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自嘲地摆摆手,刚欲说什么,竟注意到了正为他倒茶水的练如霜,细看她几眼,“那日摘花的奴婢,原是霖儿你这里的啊?”见我不动声色,又续道,“这姿色,做奴婢还真是可惜了!”

我心是一惊,语调充满试探,“毕公子是看上她了?”

“看上也没用啊,这可是太子拨给你的人!”他缓缓地喝茶,缓缓地说,“说到底,太子的人,我怎么敢去动!”

捏了捏紧拳头,正思量着这话是否弦外有音,也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否知道了灵妃的身份的时候,竟见练师姐霍的抬起头,神色精芒毕闪,字字尖冷,“毕公子说话不必夹刀带枪的,你怕是已知道了我是谁吧?”疑问的句子,确定的语气。

那毕珞也怔了会儿,完全没料到练如霜会如此说话,一股欣赏慢慢溢上脸庞,含笑向她看去。

“毕公子是何等人,即便没见过我,应也是认了出来。你今日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夜探*中毒

第二十九章

屋内一下子陷入一片寂静之中,毕珞只是自顾自地喝茶,眉角挑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偶尔放下茶杯时,媚媚地对我和练如霜笑上几笑。

我默然不语,脸上虽还是轻轻松松的表情,可心里早以将所有的线索整理了一遍,暗自猜测毕珞到底是何用意。

而练如霜更是已卸下了婢女的姿态,冷冷地向毕珞望去,气势煞是逼人!

屋内的温度好像骤降几许,四处的物品似都冻上了冰雕,僵硬而蓄势待发。

“柳姑娘,灵妃,”毕珞敛了敛媚态,眸色染上稍许认真,“不用这么戒备,其实,今天来之前,我真的只是单纯地想来看看柳姑娘的伤势如何。只是没料到,灵妃居然也会在这里!我的确猜测出你是灵妃,后来不过童心大发,想开个玩笑罢了。”

“开玩笑?童心大发?”练如霜冷哼一声,高贵的气质围绕周身,冷艳的脸庞中有几丝嘲讽,“我都不知道昊表哥手下居然还有人有童心?你们有的怕都是狼心吧?尤其是你,毕珞。我可是闻名久矣。精致的外表看似柔和,其实,都是用来骗人的吧?你肚子里,藏的,又是些什么呢?”

毕珞微微一楞,渗出几丝苦笑,“灵妃娘娘谬赞了!”

说真的,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练师姐,如此的咄咄逼人,如此的气势凛然。她这样的女性,或许根本就不适合藏在深宫之中,她不适合当小鸟依人的灵妃,她不适合在深宫中和其她嫔妃尔虞我诈,她应该待的地方是战场,她应该面对的对手应该是敌军……

呵,又想开去了。我轻笑,抿了抿唇,决定在这冷硬的房间扔下一颗火热的种子,“毕公子,霖儿相信你的!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我一向相信自己的眼光,也会一直相信你,直到你背叛我为止。”

如果说毕珞刚开始还是楞楞的表情,那么,现在,就是呆呆的了,“我,我……背叛?”

“背叛?”练师姐也走掉了神,“毕珞,毕珞他是……”

“背叛?柳姑娘何出此言?这话怕是说重了吧?”不愧是毕珞,立刻回过神,脸色一正,驳斥道,“我从来不是柳姑娘你的人,为何说到‘背叛’二字,你若是仅凭这几句话,就想离间我和太子,怕是白下功夫了!毕珞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光明正大之人,但对柳姑娘你的为人,一向评价甚高,你这一举动,真是降低了自己的格调!”

降低我的格调?心中冷笑不已,正是因为我现在什么都还没做,任你们搓圆捏扁,你们也才会顺着我吧!要是我采取了什么对你们不利的举动,怕又会是另一个场面了吧!

“霖儿不懂毕公子的意思,”我收起笑容,眼中透出不欲人知的严厉,“霖儿把毕公子当作朋友,朋友之间,自然有背叛之说!霖儿只是希望自己的朋友不要背叛自己,难道,这也有错了吗?霖儿不觉得自己有错,只是毕公子为何如此态度?也罢,也罢,”我挥了挥手,“请毕公子出去吧,霖儿想自己再冷静地想一想,毕公子,请回吧!也请你以后不要再来这儿了,我只接待自己的朋友!”

