世家早就一败涂地了,如今的天朝,根本就不会有这一大商家。

黛玉摇头,虽然无法反驳南宫倾城的话,但她依然不愿按照这个设想走下去,于是她选择了沉默片刻后,岔开了话题:“令尊的病恢复的如何?”

“效果相当惊人,我儿已经开始吃些稀粥了!要知道这一年多来,他可都指望着汤药和人参吊着这口气,何时曾正经的吃过一口粮食?”南宫老夫人再次感慨唏嘘。

“有好转就好。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结点善缘,也算是替底下的父母祈福吧。”黛玉点点头,便随着水溶进屋后,坐在他的左手边一张铺着宝蓝色锦垫的花梨木海棠式雕花太师椅上。

有小丫头端了香茶上来,给四人先后奉上后,悄声退下。

“丫头,明天是你的生日,有什么愿望你的王爷无法帮你实现,尽管告诉我。或许我能帮你实现呢。”南宫倾城开心的笑着,这两天他一直在偷笑,原来把自己有个妹妹的事情说出来,从此以后不再是自己一个人默默地承受这一切,竟然是如此开心的一件事情。夜深人静,陪在父亲身边,想着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跟自己血脉相连,她跟自己都在同一个人的身体里孕育,南宫倾城便忍不住为生命的神奇而感慨。

“我要天上的星星都围着我转,你办得到吗?”黛玉调皮的笑着,对这南宫倾城做了个鬼脸,这个不合格的哥哥总爱叫自己‘丫头”所以她便要为难为难他。

“嗯?”南宫倾城眉毛一挑,瞪了黛玉半晌,笑道:“这倒是一件极有挑战的事情。有意思,我喜欢。呵呵…”

“你喜欢?”水溶看着南宫倾城笑得如此奸诈,心中又不舒服起来,虽然摘星星这样的事情比较不靠谱,但无论如何玉儿也该让自己去办,而不该交给这个半路上杀出来的还没有名正言顺的哥哥。水溶心中不爽,脸色便沉了下来,瞪着南宫倾城,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先别喜欢,先去想办法,飞,上,天,再,说!”

“这个不劳王爷费心,倾城自有办法做到。”南宫倾城素来有‘鬼才’之称,肚子里就是歪点子多。此时看着水溶酸溜溜的样子,心中也有那么一点点成就感,于是脸上的笑意更浓。

而此时的南宫老夫人却没看见两个人吹胡子瞪眼的表情,她已经在皱着眉头想,如何让天上的星星围着黛玉转的事情了一一孙子的任务就是自己的任务啊,南宫老夫人谋略过人,也逃不过做祖母的那点偏执的慈爱。

水溶和黛玉从南宫倾城那里用了晚饭后,方坐着车回北静王府,路上马车里,水溶搂着黛玉,连声贵备她不该把星星的事情交给南宫倾城,还一直嘟囔着,自己有更好的办法让星星围着黛玉转,绝对比南宫倾城高明的多等话。回到北王府后,水溶便急急的遣散了下人,同黛玉关了房门上床休息。

一夜都不能好好地睡觉,四更天又起来大妆,奉旨进宫,按照礼部的安排,在皇宫南苑的嘉和园举办及笄礼。黛玉一点儿精神也没有,坐在梳妆台前,还一味儿的打瞌睡。惹得紫鹃连连叹气,悄声抱怨着:“这些官老爷们,真真能折腾人,这么早的天进宫去,主子的身子哪里受得了?”

黛玉眯着眼睛,半梦半醒,听见紫鹃的话,暗暗地叹息,这丫头分明是故意刺挠自己,明明昨晚那么大的动静,她定然是听见了的。偏偏这会儿又说这话,于是啐了一口,骂道:“朝廷的事儿也是你这蹄子能胡乱嚼说的?还不快闭上嘴,好好地给我梳头?”

