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侨安隔了很久才点头答应:“我知道了。”

时墨驰揉了揉她的头发,起身去为她要栗子饼和热可可,栗子饼刚刚出锅,甘香软糯,他却并不吃,只静静地坐在一旁望着她,时不时的帮她擦去嘴角的碎渣。

热可可甜腻到让姜侨安忍不住想哭,她捧着手中的纸杯,终于渐渐回暖,点心这样香,可可这样甜,这个男人这样好,她怎么能算不幸福?至于委屈和不甘,也只能怪她太贪心,想要永远赖着这个人。

她想,一时的卑微其实并不等同于低贱,只要遇上值得的人。

********

时墨驰结了帐正要和姜侨安一同去超市买菜回家做,家人又打了电话过来。

才刚一接通杨瑞琪便问:“蓝懿还和你在一起吗?等她办完自己事情,你就带她一起回来,我留了她爸爸妈妈在家里吃饭。”

“她早就走了,我去那儿找她呀,您要想叫她吃饭就自己打给她。”

“你这孩子!怎么一点风度也没有,人家蓝懿是个女孩子都比你识大体,出门前你爸爸明明叮嘱过让你千万把她送到地方的!你不要气我啊,是你爷爷奶奶叫你们一起过来,他们正伤心呢,又忍着眼泪不敢叫你爸爸看出来,你别在这时候逆着他们。”

“我正有事儿走不开,晚饭不回去吃了。”

“你爷爷奶奶好千里迢迢的过来,你连顿晚餐也不陪着吃?家里还有留了客,等不到你他们多没面子。听话,我有要紧事要找你说。”

时墨驰还想拒绝,又听到奶奶在一旁问:“小驰什么时候回来,我泡了糯米,呆会儿给他做他爱吃的桂花糖藕,蓝懿不是说也想吃吗。”

“他正要过来呢”杨瑞琪一边骗婆婆,一边压低了声音对时墨驰说“你听到了没?奶奶如今可是轻易不下厨,还不是为了你!不许闹了,赶紧去找蓝懿,带着她一起回来。”

“……”时墨驰实在不好再推,只得说“知道了,我这就回去,可是您要找她就自己打电话,我没功夫。”

放下电话,时墨驰只好同姜侨安说:“家里来了客人,爷爷奶奶又刚过来,晚饭可能得回去吃了,要不然我晚点再回去,先陪你在外面吃点?”

姜侨安假装没有听到他和杨瑞琪的对话,便笑了笑:“我刚刚吃了三块栗子饼,喝了大半杯热可可,哪里还用得着吃晚饭,你回父母家吃正好,还省得我做饭。”

她越懂事,时墨驰就越觉得心酸,却同样不敢表露出来,只说:“多晚我都回家住,反正明天是周末,你别睡太早等着我。”

“好,你快去吧,让长辈久等不好的。”姜侨安急着催他。

“不着急的。我先送你回家再过去。”

“我自己开车过来的,最近太忙,好久都没逛过街了,你肯不肯买单?”姜侨安笑着伸手问他要钱。

时墨驰也笑,直接翻出钱包递给她:“现金和卡都在里面,随便你买,所有卡的密码都是你跟我表白那天的日期。”

姜侨安高高兴兴地挥手送他走,她足足逛了两家百货公司和四间旗舰店,选了一大堆的鞋子围巾包包还有衣服,直到脚痛,才回到车里。

周六的晚上,街上格外拥挤热闹,或是父母带着孩子在广场上玩耍跳舞,或是恋人们牵着手散步,她连午饭都没吃,想去餐厅,却怕一个人找不到位置,怕看到别人的幸福和欢喜。

姜侨安形单影只地留在车里,默默地打开时墨驰没来得及尝的粥,只吃了一口,忍了一整个下午的泪水便汹涌而出,她记得刚认识时墨驰那会儿,他常常取笑她做的饭实在太难吃,还说以后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带她回家尝尝奶奶的厨艺,可惜即使他奶奶亲自过来,也并不会请她过去。

