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这么久,她以为自己全都忘了,原来仍然历历在目,原来只是不敢轻易提及。

“没有中意的?那再换一家。”

穆因走过来问时,姜侨安脸上的怅然尚未收去,只好掩饰地一笑:“已经选好了,正要进去试。”

当年那件不合身的礼服让她太过尴尬,以至于再也不敢穿类似于抹胸的款式。姜侨安挑了件改良旗袍,保守的立领不但安全感十足更能突显她纤白优美的颈子,旗袍短至膝上四指,穆因只看了一眼便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男人格外贪恋美人的长腿。

姜侨安有心事,并无悉心打扮的兴致,匆匆化过淡妆后,出门前只从首饰盒里随手捡了枚镶了蓝宝的戒指,没想到配这件旗袍倒是分外合衬。

揭牌仪式前有场珠宝秀,见身侧的姜侨安心神不宁地不住往门外看,穆因低声说:“杨瑞琪作为主人应该已经到场了,或许正在楼上的客房休息,你们见面的事儿我会安排,绝不会让你白走一趟。”

她这才稍稍安心,却仍旧没有欣赏名贵珠宝的兴致,自顾自地出神儿。

直到周围传出一阵骚动,姜侨安才下意识地往台上看,原来在珠宝秀的最后,时墨驰和父母以及照片上的那个漂亮女孩一齐登了场。

只不过吸引了她全部注意力的却不是杨瑞琪,而是时墨驰身侧的那个女孩——真人居然更加出色。看到她的一瞬间姜侨安就开始后悔没有精心装扮,只是比起夺目的外表,更让她无法释怀的是这个女孩和时墨驰之间的那种无法言说的相似气场,好像他们天生就该并肩站在一起。为了搭配女朋友的浅碧色礼服,向来稳重的时墨驰甚至系了个同色领结。

可姜侨安也知道,面对此情此景,今时今日的她并没有失落的资格,可以做的唯有自嘲。

“笑什么?”一旁的穆因看得莫名其妙。

“笑我自己”她直言不讳“女人真是好笑,明明是八百年前就分了手的旧时男友,还非得暗暗纠结自己和新欢哪个更漂亮。”

“什么新欢?”

姜侨安指了指台上:“就是时墨驰身边的那个,时墨驰宠她宠得紧,为她订做皇冠时特意说一定要做到最好,是不是非常漂亮?”

“你说的时墨驰的新欢就是她?”穆因十分诧异。

“是啊,难道你也认识?”

穆因本能地不愿意说实话:“……是挺漂亮的……”

揭牌仪式一结束,为了照顾身体不适的丈夫,杨瑞琪并没有参加接下来的酒会,直接陪丈夫回了酒店顶层的客房休息。

安排好一切之后,穆因给了姜侨安一张门卡:“你先进去等,她很快就会过去。”

姜侨安十分感激:“晚点再谢你。”

穆因拍了拍她的肩当作安慰:“别想太多,我在外面等你,结束后带你吃拔丝汤圆去。”

姜侨安刚进电梯,穆因就听到身后有个十分熟悉的声音在叫自己,一回头,正是那位穿着浅碧色长裙的美女。

“大嫂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你找我?”

“我不找你,我找刚刚和你在一起的那位姜小姐。”

“你找她干什么?”

时夏星从头到脚打量了穆因两遍,才反问:“听到我要找她,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你和她那么亲密,还拍人家的肩,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什么问题。”穆因轻咳了一声作为掩饰。

时夏星更加确定:“不是吧你,你还真看上她了?”

穆因一边在心中感叹特别聪明的女人比起特别愚蠢的更具毁灭性,一边转移话题:“我大哥呢,他有没有过来?”

