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谢谢你。”阿靖接过汤碗,转头对李老婆感激的微笑。

“不是外人,哪儿那么客气?我跟我们家那老不死的在这儿住了十几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真是闷死我老太婆了。”李老婆呵呵笑着,转身出去。

“喝吧,她丈夫原是江湖中人,厌倦了江湖纷争,所以躲在这里隐居。这都是尊主和王妃的福气使然,不然的话,可是三条牲命…”阿靖说着,眼圈也跟着红了。没有人知道她在悬崖下找到血泊中的南宫倾城和黛玉的时候,心中那份世界末日般的绝望。幸好随她一起来的还有神医白苍术,不然的话,阿靖定会杀尽所有魅影阁的人,为南宫倾城报仇。

一切都由阿靖打理,所有的事情都简单起来。

黛玉不能下床,只能依照李老婆的话,乖乖的躺在床上养月子。每天从阿靖的嘴里,听到南宫倾城慢慢好转的消息,心中万分着急,恨不得立刻起身去隔壁瞧他,无奈一一身不由己。

日子如瓦楞上的猫蹑足跑过,这段时间她不常醒着。即便她再能忍再能扛,可虚弱的身休却每每违背意志,让她总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几番迷蒙间,总有人休贴地喂她喝水、为她擦身,是阿靖姑娘吧,真是个难得的好姑娘,哥哥有福气了…她如是想着,然后陷入甜梦。

清风漫话轩窗,黛色山岚暗生惆怅,不远处望川轻拍着浅堤,发出愁惨轻响。

今次,他水溶终于尝到了恐惧的滋味,恐惧到难以掌控,恐惧到几欲懦弱乞求。

怕,他怕啊。

鼻息间微弱的几乎听不见得呼吸,胸口微弱的几乎感触不到的起伏,他紧紧地盯着那张惨白的娇颜,一瞬不瞬。

他压抑着胸口涌动的血气,视野中弥漫着水雾。

清冷如他,也有这般激烈的情感,换在以前他是断然不信的。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她已成为他的魔,深深、深深地驻在心底。

他牵住几欲发狂的神智,俯身在她的鬓间低喃。

“生生世世永不绝,你若狠心…”这一声带着三分警告、三分期盼、三分沉痛,轻轻地破碎了冬夜,“我便上穷碧落下黄泉,上穷碧落下黄泉…”

“嗯…”听着这般撕心裂肺的低吟,黛玉动了动手臂,睁开了眼睛、月光透过窗户纸照进屋子里,眼前的墨色身影便笼罩在宝蓝色的光晕中,那样熟悉,仿若梦里。

寒风呜咽,窗外树枝瑟瑟摆动,好似她的、他的心情。时光极慢极轻地流过,却难以平复两颗激越的心。

半晌,他胸口微伏地立在床缘,而她颤颤对上那双潋滟生波的凤眸。

泪水瞬间满溢,她笑着启唇,沙哑的声音如微尘浮动在空气里。

“回来了?”

夜色中,俊颜被阴影遮蔽,“我回来了。”

她泪如雨下,轻道,“我也回来了。”从地狱黄泉之侧,从连绵不尽的血色彼岸花从之中,回来了。

话未落,人已入怀,他埋入她的颈窝,几不可辨地应了声:“嗯。”

“我…”她哽咽着,用尽全力攥紧他的衣袖,“我好怕…”

耳边的呼吸不稳,他压抑着喷薄的心绪。

“呜…”再难压抑心头的苦涩和欣喜,她嚎啕大哭,“溶…我好怕…”

有力的双臂轻轻地晃着,他的声音如浅溪一般柔柔地流过她的心底。

“我也怕。”

“…”

“我很怕。”他在她耳边坚定地重复,语调中有着异样的沙哑。

那双长臂牢牢又不失温柔地环着她,挺秀的身形隐隐发颤。

“溶…”她愕然,转过头想要看清他的脸,却被一只大手遮住了视线

“不要看。”他平稳地低语着。泪痕满面的他极力维持着最后一丝要强。

这个男人啊,她臻首无力地靠在他的肩上:“好。”

心底抑制不住地发柔,身上的痛似乎不那麾明显了,泪水静静落下,带着恍如隔世的复杂情绪,一点一点淋湿了他的衣,也淋湿了他的眼底。

这样的人,叫她怎舍得啊,怎舍得。

晴丝千尺,韶光悠悠,梅花照眼的午后她枕着他的胸膛静静睡去。而后一只大手轻轻覆上她的左胸,不带半点情欲。柔弱却平缓的心跳,透过他的掌径直传进他的心。

许久不见的优美弧线勾勒在唇角,龙眸如春潭,将情意蓄满。回来了。

他轻吻着她的鬓发。

真的回来了。

请湛的俊眸盈盈,含着浅淡笑意。一下午他就那么坐着,目光从未离开,手掌一直贴在她的心上。

终于熬过了月子,熬过了寒冷的冬天。

日子见暖,不知外边如今是什么景象,反正这偏僻的农家茅舍里,冬天时温暖如春的。今天李阿婆不在家,阿靖也扶着南宫倾城出去散步,简单的草舍里,除了水溶和自己,便是尚在襁褓中的女儿。