她想起看过的一本书里的一段话,大意是物质可以温暖人的心,原来不过是骗人的,她从未担心过衣食,却也从未得到过真真正正的温暖和安心。

********

吃过晚餐,送走蓝懿一家,时墨驰陪着爷爷奶奶说了会儿话,便找了个借口提前回家,正要出门,杨瑞琪便叫住了他:“小驰,到书房来一下,妈妈有话要跟你说。”

时墨驰微微有些不耐烦,一进去便说:“您明知道我和蓝懿没戏,怎么还不帮我,一直顺着爷爷奶奶爸爸和她爸妈的意思乱撮合。”

“你已经三十岁了,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不是为了你好,关心你!又不是小孩子了,好歹都分不清,你刚刚把反感表现的那么明显,人家蓝家多尴尬。”

“我不是有女朋友么,他们不知道,可您知道呀,怎么也跟着瞎起哄。忘了跟您说了,我马上就要结婚了,您答应过我的,只要我现在不立刻和爸爸提,不说这些惹他生气,您就不会管我和姜侨安的事儿。”

“我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个,我中午才去找过她,跟她说了时家不会欢迎她。”

时墨驰一怔:“什么?”

杨瑞琪叹了口气:“我怕你伤心,有些事儿一直没敢同你说,如今是不说不行了。你也知道的,我和你爸爸结婚之前还有一段短暂的婚姻,我的前夫就是你女朋友的爸爸。”

33云端的深海

姜侨安一直等到凌晨,也不见时墨驰回来,几次拿起手机,犹豫了许久,却仍是没有按下拨号键。

赶在人家合家欢乐的时候打扰总是不好。

洗过澡正要休息,却听到一阵门响,她心中一动,立即起身下床,尚未跑出卧室,时墨驰就已经开门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浓烈的酒气。

看到姜侨安身上的吊带睡裙,他的眉心拧得更紧:“你已经睡下了?不是叫你等着我。”

姜侨安嫌弃他身上的烟酒气,微微侧过头地接下他身上的外套:“已经快一点了,我再不睡这一夜都要睡不着的。在父母家吃饭怎么会喝这么多的酒。”

“因为你,有足足半年的时间我成夜成夜地睡不着,可不过叫你晚睡一会儿等我几个钟头,你也不肯的。”

“已经这么晚了,我本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过去向你承诺过的事儿,我哪件没做到?你不肯等我就罢,何必用‘本以为’做借口来敷衍。”

姜侨安知道时墨驰最近因为父亲的病一直心情不好,只是她体谅了他忍让了他,她的委屈谁又能来体谅?

“原来你叫我等你就是为了跟我吵架,有意思没?”她蹙了蹙眉,转身欲走。

时墨驰没再说话,拉住她静静地望了好一会儿,他的眼神让姜侨安觉得格外陌生,她渐渐生出不安,正要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还没来得及开口,他便吻住了她。

他满身的烟味酒味呛得她无法呼吸,姜侨安咳不出来,便想将他推开喘口气,时墨驰却越来越用力,几乎快要将她折断捏碎,她似乎尝到了甜腥的血气,可却因为闷到胸口都痛,分不清到底是谁的。

他终于微喘着离开了她的嘴唇,姜侨安迫不及待地深呼吸了一口,而后才微微着恼地问:“你喝了多少?醉成这样!”

时墨驰仍旧沉默,下一秒便将她按到了墙上,她的后背撞到顶灯的按钮,客厅顿时漆黑一片,他顺着她的脖子一路吻了下去,一手禁锢着她,一手去找睡裙的拉链,他不知道拉链是在左边还是右边,探了几下实在不耐烦就直接用力一扯。

听到丝绸的崩裂声,姜侨安干脆不再反抗,抱住他的脖子冷冷地建议:“这儿太硬,要不要先去床上?”

