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叶家有了一个不成文的新规定。

没有对外承认,没有正式灌上父姓,一个名叫宋可的十八岁少年却被赋予了处理叶家内务的权利。

所有的帮会和组织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奇异的叶涛的继承人。

于是,空气里弥漫开了一种叫做争斗的气息。

叶孝正慢慢地点燃刚送到手上的情报,哥哥,你想做什么?

财产关系鉴定。又亲自把重要的保险柜的钥匙交给他。

你还想干什么?把整个叶家都送给他?

居然打算要拱个冒牌货做你的继承人,也不愿意把家产分给我?

春寒这么出色,你也不看在眼里。

好,这可是你逼的!

等我先把那个小鬼解决了,我看你还有什么办法!!

化为灰烬的纸片在烟灰缸里蜷缩发黑。

秋天的花园,静止的画面。

照片里有两个人,但两个人都没有看镜头,因为这是一张偷拍照。

“去,把里面的那个女人想办法给我解决了。”

把玩着手里的匕首,刀刃泛着青青寒光。

他下令了。

接过了照片的黑衣人扫过那米黄色衣裙的女子,杀意四起。

微微颔首。

“是。”

那个男人有一头黑的几乎让人惴惴不安的短发。

不安不是因为发色本身,而是因为生在了他的头上。

显出了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

即使此时他闲散放松地仿佛观赏居家摆设的客人一样左右张望。

宋可还是对他产生了一份警惕。

“你找我?”

听见响动的男人从塞尚的静物画上把眼神转到了门口,他无害地对宋可笑笑。

“哦,你来了。”

宋可打量着对方。

这男子看来胆识过人,门外布置着真枪实弹的保镖一个不恰当的动作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他却神色悠然,顺手把袖口里衬衫往外抻了抻,随意地往椅子上一坐。

见宋可还是站在那里,他舒展笑容,做出请便的手势。

“坐啊,站着多累。”

客代主职般地招呼起来。

腰里别着消声枪,保持站姿的宋可挑了下眉,直奔主题。

“不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他无赖般地耸耸肩,双手一摊。

“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我就是来找你聊聊天的。”

“聊--天?”

宋可拉长了尾音。

“是啊。虽然我们还不太熟悉,不过应该有许多话题能聊一聊。”

“我没有那个空。”

觉得自己被人耍弄了,宋可冷笑着瞥了这个陌生男人一眼。

花了那么多的工夫找到这个私人的训练场,居然是要跟他扯这么些个无聊的事。

也没有阻拦他要离去的身影,那男子翘着腿,一摇一摇继续往下说。

“比如我们男人都感兴趣的话题----女人。”

“就我所知,你生命里可以谈的女人不多吧。”

骤然,宋可停了下来。

男子笑眯眯地伸了个懒腰,就知道他是不会走的。

“有兴趣了?”

“你是谁?”

宋可有点紧张。

现在想到要问名字了,呵,可见刚才没把自己当回事。

那男子见他走到了自己的面前,也跟着站了起来,宋可的身高对任何人来说都有些威胁感。

“名字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是商岑岑的一个……熟人。”

他斟酌了一下,要说朋友恐怕不恰当。

不过,熟悉程度就非同寻常了。

“我们是老熟人了。”

对自己和商岑岑关系熟捻的强调,让宋可很不快。

他阴沉下了脸,绞着手臂。

“你想说什么就快点!”

这么费劲周折地总不是要和自己打哑迷吧。

那男子好脾气地笑笑,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

“认识这个吗?”

很普通的树脂眼镜,街上随便那一家的眼镜店里都有销售。

不过这一副稍有不同,他认识,因为原本它属于在某个人。

而现在,它--支离破碎。

“这怎么会在你这里?!”

宋可心里一紧,抓过了过来。

他语气里的紧张焦虑让男人笑容里微有嘲讽。

“因为它的主人不够当心,把它弄丢而让我捡到了。”

他们心领神会地看了彼此一眼。

宋可捏紧了手里眼镜,苍白的脸上尽量维持自己的镇定。

“她出什么事?”

那男子揉了揉肩膀,慢慢悠悠地宣布。

“目前,她应该没什么事。”

宋可的心尚未放下,就又被死死地揪起。

“不过我估计她就快死了。”

他看了看积家的表盘。

时间是上午九点。

‘啪’

第四十一鞭挥舞到了身上时任凭她咬紧了牙关,

可是轻微的呻咛还是溢了出来。

“嗯……嘶!”

‘啪’

到第四十二鞭时,她再也不顾及已经干涩破裂的嘴唇,而用牙死死地咬了上去。

腥味顿时漫进口腔。

“说不说?!!”

行刑者用手霍地抓起她的被汗浸湿的长发,却看见了她清明的眼中毫不掩饰的鄙夷。

为此,她的境地更加不堪,持鞭的满脸凶悍男人太阳穴处突突直跳。

“敢这么看老子!!给你点颜色!!!”