“主子这头老是晃老晃去的,奴婢可不敢梳啊,万一不小心揪住了一绺头发,主子的头皮得多疼啊?”紫鹃撅着嘴,为难的叹道。

“行了行了,你别没话找话了。我不睡了还不行?”黛玉长出一口气,坐直了身子,挺起了脖子,使劲睁了睁眼睛,看着镜子里自己恹恹的容颜。

昨晚,他要了她。

很狂烈很霸道,用纯男性的刚强把她征服在床上,有些微的粗鲁,但能忍受,有霸道酣畅的欢愉,亦有缠绵绯恻的柔情。

轻捂着胸口,感觉腿间仍是麻辣辣地火热着。

男人的力量深不可测,却不料是如此的霸道至极,一整晚,他索求无度,让她一次次在疯狂边缘徘徊,让她一次又一次地哭喊低吟,极至的欢愉,数度排山倒海的高潮夺去了她的呼吸,她的思考,她的神智。她变得疯狂,跟着他一并坐着云霄飞车,一起在情欲的天堂里悠游,她暂时忘动现实的一切灰色情绪,她跟着感观沉沦,轮陷,然后不可自拨。

他用强悍的力量逼她屈服,他用极至的温柔强迫她与他一起疯狂,他用潮水般的欲望,极娴熟的性爱及时而霸道时而温柔时而狂野的动作,打开了她偿嫌稚嫩的身子,使之美丽绽放。

第16章 及笄之礼思会情郎

北静王府,明堂之上。

黛玉穿着五重繁复的华服,宽大裙幅逶迤身后,徐步穿过织锦铺陈的玉阶,在水氏历代先祖桂像前,屏息跪下,双掌交叠,平举齐眉,深深俯首叩拜。

水溶的母亲,孝敏长公主的画像,在水家历代祖先画像的另一侧,她身着杏黄鸾纹织金裳,额前凤坠摇曳,映出她眼中祥和的目光,看着地上跪拜之人,仿佛有无数话要说,又仿佛什么都不用说。

华服盛妆的华贵妃,款款步下上座,若有所思的凝视黛玉。将一支御赐八宝琉璃旒金簪插入黛玉的发髻,用十八枚硕圆珍珠缀起的月牙瑞辉环,束起她齐眉发缕,露出光洁前额。

紫鹃躲在毕贵妃身后,噙泪微笑,一瞬不瞬地望着黛玉在礼官念颂声中,跪拜祖先,跪拜父母的灵位。礼成,黛玉款款起身,扬起脸庞,环顾四周。

满堂华彩之下,众人寂然无声。水溶立在群人之首,含情脉脉的看着她,目光如丝缠绕在她的周身,如痴如醉。高烛华灯,将她的影子投在他墨色寒潭般的眸子里,云髻峨嵯,绰约婀娜。

黛玉徐步走过的每一处,牵引诸人迷离目光,令礼官忘记了唱礼。

独立于异彩流光的中央,所有光华,汇集于黛玉一身。迎着众人目光,她微微扬起脸庞,感到几分孤独而骄傲,亦有几分无依而自豪。

后宫里分位最高的华贵妃主持及笄礼,皇上最得宠的宝贵人在一侧搀扶相陪。这等荣耀在世人的眼睛里是何等的可望而不可即。然黛玉除了看向水溶时眼睛里有些温存之外,便是一脸冷漠。仿佛遗世独立的寒梅一朵,不受风霜左右,不受雨雪侵染。

繁琐的过程终于进行到尾声。黛玉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内室休息,华贵妃已经回宫,宝贵人却留下来,用她自己的话说,是要替郡主挡一挡那些来敬贺的各府夫人们。

黛玉不谢亦不拒绝。整个一场及笄礼,仿佛主角并不是她而是一场别人导演的好戏而已。

黛玉回内室后,换了繁琐的礼服,穿上崭新的洋红贡缎春衫,靠在舒适的靠枕上,接过丫头递上来的茶,滋润着干渴的喉咙和唇。

“主子,前面的事情真的都交给那位宝贵人打点?”紫鹃压着心中的不满,悄声提醒了黛玉一句。

“她要出风头,就让她出好了。”黛玉淡淡一笑。

“可是…”紫鹃心有不甘,想想刚才宝钗刚才那大方得体的笑容和四角俱全的说辞,好像她才是北静王府的主人似的,心里的气便不打一处来。

“你要说,这儿是北静王府,不能由着她乱来,是不是?”黛玉怎么会不知道紫鹃心里想什么,把吃了一半的茶递给她,长出了一口气,说道:“这所谓的及笄礼本本是一场闹剧,我对这些没兴趟,咱们且养养精神吧。再说,她想要做着北静王府的主人,也要看她自己有没有那个福气…”