言毕,莹秀伶俐地走了过来,欠身问安,欲恭送毕珞。毕珞整个人都僵硬了,怎样也想不到我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些许之后,摇头叹气,“我终以为,自己也够小心翼翼了,却还归是小瞧了你。罢了,罢了,毕珞这就告辞,想柳姑娘以后也会安心多了吧!”说完,不等莹秀送客,就径自走了出去。

“霖儿,你……”练如霜犹豫着,却还是咬咬牙,说了下去,“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但这样赶他出去,好吗?”

“练师姐,我既然不清楚他的用意,还是不来往的好,”我揉揉太阳穴,“我也不喜欢和他讲话,太伤脑子了,真的,很累。况且也不知道他是否算是殷昊的眼线,既然这么糊涂,我宁可找个借口断了。”

练如霜静了下来,脸色沉沉的,“霖儿,你是在怀疑我吗?这个,也算是对我的警告吗?”

“没这个意思的,”头的确有点痛,我重重叹一口气,“练师姐多疑了。我在宫中太孤独了,连个聊天的人都没有,会去找你,也只是想和你聊聊,真的,没什么别的意思。更不会利用你什么的,而且,又不是我要利用你,你就会乖乖让我利用……所以,你不用想那么多的。我又不喜欢给自己建立敌人。……”

是的,我不喜欢给自己建立敌人,一点都不喜欢,当然,是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

这个皇宫的空气真不适合我,连个可以舒展双臂,自由呼吸的地方都没有。整个身子都沉沉的,今天,头也有些痛,早早地就睡在床上了。

迷迷糊糊中,感到手臂有点凉凉的,熟悉而灼热的气息不断喷洒在脸色,我低低地呢喃几声,侧侧身子,又睡了过去。耳边传来低低的笑声,紧接着,就感到唇上一热,不断地辗转缠绵……

心下一冷,我根本就不想看到他,可以的话,就想装睡蒙混过去。可是,真不敢置信,他,他,他居然还敢!

我霍地睁开双眼,狠狠地瞪住他,这世上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人!他连自己做过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殷昊见我睁开眼来,眼中流露出几丝成功的喜悦,“我还以为,你可以一直装下去呢!”

我暗暗握一下拳,轻舒一口气,松了开来,眼神中不怀任何感情地看盯着他看,直看到他的脸色也黯淡了下去。

他站起身,语气和身形都是那样的紧绷,“我以为,经过这些日子,你也应该已经有点释怀了。但现在看来,好像一点用都没有啊!”

释怀?我咬紧牙关,你真的清楚你到底做了什么吗?你真的了解我吗?做过这种事,居然还要求我释怀,说笑吧?真是可惜,一点都不好笑呢!

“你今天到底是来干嘛的?”

他转了转身,向我望来,“听说你受伤了,我担心!”

我扭过头,不去看他。有他在这个房间,全身的肌肉,每一方,每一寸……绷紧了,整个人都感到不甚自在,“现在看到了?我很好,没事。抱歉,劳烦你担心了。你来探望我,我感到很高兴,这儿没什么准备,无法招待你,下次要来之前,请先打声招呼!”

一直地扭着头,一直地不去看,一直地在脸上挂着冷寞……即便如此,依然可感到那股灼热的视线紧紧地盯着我的后背……如火似焰,挖尽所有力气地注视着……背后,从肩线往下沿,好像全都着火一样地炎烈……

许久许久,空气中的热量才慢慢散去,缓缓地平淡……冷却……

他重重的吐了一口气,仿佛连心灵都受尽了创伤,“你不想看到我,我离开就是。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让我担心。如果你是打算用伤害自己来报复我,那太不划算了……还有,莹秀,”他的呼吸好像颤了颤,“莹秀,我已经把她调离你身边了,我会另外再派个人来伺侯你!”

