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皇帝听着!”南宫倾城温润好听的声音从高空传来,因他用内力驭声,所以声音听起来不高,但却传出很远,在场所有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李云绶脸色大变,如见鬼魅。

“立刻放人,否则我今天血洗去正殿!”南宫倾城言简意赅,直接说明来意。

“怎么是他?怎么他还没死…”李云绶喃喃的说着,双腿已经发软。“那晚,他分明吃下了朕亲自派人送去的绝命单,为什么还没死!”

“天朝皇帝陛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贺兰臹心中狂喜,脸上却表现出一副十分关切的样子。天朝内部大乱,回纥人可以趁机东下,一举侵占中原。这乃是大赐良机,贺兰臹盼了多年,如何不喜?”

“反了,这些乱臣贼子,都反了!东平王怎么会把青龙暗卫借给这个妖孽?”李云绶顾不得身边还有外邦来使,失心疯一样在白玉台阶工来回的转着,盘算着这场争斗胜算几何?”

“狗皇帝,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南宫倾城冷笑着,举起手中的长剑,眼看着长剑落下,青衣人便要动起来。青龙暗卫当然没有十分的胜算,但皇上却已经是危险重重。

“放人!”李云绶终于迫于形势,抬手发出号令。

围着水溶和黛玉的侍卫怔了一怔,刷的一下再次分开两边,让开了出宫的道路。

“水溶,今日咱们兄弟就这样刀兵相见了?”皇上俯视着台阶下的水溶,冷笑一声,“你们水家世代忠良,想不到我天朝公主却在水家生了个乱臣贼子!你如此犯上作乱,就尔离了这座皇宫,又能去哪里安享太平?”

“皇上不惜以江山社稷为儿戏,逼得水溶走投无路,难道当上的日子就能好过了?恐怕这前有狼后有虎的日子,离皇上也不远了!”水溶说完,打横抱起黛玉,大踏步往侧门方向,迎着太后一路走去。

两边的侍卫直瞪瞪的看着一身紫金色朝服的北静王抱着娇弱的晋阳郡主潇洒的离去,眼晴里满是艳羡的目坐——啧啧,做男人就要像北静王,瞧这一身铮铮傲骨,怪不得咱们倾国倾城的晋阳郡主为了他勇闯龙潭虎穴,有这样的佳人相伴一生,纵然是九死一生,也值了!

“带上太后,咱们出宫!”水溶路过太后身边的时候,冷冷的留下一句话,便疾步而去。

路平自然不全放下这个好用的护身符,于是贴近太后的耳边,悄声笑道:“太后老祖宗,麻烦您老跟奴才走吧。其实奴才也是为了您老好,你看看如今这皇宫,还有您老的立足之地吗?这抱亲的儿子,终究不是自己亲生的,这心哪,根本就不连着。

太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恨恨的看了路平一眼,怒道:“你这死奴才也别得意,本宫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你主子死了这些年,难道你还没想明白?”

“想明白了。长公主其实早就明白了,否则我们少主如今也不会蒙在鼓里。”心路平冷笑一声,手中的利刃往前一送,刀尖刺透了华贵的宫装,刺入太后背后的肌肤之内,一点冰凉,接着便有鲜血悄悄地浸染了华丽的衣衫。

太后不由自主的跟着路平转身,由路平带来的十几个护卫一起围着,一步步走出皇宫,在宫门口上了路平来时预备的马车。

清正殿四周的青龙暗卫在看着太后安然无恙离开之后,亦消失在宫墙之外。南宫倾城白影一闪,飘然而去,微风佛过,徒留一缕淡淡的木樨香味。恍惚中,仿佛此人从没出现过一样。

“来人!来人!给我宣东平郡王进宫!不——给我宣威烈将军冯唐进京!”皇上疯了一样大声嘶叫,然却在瞬间想到自己刚才时太后的态度,东平郡王那边,指定暂时不全站在自己这边,娘舅娘舅,有娘才是舅啊!

