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今天,我总算知道,王室中人,每一个都是演戏的天才,每一个都是骗人的天才!王家无兄弟,王家甚至连父子都没有,那么,在王家,女人的爱情又算得了什么?

女人,在你眼里,只是工具吗?

我敛了敛心神,将心中的狂态全力压制下去,尽量冷寞地看他,真要崩溃我也不会在他面前崩溃,“殷昊,如果,你心里真的还有一点我的位置,那么,请你,在这里,从现在开始,放了我吧。”

他听到我的话,忽而闪过一丝慌乱,幽深的黑眸透出半缕狼狈,语气中还带着恳求的意味,“霖儿,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我想的哪样?你以为我想到什么了?我不稳地呼吸,平静地整理思路,“殷昊,今天,即使你强迫把我带回去,我也不会再心甘情愿替你办事了。我会想尽办法,不顾一切地努力逃走,你总有一天……”

他急急打断了我,向我又靠近了一点,“霖儿,我只是要你而已,只是,要你这个人,而已。”

“那王位呢?”我冷哼一声。

“王位我不能放弃,这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东西。假若我放弃了,我把那些助我登上王位的人置于何地?他们不顾一切地帮我,一旦我撤手,轩辕浩会怎么对付他们?更何况,这个王位,还包含着我母妃的血。”

厉害,厉害,我笑得失神,双手轻轻鼓掌,口腔里已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殷昊,你到现在还可以对我说出这么多借口,我佩服啊。是不是每个登上王位的人,口才都像你这么好?”

他又想审辩什么,我不待他开口,又接着说,“那你在这段时间里,又做了什么?”

我心疼地看到他的身体颤了一下,不是心疼他,是心疼我自己,心疼自己的傻,心疼自己的痴,我到底还有多少事被他蒙在鼓里?

在此之前,我从未怀疑过他,既然在这里,我已打算离开,自然要分析出一切可用作威胁的事。他肯定早已知道我还活着,却到现在才来找我,那这一段时间,他必定在做什么事,在做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事。

“这段时间,你在做什么我不知道,毕竟我是现在,才真正认识你。但是……”

忽然觉得周围的空气冷了下来,我停下话,向他的方向看去,他的眼眸似乎越来越黑,如即将起风暴的海面,双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好像在思量该不该说,最后下定了决心,“今天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带你回去。你回去后,也会知道这件事,那还不如由我来告诉你。”他顿了顿,说:

“我将迎娶太子妃!”

‘轰’的一下,我整个人都掏空了。脑子再也不复清明,昏昏沉沉的。我想过千万件事,可独独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件事。他去杀人放火,甚至是去弑君夺位,我都不会这么吃惊,可是,他,竟然……

我,觉得,现在,我哭出来的,或许是血吧……

这下,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二师兄,再也,回不来了……

醒过来的时候,我躺在一间陌生的房里,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整个人都虚软得无力。

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也是这么懦弱的一个人。一直都觉得,无论是什么事,总是会过去的。若不住地担心和难过,只是自寻烦恼而已。可是,现在,我仅仅只是因为一个人,仅仅因为这个人,就把什么都输光了。

尊严,感情,信任……什么都没有了……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门‘吱’的应声而开,走进来的,是那个俊美无俦的人。这张脸,曾无数次地引起我的惊叹,是造物主的杰作。可现在看到他,只让我觉得难堪,和,痛心。

面对我的沉默,他似乎在意料之中,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往窗外看去,“真的,和你想的,不一样。我当初,的确是故意中红鸾下的毒,也的确是为了把你引来。那并不是因为我想利用你,只是,想见你,想要你而已。”

“后来,你要与尉尘一起出征,我一开始,真的不希望你去的,可是,我,想把李仲宣,引出京城。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跳崖!”

他在说什么,我根本没有去听,我只知道,我不想见他,不想见他,连他的声音都不想听到,“太子大人,请你不要再说了,我一个字也不想听,一个字也不会信。你若还希望我活下去,就,放我走吧!”