只一会儿,我听到了轻轻的关门声,那个人,我的二师兄,殷昊,他的呼吸已离开了这个房间,渐渐远去了……

‘扑通,扑通’,我感到了自己沉稳的心跳……沉着,冷静……过去了……什么……都过去了……

明天……会……更好的……

日子过得很平稳,莹秀的消失并未带来太大的不便。

之后的某一天,我得到了一个消息,极机密,极严竣……却让我的整个身子都冷却了……皇上,中毒了……倒床不起……

群太医束手无策……他……最终……还是动手了吗……

总是……总是……逼我……

讽刺*合作

第二十九章

呵,我都不知道师父的药这么好用。当初是殷昊,无人可解……今天是皇上,卧居宫中,太医在侧,照样……无人可解……

“皇上,你知道是谁下的毒吗?”我问得漫不经心,双目含笑,平平地向他望去。两手已利落地收拾好了刚才解毒时所用的工具。

他浅浅看我一眼,撇开了头,布满皱纹的眼角一动不动,曾经叱吒一时的轩辕帝,如今已经苍老了许多许多,现在的他,是一个受伤的父亲。可我知道,无论怎样,这伤是抚不平了,这个,心里的伤。无论有再好的大夫,都无济于事……

我一直都知道,一直都清楚,身上的伤,总有一天会痊愈,所以才会有那句‘好了伤疤忘了痛’的说法吧,可是,心伤却恰恰相反,苦苦勾起唇角,心里的伤,永远永远,从古至今,乃至未来,都是最复杂的东西……

“我一直以为,你是昊儿的人。”轩辕帝在沉默许久之后,忽然开口说话,“我想,这一次,或许真的会死在自己的儿子手上,绝望了,心早在身子之前,就已经绝望了,想过很多很多,即使自己获救,也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被你救……呵,现在还真想问问你呢,你到底是谁呢?”

“我?”脸上隐隐染上了嘲讽,口气也开始渐渐充满不屑,“我救了你,你不感激我没关系,你不想回答我的问题也没关系,老实说,即使你把我拖出去,砍掉脑袋,我也不会感到意外……你会反过来套我的话,本来也没什么的。可是,我在这里慎重的告诉你,别跟我说这么恶心的话,”我顿了顿语音,越发的不敬,“你会不知道?你会没料到?不要开玩笑了,你是谁?你以为你是街上的混混?过了今天没明天,说了这句没下句?你是谁?你是轩辕帝,你是轩玥王朝的皇帝,你主宰着所有人的生死。你做每一件事前会没有考量?你这是在骗小孩吗?你现在敢说,你完全没有料到过会出现这种情况?你一点都没有想到过?不要骗人了!从你开始放纵你的两个儿子开始斗争时,你就该料到会有这个结果!”

我深深地呼吸,不去看轩辕帝震惊的目光,“你以为你可以看到什么结果?你想看到什么结果?虎父无犬子!你这么有能耐,你的两个儿子会差到哪里去?你不知道吗?皇家无父子,皇家无兄弟!哦,我说错了,对你而言,还是有些父子关系的,你这么费尽心思的放纵,不就是为了让临渊王抢到太子这个位置吗?你要偏心也该有个程度!你以为轩辕御昊是谁生的?如果你不知道,那就由我来清楚地告诉你,他是你的儿子,他不别人的儿子,他是你,轩辕帝的儿子!你既然想让临渊王登上王位,何不一开始就立那个家伙为太子,也省了如今这么多的争端!我承认,他们也有错,可是,最错最错的,难道不是你吗?一切的罪愧祸首,难道不是你吗?”

那样的斥言,那样的语气,“呵,真的很像呢,尤其在这种不怕死的地方,你认为我不敢杀你?或者说,不忍心杀你?就只凭你长了一张和她相似的脸?”那位尊贵的帝王斜睨着我,缓缓地笑了,“那你还真是赌对了,我的确不忍心杀你!你不要误导我,有些地方,你是说对了,可是,并不完全是这样。”

他慢慢地闭上眼睛,放柔了语调,放慢了语气,“两个儿子中,我是比较偏爱浩儿,我是一个帝王,也是一个男人,当然,更是一个人。我理所当然地会比较喜欢,自己最爱的女人所生的孩子。御昊的母妃,是一个很好的女人,温柔善良,以夫为天,可是,我不爱她。再多的优点也无法爱她,我当时的心,全在敏洁身上……会封御昊为太子,事后想想,是有些后悔的,仅仅只是为了补偿对他母亲的愧究,就这么做了……”

“哼,”我眨眼笑了笑,“皇上,你还打算骗我吗?承认自己的妒忌有这么难吗?或者你认为,作为帝王是不能妒忌的?为了补偿?不要开玩笑了,一点都不好笑!你明明是为了报复皇后,不是吗?报复她,所以不让她的儿子做太子?”