清正殿当值的太监惊慌失措,忙不迭的出宫去宣威烈将军,然冯唐和儿子冯紫英此时却刚好看完了北静王府的二等护卫首领柳湘莲送来的郡主手谕。

“老将军,郡主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您老知道该怎么做吧?”柳湘莲向来与冯紫英交好,所以在冯唐面前.一直以子侄自居。

“贤侄放心,老夫心中有数。”冯唐将写和儿子,早在一年多前,已经转投水溶门下,只不过从未声张,外人皆不知道罢了。

“那晚生告辞,北王府中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

“慢走,不送。”冯唐老将军点点头,把黛玉的手谕仔细的看了一遍,折叠好后,放入贴身的衣襟内。待柳湘莲的身影一出屋门,便传令副将,召集所有家兵,准备入宫勤王救驾。

而威烈将军府的家兵刚刚集合完毕,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便匆忙赶来,进门也不跟门上的人打招呼,一路直奔正厅,寻着冯唐连声说道:“老将军,快快跟我走!皇上有急事召见。”

第25章 以退为进亡羊补牢

水溶和黛玉赶回北静王府时,在门口迎接他们的却是东平郡王穆千寻。

穆千寻一身碧青色闪金贡缎长衫,腰缠墨色织锦绣二龙戏珠的腰封,手持一柄玉骨折扇,儒雅的站在北静王府门口,面色如水,平静无波,默默地等候水溶回府。

水溶抱着黛玉从车里下来,一眼看见穆千寻,便知其来历。微微一下,把黛玉缓缓放在地上,拉着她的手拾级而上,在朱红色的大门口对着穆千寻抱拳微笑:“东平王。”

“北静王。”穆千寻以拱手还礼,目光流转处带着几分急切,看向水溶身后,似是在寻找什么。

“王爷不必找了,太后娘娘没有跟本王一起回府。北静王府庙小,不敢慢待了太后娘娘尊驾。”水溶微微一笑,点名了穆千寻的心思。

“老弟,这——太后去了哪里?皇上为难你,你不能对太后下手啊,这…”当朝太后虽然姓赵,但却是穆千寻亲姐姐。赵太后的父亲和穆千寻的父亲穆莳乃是刎颈之交。赵太后乃赵氏孤女,父亲和叔父均死在东洋人的刀下,忠勇惨烈,穆莳收养赵氏孤女,比亲生女儿更甚。后来赵氏入宫为皇子妃,亦是从穆家嫁入皇宫的。所以穆千寻乃是赵太后的强有力后盾。也正是因为赵太后在宫里的努力,东平郡王一职在穆千寻世袭的时候,并没有按照规定降级三等,而是原职世袭。

穆千寻和赵氏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不同寻常姐弟。

穆家,亦是南宫老夫人的娘家的同族人,南宫世家因此也是皇上登基时的经济支柱。这其中的关系复杂而微妙今日南宫倾城以南宫老夫人的名义去东平郡王府,又拿太后做幌子向穆千寻借兵,便把这段鲜为人知的恋情利用的淋漓尽致。

“王爷莫急,水溶已经派人把太后他老人家送往东平王府,王爷快些回府,给太后娘娘压惊吧。今日天色不早,水溶不便过去,改日一定登门谢罪,谢太后娘娘和王爷的救命之恩。”水溶说着,又对着穆千寻拱了拱手。

“哦!——那就好,说什么谢不谢的话,都是皇上耍小孩子脾气。北静王胸怀宽广,莫往心里去。自古为人臣者,忠字当头,所谓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郡主西去和亲之事,本王也深感遗憾,还请北静王多为江山社稷着想。”穆千寻听水溶说太后已经送去了东平王府,心中紧绷的那根弦便松弛下来,一时间肚子里预备的一大堆话反而用不上了。如今又找不出更好的话来宽慰水溶,只好胡乱说些话,应付一下。

“王爷言之有理。水溶年轻气盛,冒犯了皇上,使得太后娘娘受惊。还请王爷再太后面前美言几句,莫跟水溶计较。”水溶淡淡一笑,侧身让开去路。

穆千寻也不多话,点点头和水溶告辞。

水溶携着黛玉的手,看着穆千寻匆忙离去的身影,嘴角弯起一抹嘲讽的微笑。

南宫倾城随后回府,急匆匆直奔书房,却在书房门口站住脚步,看着里面伏在水溶怀里哭泣的黛玉,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

