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出手,长鞭划破雨丝,映着闪电的寒光照彻苍茫大地,就在这一刹那,黛玉看见了绰绰黑影,如鬼魅而至!

眼前一暗,水溶霍然展开风氅,将黛玉完全挡在臂弯下——最后一眼,她只看到逼近跟前的黑衣人,露在面罩外的眸子森寒,劈空刀光挟一刃惨碧迎头斩来…玄色寒光光陡然暴涨,吞噬那刀光,如狂风倒卷,横扫千军!

眼前彻底陷入黑暗,黛玉再瞧不见半分,徒留鼻端一丝腥热气息,方才电光火石间,有什么飙溅上她脸颊。惊雷乍起,雨声骤急,战马腾跃惊嘶,剑风呼啸,耳边响起急如骤雨的诡异之声,间或有金铁交击,更多是热血喷溅时的飒飒,骨肉折裂间的闷声…

经过贺兰一役,这杀戮之声,黛玉已不再陌生。浓重的血腥气,在这暗夜里弥漫开来,直扑鼻端。她将脸颊紧贴水溶胸前,一动不动,任那风氅将自己密密遮裹。隔着衣衫,清晰听到他心跳的声音强劲有力。

战马奋力驰骋,仿如腾空御风,黛玉不知道它会奔向何处,眼前的黑暗却不曾令自己惶惑——她从未有过如此的镇定从容,想到身后坚定温暖的胸膛,想到与他同在,哪怕前方是修罗炼狱,万丈血池,她也一往无前。

周遭金铁杀伐声消退,血腥的味道还未散去,风雨声却更急。雨水湿了风氅,渐渐渗入黛玉的衣衫,带来湿浸浸的凉…隔着冰凉的衣衫却有温暖从他身上不断传递过来,靠在他胸前,周身温暖依然。她抬头,却睁不开眼,雨水挟了急风刷刷打在脸上,转瞬眉睫发丝尽湿。

“别出声。”水溶揽在她腰间的手臂陡然一紧,下一刻她已身子凌空,被他抱住滚下鞍去。

他们滚倒在道旁,身下恰是绵软的草垛。水溶翻身而起,揽了她迅速缩身避入草垛后面。战马竟不顾二人落马,径直向前飞奔,一路疾驰而去。黛玉心头顿时冰凉,只听纷乱马蹄声踏破水声四溅,从后面赶来,直追两骑而去。

水溶一动不动,左臂一刻没有离开过黛玉的腰间,始终稳稳将她揽住。雨水顺着草垛流下,湿透全身,她顾不得冷,只屏息抓住水溶的手。他反手将她五指扣紧,默默传递着抚慰的力量。

待那追赶的马蹄声去得远了,他沉声道:“我们走。”

他打横抱起她大步冲进风雨中,疾奔在漆黑的夜里,天地茫茫一片大水,脚下泥水四溅…眼前隐约见到一座屋舍的廓形,隐在大片草垛与木桩之后。

水溶踢开房门,急风挟雨直扑房中,眼前漆黑一片,只有干草的清香扑面而来。

黛玉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慌忙返身将房门掩上,虽是薄薄一扇木门,却至少能将风雨杀机暂时挡在外面。

这里是一处废弃的军马草料场,水溶曾经来巡视过草料仓库,隐约记得这处简陋的屋舍,曾是守仓人值夜之所。刺客人多,他们力寡,水溶当机立断,大胆弃了马匹,让战马引开刺客,他们趁着夜色掩蔽,藏身此处。雨水冲刷掉了足迹印痕,刺客不熟地势,绝难找到这隐蔽之所。

水溶点亮火相子,检视过门窗都已紧闭,外面不会见到火光,这才将火塘中残留的木炭点燃。北地寒冷,寻常人家都以火塘取暖,屋里除此只有一张简陋的木桌,四下散乱堆放着干草。

黛玉靠着那木桌,身子微微发颤,不知道是冷还是后怕。刺客暂时已被引开,方才水溶一力击退数人狙杀,从精心设伏的杀阵中冲出,若非身边有自己这么一个负累,他或件可以杀出重围…她抬眸看向他,却蓦的一震,只见他风氅湿透,仍在往下滴水,那水滴蜿蜒流到地板上,竟带着触目惊心的暗红。

“你受了伤!”黛玉扑上去,掀开他风氅,慌了神地抓住他双臂,在他周身寻找伤处。

他按住黛玉的手,竟还有心思揶揄,“玉儿,难道你忘了,男女授受不亲?”