看到轩辕帝铁青着脸,我意料之内地耸耸肩,“我不想再听你说下去了,没什么意义!最后再告诉你一句,”我朝他笑笑,向门口走去,“你真以为自己有多爱她?那不过是闹别扭的感情罢了……因为得不到,一辈子都没得到……身为帝王,却连一个女人都得不到……唉,难道每个九五至尊都是这样的吗……”

永远都会对得不到的东西这么执着?永远都不会真正地爱上一个女人吗?……这句话,我没有说出来。

刚走到御花园,就看到临渊王在对我痞痞地笑,不断地挥手。

我有些意外,挑了挑眉,“怎么,消息还蛮快的嘛,知道了多少?”

“应该没你多吧,我亲爱的妹妹。”他邪肆地托起我的下巴,放纵地勾了勾唇角,“你会帮我,真在我的意料之外啊!怎么,王兄要娶太子妃了,你也绝望了?”

我不耐烦地叹气,并未挣脱他的钳制,“你想说的不是这个吧?别兜圈子,你和我,都没什么时间,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哦,现在的你,还能做什么呢?”

“我可以让皇上废了太子,”成功地见他脸色一变,我又不徐不急地添上一句,“三天之内。”

他的眼珠子晃了晃,又笑道,“即使不靠你,经过这次事件,我也可以让自己登上太子的位置。”

“我不想知道,我不想知道你这句话的真实性有多少。”我转过脸,向远出望去,“但容我告诉你一句话,今天,我可以解了皇上的毒。那么,明天,我同样有能力让皇上再中一次毒,并且,无人能解!”

他猛地加大了他的手劲,眼中溢出一股杀气,又慢慢地逼了下去,字句清晰地说话,又透出点儿咬牙切齿的味道,“你有什么条件?”

\\\"你帮我,有什么条件?”又重复了一遍。

我瞬了瞬眼,没有半丝笑意,“条件,只有两个。第一,回答我几个问题;第二,在成功之后,放我离开这个地方。”

是的,只有这两个条件。

条件*绝世

第三十章

花红草绿,姹紫嫣红,莺鸟啼啼,在这如绘卷似的繁花似景中,在这个芬芳扑鼻的御花园中,我静静地伫立在轩辕浩身旁。

“原来还真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啊,”他的脸上写满了调侃,还隐隐有一分得意,“我这个妹妹并没有我想得那么神通广大嘛,你还是有事情要问我的嘛!”

我微微皱了下眉,不去搭理他,“第一个问题是,当初你命红鸾给殷昊下的毒,是哪儿来的?”

瞥了瞥他脸色略变的脸,我讥诮地笑,“怎么,第一个问题就回答不出?还是你不想回答?放心,我这不是为太子问的,是我自己想知道,亲爱的哥哥。”

他探究似地看了看我,仔细思量着,心中怕是极为不安,可终还是说出了话,“那个人,我没料错的话,应该是他的师父吧。”

“那么,明明是他的师父,为什么会帮你呢?”

“这是第二个问题吗?”

“有什么区别?”我看看自己的双手,翻了一翻,举起来指向他,笑道,“有区别吗?若是第二个问题会怎样,不是又会怎样?不管怎样你都要回答我,不是吗?”

他盯住我,眯了眯眼,温吞吞地加重语气,“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帮我,我怎么会知道?他当时也只现身了一下下,给了我这药,甚至连解药都没给,就离开了。”

“哦?”我的眼神在他脸上不停地转,目光诡裔,“你不知道吗?亲爱的哥哥,请容你的妹妹教你一件事,人在说谎的时候呢,眼珠子会不自觉地向左上方偏,那么,刚才,你自己说吧,你偏了吗?”