“他那么忙,怎么会有空陪我到处飞,我放下正筹备着的婚礼千里迢迢地赶过来就是为了找姜侨安”时夏星根本不搭茬“我告诉你,你千万离她远点,这女人非常不简单!我哥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当年都叫她骗到卖车卖股份,被抛弃之后还一副放不下的可怜模样。像你这么……单纯的,怎么会是她的对手。”

“……”

时夏星何其聪明,自然没错过穆因脸上一闪而过的不高兴:“还不高兴啦?我这不是为你好么,你要不是穆城的三弟,我才懒得像喜欢传八卦的三姑六婆那样多这种嘴,多有损形象。”

穆因说不过她,只好糊弄:“嗯,我自己有分寸。”

“你别不听,我伯母这辈子从来都没讲过半句旁人的是非,那么多长辈里头我就单单佩服她,一句重话都不说也照样能把我哥管得服服帖帖的,连她都说姜侨安不好,你想想这个姜侨安得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跟我哥在一起就是为了钱,分手之后我哥难过,我伯母去找她问原因,她说了特别过分的话,我伯母怕我哥知道伤心,就对她说既然不是真心,那不如以后离我哥远一些,她居然向我伯母要了三百万才肯走。”

知道时夏星绝不会夸大其词,穆因反而更加吃惊:“你伯母难道是杨瑞琪?这些全是她亲口说的?”

“是呀,我就一个伯伯,伯母当然是她。她的侄女杨景涵喜欢我哥,前些天去我哥家给他送饭时居然看到他和一个女人正在沙发上亲热,她打电话跟我哭,告诉我那个女人叫姜侨安,我这才知道他们居然又……本来我和我表姐都挺看不上这个杨景涵的,可是跟姜侨安比,我宁愿我哥委屈一点和杨景涵成一对。”

“……”

*********

一杯花茶还未喝完,杨瑞琪就推开了客房虚掩着的门。

姜侨安起身迎接,犹豫了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干脆直接问好:“您还是那么年轻。”

“天气这么冷,怎么穿那么少,有没有带外套?车子又不能直接开进酒店,出门的时候当心着凉”杨瑞琪完全不客套,一坐下就开始念叨琐事“下面的东西没有一样能正经当饭吃的,我给你要了碗鸡丝面,呆会儿就送过来,女孩子一定要吃热的。”

“嗯,知道了。”姜侨安低下头、久久不语。

“我到今天才知道你这些天在找我,小驰爸爸最近身体不好”杨瑞琪叹了口气“我既要照顾他,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又一样都不能落下,手机在家庭助理那儿,你的号码我不好存,不认识的电话她是不替我接的。”

“我听说……我不是您……亲生的?”这句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谬。

杨瑞琪没能一下子反应过来,想了一刻才说:“亲生不亲生有什么关系,你和小驰从小就叫我妈妈,在我心里,一直是把你们当作亲生儿女来疼的,只是我有我的难处,不能在身边照顾你,这些年一想起来这个就觉得愧疚。”

到底还是这个答案,姜侨安觉得自己的心脏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过了许久才又开口:“那我的生母是……”

“你出生没多久她就过世了,她和你爸爸并没有结婚”杨瑞琪似乎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你难道从来都没听说过你妈妈?”

姜侨安沉默着摇了摇头。

“也是了,周颖柔那个脾气……你小时候没少因为她受委屈吧,我和你爸爸分开时特别不放心你,可那时他和周颖柔情投意合,我不得不离开。”

“都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她人已经不在了。其实我偷偷在心里怨了您好多年,现在才明白是搞错了,是自己不应该。除了道歉,还要谢谢您那么用心的照顾了我那么多年。您帮我还的钱还有那三百万我会想办法还给您的,不过要晚一些,我暂时没办法立刻拿出那么多。”

“那些钱本来就是你爸爸给的,既然我用不到,拿给你用也是应该的。即使我和你爸爸离了婚,你也是我女儿,血缘虽然重要,却重不过相处。对了,那个穆家的孩子是你现在的男朋友?”

“只是普通朋友。”

杨瑞琪喝了口茶,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那孩子挺好的,值得托付,至少比小驰踏实。小驰从小就好胜,赢得起输不起,你当年就那么走了,他心里一直憋着口气没出,少不得还会再招惹你,你千万别往心里去,不用理的。对了,听穆家的孩子说你也进了公司做设计师?这一行辛苦,女孩子少熬夜的好,并没有什么意思。”

听出了她的弦外之意,姜侨安更加灰心,脸上却仍是笑的:“我也觉得挺没意思的,正准备辞职。”

杨瑞琪也笑了笑:“好孩子,你的福气在后头呢,别太在意一城一池的得失。”

见杨瑞琪抬起手腕看时间,姜侨安连忙说:“时叔叔在等您吧,耽误了这么久,您快点回去吧。”

“那边离不开人,你以后不论有什么需要都可以随时联系我。”

“那笔钱我会尽快还,我爸爸既然给了您,就是属于您的,我没有再拿走的资格”当年的她以为这是妈妈给的,所以才用的那样心安理得“我还想问您一件事儿,墨驰怎么会知道那三百万?”