姜侨安的声音让他忽而没了欲.望,便颓然地放开了她,姜侨安的身上到处都是红痕,只剩下底.裤还在,却不声不响,一眼也不望他,捡起他丢在地上的那件外套裹住自己,径直去了卧室,重重地砸上了门。

她重新洗了个澡,穿着浴袍去柜子里找了床被子,问正坐在床边抽烟的时墨驰:“你家没有客卧,今晚你睡沙发还是我睡沙发?”

“我睡好了。”时墨驰叹了一口气,起身去拿被子,姜侨安递给他正要走,却被他连人带被地卷到了床上。

时墨驰抽掉了她腰间的带子,只草草吻了几下便直接进.入,他的动作比之前稍稍轻了一些,可触及刚刚由红变紫的伤痕,仍是疼得厉害。

姜侨安不动亦不语,只由着他,实在忍不住,才渐渐哼出了声。

“疼?”他开口问。

她咬着嘴唇不肯理,只当做没听到。

时墨驰轻轻抚了抚撕睡裙时她肩上被勒出的两道红痕,声音低到微不可闻地说:“你让我的心里疼,我让你的身体疼,多么公平。”

终于结束时,姜侨安一把推开了他:“这下你终于闹够了吧?出去,我要睡了。”

见时墨驰不动,她只好抱起被子自己出去睡,他并不拦她,关上门前,姜侨安回头说:“我知道你情绪不好压力大,可我心中的不痛快比起你只多不少,我不求你替我想,只求你别无缘无故地拿我出气。这次算你喝醉了我不和你计较,如果再有下一次,我看我还是暂且搬走,等你处理好家里的事情我们再联系比较好。”

时墨驰几步就赶了过去,从背后抱住她:“对不起,是我不对,你别走,明天是周日,后天上午我得陪爸爸去医院,下午我们就去领结婚证吧。”

姜侨安愣了一下,口气却不由地软了下来:“原来你还真是喝醉了,快去洗个澡,累了一天早点睡吧。”

“先答应再去洗。”

他的语调不同于往常,她便以为这不过是醉话,就随口嗯了一声:“好,快放开我去洗澡,你难闻死了。”

隔了好一会儿时墨驰才肯放。

没等他洗完澡出来,姜侨安的气就已经消了,她从来不愿意和他赌气,到底还是没去客厅,直接睡在了主卧的床上。

第二天姜侨安醒来时,时墨驰已经出门了,只留了张纸条说要被爷爷奶奶去见相熟的医生,晚上大概不能回来住,虽然早就料到他没空陪自己度周末,她仍是小小的失落了一下。

好在并不缺事情做,明天下午为期三天的珠宝展就要开始,做过大扫除之后,她便一件件地试前一天买回来的漂亮衣服,她原本准备的那条裙子掩不住被时墨驰弄出的青紫,只好另换了套裤装。

准备了这么久,一切皆以就绪,珠宝展当天反倒没有预想中的忙。

姜侨安大学时代最崇敬的副教授也受邀前来,看过她的作品,他笑着说:“以前我就觉得你的设计中隐隐有谁的影子,今天终于想了出来,你很喜欢杨瑞琪女士吧,当年她夺得国际大奖的那套彼岸花开你肯定看过的,你喜欢她?”

姜侨安先是没作声,停了一刻才开玩笑地说:“谁都希望独树一帜,不想自己的作品中有别人的痕迹,您这话似乎不像是在夸我。”

“我说的影子不是雷同,是相似的灵气,不过她得奖之后的作品虽然也很优秀,却是另外一种感觉了。”

……

要招待的人一个接一个,因此一直到冷餐会结束,姜侨安才顾得上拿手机出来看有没有时墨驰的电话或短信。

见到几十条来自他的未接电话,她吓一跳,以为出了什么事儿,便立即拨了回去。

过了许久电话才通,时墨驰的声音异常冷淡:“你忙完了?”

