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声呜咽高亢,众兵将齐声呐喊,声震四野。

九名重甲佩剑的大将,率先驰马行到台前,按剑行礼,齐声高呼,“主帅升帐,传西疆信使——”

那名一直走在主位的一真正的西宁信使神情一震,轻轻地摆了摆手臂,把身上的披风往后一掀,从马上跳下来,抬手握住腰间佩剑的剑柄,一脸凛然的神色,大踏步上前去。

点将台上,水溶对西疆信使以礼相待,那信使亦是谦恭有礼。因为距离太远,他们的对话这边无人能听的清楚,但黛玉却翘首仔细的审视他们的动作细节,希望能从其肢体的动作上猜透几分。

西疆信使好像是对水溶汇报着什么事精,说完之后水溶神色骤变,貌似欣喜之状,并抬眼顺着那西疆信使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欣然一笑,把黛玉的心惊起一片波浪——那信使手指之处,有几十名西疆护卫打扮的人,中间围着一辆半新不旧的马车,马车上帷幄紧闭,里面似乎坐着重要的人物。黛玉清楚地记得,那就是当初自己和贺兰臹同坐的那辆马车,如今那车中端坐之人,应核就是要取水溶性命的小叶。

第32章 惊魂夺魄生死一线

眼看着水溶策马向前,顺着那名信使指的方向走去,黛玉悲愤中生,顾不得一切。张口喊了一声:“不…”贺兰臹迅速抬手捂住她的嘴,把刚吐到一半的字给硬硬的捂了回去。

贺兰臹狠狠地掐住黛玉的手臂,冷冷的逼视着她,不动声色,但却拉着她慢慢的后退。全场的兵防抖肃穆整齐。所有的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们的主将身上,没有人在乎这几个西宁信使的动静。贺兰臹在她身边十几名护卫的悄然掩护下。贺兰臹竟然慢慢的退到了军营校场的边沿外层,站在一面斜坡上面,往前看去。水溶的一举一动,看到更加清楚。

西宁信使紧紧跟随在水溶的身边往马车方向走去,一边走脸上还带着微微得意的笑容。黛玉顿时揪心若焚,恨不能立刻奔到他面前示警。然而相隔数十丈。即便她能逃脱贺兰臹钳制,也近不了他身前。一切无济于事。

身侧贺兰臹冷笑一声,手按在黛玉腰间,低声说,“若不想陪他同死,就不要妄动。”

黛玉冷冷回眸,一语不发。

贺兰臹压低声音,笑得阴险无比,“好好瞧着。很快你变要做寡妇了。”

黛玉不语,只转头凝望水溶的方向,生怕错过一丝一毫。心跳如雷,绝望越发浓烈起来。

“呃?”贺兰臹轻微的几不可闻的惊叹,把黛玉的心神一震。

眼前的场景瞬息万变,众人还没看清怎么回事的时候,水溶忽然一带马缰,却往右侧疾驰而来,后铁骑侍卫一字横开,黑甲重盾步兵截断去路,阵形疾驰如灵蛇夭矫,转眼便将水溶与信使分隔左右两翼。而水溶则单身匹马直奔黛玉贺兰臹等人藏身的方向奔来。而那信使则被围在阵形左翼,勒马团团四转,进退无路,周遭重盾黑甲兵士如潮水涌至,收紧阵形,特他逼迫向阵形中央。信使几番勒马欲退,却已身不由己。

“不好,中计!”贺兰臹脱口低呼。

轰然一声巨响,大地震颤,尘土飞扬,校场正中腾起火光浓烟。黛玉被那一声巨响震得心惊目眩,猛然回过神来,脱口惊呼,“溶——”

顷刻间惊变陡生,台下烟雾尘土漫天飞扬,情形莫辨,人声呼喝与惊马嘶鸣混杂成一片。

方才那西宁信使驻马而立地方,竟已被炸成一个深坑!