黛玉一抬头,泪水竟涌上眼眶,什么也顾不得,惶急脱口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有没有事…”水溶不说话,定定望住她。她见他风氅湿透,底下的外袍也半湿了,染上血污斑斑,竟看不出伤处在哪里,一时间手脚都软了,只抓住他不肯松手。

“我没受伤。”他低低开口,语声轻柔。

黛玉这才一口气缓过来,眼泪扑簌簌掉下,什么话都哽在了喉咙里。

“都是刺客的血,杀了八九人,还剩二十余个…”他怕黛玉不相信,忙脱下风氅。

黛玉怔怔望住他,一句话都说不出,不知是哭是笑,仍未从方才的惊怕中回过神来。

“脸色都吓白了。”他叹息,满眼暖意,“傻丫头,很怕我会死掉么?”

那一个死字从他口中说出,叫人心中又是一紧,呆呆望住他的面容,这一刻黛玉只觉天塌地陷,生生死死,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失去他。哪怕只是想一想,那剜心之痛也是我绝不能承受的——她陡然张臂,紧紧抱住他,“早就说好了,如果要死,你也要死在我后面,那样我才不会为你伤心难过,受那生离死别之苦。”

水溶一震,久久不语,只将她拥进怀抱,双臂箍得她几乎不能呼吸。

“好,百年之后,我让你一步。”他在她耳边含笑低语,“在那之前,你要陪我到老,一起变成鹤发翁妪,即便发脱齿摇,老迈龙钟,也各不嫌弃。”

二人相偎倚坐在火塘边上,水溶脱去染满血污的外衣,仅着贴身中衣,胸前紧实肌肤隐隐可见。黛玉垂下眸子,竟不敢看他。他俯身去拨那火塘中的木炭,自顾凝神思索,未曾察觉我的窘态。

黛玉轻咳一声,叹道:“眼下可怎么办,难道一直等到天亮?”

水溶微笑,“天亮之前,自有救兵来援。”

黛玉愕然侧眸,却见水溶神情笃定,对她一笑道:“我们彻夜未归,三筝必会警觉,带人出城来寻。我放了战马回去,它认得路,也记得我的气息,自会带了三筝寻来这里。此处离城郊已近,天亮之前,他们必会赶到。只是你受这一场风寒,病又该加重了。你那兄长回来,又要怪我…”

黛玉长长吁一口气,心下略定,却见水溶的脸色阴沉下来。

水溶见她沉默不语,淡淡说道:“我们的行踪被刺客知晓…府里,只怕已有奸细。”

黛玉心头一凛,只觉一股寒意从背脊升起,此番知道我与水溶微服出城的人,只得府中那几个贴身的下人,若连身边的人也混进了奸细,还有什么人可信。

“难道又是贺兰…”黛玉沉吟片刻,蹙眉道:“不对,他们此时自顾不暇,哪来余力向你动手。”

水溶唇角扬起,却没有半分笑意,目中精光流转,深不可测,“你以为,此时谁最想取我性命,谁又能带着数十名刺客潜入宁朔?”

黛玉正倾身去拨那木炭,闻言手上一颤,铁钳几乎脱手。

不知道是不是湿透的衣衫贴在身上太冷,她竟有些微微颤抖,靠近了火塘还是周身发冷。

“还是冷么?”水溶从背后环住她,捏了捏她湿透的衣袖,断然道:“这样不行,脱下来!”

“啊?——”黛玉顿时羞红了脸,环顾四周,下意识的用手握住衣襟,“我不冷,不用了…”

“玉儿,听话,湿气被火一烤,会入体内,定会加重你的病情。”水溶不由分说,上前拿开黛玉捂住胸前的手,拉开了她胸前的衣带。

他双臂一紧,俯身贴近她耳边,低低道:“玉儿,只是我有些冷,看在刚才我拼命护你的份上,不如你来替我暖一暖吧?”