我骤然感到,他的视线转到了我脸上,专注的盯着,沉默了半晌,一字一顿地说:“我对你,是决不会放手的。”

我知道,自己又想哭了。明明恨他,明明不愿再看到他。可是,在听到他这句话的同时,除了害怕,绝望,和一些难以名状的情感之外,竟然还有丝丝喜悦在内心深处升起……我真的……没救了……

“殷昊,”我放纵自己的眼泪往下流,语气中没了刚才的冷硬,“如果,你再不放手,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我和你,不可能了。从你那样算计我开始,就不可能了……”

听到我的那一声‘殷昊’,他的脸上扬起一股异彩,然而,听了后半句,又晦沉了下去。脸庞不断地在挣扎着,痛苦的表情,最后,一切都趋于平静,淡淡地扔了句,“好好休息吧。”

关门声响起的那一霎那,我哭出了声……不可能了……对他说……也对我……自己说……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很安份,不反抗,但也不说话。我们一群人顺利地往京城前去。

殷昊每天都会来看我,好像也都对我在解释,可我一句也没有听。

“柳姑娘。”是毕珞。

我坐在床沿,朝他点头示意,礼节性地笑了笑,“毕先生,今天是来作说客的吗?”

他摇摇头,想了会儿,又点点头,“毕某无意说服你什么,也知道柳姑娘不是那么容易说服的。只是想告诉柳姑娘一些事情而已。然,这些事,对柳姑娘而言,应该也算得上是一种说服吧。”

见我不答腔,毕珞又续道,“柳姑娘可知,当今朝庭有多少人是在临渊王门下?姑娘可又知道,太子手下又有多少人?太子要与临渊王对持,势必需要属于一股属于自己的势力。先前,太子大胆启用言尉尘,打了一个漂亮仗,可在文官方面,太子的人仍不够多。而且,权倾朝野的是左右丞相,左丞相萧谷禾站在临渊王那一边是众所周知的……”

见他打算无边无际地说下去,我不住冷笑,“毕先生想说什么直说便是,何必兜这么大的圈子。”

闻言,毕珞深深看我一眼,身子不自在地僵了一下,拱手道,“那毕某便直说了。柳姑娘最介意,最不能接受的便是太子要娶妻吧。”他的眼光向我这边闪了闪,又说,“可姑娘可知,太子要娶的就是右丞相毕梓良的女儿毕天香。”

毕?我怔了怔,狐疑地向毕珞看去,只见他一笑,“正是家妹。”

“毕少侠好厉害啊,霖儿都被你瞒过去了。”我嘲讽道,“原来是丞相之子啊。”

毕珞并未回答我的讽刺,不甚在意地勾了勾唇角,“姑娘应该早就知道,太子永远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登上帝位后更是三宫六院……而现在,不过娶一个妻子,姑娘就如此……”

我这几天来第一次出现了不耐,疾声说:“毕少侠,你对霖儿评价太高了。以霖儿的才智,或许的确可成为太子的助力,可在此之前,霖儿只是一个女人。”

毕珞对我的话恍若未闻,朗朗道,“可无论如何,柳姑娘先是一个人,然后,才再是一个女人吧。”

我闭上眼,眼眶已湿润了起来,“你不懂,你不懂感情吗?”

“我拿自己的真心去爱殷昊,可他呢?他可以利用我的才能,我也乐于他利用我的才能。可是,他不能利用我的感情。”

“他有几个女人我不在乎,他爱几个女人,才是我所在乎的。”

“这次让我绝望的并不是他娶太子妃,权势本就不是我可以给他的。”

“我和他不可能了,我决不会原谅利用我感情的人。”