“我想洗澡。”过了这么多天,她觉得自己整个人快比醋酸了。每天只是拿着热毛巾擦擦而已,每次说要洗澡,都被李阿婆给念念叨叨堵回去。

“好。”他应了声,在她的发上落下一个吻,旋即走出去。

亏他不嫌自己,黛玉皱眉摸着长发,明明是那么爱清洁的人啊。

外边艳阳高照,明亮的阳光从窗棂里透进来,一室温暖。二月初的江南,应该是繁花似锦了吧?

屋里雾气霭霭,水声轻轻回荡。

“好了。”水溶试了下水温,转身脱起了衣裳。

哎?黛玉不明所以地撑圆双眸:“你…”

“嗯?”他脱下被水溅的湿漉漉的外衣,露出细致肌理。“你…你也要洗?”她呼吸有些不稳,双颊鼓鼓。

优美的双眉微地一扬,他心安理得地开口:“玉儿,你大病初愈,你坐不住的。”

正人君子的表情,正人君子的语气,她一时无语。

深眸春波如醉,他除了外衫,仅著白色长裤。

她心跳如鼓地看着他走近,脑中一热出言道:“我不要了。”

他默默走来,端坐在床缘上。

“明天让阿靖帮我吧。”说着,她转身掩住被子。

一双大手倏地探入,精准无比地将她大横抱起。

“呀!”她惊叫。

他望着她薄红的脸颊,眼底满是笑意。

“以往都是阿靖帮我的。”她不甘示弱地解释。

眼中波光潋滟,好似靖日微风下的湖面,他徐徐垂眸,看得她心底发毛。“以往,靖姑娘也要休息的,何况,她还要照顾倾城。”他极合蓄地提示。

“嗯?”她瞪眼,心底涌起不祥的预感。

“总不能一直麻烦她。”他慢条斯理地为她宽衣,声音带点漫不经心与压抑。她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己成了个布娃娃,任他摆弄。

“玉儿说呢?”他扯开她里衣的长带,伸手撩开她背后的长发,深深望来。

“还是不要了。”她直觉明白如果他说了,自己以后怕是再也不好意思面对他了。

偏冷唇线浅扬,他伸手欲要解开肚兜,她急道:“这个不用了。”

修长的手指停在半空,看了半晌,他面色有异地放下手,抱着佳人踏入浴桶。

好暖,升腾的水气冲击着她的颊面,不一会便熏出酡红。

他一手环在她的腰间,将她贴在自己身上。轻薄的亵裤勾勒出女性的独美,柔顺的长发散落在水中,犹如招摇的水草。小巧的肚兜浸湿在她身上,若隐若现的特征更加刺激观感。他俊颜紧绷着,全身硬的像石头,折磨,他暗叹。

他的心猿意马险些让她滑入水中,夜景阑无奈地揽紧佳人的纤腰,将她紧贴在自己的身上。

淡淡晨光安静地笼在山峦之上,点点孤帆将江水的心事舒张。南风用手指拨响了涟漪的琴弦,绵绵情澜缓缓流过河床。青山碧水将风尘沉淀,远方渐起的青岚装点了她的木窗。

“喜欢么?”他从身后将她揽住。

“嗯。”她静静地仵着,向往的看着天上的云,想象着江上的船,还有池塘里亭亭玉立的菡萏。

“就住在着吧。”他低喃着,亲吻着她的耳垂。

“溶?”她转过身,仰首抬望。

“嗯。”他眼中细阳淡照。

“幽国呢?”经过近两个月的调养,她的脸上又有了水色。

“玉儿。”他声如清泉,悦耳温暖得很。

“嗯。”

“倾城和南宫世家的事情呢?”

她先是一愣,复而垂眸。

“再几日就可以上路了。”他看着她的左肩。

柳眉微蹙,清雅的脸上染着淡淡的橘光:“我喜欢这里。”

“我也是。”他握着她的左手,五指轻重有度地捏着,极尽温柔地为她洗着,“倾城于你是至亲,而天下如今于我是责任。”

“嗯。”她拧眉颔首。

“这份责任我可以不要。”他语调轻轻。

“哎?”她诧异抬眸。

徐徐暖风吹动着他们未束的长发,水溶黑眸定定地看来:“若没有你,天下或许会是我一生的责任。”

“其实,你可以…”她不愿见他背信。

“不可以。”他语声坚定,“陪着你在这里秘密养伤也是同样的道理。”

“嗯,我明白。”