外围黑甲步一兵有重盾护身,虽有伤者倒地,看似伤亡不大。帷独信使一人一马,连同他周围亲信护卫,恰在深坑正中,只怕已是粉身碎骨,血肉无存,魂飞魄散,再无轮回之苦。

方才还是活生生的人,就这样在众人眼前消失。

黛玉只觉耳边轰然,脑中一片空白,恐惧和震惊一起翻涌上胸口,冷汗透衣而出。正当她摇摇欲坠,立足不稳之际,却见硝烟中,一面黑色衮金帅旗自右翼军中高高擎起。

帅旗猎猎飞扬,一匹通身墨黑的雄骏战马扬蹄跃出——水溶端坐马上,拔剑出鞘,寒光如惊电划破长空。

那剑光,耀亮黛玉双眼,、照亮了她的灵魂,,心中从未有过的激荡,陡然令她不能自已。

这就是深植在西北边疆久久不散的传奇人物,运筹帷幄,心细如发,霸气凛然,荡气回肠。

“传令阿木汗,发动狙杀!贺兰臹冷哼一声,掉头森然发令。

“遵命!”侍从领命而去。

忽听一声“且慢”虬髯汉子抢步而出,“少主,那狗贼已有防备,只怕有人泄密!”

“那又如何?”贺兰臹扣住黛玉肩头的手陡然收紧,奇痛彻骨遁入骨髓,黛玉咬唇,不肯痛呼出声。

阿蒙恨声道,“眼下情形不利,恳请少主撤回人马,速退!”

“贺兰臹生平不识一个退字。”贺兰臹纵声大笑,狞然道,“水溶,今日我便与你玉石俱焚!”

身后众死士齐声道,“属下誓与少主共进退!”

阿蒙僵立,与贺兰臹对视片刻,终究长叹一声,按剑俯身,“属下效死相随。”

西疆信使带来的几十名亲随,小半随着他葬身于深坑被炸得粉身碎骨,剩下的三十几个人中,有一人振臂高呼:“北静王不忠不义,图谋不轨,暗害西疆信使,试图造反篡位!”

此言一出,校场一片哗然。

“胡说!杀了他们!”

“栽赃陷害!北疆军岂能受此大辱!”

“西军图谋不轨,试图暗害北静王!”

北疆军个个都是跟着自己的主将出生入死一路走来的汉子,这些兵勇们平日无事便以北静王的英雄事迹消遣。水溶的名字,在他们心中已经神华,那是高不可攀,不容任何人亵渎的字眼。岂能容许西疆信使出言不逊?校场中杀声一片,只等水溶一声号令,便立刻将西疆信使的护卫尽数诛杀,以泄军愤。

“啪!”的一声,水溶手中玄龙鞭从腰中抽出来,迎风一舞,在长空中绽开清脆的响声,大军立刻安静如初,没有一点嘈杂。

“都不许乱动——晋阳公主在此!”马车顶上,.忽然出现了两个人影。一个黑衣人手持长剑,如鬼魅一般立在车篷顶上,手中提着一个水色衣衫的娇弱女子,摇摇欲坠。

“…?!”

众人心头均陡然一紧,北静王心心念念找了将近一个月的晋阳公主,此刻这番模样出现在此,实在诡异。

黛玉心头一震,眼前掠过临行前穿着自己衣衫的小叶,恍然望向马车顶上,果然见一名水色衣衫女子被绑缚着双臂站在车顶上,身后那人横剑架于她颈上。

众兵将已是刀剑出鞘,闻听这一声,顿时又起哗然,万众目光齐齐投向水溶。晋阳公主对于他们的北静王到底有多重要,他们不知道,但他们都知道,他们的主帅为了公主,已经动用了北疆军所有能调动出去的力量,这番辛苦寻找,终究在此时见到一丝曙光,如何行事,自然要看主帅的意思。

台上之人厉声长啸,“水溶狗贼,若要公主活命,你便单骑上阵与我决一胜负!”

此时众兵已将如潮水涌至,将那烽火台团团围住,正中留出一条通道,直达水溶马前。水溶勒马立定,仰首一笑,“放了公主,本王留你一个全尸。”语声淡定,蓄满肃杀之意。

台上之人厉声狂笑,“若杀我,必先杀你妻!”