黛玉气结窒住,忽觉口干舌燥,似乎周身都烫了起来,结结巴巴道:“你…我,这里不行…”

他不再言语,静静抱着她,温热气息暖暖拂在她的耳根。

火塘中偶有一点火星爆开,分明方才还觉得冷,此刻却似周身血脉都一起沸热了。

“玉儿”,他沉沉唤她,语声低哑温柔,“湿气侵入体内,对你的身子不好…”必须出一身透汗把湿气逼出来,这是唯一的好办法…

他的唇落在她耳垂,把剩下的话和在深情的吻中,轻轻贴着耳畔,沿着她的颈项一路细细吻了下来。

黛玉紧紧闭上眼睛,不敢动弹,甚至不敢喘息,心头剧跳,一颗心似要夺出胸口。

他薄削双唇灼烫在她光裸的颈项肌肤上,激起阵阵酥麻。她被他拥在怀中,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仿佛沉沦在无边无际的温暖潮水之中,缓缓漂浮,忽起忽落。

他的呼吸渐渐急促,环在她腰间的手移上胸前,挑开她衣袂,隔着一层薄薄丝衣,掌心暖暖地覆了上来,极轻极柔,仿佛棒住一件无比贵重的珍宝。

她忍不住喘息出声,颤声低唤他的名字,手指紧紧与他交缠。

他停下来,扳转她的身子,令她仰头直视他的眼睛。她痴痴看他,他的鬓发,他的眉目,他的唇,无处不是自己的眷恋。她抬手攀上他脖颈,指尖轻划过他喉间微凸的一点,抚上他薄削的唇…他手臂猛然一带,将她揽倒在臂弯。她的发簪松脱,长发散开,如丝缎垂覆,铺满他臂弯。他将她放在柔软的干草上,俯下身来深深看她,目光缠绵迷离。

她的衣衫被他层层解开,莹润皎洁之躯再无最后的遮蔽。

火塘中木炭爆出细微的毕剥声,火光暖融融,隔绝了风雨暗夜的清冷。

“乖,腿张开一点。”水溶声音粗咀地引导着她。

黛玉被他低沉而磁性的声音蛊惑,双腿一松,大手立刻伸进双腿之间,在柔软花瓣上来回轻抚;她立刻觉得一阵酸痒沿着脊椎窜上来,奇妙的麻痒感像是火一样从下半身燃烧起来。

“溶…”黛玉的心跳加速,尖挺的酥胸随着她加深的呼吸不断耸动。

“什么?”

“能不能…快点?”她觉得这种轻抚实在折磨人,她好害怕自己变得越来越奇怪。这种地方,说不定下一刻会有什么人闯过来,心中的紧张让她忐忑不安。

“快点什么?”水溶笑起来,这小东西这么快就承受不了了吗?

“快点…做完吧!”黛玉几乎带着哭腔要求,虽然这种感觉挺美好,可是也让她觉得好尴尬、好窘迫。

“乖…那如你所愿。”水溶低笑一声,双手曲起她的双腿,舌尖下滑过小腹,一直来到那柔软幽谷,长长的舌头便沿着渗出蜜液的穴口,慢慢舔了上去。

“啊…不要…你、你在做什么?”黛玉惊慌失措,根本不知如何是好,全身都颤抖起来。

她更想逃开了!可是男人的大手固定住她,舌尖轻舔着莹润的花瓣,然后就在花心顶端不断画圈,花谷像是越来越饥渴似的流出更多的蜜液,慢慢张开,可怜地悸动着。

水溶的动作看似轻柔爱怜实则强烈的刺激,让黛玉无法控制地娇吟出声,她连忙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这种令人害羞的声音,但鼻子还不停闷哼着。刺激太强烈,强烈到她觉得有点痛,随着下身被逗弄,她整个身子慢慢地如花一般的盛开。