“帮倾城做完剩下的事情,放下我的责任,我们就回到这里吧。”他吻上她的眉心,也吻进她的心里。

“好。”她笑着应声,扭头吻上他的薄唇。

水溶的喉间发出压抑的闷响,长发些微凌乱地飘落在氤氲的水面上,双手扣紧细柳般的纤腰。他步步向前,轻柔而不是霸道地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里。唇舌相依,身前的人儿任他索取。转眼情丝痴缠,他轻啄着深吻着,满满的情话再难用舌尖承载。吻落在她的耳下,滑向她的皓颈,挑开她的衣襟,滑入…

舌尖燃着火,他一路侵入她的唇间。长腿一伸,将她逼到床边。

“呀。”她轻喘,转瞬便被他轻放在了床上。

他的长发如瀑落下,好似千条雨丝将两人包围。她张开新月般美丽的眼眸,迷蒙中染着天真:“溶。”

“嗯,我在。”他褪去衣衫,霞身而上。

“你身上好烫。”她红唇噙笑,私密的空间里一时春花漫天。

他咬着牙,忍住骇人的情潮,伸手将她的散落枕畔的湿发握起,整齐的放在枕头之上。俯下俊脸,在她的发间、她的眉上落下细密轻吻:“玉儿,我全身像是着了火。”

“嗯?”她被轻羽般的吻催痒了身心,眼前浮起水雾,玉色藕臂揽上他的颈脖,“不是刚在水里出来吗?呵呵…”,

动情的轻笑让他差点失控,膝盖顶开她纤细的美腿,他的吻沿着玉臂一路而上,最后轻轻柔柔地落在她胸前的蓓蕾上。

他如此温柔的吻着,如春雨一般落入她的心底。眼角发热,唇边都微微笑着,她落入了他的诡计,落入了他的心。身上的衣衫被情悄除去,她感受着他的耕耘。

“呜…”她压抑着喉间羞人的娇吟。

“不要忍,玉儿。”他的气息有些不稳,同样压抑着急躁的情绪。

“呃…溶…”她半呜咽地咬唇。

“我在。”他轻抚着她的发,在她的耳边低声安慰着,“我一直在。”

“嗯。”她婉转吟哦,如夜曲迷醉了他的心神。

熏人的水意,在她眼中盈盈流转,娇软呢喃轻轻,仿佛风一吹就会散去。身上火热的烧掠,一寸一寸席卷全身。迷蒙间,听见他一声轻唤,她含笑抬首,覆上他的薄唇。

忽地,身下一阵撕裂。柳眉凝成了一个浅浅的“川”,她忍着,这点痛比起那番生离死别,比起黄泉碧落不见的痛楚,又算得了什么。她泫然欲泣,不因痛楚,而因喜悦。

“玉儿,还是会痛吗?”

“还好,不痛了。”

“玉儿。”他吻开她眉间的川。

“嗯。”她抚上他的胸膛,“我听着。”

他放下心来,燃起火一般的攻势,灼烧着彼此的徇丽。“玉儿。”他陷入那绮丽眼波,难以自拨。

“嗯…”美颜漾着笑,她偏首看着,看着彼此交缠的黑发,感受着体内的热火。

淡黄窗内,美丽的身休如流水般起伏。清水芙蓉在夜的轻吻中,静静破蕾,带着泠泠玉露,含着幽幽暗香。

与君相约,共画西厢。

今夜谁是谁的笔,谁是谁的卷,那写意的诗句抒发着怎样奔放的感想。

子夜销魂春无极,一枝明月正梢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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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故友重逢相谈甚欢

金陵,几朝古都。花柳繁华之地。一艘大船慢慢靠岸,两侧十余艘中等楼船扈从。

水溶和黛玉带着一双儿女,南宫倾城和阿靖,带着魅影阁十二杀手和七星剑客一行人,从艘大船上踩着甲板慢慢的步上岸边,江风清凉,又是一年草长莺飞的日子。

繁花盛开,古都一片胜景。

“今年的春天来的更早些。”黛玉披着一件玉色披风,站在水溶的身边,四顾江上码头的繁华景象,由衷的叹道。因北静王及王妃来金陵,所以金陵守备一大早便派了官兵在码头驻扎,但守备又怕水溶责怪他们扰民,所以只让官兵沿着码头严加防范,并未曾驱赶那些做小本生意的百姓。

“玉儿,看那边——”

楚景天带着几十名仆从和十几辆大车,整齐的等在码头,那阵仗,实在是夸张。“怎么这么多人来迎接?”黛玉失笑,连连摇头。

“爹——抱抱…”水昊被奶妈子抱着下了船,看见水溶在,便张开手臂,非要他抱。

“这孩子,真是调皮。”黛玉回头看着水昊,“瞧瞧妹妹多乖,谁个像你,总嚷着让父王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