“站在门口做什么?”水溶抬头看见依着屋门站着的南宫倾城,纳闷的问道。

“等你们亲热完了我再进去,省的打扰有情人叙旧。”南宫倾城的声音带着一点说不清楚的酸意。

“哼,分明已经打扰了,却在这里说便宜话。还不进来吃杯茶休息一下,折腾了这半日,你不累吗?”水溶这辈子都不会对谁甜言蜜语,就算是表示感激,口气也相当的咄咄逼人。

“哎!真不知道我妹妹喜欢你什么,整个一个冰雕,一点温情都没有,难道不委屈?”南宫倾城懒洋洋的进屋,直接去太师椅上坐下,紫鹃忙去倒了热茶来递上去。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吃杯茶赶快回你的房间去歇息。”水溶拉着黛玉去窗下的榻上坐下,冷冷的说道。

“好,我这就走。”南宫倾城喝了口茶,便要起身离开。却被黛玉拦下,“哥哥且慢!还有些事情没说清楚呢,你怎么就走?”

“呃?原来你看见哥哥我啦?我还以为你眼里只有那个冰雕呢!”南宫倾城又懒懒的坐回椅子里,半依半靠,十分舒服的样子。

“我记得我说的很清楚不许你参与这件事,哥哥为何又去闯了皇宫?还弄这么大的阵势,唯恐天下人不知道南宫世家的大公子带人硬闯皇宫似的!哥哥你可真有本事。”黛玉生气的看着南宫倾城。

“傻丫头,我不去,你们能这么顺利的回来吗?”南宫倾城满不在乎的说道。

“可从此以后你便成了那个狗皇帝眼睛里第一个活不得的人!”黛玉生气的说道。

“这也是一种荣耀。毕竟做第一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南宫倾城无所谓的笑笑,“我的命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拿走的。”

“想不到你跟东平王府还有来往,这么容易就把他的青龙暗卫给调出来了。”水溶却无所谓的笑笑,男人嘛,就应该勇于担当,如果南宫倾城这次真的被黛玉关在屋里不出去,反倒会让人笑话了。

“不是我的面子大,是东平王的的确确担心太后的安危。当时丫头叫人去传路平来,我便猜到丫头定是打后宫的主意。整个后宫,能让皇上有所顾忌的人,恐怕只有太后一人。所以我才想到去东平王府借兵。其实也不用借,只要告诉东平郡王,太后有危险,他便立刻坐不住了。”南宫倾城淡淡的说道。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水溶剑眉一挑,玩味的看着南宫倾城——这个家伙,手中到底还有什么底牌没打出来?

“一般吧,生活太平淡了,我总想给大家一点惊喜而已。”南宫倾城笑笑,坐直了身子,“我回房去了,丫头,你手下那两个家伙下手太狠,我这后脑勺儿这会儿还晕乎乎的疼。告诉他们,下次下手轻点。”说完,南宫倾城从椅子上站起来,便往外走。

“回去看看老夫人和南宫叔叔吧,我担心他们会为难他们两个。”黛玉从榻上起身,往外送南宫倾城。

南宫倾城回过头,微微一笑,点头道:“好,我这就去。你要时刻小心,据我所知,那个贺兰臹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嗯,我会的。替我给老夫人和南宫叔叔问候。”黛玉点点头,又抬手把南宫倾城的衣领牵正了,抚平衣衫上褶皱的痕迹。

“哎!有妹妹的感觉——真好!”南宫倾城一时控制不住心中的情绪,抬起手臂,把黛玉拥在怀里。

“喂!你干什么?”水溶立刻从榻上跳起来,上前把二人拉开,“这么大了,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就算你们是亲兄妹,如今也要避讳一些。男未婚,女已嫁。这个样子成什么体统?当真眼里越发没了我了!”

南宫倾城得意的笑起来,爽朗开心的笑容从屋子里回旋开来,白影一闪,人已经出了房门。

“他这个人,太随意了些!”黛玉轻叹一声,望着南宫倾城消失的方向叹息。

“把心思多用在我身上一些。怎么能因为多了个哥哥,就冷落了我?”水溶不满的拉过黛玉,强迫她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以后你要把心思都放在我的身上,别忘了,我是你的夫君,夫为妻纲,知道不?”

“不知道!”黛玉调皮的一笑,挣脱开水溶的手臂,“刚在清正殿,皇上还把我许给了那个贺兰臹了呢,难道你要我以他为纲?”