“依小驰的性子,你那样直接走了他自然会查,查出我汇了钱给你很容易。他来问我,我只说没这回事,他不信,又问不出什么,大概就自己往歪处想了,委屈你了,别和他计较。”

*********

穆因等了许久都不见姜侨安下来,便去客房找,房门没关严,他轻轻地推门进去,她正独自站在阳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不敢出声,只燃了根烟,默默地陪着。

“烟还有么?给我一根。”

“要别的都给,这个不行。”

“小气。”她悻悻地收回了伸出的手。

“不是好东西。”他干脆连自己手中的也摁灭,顺手拿了个果盘里的橘子去嘴里的烟味儿。

“这么酸还敢拿给客人!”只吃了一瓣穆因就皱了眉。

“你最不会挑水果。”姜侨安挑了个橙子,放在手里慢慢揉,剥好了才递过去。

她选的果然皮薄多汁,修长漂亮的手指仿佛比橙肉还鲜嫩,他一时看怔了,差点儿忘了接。

“我到今天才知道,原来小时候周颖柔说的话都是真的,我妈妈已经死了,再也不会来看我”姜侨安突然开口“虽然她不是我的生母,虽然她希望我离她的生活远远的,我还是很感激她。因为她曾经待我那样好,因为我误会了她是我亲妈,我那时的生活才充满希望,就算到头来并不会实现,有期望也总是好的。如果不是一直期盼着她会回来带我走,我的童年一定更加难熬。”

“你的生母去世了?你有没有问关于她的事儿。”

“没有,拿这种问题问我父亲的前妻太不礼貌,何况我也不是很关心”她忽而抬头一笑,明眸皓齿,十分动人“周颖柔刚进姜家就不停地扔我妈……杨阿姨留下的东西,我跟她吵架,她先是很凶,看到爸爸过来就捂着肚子说被我气到腹痛,那时候她怀着弟弟,我爸自然全都依她,不等她动手,教训过我之后就差人把杨阿姨的东西全数丢了出去,我哭了一夜,决定离家出走去找妈妈,背着鼓鼓的行囊好不容易才溜出门,走了很久却发现无路可找无处可去,后来被佣人发现,又只好乖乖回去,我那时以为长大了就会不一样,直到今天才明白,原来二十七岁和五六岁没什么不一样。”

“都过去了。”穆因小心翼翼地吻了吻她的额头,轻声安慰,他隐隐地感到杨瑞琪不对劲,却不愿意告诉她,他想,原来在感情面前,真的没有什么君子。

作者有话要说:看过《时光的城》的姑娘都该知道,时夏星最喜欢逼人配合自己戴浅色领结,还记得蒙政的粉色领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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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端的深海

这家店很小,除了拔丝汤圆还兼卖栗子饼、糯米团以及各种甜汤,巷子太窄开不进车,穆因和姜侨安只好下来走。

这个点生意冷清,只有三三两两刚下晚自修的中学生在等待栗子饼出锅,因为是现做现卖,即使人少也要等上一会儿。

热饮倒是现成的,姜侨安翻出三个硬币要了杯玉米汁,并不喝,只捧在手里,看着缓缓飘起的热气,她终于觉得暖和了一点。

汤圆炸过,金黄的糖衣上还撒了层桂花糖和碎核桃粒,只是看看就有食欲,姜侨安受不住诱惑,不等凉透便直接咬,果然被流出来的热芝麻糖烫了舌头。

穆因并不动,只坐在一旁看着她吃,见姜侨安竟颇为孩子气地扁了下嘴,不由地笑了:“我不爱吃这些,不会像上次那样跟你抢。”

“你不爱吃,怎么会找到这里?”

“是办公室里的女孩子买的,非要我吃,我就尝了一个”没等姜侨安取笑,他就急着解释“我猜你会喜欢才问了她这儿的地址,不然连一句话也不会多说的。”

“薄情寡义、自私自利还利用欺骗别人的感情,了解过我全部的阴暗面后,你竟然还对我有兴趣,你喜欢我什么?”