黛玉已经是拜了天地的人,已经不需要这种及笄之礼。

紫鹃听了这话,方豁然开朗一一这就是黛玉平时说的‘以逸待劳’了吧?安安静静地靠在榻上,像看跳梁小丑一样看她们表演,待看的厌烦了,只需一声令下,表演就会立刻结束。

事实上,宝钗此刻在前面,表演的也并不轻松。

北王府的所有下人都不买这位宝贵人的账。个人都有个人的差事,没有人去站在她的身边听候她的调遣。而宝钗自己带来的宫女丫头们,在北王府里更是找得到茶找不到水,找得到东找不到西。若不是文杏凑巧遇到了探春,宝钗恐怕连杯热茶都喝不上。

“三姑娘…”

“嘘一一”探春忙止住文杏的话,“哪儿有什么三姑娘?如今你我不都是伺候人的下人?”

“好姐姐。恕我冒昧了,这一一姐姐可知道哪儿能有热水?我们宝贵人的茶,一直都是冷的。偏生她今儿身上不舒服,吃不得冷东西。”文杏端着一个盖碗,心急如焚,她不知道别人茶杯里的茶是怎样的,反正宝钗吃的茶,从头到尾端上来足足七盏,都是冷茶。找人问,个个儿都说不知道,真是急死人。

“热水嘛,我也说不清楚,你等会儿,我找个人问问。”探春原是负责那边屋子里所用的瓜果点心之物的,因文杏问起,少不得帮她问去,去了半日方提了一壶水来,喘息着说:“我的娘啊,今儿王府真是热闹,找这么半壶开水,可没把我的腿走断了。”

“阿弥陀佛,谢谢姐姐。”文杏一边道谢一边忙提了水壶,转身去给宝钗冲了茶,匆匆忙忙的端进去。

宝钗此刻正在陪着几个王妃说话,众人因她是皇上最新得宠的妃子,如今又奉了圣旨和华贵妃一起来给晋阳郡主主持及笄之礼,显然是后宫之内,除了华贵妃之外光华最盛的一个,权势利益使然,一个个女人们差不多都对她说着阿谀奉承的好话,把她捧得高高在上。宝钗的脸上带着大方得体的微笑,和诸位王妃一品夫人说话,不时的点头,偶尔说几句话,也是恰到好处。却没有人知道此刻她心里却窝火的很。

若不是为了看水溶一眼,宝钗可能今天都不会出宫。

当初她还在浣衣局当差的时候,有幸被点随皇上去铁网山狩猎,途中遭遇袭击,差点丢了性命。绝望之中看见一身墨色衣衫的水溶如上天降下的神人一般出现在战场上,矫健的身影,傲人的风姿,从此在她的心里扎下深深地根。从那以后,每逢夜深人静之时,她都会回忆起那个诡异的晚上,血腥和风沙充斥着视听,血流成河哀鸿遍野,但自己的心里却充满了希望。

所以宝钗用尽了心机讨好皇上,赢得了此次出宫的机会。

却想不到,她满怀欣喜的看着那个人,而人家的目光却始终随着另一个女子打转,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仿佛自己是空气一般。更可气的是,好像整个北静王府的人都不喜欢自己,索性连连杯热水都喝不上,伺候的下人们也一个个儿都那么难缠。