整个人都快酥掉了,黛玉虽然克制自己不要发出声音,却不能阻止身体的反应,强烈的酥麻让柔嫩的甬道一阵一阵的收缩。

“乖,只有这样才能快点,我满足你的要求而已。”水溶邪气的一笑,起身放开她,然后扯开自己腰里的汗巾子,把玄色茧绸长裤褪下去。释放出昂扬的欲望,对准了她盈盈颤抖的花瓣,轻轻地抵住,慢慢的研磨几下,然后挺腰而进。

“呃——”一声娇吟低沉而出,她几乎承受不住他的力度,想要往后逃。无奈腰肢被他握住,却逃不掉他的钳制。

强忍着被紧窒吸住的疯狂快感,水溶慢慢地抽出,让坚挺跟花谷轻轻的摩擦,并调整角度逗弄着她。

当他的身体埋入那紧窒灼热的幽穴,紧紧吸引住他的不只是征服的快意,还有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快感,让他浑身战栗、令他无法思考,只能不断地更深的进入,狂妄地想要占领更深处。

她的浅吟娇哼慢慢变得濡湿而性感,带着诱感的妩媚。知道她已经渐渐适应自己,水溶终于开始急速而有力地征讨。

“唔…溶…我…要晕了…”纤细的腰被强而有力的双手握住,更为强悍的却是每次凶猛的进攻,她的意识越来越混沌,那麻醉般的撞击,无止境的进出,让她陷入迷乱的感官世界,本能主宰了一切。

她的腰随着他的节奏而摇摆,无法压抑地发出欢畅的低吟和压抑的呐喊,快乐让人狂。

水溶的动作越来越猛烈、节奏越来越快,好象疯狂失速的机器,濒临某种崩溃的极限。在最后的刹那,他猛然狠狠一击,低头咬住她因为兴奋而昂起的颈项,发出一声嘶哑的低吼。

从王府中锦绣香闺换到这边塞木屋的火塘边,仆妇环绕换作了刺客夜袭…也只有他遇着她,她遇着他,才有这番旖旎。或许他们注定做不成一对平常的夫妇,注定要在惊涛骇浪里相携而行,或许这便是他们的夙缘,他们的一生。

第38章 风雨漫漫深情款款

南宫倾城在皇宫的御药房里,寻到了高丽国进贡的那枚老山参后,又捡着几样难得的珍贵药材包了几样,潇洒的离开后,直奔点翠楼。

青姐一直等他回来,又服侍他吃了宵夜方被南宫倾城遣回自己房里睡下。主要的事情办完之后,南宫倾城酣眠一觉,醒来后又吩咐了一下自己手下的事情,又派人南下给南宫老夫人送信,说自己要再回漠北,帮北静王度过难关后,带着黛玉一起去南边。再约了梅瑜泽出来,二人隐蔽的见了一面,传达了水溶的话,又带着梅瑜泽给水溶准备的许多有用的东西,悄然离开京城。

梅瑜泽安排人悄悄地把紫鹃和碧落二人化妆成普通生意人家的下人,叫人暗中护送去宁朔,南宫倾城则连夜赶路,除了吃饭睡觉之外,一心只记挂着黛玉的身体不曾做片刻停留。

二十多天的奔波,南宫倾城看见宁朔城近在眼前,方长出了一口气,停下脚步,看看浓墨般的夜空。没有星星,天阴沉沉的,空气中都夹杂着潮湿的气息,一场大雨迫在眉睫。南宫倾城再次提及内力,想一鼓作气直接进宁朔城,见到水溶和黛玉二人后在做休息。

一声惊雷,雨点陡然降落,噼里啪啦打在脸上,仿若冰凌一般,南宫倾城忙环顾左右,寻找避雨之所,却猛然听见有马蹄声从身后传来,猛然转身,却见一匹墨色战马踏风而来,一路疾驰,向着宁朔城的方向奔去,战马的后面,跟着数名黑衣人,如鬼魅一般纵马紧追。

天生的警觉性让南宫倾城早就习惯性的选择一处草垛隐蔽身形,把自己藏好。战马和追兵从眼前一晃即过,南宫倾城却心神一凛——那战马如此熟悉,莫不是水溶的坐骑?