你妻!

北疆军全军怔然,即刻,冲天的杀气又沸腾起来。

那个车顶上的女子,就是自家主帅的妻子!北静王妃被已俘受辱,北疆军颜面何存?整个校场上的兵勇,没有一个不怒火冲天的。晋阳公主对他们来说太遥远,他们可以不管一个公主的死活,但若此女走是北静王的妻子,那便是他们舍命相保的人!

北疆王是北疆军的主帅,更是北疆军的主子,北静王妃,便是处疆军的主母。

这些年北疆军的军饷粮草皆出自北静王府账上,将士们家中妻儿老小,均受北静王府厚恩,主母被敌人绑于面前,任谁能无动于衷!

宁朔守城主将姓战,名苍云。原是水溶身边的贴身护卫,后因战场立功,奉为千夫长,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成为一城将领。此刻听了马车顶上黑衣人的话,第一个受不住,举起手中的长刀怒声吼道:“狗贼,你若敢伤我王王妃一根毫毛,我战苍云定叫你万劫不复!”

水溶却冷静的摆摆手,示意战苍云后退,却把脚下马镫轻轻一踹,策马往前徐徐而行。

黛玉再也忍耐不住,脱口呼道,“不要——”话音刚一出口,即被贺兰臹猛地捏住下颌,再也作声不得。

“你想说什么?”他森然靠近她耳畔,“不要什么,不要救她?可惜你在此处,喊破喉咙他也听不到的。”

他低笑,“不过,我倒很想看看,他肯不肯为了‘你’,舍命相救?”

黛玉狠狠一扭头,咬在贺兰臹手上。

他负痛,反手一掌掴来。

黛玉眼前发黑,口中涌出血腥味道,立足不稳跌倒,被他强箍在杯中,“看,他果真救你去了…”贺兰臹的声音似鬼魅般传入耳中。

黛玉被那一掌掴得日眩昏沉,眼前依然发黑,心里却是悲喜莫辨。她不要他中计,不要他救那假王妃,可乍听他去救人了…心中却涌上辛涩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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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溶一人一骑已经驰向那马车,车上刺客的弓弩齐齐对准他。那些精钢所制的的弓弩,普通的盾牌都抵挡不住,何况水溶的血肉之躯。若是纷纷向他射去,水溶比无路可逃,顿时毙命。

然而水溶陡然勒马,一声厉啸,“动手!”

两侧军阵中,蓦然吼声震天。

五列持盾士兵,叠作五重盾墙挡在水溶身前。四块巨石同时从阵中飞起,投向那马车的四周,所过之处,摧石裂柱,惨呼不绝。那军阵中竟早已设下投石机驽,显然水溶早已获知他们的计划,设下圈套,只等他们上钩。伏于四角的弓弩手纷纷被激飞的石屑打中,跌下马车,落地非死即伤,更被枪戟齐下,剁成肉泥。

黛玉猝然闭眼不敢再看。

眼前碎石飞溅,凶险异常,那“王妃”深陷其中,也不知道死活…

水溶,到底还是动手了。

且见他拔剑遥指高台,悍然喝道,“攻上去!格杀勿论——”

这一声,惊得黛玉心头剧颤,震荡不已,为这一声的绝决魄力,也为这一声的冷酷无情。

宁作玉碎,也不受外敌半分胁迫…这便是男人吗?自己心心念念记挂着的那个人?

黛玉心中又悲又喜,悲的是,自己一腔深情,换来的却是一句冷冰冰的‘格杀勿论。’喜的是,他果然这样决裂,也可保得他自身的安全,自己纵然九泉之下,也可以含笑凝望他了…

“可惜,你的死活,他并不在意呢…”贺兰臹恨声咬牙,却带着恶毒笑意,狠狠扳起我的脸,迫我抬头看向前方,“分明不在意,却不能不救,你还很有用,南宫家的财产对他来说相当有用。他合不得丢的,放心!水家人向来不择手段,他父亲不念与你父亲私交之情暗中查访你父亲的政绩,虽然最终不肯把证明你家罪名的奏折递上去,但你父亲却依然死在那本奏折之上。你可以不计杀父之仇把一颗痴心给他,而他却不会为了你丢弃北疆军和北静王一世英明。男人和女人所求不同,今日,你终于明白了吧?”