文杏端着好不容易弄来的一盏热茶递到宝钗面前时,宝钗不仅仅是小腹正隐隐作痛,再加上胸口气闷,身上发热,旧症似是要复发了。

宝钗急忙从荷包里摸出了一丸丹药含在口中,馨香满口。接过茶来,也来不及吹茶沫,顾不得热茶烫嘴,忙吸着气喝了一口,把丹药吞咽下去。

“贵人身体不适?”坐在宝钗左侧的东平王妃见宝钗吃丹药,忙关切的问道。

“啊,没有,这是老毛病了,人一多,我便有些气闷。”宝钗淡笑,掩饰着。

“是啊,贵人千金贵体,哪里受得了这等嘈杂?不如去后面休息一会儿?这北王府诸事都准备的极为妥帖,刚忠顺王府的少妃已经随着丫头道后面洗脸去了。”东平王妃热心的说道。

“无碍,晋阳郡主与我从小的姐妹,如今她这主人不在,我少不得替她照应照应。”宝钗就是打着和黛玉是从小的姐妹情分上,才留下来以主人的身份照顾宾客的,此时言辞之中,依然不离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贵人真是热心肠。”东平王妃忙陪笑道,“虽然姐妹情深,但贵人如今不比从前,还是身子要紧。贵人既然觉得胸闷,就应该诏太医进宫去诊诊脉。万万大意不得。”东平王妃此番话是贴心贴肺的话儿,她是怕宝钗万一怀了身孕,若不小心保养,有个闪失,可是千古恨事。

宝钗点点头,自然明白东平王妃的意思。只是此时她今天月事来潮,身休本就不舒服,再加上见了水溶,水溶却不看她一眼,所以心情十分低落,此时不过是强颜欢笑而已,听了这话也只淡淡的,并没有多少惊喜。

文杏见宝钗把一盏茶尽数喝下去,忙又接过茶盏来,再倒了一盏一一好不容易要到了一壶热水,总要让自家主子多喝点。

宝钗先后喝了三杯热茶,方觉得腹痛好了些,因吃了冷香丸的缘故,胸口的郁闷好了些,身上也清爽了许多。和周围的人说话时,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起来。

因为这次出来,心中怀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宝钗处处留心,她带出了的几个人也都没闲着。不多时有个小宫女从外边进来,在宝钗耳边轻声回了几句话。宝钗便微笑点头,跟边上的几个王妃歉意的笑道:“我这会子吃酒吃的多了,脸上热得很。要到后面洗洗脸去。先失陪一下。”

东平王妃等人自然不会多想,众人客气的送宝贵人出去,回来后继续吃酒闲聊。

探春和五儿,还有当初就送回李云绵府上的莺儿和嫣红,都在水安的安排下,吃下了黛玉送南宫倾城那里弄来的丹药。为了保命,她们四人如今已经归北静王府掌控。李云绵获罪,她们更少了原来对李云绵的那份忠心。如今宝钗来北静王府,探春等人自然是羡慕不已的,便一心想寻个机会同宝钗叙叙旧,好歹大家也是亲威一场,往日的情分总还有吧?虽然不指望着她提携自己进宫做妃子,但好歹也让那些人知道知道,自己可有个在宫里做贵人的亲戚呢。当初贾府能风风光光的,岂不都靠着家里出了个娘娘吗?

人心,总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得陇望蜀,贪心不足。

所以探春和五儿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因听说宝钗要到后面屋子里换衣服,便忙悄悄地跟了过去。

—————————————————————————

第17章 狭路相逢一怒出手

水溶因在前面陪着几名礼部的官员用宴,因听说黛玉身上不舒服,已经回房歇息,后面的内命妇们暂由宝贵人相陪,便寻了个机会,要去后院看看黛玉,毕竟一早起来便开始忙活,知道此事午宴,他还没跟黛玉说上一句话。别时倒还罢了,今儿是黛玉的生辰,虽然自己打算晚上给她一个惊喜,但又舍不得她此时失望。走在回内宅的穿堂上,水溶从心里一遍遍勾画黛玉美丽的容貌,嘴角带着开心的微笑。