“开始是因为你漂亮,后来我也说不清,直到见了你我才知道,原来坚强比柔弱更令人心疼”他一面答一面转头对店主说“打包一份炸芋丸。”

这个答案一点也不动听,却莫名地让姜侨安觉得心安,她想,如果这个男人不是那么那么的好,或许她就可以再自私一点点,光明正大地享受这种温暖。

周一一早姜侨安就递了辞职申请,从告知上司到收拾东西只用了半个小时,过程顺利到她疑心杨瑞琪跟经理特别打过招呼。

她已经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亲人,去哪里都没有区别,最大的问题不过就是怎么样尽快赚到钱还给杨瑞琪。姜侨安对于理财全无概念,收入虽然不算低却完全没有存钱的习惯,清点了一番才发现自己身边只余下了不到两百万,再找工作容易,可是只靠一份工资即使不吃不喝这一两年内也肯定凑不够余下的六七百万。

她在家里踌躇了三天,也没决定下来去留方案,联系了几个地方,薪酬皆不是非常理想,心灰意冷之时却接到了周婉悦的电话。

“嗨,最近好不好?我很快要带儿子回国,准备和朋友一起创个珠宝品牌,你过来帮我怎么样,除了更好的职位,还可以给你三倍的薪水,有没有问题?”周婉悦只寒暄了一句,就直入主题。

“我挺好的”话一出口姜侨安便鄙视了一下自己的虚伪,其实她很不好,可就是不愿意在周家人的面前露出疲态,哪怕对方是唯一对她没有敌意甚至把她当做妹妹的周婉悦“你怎么突然要回来,你男朋友也过来吗?”

“别提他,我就是因为被劈腿才回来疗伤”听到姜侨安信以为真的惊讶,周婉悦又立刻笑了“哈哈,开玩笑的,对于‘男人的忠贞’这回事儿,我本来就没有什么期待,我甩了他一巴掌、对他说了个‘滚’之后什么气都消了。想和我合作的那个朋友既有名气又有人脉,借她的名人效应成功应该不难,怎么样,你考虑一下?”

“你们需要人入股吗?我手上有笔闲钱,虽然不多……”

挂上电话的瞬间姜侨安简直生出了种柳暗花明的幸福感,她心情大好地外出采购,不但做了整整一桌菜,还开了瓶酒。

见到姜侨安久违的笑容,下班后的穆因自然十分意外:“有什么好事吗。”

“找到了份新工作。”碍着所谓的骄傲和自尊,她并没有告诉穆因杨瑞琪暗示过她离开公司的事,除此之外,她之前随时都有可能因为换工作而离开这座城市。

“好端端的换什么工作,地点在哪儿?”穆因果然最关心这个。

“周婉悦准备回国创立一个珠宝品牌,叫我过去帮忙,就在这儿。”

他这才放心,举杯替她庆祝:“这倒是件挺好的事儿。”

*********

这高兴还没维持到一天,姜侨安又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到达约定的茶社时,那个女孩已经在等了,直到拉开木椅坐下,姜侨安也没弄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来应约。

“姜侨安小姐?很早以前就听说过你,可惜现在才有幸见到真人。”

越是离得近,就越觉得这女孩身上有股时墨驰式的傲慢,可奇怪的是,傲慢这个词用在他们身上虽然恰如其分却丝毫都不令人感到不适或者讨厌。

她自然听得出这话里的敌意,却恍若未闻,只淡淡一笑:“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我姓时。”

姜侨安没想到她会直接为自己冠以时墨驰的姓,便稍稍诧异地反问:“我该称呼你为时小姐还是时太太?”

时夏星先是怔了一下,后又了然,笑靥如花地回答:“我就要结婚了,怎么称呼都好,听说我……墨驰订给我的皇冠最初是想找你设计?幸好你没灵感,我可不希望自己婚礼上用的饰品出自不喜欢的人之手。”

她将“结婚”二字咬得极重,姜侨安的心脏猛地一沉,她不确定自己的镇定是否佯装的天衣无缝,只好低头喝茶掩住表情:“你把我约出来是为了听我向你道喜还是为了告诉我你不喜欢我?都不是小孩子了,这样做是不是有些没意思?”