是的,不会。

盛宴*初夜

第二十三章

回到宫里后,看着那些如以往般的雕栏玉砌,一成不变。

爱情是一场病态,原来爱情是一场病态,相爱的人相互纠缠,然后,受伤。

不知错误的是我七年前无意的捉弄,还是他那一句“我当时什么都不知道”。更或者,都错了。

转过身去,背对着他离开,把自己关在门里,把爱情关在门外,只是,这一转身,往往就是一生,就是一世。

自己是懦弱的。即使决定离开,可是,依然不希望他死去。不希望他死……这是一场拿命去赌的战争,我怨他,不想他赢,可是,依然矛盾地不愿他,死……

不管是如何爱过,不管是谁转过身,最终都会沉在,这郁伤的海中,慢慢地沉溺,慢慢地麻醉。

呆呆地坐着,寂寞地听着,时间,在窗外溜走,而我自己,已经在时间中苍老,皱纹早就,爬上了心头。

情并不是风筝,放出去还可以收的回来,放出去的是爱情,收回来的总是伤心。有孤独的,孤单的,孤寂的,在他不明了的,心情中,去怀伤,去叹息……

今时今刻,我骤然发觉,自己无法潇洒地离开。不只是因为他,还有,我无处可回。我再一次清晰地认识到,这个,不是我的世界,这里,没有我的家。

在这里,我,只是一个人……

“练师姐,”我抬头向门口望去,“你今日来找霖儿,有什么事呢?”

练如霜美艳如昔,只是绝色的脸庞比以前更苍白了,忧虑也更深了几分。“霖儿,师姐只是来看看你,想和你聊几句。

你,能不能不要全身都戒备起来?”

“练师姐,我本来不是这样的,也不想这样。可是,你知道,我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我努力地放柔语气,却毫不起作用,看着她略有不忍的表情,又淡淡地添了一句,“你以前,也不是这样的。”

不顾她的惊异,不顾她的灰黯,我说:“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是很崇拜你这样的女性的,那样的英姿飒爽,是我所没有的。是我所期盼的,可你,又怎会像现在这样毫无光彩呢?”

“霖儿,我没办法的。如果说,你还可逃得掉,那么,我是永远无路可逃的,从我出生在练家那一刻,就注定了。”

“师姐,没有人生下来就关在笼子里的。”

“霖儿,”练如霜有些绝望地反驳,“不要谈这些了,我只想再和你聊聊,以后怕是没机会了。”

没机会?我每一个细胞都警觉起来,双眼一瞬不瞬地直盯住她。

看到我这样子,她带些自嘲地笑了,“不是你,是我要离开了。”向我这方向踏了几步,“今晚,在东宫会举行晚宴,皇上,临渊王和大臣们都会来……而父亲决定,将我献给皇上。”

皇上?“你要嫁给一个做你父亲都嫌老的人?”我拽住她的衣裙,不甚赞同,“你怎么会同意?”

练如霜露出痛苦的表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说:“我同不同意根本无所谓。没有人会问我的意愿。不过,这件事,我是同意的。”她轻抚我的脸庞,“我若不嫁给皇上,恐怕会嫁给临渊王吧。那样的话,不是更惨?先不论临渊王比皇上难对付多了,如果,有一天,我爱上了他,那不就完了?而我,不希望自己走到那一步。”

“在皇上身边,至少安全一些,我,不想再做什么了。我是一个人,一个有自我的人,不想被他们无止尽的利用。霖儿,”她轻抱着我,身子微微地发颤,“我在最后,只是想告诉你几句话。这儿是皇宫,要逃出去,恐怕很难很难。你,千万要保护好自己。至少,现在,昊表哥他,还是爱你的。”

我抬头忍住眼泪。不说话。一个人慢慢注视她的离去,想念如影子随行。我以为我不会再有眷恋。 可最后才发觉。所有一切只不过是欺骗自己的谎言。

什么都扔不下,什么都放不开。第一次,开始怨恨自己的无力。第一次,开始向往得到力量。可以保护别人,可以保护自己的力量。当初,以为自己学医了,就可以救自己喜欢的人了。现在看来,是多么荒谬啊……很多东西,是要有力量,才能保护得了的。我,想要力量!

现在,东宫的宴会怎样了呢?结束了吗?练师姐,又怎样了呢?殷昊还真打算把我金屋藏娇不成?