“我没偏。”迅速而肯定的答案。

“呵呵,”我掩嘴而笑,缓缓摇头,“你不应该说你没偏,你应该说你不知道,我可不知道你在说话之前,还会注意自己眼珠子有没有偏的!”

轩辕浩狠狠瞪我一眼,“我的确不知道!”

“不知道?好啊,我又没说不相信你。”我摆手笑笑,“不知道也没关系,就让你占个便宜好了,我来告诉你我知道的好了。哦,不对,不全是我知道的,还有些,是我猜出来的。”我停下声来,朝他看看,“我是不怎么介意,可是你确定,要让我说吗?一旦说错个什么,后果你来负责?还是,”

见他还是咬紧唇不松口,我冷笑,“还是,我父亲来负责呢?”

他忽地瞪住我,一幅想将我吞下肚子的样子,使劲地压下絮乱的情绪,“都猜到这程度了,你还想知道什么?”

“知道什么?其实,也没什么,”我微微笑了起来,垂下眼睫,“也不过还想再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但是,你临渊王却知道的事!所谓的交易,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轩辕浩正了正色,抿着唇沉吟不语,“真可惜,你身为女子还真是可惜!”

“没什么可惜的,我若身为男子,还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活到现在呢?”

“其实,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多少,”他直直地望进我的眼睛,流光溢彩,“那个人,是一个迷,怎样也猜不透的迷……他,原本,并不叫绝世,他是我母后家族那边的人,他,其实,是我母后的亲弟弟。”

“为天所不容,为地所不容,当然也,为人所不容,所以,他们分开了?”

“不是,”轩辕浩的眼神定了定,忽地,又露出一丝微笑,“是母亲主动离开了他,母亲主动嫁给了父皇……这其中有许多原因,你也是知道的吧,关乎了太多的事,家族,个人,伦理……母亲并不是一个不懂是非的人,……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即使见过,也忘了吧……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她就死了……无论在皇室,还是在家族,母后的死,都是一个忌讳,没人会去提起,所以,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他真的没有说吗?”我的眼中暗流涌动,低声叹息,“绝世他,真的没说,为什么会帮你吗?你和我都该知道,一旦存在一个不确定因素,那,局势,就怕是很难说了……”

“呵,这你不用担心,”他隐隐透出一股喜悦,即使他埋藏得极深,也被我察觉了出来,“应该死了吧,那个人,如果,我没料错的话。”

我低下头,面无表情,没说一句话。空旷的御花园中,只有我们两人平缓的呼吸声,以及,无忧而啼的舞飞莺鸟。

空气慢慢地流动,孕量出一缕神秘,他久久凝视着我,声音坚决而震慑,“不是我杀的,绝世,不是我杀的。”

闻言,我轻‘哧’一声,“我又没问你,你怎么莫名其妙说出这句,干嘛……”

“因为你想知道,因为你在怀疑……我们既然要合作,就不能有疙瘩,”他急急地挥手打断我,“我不喜欢,我不喜欢被人背叛,所以,我会尽量不留下,任何会萌发背叛的种子。”

那样的思虑,那样的气势。这个人,或许不是一个好人,但是,他应该可以成为一个好皇帝,作为一个帝王,他不需要小爱,他只要有大爱就够了,说话的其间,从他身上仿佛不断漂落下闪亮的碎片……那是什么,那就是,王气吗?已经,不可阻止了吗?

我伸出手,想去触摸那结晶,却发现,什么也没有……呵,在想什么呢?我,到底,想知道什么?本来,就都与我无关!这个世界,不是我的,这里的一切,我,也不用去管!

其实,没有什么的,“轩辕浩,你不用向我解释,我,不想听。既然已经答应跟你合作,那我就会说服自己不要怀疑你,所以,有些事,你不要向我解释,不要跟我说,一旦你说了,也许,会被我找出漏洞……那样的话,才真是糟糕中的糟糕!”