“你再说这话,信不信我立刻叫人去杀了他?”水溶皱眉,恨恨的说道。

“好了好了。”黛玉忙握住他的手,细心地看着他手上被碎瓷划伤的伤口,虽然已经结痴不再流血,但伤口依然狰狞可怕。黛玉看后心疼的很,紧紧地握住受伤的手指,咬着唇,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来。

“没事了,这点小伤算什么,就跟蚊子叮了一口似的。别担心。”水溶强行把手抽回来,转身吩咐丫头打水来洗手。

小丫头忙去端了一盆清水来,黛玉拿了帕子亲自沾着水给水溶擦洗手指上的伤口,清洗干净了,又拿了药膏给他涂上,最后用自己一方新帕子给他包好。自始至终,二人都没说一句话,但一呼一吸,几乎都是同步,连心跳的声音都十分的和谐。

刚收拾好,黛玉长出一口气,到嘴边的话还没出口,边听门外水安的声音回道:“王爷,东平王府请王爷过去,说有要事相商。”

水溶抬手摸了摸黛玉的脸颊,安慰的笑笑,对外边说:“知道了,我换了衣服就去,叫来人先回去吧。”

水安答应一声退下,黛玉便不满的问道:“这会子他又有什么新花样了?”

“定是为了皇上的事情。太后今日的话,有些欠考虑,那样的话一出口,将会造成什么样的局势?要知道如今的东平王府一切都靠皇舅的身份来支撑,若皇上不是太后亲生的话一传出去,损失最大的,恐怕就是东平王府了。”水溶了然的笑笑,目光中带着洞察一切的寒光。

“他要我们替太后圆谎?”黛玉不屑的笑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那么多侍卫,随便一个人说出去,这事儿就传的满天飞,尤其是咱们想替他遮掩便能遮掩得了的?”

“不过是要统一利益而已。玉儿在家好好休息,我去瞧瞧他又有什么话说。”水溶说着,转身叫紫鹃拿衣服更衣,便要去赴东平郡王之约。

黛玉少不得上前来替他换了一副,又帮他拢了拢头发,把紫金王冠摘下来,重新绾起发髻,又换了一顶墨玉冠戴上。黑金长簪别住玉冠,一身玄色织锦提花松鹤纹贡缎长衫,九孔玲珑玉带束腰,越发显得水溶面白如玉冷冽如松的气质。

“早去早回,路上小心。”黛玉为水溶上下打点利索,最后把玉冠垂在耳边的两条紫金流苏拉直,让它们自然地垂在水溶的肩膀上,方轻声嘱咐。

“嗯,我知道。你好好休息,晚上等我回来一起用饭。”水溶说着,也抬手捏了捏她的香腮,最终还是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方转身出门。

黛玉又对着水溶的背影喊了一句:“多带几个人一起去!”

“知道了!”水溶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句,人已经走出了书房院门口。

“主子,王爷已经出去了,您也好好地躺一躺,这会子身子该是乏透了吧?”紫鹃说着,搀扶着黛玉送到榻上躺好,又拉开一边沉檀木橱柜上的鎏金如意把手,从里面拿出一对美人拳来,要替黛玉捶腿。

“哎哟——”黛玉转动了一下酸痛的身子,皱着眉头叹道:“你不说还好一些,这一说,我便觉得浑身跟散了架似的,没有一处不酸不痛的,先锤锤腿吧。”

“是了,再叫碧落那丫头进来,给姑娘捏捏穴道吧?”紫鹃又微笑着建议。

“嗯,就是这样。”黛玉回答着,已经闭上了眼睛,疲惫的几乎睡着。

紫鹃和碧落二人同时给黛玉锤着肩膀和小腿,不多时黛玉便进入梦乡。黑甜一觉,醒来时天色已经黑透。

却说冯唐将军当时随内监进宫替皇上分忧。从皇上的言辞之中,冯唐将军对今日之事也猜了个八九分。只是皇上手握北疆黑金虎符,举棋不定,不怎么放心把这枚兵符交到冯唐的手中。