“你怎么打了这么多电话给我,出什么事儿了?”

“没出什么事,你的电话打不通,我只好往你们公司打,这才想起今天要办珠宝展,前几天周婉悦打电话请我出席时我一口便回绝了,却忘了你也要参加。可即使你不来,也至少打个电话告诉我。四年前是这样,四年后又是这样,当初你为了和我妈赌气一句话不留地走掉,现在又为了所谓的事业让我在民政局门前空等一个下午,我大概这辈子都等不到你稍稍把我当做一回事的那天。”

34云端的深海

回家之前,时墨驰先去了趟交通大队替姜侨安处理事故,办完事出来,见她正一脸温顺地等在车里,想起片刻之前的表白,只觉得分外心安,虽然这段感情实在称不上一帆风顺,却好在终于迎来了峰回路转。

“想什么呢?”时墨驰打开车门坐进驾驶位“有些伤面上看不出,让你做个全身检查你偏要立刻出院,还是得再细细查一遍才能安心。”

姜侨安这才结束发呆:“我既没撞到头,又没撞到内脏,不会有大事儿。”

两个人都没吃晚餐,回到家中,时墨驰在姜侨安的指点下煮了两碗面出来,姜侨安并没有多少胃口,又不习惯用左手,不过拨了几下,便放下了筷子。

“难吃?我过去都没挑剔过你做的饭”时墨驰难得温柔地笑了笑“我替你叫外卖。”

“不用,我不饿的”姜侨安忍了又忍,仍是说了出来“杨瑞琪是不是告诉你我心怀叵测,待你并非真心,让你和我分手?”

时墨驰即使可以理解她此刻的不平和怨怼,听到女朋友接连直呼母亲的名讳,一时也实在难以适应,便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除了你,谁也左右不了我,只要你不走,谁说什么都没用。这几天不方便洗澡,不饿的话我现在就帮你洗漱,可以早点休息。”

“我就知道你不会信我,我性格差又骗过你,你妈妈是公认的善良贤惠,你信她不信我也是自然的。”姜侨安渐渐生出了不满。

“我怎么会不信你的话。只是早晚要成一家人,亲人间的矛盾孰是孰非哪里能分得清,过去是你不肯同我说,如果你一早就告诉了我实情,我当然会护着你不受任何委屈。”

“那时我和你说家里的事儿,你只会笑话我小心眼,不过我也明白,那些陈年琐事,你这样的人自然没兴趣听。”

时墨驰哈哈一笑:“……你还敢自夸从不小心眼从不爱翻旧账,等我吃完,你今天要不讲到天亮,就别妄想睡觉。”

……

小时候的往事姜侨安此前不止同他说过一两次,只是没有加上杨瑞琪,当年的时墨驰又没什么耐心仔细听,如今再重提,他比她更加唏嘘,于是也不再责怪她为了和妈妈相认,刻意接近自己。

姜侨安平素话少,极少一次性讲这么许多,刚讲到当年的负气离去就已经困倦不已,模糊不清地说了句“时墨驰对不起”便昏昏欲睡。

时墨驰反倒没了困意,侧身关掉床头的壁灯,吻了吻她的额头,继续缓缓地拍着她的后背,低声说:“人家都是相见恨晚,而我们却是恨早,如果我能晚一些遇到你,如果我遇到你时足够强大足够成熟,便可以事事挡在你的前头,后来的一切也许就会不一样。”

姜侨安这才想起一件事:“我听说你爸爸正在找我,大概也是为了劝我们分手,他在生病,我不敢惹他不高兴,就想暂时先躲着不见。”

“我爸爸?你这是听谁说的”时墨驰倍感意外“我从没跟他提过你的事儿,以他的性格根本不会管这些。也不可能是我妈同他说的,我妈还反复叮嘱我最近不要和他提恋爱结婚的话题,免得他以为我不关心他,在这种时候还有风华雪月的心情。”