贺兰臹的话,每个字都像毒针直刺黛玉心底,眼前模糊酸涩,隐约泪意被我咬牙忍回。却见此时阵中队列变换,兵士抬了云梯从两面竖起,四下弓驽掩射,左右精兵持短刀登梯攻上,行止训练有素,迅捷勇悍,俱是身经百战之人。高台上一众贺兰死士拼死抵挡,节节败退,一个个被斩于阵前。

那假公主被狭着飞身往后跳出士兵的包围圈,利剑依然抵在她的咽喉之上,狭她之人厉声高呼,“公主在我手里,水溶,你若再敢…”

他的话语断了。

被一支狼牙白羽箭截断,箭尖洞穿了他咽喉。

水溶的箭,百步穿杨,一箭封喉。

射出那一箭的人,傲然立马张弓,弓上铁弦犹自颤颤。

我闭上眼晴,胸口泛起隐隐的痛。眼前隐隐闪现那个阳光绚烂的上午,他疲惫的走到自己住的竹影阁,那样瘫倒在那张玫瑰小椅子上,喃喃的说:昨晚,我杀了数千人…

血腥的味道无处不在,如生铁一般,涩涩的有些微甜。黛玉忽然间发现,自已竟然没有恶心呕吐。这若在平时,如岂不早就吐了个晕天晕地?真是奇怪,难道随着贺兰臹逃亡的这段日子,她已经适应了血腥的味道?

贺兰死士尽数伏诛。

三军欢呼如雷,当先攻上高台的兵士,小心翼翼带下了那名“王妃”。

水溶玄龙鞭握在手中,来不及缚回腰间,便策马驰向前去。

这一次,他没有护卫,没有侍从,只一个副将随在身后。黛玉依稀认得出,那是他形影不离的三筝

黛玉身后,贺兰臹突然屏息,紧紧扣住她咽喉。

第33章 惊魂夺魄生死一线

一一不,那不是我!

这一刹那,黛玉悲哀地记起,自己已经被打扮成侍卫的模样,而前面那个穿着自己衣衫的小叶才被易容高手易容,化成了自己的模样。分别数日,水溶思念心切,恐怕难有耐性再去计较面前之人的真伪。

搀扶着“王妃”的士兵已将她送至水溶马前,离水溶不过丈许。

水溶驻马,那王妃颤巍巍挣脱旁人,向他走去,衣袂鬓发迎风飘狒。

她抬头,双臂扬起,仿若一直翩跹的玉色蝴蝶。

几乎同一时间,默默跟随在水溶身侧的三筝跃马拎出,手中握着一柄红缨铁枪蓦然间横扫,于半空中银光交剪,铿然击飞一物。水溶躲过一劫!

那病弱的“王妃”纵身一跃,动如脱兔,袖底又是一道寒光射出,,

“她不是王妃!”三等怒道,仰身避过那袖箭,反手一松刺向她咽喉。

左右侍卫一拥而上,将小叶所扮的假王妃逼退三丈,枪戟齐下。

“留下活口!”水溶策马而至,沉声喝问,“王妃在哪里?!,

黛玉的心几欲跳出胸口,死命挣扎,恨不能大声呼喊口但听一阵凄厉长笑,“属下无能,少主珍重——”最后一个宇粹然而断,小叶再无声息,竟似当场自尽了。

“蠢才!”贺兰臹的镇定冷漠,出乎黛玉意料。服侍他多年的人就这样为他而死,他连一句中听的话都舍不得给她。

未待黛玉再看清场中情势,只觉身子一紧,旋即腾起,竟被贺兰臹拖上马背,紧紧挟制在他身前。一声怒马长嘶,座下白马扬蹄,冲下隐蔽山址,直奔前方校场——水溶所在的方向!