因今日北静王府特别忙碌,前厅通往内宅的穿堂上不时有下人走来走去,提热水的,传饭菜点心的,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哎哟!”一声较弱的惊呼,在左前侧的拐角处传来。把水溶吓了一跳,脚步顿了顿,想着或许是哪个丫头走路不小心罢了,因不见有其他异常,方抬脚走过去。

“你这该死的奴才!走路不长眼吗?竟然冲撞了我们贵人,你竟这么大胆,到底有几个脑袋?还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你犯上作乱?”文杏憋了一肚子的气,她自从跟着宝钗进宫,就算是做浣衣局洗衣服的宫女,也没受过今儿这等窝囊气,来来回回的找热水给主子喝都找不到,分明是这些奴才们蓄意而为。这会儿她扶着宝钗从这里路过,又偏生有两个丫头不长眼,从对面走过来,匆匆忙忙的,手里端着热汤,一不小心撞到宝钗的身上,竟然把一大碗热汤撤在宝钗身上大半。

饶是宝钗有再好的忍耐力,此时也忍不住了。热汤浸透衣衫,烫的她的肌肤生疼,听文杏骂着不过瘾,上前去抬手打了那丫头两个耳光犹不解恨,又抬脚踹过去,把那小丫头一脚踢得一个趔趄往后倒去,恰好倒在听见声音赶过来的水溶的怀里。

小丫头小腹受了宝钗一脚,疼痛难忍,再加上撞到了水溶,又吓了个半死,慌忙趴到地上,连连磕头。

水溶心中生气,却不言语。跟着他身后的内宅总管路平一眼便看出事情的缘由。忙上前劝道:“王爷不要生气,想来是这小蹄子不小心冲撞了贵人娘娘。娘娘生气,教训她几下子出出气,也就罢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水溶越发的生气,这儿是内宅清静的院落,乃是给黛玉专门准备的休息之所,原是吩咐了众人,闲杂人是不许进来的,为什么偏偏在这儿出现了这位宝贵人?偶然路过?那也太巧了些。而且那些狱在地上的珍贵补品一看就是炖给黛玉的的汤,应该至少炖了两个时辰,就这么撞撤了,要在炖出来,还要两个时辰,别人等的,黛玉如何等得?一条条的原因叠加在一起,让水溶此刻恨不得把这宝贵人一脚踢回皇宫去。

“王爷?真是不巧,想不到在这儿遇到了咱们北静王爷。”宝钗死死地看着水溶,心潮澎湃,满怀向往。

水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很奇怪,自己对这样的香味没有反感,但他依然还是后退了两步,看了看跪在一边几乎要哭死吓死的小丫头,对路平说道:“找个大夫来给她看看伤。”

路平忙答应着,回头叫了一个婆子来出去传话,今儿有现成的太医来北静王府做客,水安自会安排人过来,此时路平知道水溶这儿离不开人,所以并不亲自去。

小丫头一怔,一时跪在那里忘了哭泣忘了求饶,傻傻的,以为自己听错了话。

宝钗也一愣,按照常理,北静王不应该给自己道歉,并重重的处罚这个奴才吗?就算是叫太医来,那也应该是来给自己看烫伤的,而不是给这狗奴才才是。于是宝钗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一脸正色看着水溶,淡淡的问道:“王爷的奴才真是金奴银婢,她撞到了本宫,把汤撤在本宫的身上,烫伤了本宫,此刻倒成了功臣?”

“她是本王的奴才,本王对她如何,那是本王的事情,不劳贵人提醒。只是本王很奇怪,此处乃是内室,并不招待客人。贵人如何会到了这里?难道在贵人的眼睛里,我北静王府是寻常集市,想怎么逛就怎么逛吗?”水溶冷冷的看着宝钗,一身贵人等级的服饰上有大片衣衫被打湿,上面还挂着零零散散的药材没来得及擦去,尽管如此,这个女人依然坦然自若,面色平静。可见,她不是一个等闲的寻常女人。

这样的女人遇见男人,应该是男人的劫数。

不过可惜,水溶不是普通的男人。

“哈!谁会闲着没事,在你北静王的府上闲逛?”宝钗有些吃恼,此时此刻,无论从什么角度上讲,她都认为水溶不该这般跟自己说话。毕竟自己是一一皇上的女人!