脑子里的思路断断续续的,有些决心又下定不了,正在那边想来想去的时候,窗前闪过一黑影,还未待我做出反应,就已落入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

他的头深深地埋在我的颈窝,立刻就让我感到了湿意,“你还活着,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好像无数的绝望中,出现的那一丝明亮;不断漆黑的摸索,最终拥抱到了自己想要……他,给我这种感觉。

“我后悔死了,从你跳下去开始就后悔了。你从未入我的梦……我第一次感到怕,好害怕,好害怕,怕再也见不到你。”

我没有去打断他,任他不断地说,不断地发泄,任他紧紧地抱住我。当慢慢平静下来时,我的声音清脆决裂,“我活着,有什么好的?让你们再杀我一次?”

李仲宣抬起头来怔怔地望着我,“还是李公子,有什么打算不成?霖儿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子,可不值得你如此煞费苦心!”

我们彼此间沉默许久,他的眉头皱起,嗓音紧绷道,“霖儿,你变了。”

“变了?”我的内心翻腾,越来越乱,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脸庞,“哪儿变了呢?”

他任由我抚弄,任由我靠近他的脸庞,任由我的唇轻触着他,“仲宣,放手吧。你,知道的。”

我知道,若继续和李仲宣在一起,只会让很多事越变越乱,他会越陷越深,而我,也会脱离不开这场王位之争……

从现在开始改变,从现在开始放弃。我也不想再留在这个地方。逃出这儿后,我一定可以活活得好好的。

“霖儿,你让我好好想想,我会有办法的。”他在我脸颊上轻吻一下,眼神有些迷离,可却又异常地清晰,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跃身离开。

我脑中愈发地乱,不断地做着斗争,到底怎样才好。忽觉得四周的空气都变了,颤栗地抬头,殷昊在我面前笔直地站立着,脸色阴沉,露出凶狠的眸光,“你刚才和李仲宣在做什么?”

我嘲讽似的勾起唇角,“即使我和他上床,你又有什么立场干涉?”

他瞪住我,黑眸中布满风雨,紧扣住我的手腕,手劲不自觉地加大,几乎要将我的手腕捏碎。“你,是我的。”

我倔强地不喊疼,细白的脸上渗出冷汗,“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的认为。”

“该死。”他毫不怜惜地将我压在床上,高大的身躯挤了上来,脸色铁青,浑身肌肉紧绷,“那现在我就证明给你看,你是我的。”

我一脚向他踢去,被他闪开,轻巧握住我的手腕,单手固定在我的头顶上方。

“殷昊,你快放开我!”我整个人被迫压在床褥上,身上的衣衫已被撕裂,双手被缚,感到极大的羞耻,双目狠狠瞪住他。我死命地咬住唇,当丰盈的双峰露出,无暇的玲珑胴体几乎尽展他眼前时,看着他不断在我身上探索的手。我抑住羞辱的泪,下唇泛出血丝,连呼吸都颤抖地从齿凝迸出话来:“你会后悔的,我会要你付出代价,一定会——”

“很好,我等着。”他炽热得吻着我颈项,肩膀,掠夺的手正散出激情的势力,寸寸灼伤我的肌肤,有浑圆的双峰首先烙下,大胆的手指揉捏着那坚挺的蓓蕾。我倒喘着深吸着气,挑逗的轻抚一路而下,来到我双腿间……

我全身如遭雷击般,下意识的,夹紧双腿,耳畔传来他浊重的呼吸声,那闪动着怒火的眼交织着欲火,猛然抱起我,在我尖叫声中,扯掉了我的底裤。

我本能地想逃走,他却已跨上来,狂野地看着我,男性的体魄真实无伪地映入眼帘,手指轻抚地划过小腿沿着大腿内侧而上,来到女性的核心地带,战栗的痉挛窜过全身。他狂炽的手指拼命探索着那私密的处子之幽。在那如铁迫人的身躯下,我的扭曲挣扎更加引发他征服的占有欲。