人惊马嘶风飒飒,怒向仇故冲刺急。

晨光照耀钦甲,枪戟森严,一片黑钦般潮水横亘眼前。在那溯水中央,水溶英武如神祗的身影,迎着晨光,越来越近。越过千万人,越过生死之渊,他灼灼目光终于与她交会。

黛玉看不清那盔甲面罩下的容颜,却被那目光,直直烙进心底。眼前军阵霍然合拢,步骑营重盾在后,矛戟在前,齐刷刷发一声吼,将她与贺兰臹团团围住。

数千支弓驽从不同方向对准黛玉与贺兰臹——箭在弦上,刀剑出鞘,令铁锋棱折射出一片耀目寒光,只需刹那即可将这两人一马剁成肉酱。

水溶抬手,三军鸦雀无声。

贺兰臹扼在黛玉咽喉的手,在这一刻开始发颤,渗出微汗,略略施力将她扼紧。

黛玉笑了,他在紧张,此时此刻他只到我这唯一的筹码——他怕了,便已是输了一半。

“北静王,别来无恙。”贺兰臹笑得温文尔雅。

“贺兰王子,久违。”水溶朗声一笑,目光冷冷扫过贺兰,停留在黛玉脸上。糕粹的面容撕裂了他的心,此时此刻他恨不能把贺兰臹撕成碎片,再把她紧紧地拥在自己的怀里,细细的看一看她的容颜,检查她身上的每一处伤口,看她在自已怀里微笑,听她在自己的耳边说:我一直在等你来。

但此刻他不能,最起码在没有撕了贺兰臹之前,还不能。

他心爱的人在对方的手里,那只魔爪扣在她纤弱的脖颈上,扼住她的咽喉,只需轻轻用力,她便命赴黄泉。

一切都可以不要,家国仇恨也变得无所谓,只有她的安个,才是他想要的唯一。

水溶的目光,分明对贺兰臹轻藐已极,全不放在眼里。黛玉在心里默默地说道:不要慌,他已经怕了,你不要怕,你就胜出一筹。

贺兰臹的手冷冷抚上黛玉脸颊,向水溶笑道,“你瞧,我带了谁来见你?”

水溶笑意淡淡,目光渐渐森然。

“分离日久,王爷莫非不认得人了?”贺兰臹笑声阴冷,伸手捏住黛玉的下巴。黛玉咬了唇,定定望向水溶,想要将他看个仔细,眼前却蓦然涌上水雾。

四目相对,似有干言万语,终是无语凝对…这却大大激怒了贺兰臹。

他陡一翻腕,将一柄寒气森森的匕首,抵在了黛玉颈上。随着他亮出刀械,水溶身后一众弓努手刷的将弓弦拉满。

“主子!”三筝惊呼出声,正欲说话,却被水溶抬手制止。

“你想怎样。”水溶淡淡开口,听在黛玉耳中,却有如雷击。

这般问,他便是接受贺兰臹的要挟,肯与他交涉了。贺兰臹纵声狂笑,“好,好一对英雄美人!”

黛玉却再抑不住泪意,垂眸,湿了双睫。

终究逃不脱一个‘情’字。她是,他亦是。

所谓红颜祸水,说起来凄凉入骨,谁又能体味其中的几分甜蜜?只有当局者,方能领悟。

“其一,开启南门,放我族人离去,三军不得追击。”贺兰臹仍是笑,笑得无比愉悦欢畅,“其二,若想要回你的女人,就单枪匹马与我一战,你若能夺了去,我也绝不伤她分毫。”

水溶冷冷一笑,“仅此而已?”

“一言为定!”贺兰臹冷哼,一抖疆绳,策马退开数步,再次将黛玉挟紧。

三军当前,万千双眼晴注视下,水溶策马出阵,黑令头盔,大红缨头,玄色绣五彩蟠龙大氅迎风翻卷。他缓缓抬起右手,沉声下令,“开启南门。”

南门外,是一片陡峭山林,一旦纵人脱逃,再难追击口贺兰臹横刀将黛玉挟在身前,徐徐策马后退,与所余贺兰残部一起退至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