皇上坐在龙案前,冯唐站在当地,二人绕来绕去,绕了半晌儿,也没说出一句有用的话来。

冯唐将军察言观色,见皇上犹豫不决的样子,方明白晋阳郡主手谕中的意思。

原来黛玉已经料到,皇上这次就算杀不了水溶,也会把北疆兵权夺去。所以便写了一章纸条给冯唐,告诉他,无论如何也要取得皇上的信任,想尽千方百计,务必把北疆兵符弄到手。

想到这里,冯唐将军便决定用激将法攻一攻皇上的心理防线,上前躬身劝道:“皇上,北静王掌管北疆十万大军已经多年,那些人一个个都是沙场上九死一生拼出来的汉子,他们身受朝廷重任,在边疆穷山恶水之处含辛茹苦保家卫国,凭的,便是一个‘义’字。这些人若听说皇上夺了他们的主将北静王的兵符,恐怕会人心惶惶。有道是军不可一日无帅,北疆战略要塞,万万马虎不得,还请皇上三思!”

“难道朝廷重臣之中,就没有一个人能挑起北静王肩上的这副担子?”皇上心有不甘,兵符已经收回来,说什么也不能再给水溶送回去。作为皇上今天已经够丢人了,决不能再丢人现眼!

“皇上明鉴,北疆十万大军,这几年来所用的粮草军饷均是北静王自己想办法筹措,朝廷只养着东,南和西边三路大军已经十分的吃力。如今皇上捏着北疆的兵符,那就要对北疆十万大军的嘴巴负责,这些人若是饿了肚子,可是会变成杀人放火的强盗的!”冯唐见皇上还在犹豫不决,便给他下了一味重药。

“又是粮草银子!”皇上长叹一声,把手中的兵符捏了又捏,看了又看,最终还是把它递了出来,“冯爱卿,如今朕身边,也只有你了!今日你连夜离京去北疆,替朕看好这十万大军。朕不求别的,只求你能让这些人乖乖的,原地不动,不滋扰生事,便是大功一件!”

冯唐将军心中暗暗一喜,心道,虽然今天费劲了口舌,但终究不辱使命,能完成郡主交给自己的任务,也算值了!于是他强忍着心中的兴奋,急忙跪倒,对着皇上三叩九拜,立誓保家卫国,方接了兵符。

皇上终究不放心,想了想又问道:“风将军,朕记得你有个儿子,如今应该有十八九岁了吧?”

“皇上真是好急性,犬子今年刚满十九岁。在军中当值,不在京城。”冯唐将军立刻出了一身冷汗,暗道幸亏北静王前些日子把儿子悄悄地调去了北疆,若这会子在京城,恐怕要被皇上收为人质了!都说这位主子刻薄寡恩,从来不轻易的相信臣子,今儿总算是深深地领教了。

“哦,这样啊——朕身边正少个侍卫首领,不如叫他来补个缺吧,正四品带刀护卫,御前行走。如何?”皇上说完,紧紧地盯着冯唐。

“老臣谢主隆恩!”冯唐哪敢多想,他自然知道此时此事若有一丝一毫的迟疑,自己就难走出这间御书房了。

“嗯,不用谢了!好好办差就算是谢朕了。对了,在你离京前,带你儿子来见见朕。”皇上收起了他精明狠厉的目光,换做一副慵懒的模样。这副慵懒,只有做事成竹于胸的人才会有,此刻皇上的如意算盘打的啪啪响,自以为北疆这件事,算是处置的极为完美了。

冯唐将军此时自然也是走一步看一步,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大意。忙再次磕头领命,从御书房告退出来,出了皇宫,匆忙回府。

第26章 无心权势再遭暗算

东平郡王穆千寻邀请水溶过去赴约,自然是因为太后的缘故。太后一时气愤,大庭广众之下失言。若众人计较下去,后果不堪设想。虽然皇上不会因此废掉太后,但太后以后在朝臣心目中的地位也势必会有所改变。为了巩固太后的地位,维护东平王府的最大利益,东平郡王穆千寻和太后商议,想要联合水溶一起,突然发动一次政变,把以失德为由囚禁皇上,让东南西北中五王辅政,太后在后宫掌控大局。

当然,所谓五王辅政,其中自然以东平王,北静王和忠顺王为主,南安和西宁二王平日忙于边疆战乱,一年之中总有七八个月不在京城,所谓参政的话,也不过是表面文章罢了。而东平,北静,忠顺三王之中,论爵位自然是水溶最高,但如果皇上被囚禁,那么皇上封的亲王也没什么分量,三王之中,东平王最年长,他又是太后的弟弟,皇上的舅舅,首辅自然非她莫属。