我抬起头来,对他笑了一笑——那样的一笑,洁白无暇而璀璨透明,宛如春风吹开了枝头的第一朵梨花。我的双眼黝黑而无底,不打算让他看出任何的情绪。

“我要说清楚,”他的眸光严肃威厉,我恍然一怔,“有些事必须说清楚,绝世,不是我杀的。无论你信不信,我都会这么说。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我不知道,从来都不知道。这么多年了,他的外表比年龄年青太多太多,他有太多的迷……这是他自己说的,他命不久矣,他说,他不该存在这个世界上,他说他是逆天而存的……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只有这么多。这样的话,你的第一个条件,我完成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轻轻抬手,向远处示意了一下,“仲宣,出来吧,我们要走了。”言罢,对我拱了拱手,“那我先走了,别忘了,你说的时间,是三天。”

我全身微微一震,袖内的手紧紧握住,脑中已无暇去注意轩辕浩。看到的,所能看到的,只有一个了,那个清尘出华的俊秀男子。

眸光,如湖水镜面,洁曳而不染杂质;扎束而起的乌黑长发,被风吹拂在脸庞,飘荡而无拘;隽长的身材,似乎越来越削瘦,颊边的肉也有些内陷……

“浩王爷,你先走一步吧,我说几句话后,马上,就追上来,马上。”他定定的向我瞧来,话,却是对临渊王说的。

这儿,这个地方,只有我们两个。

“霖儿,为什么,为什么,要趟进这塘混水……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我不想趟的,”我心里有点轻松,不知何故。闭上眼,涩涩地笑了起来,“我不想趟,就可以不趟了吗?”

空中的一切似都缓了一缓,日光毫无顾忌地倾泻,暖暖地披射在我们身上,有阴影,也有明亮。

“你把自己弄得没有退路了,”他伸手拂了拂我垂落在一边的发丝,怜惜的眼神温柔彻, “把我弄得,也没有退路了。该怎么办呢?我该拿你,怎么办呢?到最后,你想让我放弃吗?恩?”

那一声如情人低喃般的‘恩‘,没由来地让我脸上一股燥热,怔了半晌,我保留了那一丝愧疚,隐藏了那一丝愧疚,悠长开口,“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你再如何得天独厚,也注定,会得不到一些东西。尊贵如帝王都无发避免,更无论你呢?”

“呵,”他呆了会儿,又随即笑出了声,“我不是帝王,我要的不多,说来说去,也只有那么几样,但是,我要的,就一定会得到!你觉得,你会成为例外吗?霖儿?”

我不语,眉间平静如斯,云气涌上我的脸,微凉而湿润,耿久的沉默,持续不断,直视他的眼神,毫无逃避,“不要让我讨厌你,我喜欢自由,不要阻止我,这样的话,我们还是朋友。”

长久的沉默,长久到仿佛过了一次轮回。一直不畏天地的那位惊世才子,霍地站直了身子,似是硬生生压下了内心濒临崩溃的冲动,沉默良久,哀哀叹息,转身离去……

半柱香的时间之后,我转身,对着御花园的池塘喊道,“都听清楚了吗?毕公子。”

毕珞的衣服全湿了,面无表情地从水中掠起,神色怪异,“你让我听这些,是想干什么?”

陷害*露情

第三十一章

晶莹的水珠顺着他纤细的脸庞摇曳欲坠,一滴一滴,如月光下散落的珍珠项链,蕴满光辉,璀璨夺目。

他略一低头,看着那身湿透的衣服,不舒服地皱了皱眉,随手一绞,跨步向我走近,“你特地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一幕?”

我扬起了眉,嘴角似有似无地勾起,双手一摊,“怎么,不够精彩?入不了你毕公子的眼?霖儿我,可是费尽了心机啊……”

“别兜圈子,答非所问。你之前还警告我别接近你,怎么才没几天就来找我?”他的神态有些不耐烦,还明显地流露出怀疑,匆忙打断我,“让我听这些,是想干什么?不会是为了博取我的信任吧?”

“哦,你不喜欢兜圈子啊?”仿佛在回忆什么,我伸出手比了一比,“我记得不是这样的啊,兜圈子应该是你们最喜欢的,才对啊?你们每次跟我讲话,不都是这个调调吗?怎么,到现在才不喜欢吗?”