短短的片刻,我和他四目交接,他轻吻我的眼,“我知道今夜占有你,你会受到伤害。可是,我要让你清楚地知道,可以这样抱你,可以这样抚弄你的,只有我。你是我的。”

身下那男性的欲望已经紧嵌地抵在那誓在必得的禁地,他来到我的唇,不断肆虐亲吻。猛然挺进地埋入我狭窄的处女之身,撕裂的痛苦在体内散开,我的叫声尽入他覆住的唇中,深入的欲望在我体内驰骋地律动……

情欲冲击着交缠的肢体,纵是销魂噬骨,纵是狂野沉沦,我眼中所迸出的火炽之潮也伴随着决然恨意,在这交欢节奏中奔腾……

宫庭*开幕

第二十四章

早上,朝阳升起的时候,我醒来了。

全身上下都酸痛得不得了,下身还有一点隐隐地疼。我已记不起他昨夜到底要了我多少次,不断地索取,不断地进入。

每一次都伴随着他粗重的喘息,还有那缭绕耳边挥之不去的魔咒,“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呵,和你上了床,我就变成是你的了吗?我拼命拽紧拳头,看着床上遗留下的那一堆血渍,心中的疼痛不断弥漫……

你到底要从我这里夺走多少东西?感情,初夜,自由……我最重要的东西,全都在你手上!你到底还要什么?可是,无论你还想要什么,我都给不起了,也不想给了……

结束,我会让一切的错误,在我手中结束!

“小姐,你醒了吗?”门外响起丫环的声音,我敛了敛心智,说:“进来吧。”

那丫环看样子就受过良好训练,目不斜视,手上稳稳地端了一盆水,应该是让我洗梳的,我朝她友好一笑,“不用了,我想洗个澡,打一桶水进来吧。”

她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欠了欠身,“那奴婢这就去办。”说罢,退了出去。

好伶俐的人呢!大约是专门派来伺侯我的吧,或是,监视呢?霖儿何德何能啊!

殷昊,皇宫的确不易让我逃脱,但也是一切权力的中心,你既然有这个胆子把我留在这里,那就千万别后悔啊!

只一会儿,那丫环就和另一人一起搬了桶水进来,“小姐,需要奴婢伺侯吗?”

我尽量露出使人轻松的笑容,降低她们的戒心,“伺侯倒是不用了,可你们的名字我很需要呢!”

“奴婢名唤莹秀,”那个丫环垂首开口道,又伸手指了指和她搬水进来的那人,“她是月梅。”

连我的笑脸都不看呢,是规矩学得好,还是殷昊吩咐的呢?我暗暗思量,那月梅就纯朴多了,脸颊可疑地红着,虽也低着头,可眼神却不断向我这边飘来。

我继续对她们笑,继续盯着她们,直到那莹秀被我看得头皮发麻,快要忍不住开口时,才说道,“那你们先下去吧。”

明显看到那月梅吁了一口气,莹秀僵硬的身体也放松了,我斟酌着,待她们走到门口,放松到极致,欠身问安告退时,我又懒懒说道,“以后,别叫我小姐了,叫我霖儿就好。”

两具身体又是一僵,刚待劝我礼不可废时,我收起笑容,神色一正,“我并不是太子的什么人,连侍妾都算不上,有什么资格被你们称作小姐?若真让你们这么叫了,传出去,被有心人听到,那该怎么办?”略一停顿,我深深看住莹秀,

“更何况,太子近日即将迎娶太子妃吧?”

话说到这里,我不再说下去。聪明人一听就知道意思。而这句话,我更是留了两个意思。

若是把我看得温柔贤良,那便是说,不愿因为我给太子添麻烦,让太子妃感到不快。

若是把我看得刁蛮任性,那又便是说,这是对太子的警告,若他不希望这事让太子妃知道,还是快快给我封个名份为好。

就看各人各理解了。莹秀,你可以理解到什么程度呢?你又是否可纳为我所用,就让我试一下吧!