水溶原本无意于权势,这些年夹缝中求生存,直到今日,也无非是自保而已。所以对东平王和太后的意思,他没有什么异议,当然,前提是太后和东平王不为难自己和黛玉的情况下。

太后原来还以为,水溶会凭着自己的爵位高于其他四王,会力争首辅之席。没想到他不但不争,反而连谁做首辅都没什么意见。于是心中十分欣慰,少不了又夸奖了他几句,又说到了南宫老夫人和穆太妃。太后又一阵阵的惋惜,又说穆太妃真是可恰,如今儿子成为阶下囚,连她也没好日子,聿好南宫世家一直暗中照应,才不至于缺吃少穿。

水溶对这些事一概不多说话,只是保持沉默,凡事不牵扯他跟黛玉,水溶便一概没有意见。东平郡王和太后虽然有些意外,但终究挑不出他什么问题,也不好为难,要留水溶在王府用了晚饭再走,水溶却摇头道:“皇上已经把晋阳郡主赐婚给回纥贺兰臹,不日就要西去和亲,本王身为兄长,能陪妹妹一天是一天,京城之事,将来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再此提前祝太后和王爷心想事成,待水溶西去归来时,再另备贺礼,给王爷道贺。”

东平王便讨好的笑道:“北王真是重情重义之人,晋阳郡主一介孤女,能遇到北王这样的义兄,也算是有福之人了。若咱们仨商议的大事一成,太后便会下旨,把和亲的旨意作废。将晋阳郡主赐婚给北静王,如何?”事实上,穆千寻此时恨不得水溶明天就送黛玉西去和亲。毕竟水溶是敌是友还不能确定,如今只凭着他对皇上的恨意,到时候只来个作壁上观就是自己的造化了。若能离京,自然是再好不过。

“水溶十岁丧父,未及弱冠便丧母,也是一个孤儿罢了。向来孤儿和孤儿遇到一起,总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这种滋味,东平王是体会不到的。况且,晋阳郡主的封号是皇上给的,皇上给这个封号的时候,或许已经算好了和亲这步棋,这并不稀奇。但水溶提醒一下穆王爷,林氏黛玉不是谁的奴才,想让她嫁给谁,她就得嫁给谁。更不是谁的筹码,想拉拢谁就一把抓过来拿去当做礼物一般送出去。”水溶淡淡的说完,便饮了杯中残茶,起身告辞。留下赵太后和穆千寻愣愣的坐在东平王府的内书房里,回味水溶的这几句话。

从东平王府出来的时候,薄薄的暮色刚刚笼罩了京城,街道上林立的店铺刚刚点起了灯笼,青灰色的天空中,一弯下弦月如新眉一般,静静地挂在天边。想到黛玉独自一人在府中等待,水溶便有些心急,这太后和东平王真是唠叨,想做什么就放开手去做好了,此时他们就是杀了李云绶那个混蛋,水溶也不会再站出来替他挡剑。这么明了的局势,偏偏穆千寻还要旁敲侧击,唠叨这么多废话,弄得水溶差点坐不住了。

刚要翻身上马疾驰回府,却听身后一声清脆的呼唤:“大哥!”伴着声音,一个俊俏的少年从一边的小巷子里转出来,一身月白锦袍在这淡淡的月色里,特别的醒目。

“云缂?”水溶皱起了眉头,“你怎么在这里?”

“大哥…”李云缂一脸的神秘,与往日的嬉笑不同,他疾走两步赶到水溶身边,悄声问道:“大哥,听说太后出宫了,现在就在东平王府?”

“这不是什么秘密。太后跟皇上闹别扭,所以出宫了。”水溶回转脸庞,略低头,看着这个十四岁的少年,“你都知道了?”

“这么大的事儿,能瞒得了谁?好家伙!青龙暗卫都出动了,把清正殿围得水泄不通。到了明儿,只怕这京都之中的茶馆酒肆里,便会传开了。”李云缂无所谓的笑笑,“难道他们还想把这么大的事情摁下去不成?”