南宫倾城不敢怠慢,急转身形踏着疾风骤雨往那些人消失的方向追去,追出一里多路,却见前面有人截住了黑衣人的去路,剑光闪烁,众人打成一团,那批墨龙战马却站在困外,焦急的打着响鼻。

“墨龙?!”南宫倾城试探的叫了一声。

战马冲着南宫倾城仰着头咻咻嘶鸣,算是答应。

“你怎么在这里?你主子呢?”南宫倾城飞身靠近战马,拍拍马儿的脖子,又转身看向那边已经分出胜负的人群,“咦?里面没有人啊,出了什么事?!”

战马摇晃着脖子,把身上的雨水都落在地,无法回答南宫倾城的疑问。

那边胜负已经分出,黑衣刺客尽数被诛,南宫倾城立在墨龙身边,但听其中有人焦急的询问:“三爷,王爷不会出事吧?!”

“闭嘴!在胡说八道,我先扭断你的脖子!”这是三筝的声音,南宫倾城十分熟悉,听到此话,他心中大惊——难道水溶出事了?

“三儿!”南宫倾城从对着三筝高呼一声,把三筝吓了一跳。

“谁?!”三筝急忙带住马缰,抬头看向侧面,心中纳闷,能这样叫自己的,除了自家主子还有谁?

“你们王爷怎么了?”南宫倾城轻轻一跃,雪白的身影划破浓墨般的夜色,站在三筝面前。

“南宫公子?!”三筝又惊又喜,急忙下马对南宫倾城行礼,“您回来了!”

“王爷怎么了?!”南宫倾城上前急问。

“王爷带着王妃出城散心,至今未回,属下正在此处寻找,战马墨龙回来报信,王爷应该没事,我们正要随墨龙去寻王爷。”三筝一边说着,一边招手牵过墨龙,“公子可要同属下同去?”

“走!”南宫倾城一脸黑线,话不多说,翻身跳上墨龙的后背,一马当先疾驰而去,三筝等几十名侍卫紧紧相随。

外面仍是风雨声急,火塘里的火炭却将简陋木屋烘得暖融融的,一室春意盎然。

黛玉静静伏在水溶怀中,一动不动,长发缭绕在他胸前,几绺发丝被汗水濡湿,贴着他健硕的胸膛,与金麦色肌肤上已经有些模糊的伤痕交织在一起,听着外边的风雨声,心中无比的宁静。

此刻浓情过后,他揽着她阖目而卧,似乎陷入安恬沉睡,那刀琢斧削般的眉目依然冷峻,唇角还紧紧抿着,仿佛睡梦中依然有美好的事情。半干的外袍搭在一侧,墨色茧绸中衣披在肩上,火光映照着,黑色的茧绸闪烁着流动的金光,绚烂美丽。黛玉久久凝望他平静的睡颜,心里有丝丝痛楚,夹杂着微酸的甜蜜。

黛玉悄悄地伸出手,抚上他胸前一道浅浅的伤疤,看得出来这伤疤年月已久,许是他少年时的伤,如今愈合很久,只留下淡淡的痕迹。但是抚在上面,她的心却隐隐作痛。

“痒…”水溶紧抿的唇角略微放松,勾出一抹极淡的笑意,抬手握住她的小手,把她摁在心口的位置,“又乱动…难道还不知足?”

“胡说。”黛玉挣扎着拿出手,抬起手臂拉过外袍,盖在他的身上。

“玉儿,别动。”水溶迅速翻身,把黛玉压在身下,用自己的身躯护住她,抬手抓起放在身侧的长鞭,警觉的听着外边的动静。

一声战马嘶鸣,和着风雨声分外高昂。

“马…”黛玉心头一松,那是水溶的战马。

水溶挥手甩起玄龙鞭,鞭声如苍龙怒吟细细,伴着风雨声传播开去。

“属下失职,让王爷受惊,罪该万死!”

三筝话音未落,但听‘砰’的一声,冷风夹杂着雨点冲进屋子里,火塘里的火被疾风一吹,片刻间暗下去又慢慢的燃烧起来。

“谁?!”水溶暴怒,急忙把衣衫不整的黛玉搂进怀里,用长袍裹住,猛然回头,却见南宫倾城一身白衣,全身湿透,浑身上下都滴着水,站在门口,一脸惊愕。

“呃…”南宫倾城急忙抬手挡在眼前,却挡不住那狡猾的目光夹杂的玩味的笑意,“对不住…”

“出去!”水溶又气又笑,啐了南宫倾城一口,“真没眼色!”