悲哀的命运必然有悲哀的理由。

宝钗此时此刻又在以皇上的女人自居,全然忘了自己匆忙赶来,乃是为了私会水溶,制造奇遇,制造奇缘而来的。

“那宝贵人此刻是在做什么?”水溶不屑的看了宝钗一眼,深恨这个女人把黛玉的画像暗中送到贺兰臹的面前,致使贺兰臹对黛玉念念不忘,逼着皇上和亲。所以说起话来,口气十分不善。

“我…本宫…”宝钗被水溶问的心虚,气急之下,竟然有些语塞,但想想自己是皇上的女人,何必对一个臣子心虚,于是又挺了挺胸脯,理直气壮的说道:“本宫记挂着晋阳郡主,所以特意来瞧瞧她,不行吗?”

“不行!”水溶猛然抬头,怒视着宝钗,两刀寒光如锐利的刀刃一般从宝钗的脸上划过,吓得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你一一北静王!你真是嚣张啊。”宝钗被水溶强硬的态度和不客气的言辞给逼的无路可退,不得不冷笑两声,开始发威。

“你在这儿站着做什么,还不去给郡主再饨补品来?下次再这么不小心,小心你的狗命。”水溶看着另一个小丫头傻傻的站在那里,冷声呵斥,对宝钗的话置若罔闻。

小丫头如蒙大赦,忙行个万福匆忙退去。路平见水溶不说话,便对身后的两个婆子吩咐道:“你们两个去通知贵人娘娘的随从,叫她们拿了娘娘的衣裳来,伺候娘娘更衣。”

两个婆子忙答应着,一个出去传话,一个站到了宝钗的身边。

水溶的无视和路平的擅自做主替宝钗安排,把宝钗的怒气激得一涨再涨,终于如火山一般喷发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混账奴才!你是什么狗东西?也敢对本宫的事情指手画脚?”宝钗抬手指着路平,怒声骂道。

“奴才不是东西,奴才只是王爷身边的一条狗。贵人骂的好,骂得对。”路平平静的微笑,看着宝钗,不卑不亢。不过是个贵人而已,想当初老子在宫里混的时候,比你这种人厉害十倍的也都见过了,花无百日红,尤其是后宫之中,说不定今晚一过,这如花似玉的美人,就什么也不是了!到那时,才不知道谁是奴才,谁是狗呢。

“你!…”宝钗的肺都要气炸了。路平的态度便是对她的最大嘲讽,更可气的是水溶竟然转身就走,全然不管自己还站在这里,连一声告退都不说。

“贵人娘娘尽管吩嗬,奴才静候差遣。”路平上前一步,拱了拱身子。

“不不能走!”宝钗急了,顾不得礼义廉耻,抬手拉住了水溶的衣襟。她费劲了心机,舍弃了脸面,来到这里冷茶冷脸的坐了半天,不过就是为了能跟这个男人说两句话而已,他就这样走了,自己岂不是前功尽弃?

然,宝钗并没有如愿以偿。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她一辈子也忘不了,以至于她放弃了一切包括做人的尊严去拼,就是为了报今日之仇。

‘啪’的一声,是耳光的清脆和响亮。

众人都没看见水溶是何时抬手何时挥手,待得反应过来的时候,宝钗已经打了个转,趴在墙根底下,身上双手撑着地,地面上细碎的沙石划破了她的手心,钻心的疼痛比不上尊严崩溃的耻辱,所有的自信所有的矜持所有的教养都在这一刻崩塌。如洪水一般一泻千里。

“水溶…”

宝钗咬牙切齿,转过脸来怒视着水溶,似乎要把这个践踏她尊严自信的男人扒皮抽筋嚼碎了吞进肚子里一般。

“我替皇上教训教训你一一作为女子,不能不知道礼义廉耻,随随便便拉扯外男的衣襟。”水溶冷冷的说完,又不急着走了。反而转过身来,鄙视着宝钗。

文杏终于反应过来,跑上前去把宝钗扶起来,又用自己的帕子仔细的擦着宝钗的手,发现好多细沙都已经搓进了细肉里,宝钗疼的脸色苍白,鼻尖上冒着冷汗,因宝钗想要做的事情见不得光,所以来时只带了文杏一个丫头,此时并没有多余的人可以使唤,文杏只好对着路平喊道:“快传太医来!”