姜侨安自然不会告诉他同自己说这个的是穆因,便默不作声。

最初在医院里听到姜侨安说的不同版本时,时墨驰既没完全弄明白又以为是立场不同的分歧便并没有在意,只想小事化了地缓解女朋友和母亲的矛盾,此刻听她细细地说了前因后果,终于觉察出不对。

“我妈并不是那样的人,你也说她过去对你如同亲生母亲一般好,这里面大概有什么误会或隐情,你不用再担心,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会去问她,可是事情有轻重缓急,而且长辈的话我一向是认同便听,不认同就不理,她喜不喜欢我们在一起对我们完全没有影响,我爷爷奶奶已经八十几岁,如今她又要照顾他们又要顾着我爸爸,最近到家里探病的人多,还得主持外头的事儿,已经是头昏脑涨了,所以还是晚些再提。我爸爸要是真找你你就先避着好了,别说是前夫,就是那个什么穆因,我也十分不喜欢,他如果介意我也能理解,不过没关系,他不喜欢的事儿我从小做到大,不差再加上个你。”

她倦到再也睁不开眼,只嗯了一声,就依偎着时墨驰渐渐睡了过去。

********

第二天一早,姜侨安便跟周婉悦请了病假,珠宝展一开过,公司要忙的事情就少了许多,各个部门都建立了起来,前一批招进来的人已经过了试用期,谁可以委以重用也渐渐见了分晓,周婉悦便不需要再让不擅长管理的姜侨安在一旁分担。

知道她受了伤,周婉悦自然要过来探望,一放下东西她便笑着说:“你男人是投资人,我哪敢不准假,自然是想多久就多久还带薪。”

“珠宝展明天才正式结束,这时候这么忙你何必亲自过来。”

“头一天最重要,后面两天让底下的人盯一盯便好,不用时时刻刻呆在那儿。你放一两个月的假也好,你的设计反响不错,已经有客户有了兴趣,可大师哪能轻易接单,越是接的少就越显得珍贵,蓝懿的新片晚点才会开始筹备,不过她可以把你介绍给别的导演,我已经让她去联系了,要是真有机会,你在假期里一定好好准备。”

姜侨安十分感谢她:“你这样捧我帮我,不怕公司别的设计师不平衡?”

周婉悦切了一声:“谁敢不平衡!别说你是我妹妹,就算不是,我也相信你的能力。对了,过几个月你们业内最权威的那个国际比赛是不是就要开始了?你要是可以得奖,咱们的牌子便又能借一次东风。”

“那个比赛不是谁都可以参加的,要有官方推荐才行,国内每年只有两个名额,我还不具备资格。”

“你男人的母亲不就是杨瑞琪?那个奖她得过,以她在珠宝设计界的地位,只要她肯推荐,你自然就可以去,这么近的关系不知道利用,傻不傻呀,出名要趁早的道理你难道还要我教?”

姜侨安脸上的笑意立刻敛了几分:“这样不太好,晚点再说吧。”

“有什么不好,实力不实力的事情有谁说的清,这和蓝懿那个她们圈子一样,有名气就等于有实力,成功靠的是机遇,放不下面子麻烦人,只知道清高有什么用。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去同她说,刚开始筹备的时候,我和蓝懿跟她吃过两次饭,挺和气的一个人,并没有什么架子。”

“千万不要!如果有需要,我自己会和她提。”

周婉悦这才觉出不对:“怎么了,你是不是和她有那个什么婆媳矛盾?为了什么呀,真复杂,幸好我不想结婚。”

姜侨安不想同她说,便岔开了话题:“又来了,我真的没见过比你还八卦的。气质那么独特的一个人,怎么有这个爱好。”