水溶淡淡一笑,明白李云缂此番是特意再此等候自己,打听消息来的。但发动政变一事牵扯到黛玉和亲的事情,所以水溶绝对不会乱说,东平王也是因为看透了这一点,所以才对水溶肆无忌惮。每个人都有他的软肋和逆鳞。水溶的软肋和逆鳞都是黛玉,这一点东平郡王一直都看的很清楚。

李云缂见水溶但笑不语,便有些沉不住气,抬手拉住水溶的手臂,追问道:“好哥哥,你告诉我,他们找你,难道不是想通过你的。来压下此事?毕竟皇上若是完蛋了,那个赵太后也没什么好结果。”

水溶心中猛然一惊,立刻停住脚步,抓住李云缂的臂膀,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来东平王府?!你派人跟踪我?”

“呃一一大哥大哥,你别着急。不是我派人跟踪你,我是偶然听别人说起的。”李云缂被水溶的举动吓了一跳,慌忙解释,“我原是在宫里的,因路过宝贵人居住的景仁宫去奉先殿后面那里看望我的母妃,偶然听见景仁宫门。一个太监传话,跟里面的一个老太监说的,他说北静王此时去了东平王府,他们定是商议着如何解决今日之事,让太后好再名正言顺的回万寿宫。我想,或许是他们要想办法阻止太后尽快回宫,所以才派人秘密潜伏在东平王府…”

李云缂的话没有虚言,这个孩子虽然心机很深,但他从小依附水溶,自然知道水溶的本事。也知道在他面前撤谎会是什么后果。所以他实话实说,包括自己的猜测,都一并说了出来。

水溶的心越发的沉下去,猛然放开李云缂,对身后的三筝厉声吩咐:“快!回王府!”

连宫里的人都知道自己下午去了东平王府,而东平王府却一直平静的很,没有一点动静,没有一丝的滋扰。这说明什么?一一水溶的心思飞速旋转,第一个想到了黛玉的安全。

三筝听见水溶的声调都变了,心知事态严重,急忙把手中的马缰绳往水溶手中一塞,他自己却已经飞身而起,如离弦之箭一般,从店铺的屋顶飞过,直奔北静王府。

“大哥,怎么了?!”李云缂还没反应过来,依然傻傻的看着水溶。

“你先回宫,这么晚了还在外边,会被人怀疑!”水溶并不多说,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李云缂傻傻的站在街头,看着水溶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摸了摸脑门,喃喃自语道:“难道北王府里着了火?这么火烧眉毛的往回赶,真是莫名其妙。”

“小主子,北王府恐怕要出大事了。咱们快些回宫吧。”跟在李云缂身边的老太监是李云缂的母妃禧嫔娘娘入宫时,她的父亲特意把家里的一个世仆净身买通了后宫的太监总管送进皇宫的贴身奴才,后来李云缂出生,禧嫔便让这唯一一个可以信任的人给了儿子,有了这个老奴的提点,李云岸在宫里磕磕绊绊的活了十四年,保住了这条性命。由此可见,先帝身边的禧嫔,亦是不可不容忽视的人物儿。

李云缂对这个贴身的奴才向来言听计从。所以点点头,没有任何迟疑的转身上了一辆普通的马车,

水溶急忙赶回府中的时候,三筝正在黛玉所住的屋子外蹲着身子,查看廊檐下昏睡的丫头。水溶见状急声问道:“怎么回事?”

“郡主不见了,这些丫头都中了毒,或者是迷香。”三筝无奈的站起身子,看了水溶刹那间冰冷的脸,毫不隐瞒的说道:“包括碧落在内,无一幸免,都倒下了。”

“只少了郡主一人?”水溶心有不甘,再次追问。

“是的,紫鹃和碧落都在里面,昏睡不醒。主子还是赶快通知南宫公子过来,看看这几个人到底中的是什么毒。”三筝知道这件事所有的线索都在昏迷的这几个丫头身上,对方很聪明,用了三拨人调开守在周围的护卫,最后才进着院子下了毒。暗卫们有几个受伤的,刚刚夜景阑说,对方的武功很诡异,不像是中原武功。这些三筝都已经问过,所以他建议水溶从最有用的事情入手。先调查来者的身份,然后再想办法追踪,营救。

“你去叫倾城过来!”水溶直接吩咐三筝,然后便踢开虚掩的屋门进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