我满脸笑意,只可惜,没有一丝是直达眼底的,漆黑的眼睛渐渐隐射出一股冷芒,“毕公子没听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吗?也罢,我今天也不是要跟你讲这些,你以为我喜欢来找你吗?如果不是为了灵妃,我连多看你一眼都觉得烦!”

如我所料,他眼神一凝,虽只是瞬间,就已恢复常态。我恍若未见,也算到他不会接口,自顾自说了下去,“我今天会让你看到这一幕,只是交换条件,你必须帮我救一个人!你必须帮我救灵妃娘娘。”

“哦,你也会救人?”他苦笑着,垂下眼眸,又陡然睁开,恢复了清明,“灵妃可是太子的表妹,你救她干嘛?如果我刚才没听错的话,你不是才说过,要让皇上在三天之内废了太子吗?”

我的神态谨慎温和,久久不语,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有可能会出现漏洞,功亏一篑,那就太不划算了。三天,我会定三天的时间,其实并不是为了显示自己的能力,三天,是我对轩辕帝下的药物的时效。

幻境追忆,很好听的名字,那是我在山上时,给自己发明的药物取的名字。好听的名字,中性的效果。幻境追忆,并不是毒药,也非良药,它本身并未有好坏之分,会造成什么效果,端看药引。

这种药,只是很容易让人进入幻境,说是幻境,其实也不然。大部分都是人们过往的事,或是时常在想的事,念念不忘,最在乎的事。所谓药引,也就是看到的现实中的情景,看到什么样的情景,就会激发什么样的幻境,此时,再配合下药者的暗示,很容易就可以左右该人的心念。

“你该知道,我是学医的吧。我当初会学医,就是为了可以救人。你们,我是不会救的,清楚地告诉你,我绝对不会救。当初,是你们推开了我。那么,今天,你们又有什么资格要我站在你们那边?练师姐她,什么错都没有,所以,我不想她死!”这一番话,是真心的。

毕珞怔怔地看了我半晌,闭眼沉思,只一会儿,转身跨步,“我救,走吧,我去救她!”

小楼高阁,练如霜一袭白衣,柔若无骨地斜靠在躺椅上,娇艳欲滴,风华无双。

我随毕珞走进屋子,面对练如霜意外的眸子,苦涩地撇开了眼,“练师姐,你还好吗?”

她慢慢坐了起来,眼中覆盖着一层迷茫的薄雾,嘴唇张了张,却又合上,完全没有头绪。

此时,毕珞也已有些怀疑地转过脸,探究地看我。

“练师姐,你有听过吗,”我困难地顿了一顿,“‘七日殇’这种药?”

七日殇,顾名思义,七日之后,任你修为再高,任你武功再厉害,也必死无疑!这不是我发明的药,是师父绝世的独创。七日殇,在七天之内,每七个时辰发作一次,第一次发作的时候,身上会出现七个伤口,小而不明显,痛也不怎么痛。第二次发作时,会出现七七四十九个伤口,比第一次来得更为疼痛和严重。以此类推,次次发作,七日之后,当你死的时候,早已满目伧痍,面目全非。

并且,七日殇,是没有解药的。因为,任何一个人都有办法解了它的毒,只要知道这个人中的是‘七日殇’。这种毒药,并未在江湖上广为流传,知道它的人,怕也不超过十个吧。解毒的方式,极为怪异,要在中毒者产生的每一个伤口上,进行吸吮,将毒素吸出来,而且,一定要由异性来吸,阴阳调和,方能解毒。(夜夜:并不需要做爱哦,只要吸吮就可以了。^_^)也就是说,第一次发作的时候,解它的毒最为容易。

练如霜脸色先是一变,暗自运息探察,稍纵一会儿,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又转过脑袋,望了望毕珞,忽然间就恍悟过来。沉下了脸色,如寒冰罩地,“为什么?”

我不敢看她的眼睛,心中,愧疚自然是有的,低下头,偷望向已察知不对,满身警戒的毕珞,“毕公子,练师姐,没有的,今天,我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在这里方圆一里之内,安排的都是我的人,没人会来阻止的。我进入屋内时,就已下了一个时辰的化功散,你们,不要反抗了。”

“为什么?”她依旧直直地盯住我,眼神如刀枪般锋利,还有一丝受伤,“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