“我也不想浪费姜小姐的宝贵时间,如果不是听到墨驰的表妹说你最近和他的交往有些过密,甚至做出了一些过界的举动,我当然不会闲到专程过来。姜小姐是聪明人,没意思的话一定不用我多说,虽然不知道你如今想要什么,但我保证,你一定不会再像上次那样侥幸得到。”

“我唯一想要的只是时墨驰别再来招惹,如果你能帮到我,我自然会千恩万谢”姜侨安一刻也不想再呆,起身告辞“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姜侨安一走,时夏星立刻翻了个白眼撅了撅嘴,喝完杯中的茶、给熊小乐打完电话,正要结账离开时竟看到了匆匆赶来的哥哥。

面对哥哥的欲言又止,时夏星不慌不忙:“来帮我结账的呀?早知道点最贵的了。”

“我听珠宝公司的经理说你跟他要了姜侨安的电话。”时墨驰既不想也绕不过她。

“你又去找人家了?不然怎么会知道。知道表姐刚刚跟我说什么吗?她说‘我看过的那上千本小言都是渣男和包子女的故事,都是渣男醒悟后要死要活的去缠包子女,没想到到了我们哥哥这儿剧情成了包子男配渣女,被骗了钱后惨遭抛弃还不算,几年后还缠着渣女哭着喊着要求再被虐一次,想不通啊想不通,就算他没有我们庆江脑袋聪明也没有你们穆城好看,可也不至于差到没人要啊!反正我不姓时,从此以后我要假装和他素不相识’。”

“……”因为姜侨安,时墨驰被两个妹妹嘲笑过不止一次两次,便只当没听到,瞥到桌上未收去的茶杯,皱着眉头问“她来过又走了?你都和她说什么了。”

“我就是告诉她我要结婚了呀,别的什么都没说”时夏星伸出三根手指“我发誓!对了,她拜托我管着你别再招惹她。”

“你把她约出来是为了跟她说你要结婚了?”时墨驰实在莫名其妙,待看清妹妹脸上的得意,又立刻反应了过来“回去再收拾你!”

*********

姜侨安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下意识地走回学校,已经过了午餐时间,学生们都在上课,校门前的美食街并不算热闹,闻到炒栗子的香味她才想起自己还没吃饭,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了那家熟悉的麻辣烫店。

她的口味向来一成不变,仍旧是生菜、西兰花、面筋、午餐肉、撒尿牛丸、鹌鹑蛋、腐竹、蟹肉/棒以及各色关东煮,只是这五六年间物价涨得厉害,一样的东西,当年只要八块五,现在却要二十多块。

把篮子递过去的时候,老板娘特意多看了她几眼:“还真是你呀,一进来我就觉得像,只是没敢认。”

“您还认识我?”姜侨安十分诧异。

“一拨拨的学生虽然多,像你这么漂亮的可没几个,当然记得啦。”

等待的间隙,老板娘送了瓶汽水过来,苹果口味的芬达,当年一块钱,如今一块五,因为太凉她不敢多喝,只尝了一口,仍旧是喜欢。

她第一次吃麻辣烫还是上大学之后,正是在这家店,满满一大碗,全是自己喜爱的食材,热气腾腾,还没吃就觉得十分满足,于是常常和室友们一起过来。可时墨驰最不喜欢她吃这样的东西,说什么既不卫生又不营养,因为隐隐觉得内疚,大部分时候她都愿意顺着他,只除了偶尔吵架。

两个人都不是一般倔,气头上谁也不肯先低头,她一不高兴就过来吃麻辣烫,似乎只要做点他不喜欢的事儿就能得到小小的胜利,小孩子一样,如今再回头想,当年的自己还真是幼稚。

她吃东西的顺序同样一成不变,大多数时候,吃完第一个撒尿牛丸正准备吃第二个时,时墨驰就会过来,先去结账再回头教育她,他从来都死要面子,就算低头服软也要装出理所当然。时间久了,渐渐形成了习惯,他们一吵架,她总会来这家店,要一份麻辣烫边吃边等他来道歉。

只是再也等不到了,想到这个,姜侨安只觉得鼻子发酸。

她默默地吃完一整份,只留下两颗牛肉丸没动,正要去结账,就听到有人说:“不用找了。”

诧异地抬起头,竟然是时墨驰,老板娘收起那张粉红票子,喜笑颜开地数落他:“又跟人家姑娘吵架啦?一个大男人,也不知道让让她,她多好看呀。”

其实他们并不经常吵架,只是每次都是吵架之后才过来,于是给人留下了这种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