黛玉却早已羞红了脸,只觉双颊发烫埋在水溶怀里不敢出来。

“我没眼色,你没良心!”南宫倾城转身关上房门,大大方方的走到火塘前,把身上的湿衣裳接下来拧着水,“人家担心的要死要活,还以为你们两个怎么了,没想到你们要多好有多好,还…”

“住口!”水溶已经转身,待黛玉穿好衣裳后,方把自己的外袍披上,恨恨的瞪着南宫倾城,“再胡说我把你扔出去!”

“把我扔出去?你确定不会后悔?”南宫倾城回头看着水溶,魅惑的笑着,把手中拧的半干的衣裳重新穿上,转身坐在火塘边上,暗暗的调息内力,把衣裳烘干。

黛玉自已穿戴整齐后,方上前来帮水溶整理衣袍冠带,亦羞红着脸,低着头向南宫倾城道:“哥哥一路辛苦,如何这么巧寻到这里?”

“还是我妹妹知道体贴人——”南宫倾城拍拍身上已经干爽的衣衫,站起身来,“我原是刚到宁朔城下,想进城去的。不巧遇到了三筝等人跟一群黑衣人厮杀,便凑过去看热闹,然后就跟着寻来了。走吧,折腾了这大半夜,你们也该回去了。”

黛玉的脸又红了红,转身去拿过水溶的风氅。水溶却已经走到门口,见三筝等人在门外守候,外边还停着一辆马车,便点点头,转身对黛玉道:“走吧,这雨越下越大,一时半会儿停不了的。”

南宫倾城拉着黛玉的手走到门口,冷风一吹,一身热气的黛玉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举目向外看去,见一名全身铁甲森严的武士垂首屹立在一身油衣的三筝身后,身后十余骑肃立在数丈开外,执了松油火把,置身风雨之中,依然身如铁石,纹丝不动。

风雨中,火把燃烧的黑色浓烟被劲风吹动,蜿蜒而去,久久不散。

水溶眼神淡淡的站在屋外,全身很自然的透出一种桀骜不驯的霸气,他的眼睛扫过眼前的护卫,最终落在那一身戎装的将领身上,“苍云,那些刺客怎样了?”

“十五人死亡,七人受伤被俘。”战苍云的声音十分的冷硬,标准的关外口音。

“嗯,被俘的人给本王看好,回头本王要亲自审讯。”水溶说完,便转过身,对着黛玉伸出手。

黛玉伸手握住他的手掌,抬脚步出屋门,三筝立刻撑过一支大伞在二人头顶上,挡住疾风骤雨。

“你去车里。”水溶转身,弯腰把黛玉抱起,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马车前,把黛玉送进去。

“溶…”黛玉见水溶并不上车,便回手握住他的手。

“我骑马。你坐稳了,路不好走,会颠簸。”水溶握着黛玉的手,稍稍用力,然后撤出,放下马车的车帘。

南宫倾城轻哼了一声,在水溶转身时上马的时候,却噌的一声钻进了车里,进车前还在水溶耳边轻声的说了一句:“我累了,就不陪你骑马了。”水溶气结,却只好瞪了白色的身影一眼,任其耍赖。

南宫倾城进车后,便握住了黛玉的手腕,细心地替她把了脉,对她的病情重新做了判断,方叹着气,摇着头,拉过车里的一件厚披风把黛玉裹住。

“哥哥,我的病,很难治吗?”黛玉靠在软绵绵的靠枕上,轻声咳嗽着问道。

“塞北苦寒之地,不是你久住之所。以我的看法,你还是回江南修养为好。”南宫倾城把内力凝聚到指尖,食指点在黛玉背后的肩井穴,把内力徐徐的输入她的体内,试着疏通她受伤的经脉。

“可是…”水溶不能跟自己一起去,黛玉便有十二分的不想回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