我静静地在澡盆里洗澡,可心里,一点都静不下来……

殷昊,我缓缓闭上眼,你为什么要逼我……

中国两千年的封建历史告诉我,宦官在宫庭中的作用不可忽视。他们的身体与正常人相比是残缺的,因此更需要别人的尊重。而根据我这些日子的观测,显然没有人注意到这点。那么,就由我来收买他们吧。

有了他们,至少我在皇宫就有了最全面的情报网,对很多事都可以提早做好准备。

至于莹秀和月梅,那天之后,并没有说什么。除了对我的称呼改作‘霖儿’之后,依然像伺侯主子那样伺侯我。

以不变应万变吗?做得不错呢!在不了解对手的意图之前,最忌讳的就是自曝其短,以静制动,沉默为金。我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就在这,展开我的战场吧.只要住在这皇宫中,每一个人,都别想独善其身!

接下来的几日,我在整个皇宫中到处跑,和很多人都混熟了,以朋友的方式和他们相处着,充分给了他们做人的感觉,给了他们做人的尊严。当然,并不单单是这样,把他们当朋友一样的收买不是我要做的,我要的是,他们对我有对主子般的忠诚。

其实,宫中有很多太监,他们并不缺什么。舒适的生活环境,优越的生活条件……他们还要什么?照理来说,应该没有了,可是,拥有得越多,面对他们自己身体的残缺,内心就更空虚。那么,我就来弥补他们缺失的东西吧。

他们不知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就由我来发挥他们的才能。一个英明的领导者,最需要的气质是领袖气质,最需要的才能是领导才能。只要可以做到知人善用,那么,在这里,即使我一无所有,也可以白手起家!

我坚信,伏久者飞必高,开先者谢独早。没有人不想一展鸿图,埋没这么多年,只要我给一个机会,必定一鸣惊人,一飞冲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才能,他们在宫中那么多年,内心,早已异常敏感。而且,见识的手段也多了,每一个都是良玉,我得意暗笑,等着我来雕啄吧。

在笼络他们的同时,我也仔细的观察他们:哪些人适合讨好人,哪些人适合收集情报,哪些人又脑筋转得最快……而且,宫中这么多下人,我也不可能一个一个去认识。势必要以几个人为代表,让他们代替我去笼络各个地方的人。

我注意不到的地方,他们替我注意。我一双眼睛无法看清,他们有这么多眼睛替我看。我想不到而忽略的地方,也有他们会在一旁替我关心……

“莹秀,”我笑眯眯地看着她,“你觉得我这个人怎样呢?”

她摇摇头,眼睛始终不敢看我,“莹秀不敢妄自评断。”

“那倒也是,我问了个蠢问题呢!”站起身,小心地拍了拍衣袖,扬起轻尘,又回眸瞄她一眼,“可是,莹秀,我还想再问你一个蠢问题。因为我本就不是一个聪明人,会问的也只有蠢问题了。当然,你可以选择不回答。”

她表情平静,默然站立,纹丝不动。“霖儿的问题莹秀若可以回答,自然会回答。”

暮春的日光透过层层绿叶,折出清浅的雾色,我目光炯然有神,暗藏笑意。的确是个人才,殷昊你既然派她来服侍我,那我就不客气,双手笑纳了。

“莹秀就是莹秀吗?或者,莹秀是个丫环,那么,这个时侯,莹秀是丫环还是莹秀呢?”

她眉睫一颤,慢慢地抬起头,眸中一片迷茫,唇一动,似欲说什么,漆眸一转,却又忍下。

“果然是很蠢的问题,对不对?可是,我也想不出更聪明的问法了。”我咬紧下唇,脸色压抑,又道,“莹秀不要回答我了,我想相信自己的答案,不希望作茧自缚。”

说话容易听话难,说话人只要专注于一点,即使只是随口说说,而听说话的人却得从成千上万点里挑出那唯一的一粒种子。

“莹秀,我不知道别人怎么看你,你也不用执着于我怎么看你。你只需要清楚,自己是怎么看自己就成了。”

要笼络莹秀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