35

姜侨安在家里养了两天伤,就同时墨驰一道回了家乡。

人一生病大概就会怀念故土,即使在工作的城市呆的时间远比在长大的地方久。病重的父亲离开,时墨驰自然要跟去照顾,好在交通十分方便,随时可以回来处理公35

姜侨安在家里养了两天伤,就同时墨驰一道回了家乡。

人一生病大概就会怀念故土,即使在工作的城市呆的时间远比在长大的地方久。病重的父亲离开,时墨驰自然要跟去照顾,好在交通十分方便,随时可以回来处理公务。他不愿意同姜侨安分开,就以安排工作为由,比父母和爷爷奶奶晚走了半天。

时拓进换了新的治疗方案,因为不愿意时时呆在医院,大多数时候,还是留在家中。最初的震惊之后,他已经渐渐平复了心情,笑着说忙碌了半辈子,终于偷得浮生半日闲,过上了陪在父母身边品茗下棋的悠然生活,只可惜儿子不争气,害他至今没机会体会到含饴弄孙的乐趣。

过去时拓进太忙,完全记不起儿子的姻缘,如今突然赋闲了下来,偶尔也会有意无意地跟时墨驰提一提蓝脀,称赞她的秉性气质和时墨驰生母有六分相似。时墨驰不想惹他生气,便暂时没提姜侨安,只当做没有听到。

一家三口原本都住在时墨驰爷爷奶奶的老宅,只是没过两日时拓进便赶儿子回去,他向来骄傲,实在不愿意被人当成老弱病残守着,更不赞成年轻人丢下工作不管。

时墨驰放心不下,便没有离开,只搬到了姜侨安暂时住着的山中别院,这地方离他爷爷奶奶的老宅不过三十分钟的车程,每天早晚去看过父亲,不但还能有大把的时间处理秘传过来的公务,更可以躲掉应酬多陪陪姜侨安。

他们刚在一起时,曾在蒋家山上的果园住过几天,因为姜侨安十分喜欢,赚到第一笔钱后,时墨驰便在附近买了两座山头,由于尚未开发,离市区又远,当时的价格并不算贵。

不过刚创业初期太忙,别院建成之后两人只住过了了几次。虽然每次呆的时间都不长,可却是他们毕生难忘的美好时光。因此分手之后,即使公司几次遭遇经济危机,时墨驰也未曾想过把这儿卖掉。

除了打扫别院的工人,山上并没有另外差人打理,还保留着刚买来时的原貌,四年前她和时墨驰无意中往半山腰的水池中丢了几尾鱼,如今竟养出了满满一池,因为是难得的野生鱼,姜侨安便每天乐得去抓几尾回来红烧清蒸炖汤,只是时墨驰太过挑剔,总嫌弃寻常的草鱼肉质太差,比不上他爱吃的鲈鱼鳜鱼肥美细腻。

姜侨安非但不理,还笑他太不识货,如今市场上的鲈鱼鳜鱼皆是人工养殖的,哪里比得上野生的新鲜有趣。

山上还有野生的栗子树、梅树和竹子,野生的栗子皮软肉嫩,姜侨安便试着用它做栗子饼,她不擅长做糕点,时墨驰只吃了一口就抱怨她简直是在浪费粮食。

姜侨安的兴致却丝毫都没受到打击,每天都早早的起床去山上挖冬笋摘栗子采野菜,山上还有工人们放养的野鸡,她跟他们买了几只,尝试做各种没做过的菜式,时墨驰虽然时常抱怨难吃,却总是跟着一同去,就这样抱怨着抱怨着,一整天便过去了。

“听工人们说,这山上还有蘑菇、茶叶和鱼腥草,只是这个季节没有,真可惜,一直呆在这上面多好。”

时墨驰忍不住笑:“真让你呆在这儿不回去,不出一个月就一定受不了,可惜什么,自己的地方,大不了到春天的时候再过来住一段。”

下午的时候时墨驰一般会去看父亲,姜侨安便顺道乘他的车同去市区看穆嫣,她的二女儿还没满月,离不开妈妈,穆嫣坐着月子自然嫌闷,一直打电话催姜侨安过去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