鞭柄冲着她的下腹狠狠一击。

好痛!!头皮都发麻了。

商岑岑不由闭上了眼睛,等那由于撞击一下子泛到喉咙的胃酸一点一点回流。

要不是双手被绑在架子上,恐怕她再有骨气也已经跪倒在地上了。

“哼!看你还嚣张不……”

凶悍男人正打算继续如法炮制,一个温温凉凉的声音就像一只无形的手阻止了他。

“李泽,我们没让你把她打死。”

“春寒少爷。”

那男人立即弯下九十度的腰,满面堆笑迎了上去。

商岑岑冷眼看着的转变的男子,凶残到唯喏。

她选择闭上眼睛,最不要看骨子里就是奴才的嘴脸。

叶春寒用手捂住鼻子,地牢里的味道可以杀人。

见他还一脸媚笑地站在一边听命,于是挥挥手,吩咐道。

“你先下去吧。”

“是。”

李泽毕恭毕敬地退到了门外。

条件真的是很差。

水管里有一股发馊的霉味,滴滴嗒嗒的一些还在往外渗,房间里全是阴冷的湿气。

叶春寒看看被折腾了一天的女子,他都要觉得有些惨不忍睹。

和昨天前刚被抓来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

没想到李泽下手会这么重,叶春寒不由地蹙起眉。

他靠近她,这才发现她的嘴角边有一抹刺眼的鲜红,叶春寒看看自己手里手帕。

“我想你还是快点说实话比较好。”

“不然----你会吃更多的苦。凭你现在这样的状况绝对是熬不下去的。”

雪白的帕子上染上了她的血,尽管他的手势颇轻,但碰到她的伤口还是让她微微皱起眉。

“嘶……!”

她不自觉地倒了一口气,喘着气睁开了眼睛。

俊雅的少年此时微微俯下身,他们目光在空中交接一下。

叶春寒心里一跳,先移开了眼睛。

商岑岑干涩的嗓子先出声,“喂……替我拿点水过来,好吗?”

叶春寒点点头,顺着她的眼神把桌上的一杯已经喝过一半的冷水凑到了她的嘴边。

“慢一些。”

叶春寒小心地扶住杯子,她扬头的姿势差点要让水打翻出来。

“谢谢。”

好清凉,当液体顺着食管流进了自己焦灼的体内,商岑岑不由再次感叹人真是缺什么都不能缺生命里要素。

想到这她笑了笑,原来自己也是凡夫俗子啊,皮囊的要求不满足不行的。

叶春寒没料到这种状况下,还有人笑的出来。

他愣了愣,似有惋惜之意地说。

“我爸下令明天你再不交代的话就要把你运到东南亚去做‘鸡’。”

商岑岑的目光瞬间冰冷。

在这森冷的地牢里即使像唱诗班的男中音响起,也能让人不由的发颤。

而可怕的话仍在继续。

“地点听说是码头。那里的海员很恐怖。他们不会让女人‘休息’,而且送去的人基本上都会染上各种性病,最后生不如死,没有一点人的尊严。”

注意到她的脸色已经惨白了,叶春寒下了最后一贴药。

“所以,我劝你还是坦白比较好。像你这么清秀又漂亮的女子送到那种地方就等于是被毁了。”

他温柔地亲自用手擦掉她额上的冷汗。

“那根本就是人间地狱,你不会想去的。”

“还是说出来吧。你究竟是谁?让宋可冒认我大伯的儿子有什么企图吗?”

商岑岑犹如考虑一样地低下了头。

半天过后,叶春寒几乎要失去耐心了。

终于她答非所问地开口了。

“你去过地狱吗?”

“什么?!”

他一震,不明白为什么话题会到这个方向。

她,笑吟吟地抬起头。

“我去过。我曾经去过一个真正的地狱。”

捏了捏双手保持自己清醒的商岑岑轻轻地,如吐爱语揭穿一张面具。

“所以,不用吓我,小、骗、子。”

她的眼里满是鄙视嘲笑,为他拙劣的演技。

“呵……,你作出一副同情怜惜的样子想让我放下防备,然后再恫吓我。以为我就会说了吗?”

“我年纪大的不适合看‘偶像剧’了。”

叶春寒晶莹的眸在幽暗的光线下色泽阴冷。

她笑的放肆却扯破了自己淤青的嘴角。

“别进酒不吃吃罚酒。”

歹毒的本质暴露出来,虽然是个快要成年的男子,但绝对是个狠角色。

看他狭长优美的眼睛此时散发出了凌厉就可见一般。

不过,商岑岑像是很抱歉的客人一样,蹙着眉故作姿态。

“你家的酒怎么给----我都不会吃。”

“你!!”

早熟的叶春寒此刻有些不能自持自己的怒火,用力捏起她的下巴。

他们目光对峙。

就是这样,她嘴边的笑也依然不退一分一毫就像她的勇气。

叶春寒心里突然有种心虚,莫名而来。

因为她的笑。

她的笑不是最漂亮,不是最好看。

甚至找不出一个具体褒贬的形容词去描绘,但是就像最有秩序的画面,稳定非常,就像没有任何事情可以紊乱她。

他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

转身离开。

“妈的!!”

第一次发现骂脏话的确是行之有效的舒解怨气的方法。

商岑岑扭动下自己发麻的手臂,再一次后悔自己的妇人之仁。

让自己落到这样一个下场。

高速公路上,刚刚办完事的她就见有一个男人焦头烂额似地站在一辆车旁不停对她打手势。

于是,她就熄了火摇下了车窗。

“小姐,帮帮忙,我太太要生了,汽车却没油了。”

男人脸上神色紧张,满头大汗。

商岑岑侧过身看了看那个车箱里的大肚子正在唉唉惨叫。

于是也没有多想就马上下了车打算把后备箱里的汽油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