“哟,这位姑娘,不好意思,在下虽然是狗奴才,而您却恰好不是我这狗奴才的主子。”路平连宝钗都不瞧在眼里,何况一个宫女?当初他路平在宫里横着走的时候,这些人还不知在谁的肚子里打滚儿呢,在这儿冲主子,岂不是自讨苦吃?

第18章 花朝生春玉树交枝

文杏心中的怒火,比宝钗来的更加猛烈。

宝钗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知道有些事情必须忍耐,而文杏则不然,她原是人牙子卖的孤儿,别说教育,平日子连饭都吃不饱的主儿,跟了宝钗两年,好歹这长了几分见识,如今又依靠着宝钗在皇上跟前的得宠,才在宫里混了这些日子,所以路平那不冷不热不卑不抗的话说出来,直接让她气晕了头。

“你这狗奴才,老阉狗!不男不女的老怪物!你想着姑奶奶做你的主子,姑奶奶还不收你呢,你也不睁开你的狗眼看看,站在你面前的是谁!皇上一句话,就可以灭了你的九族!你还在这儿跟姑奶奶充硬骨头?!我呸!”

文杏双手掐腰像个大街上的泼妇一般,指着路平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每个人都有逆鳞,是任何人任何时候都不能揭开的那一点自尊的最低限。有人若是一不小心触及了那里,那她可就要小心了。或许对方不会立刻把她挫骨扬灰,但他绝对会使出最大的力量来报复对方,把自己的痛苦加倍的施加到对方的身上,以解心头只恨。

路平的逆鳞和很多太监相同,他最恨别人骂自己是:不男不女的老怪物。

水溶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傻女子,再看看已经被激怒的如疯狂的饿狼一般的路平,淡淡一笑,转身离开。时间是多么宝贵,想想自己真是无聊,竟然在这里耽误了这么多功夫,玉儿还不知在做什么呢,去看看那小丫头才是正经。

水溶的离开,让路平更加放心起来。主子视而不见,那就是一种纵容。

文杏刚住嘴,便被一股强大的气场给镇住。路平原本浑浊的目光立刻凶狠起来,冰冷,凌厉,仿佛尖锐的匕首一般划过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的脸颊,让她感到触目惊心的冰裂疼痛。

“你…你要干什么?我可是宫里的人…”文杏看着走向自己的路平,吓得双腿有些发软。

“我知道你是宫里的人,不过那又怎样?”路平平静的走到文杏面前,抬手捏住了她的下颌,老树枝般的五指紧紧相扣,缓缓用力,直到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伴着一声惨叫,文杏便昏死过去,倒在地上。

宝钗的脸如白纸一样,煞白一片。

路平拍了拍手,十分轻松的样子,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宝钗。

一股强烈的恐惧从头顶压下来,宝钗一时间惊慌失措,傻傻的站在那里,连叫人的力气也没有了。

“来人,伺候贵人更衣。”冷冷的不带任何色彩的话,把宝钗从恐惧中拉了出来。不知何时,那去前面通知宫人来伺候宝贵人的嬷嬷已经回来,身边不仅跟着宝钗的宫女,还跟着两个宗人府的执事太监。

众人见了眼前这番情景,不问也明白了八九分,但众人看到路平的脸色之后,却没有人敢多问一句。两个宫女上前来搀扶着宝钗,匆忙离去,宝钗这副模样实在令人可怜,但宫女们都知道在深宫里的生存规则,所以谁也不敢多问。因为她们都明白,这位主子若是有本事,将来自然会报今日之仇。若是没本事,自己多说一句话,便是祸根深种,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