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泠用浓密的睫毛牢牢地挡住了自己的目光,发丝如混乱的箭芒斜斜刺上她的脸,几乎将她的双眼刺盲。有那个瞬间,十七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个陌生人,有一点恐惧也有一点兴奋。

十七的声音有些虚软:“昨日…不是刚做过么?”

夏泠声气很剪断:“不够。”

“这…”十七掉头躲开夏泠的亲吻,“里…嗯…”他吻她已经得很熟练了,他清楚她脖子转动的角度,轻而易举将她封了口。十七被他揉弄住了嘴唇,便有些无力自持。她想提醒他,此处离盛云城不远了,说不定会有马队来。

夏泠仿佛忘记了这些,他以男人的力气将她死死压在“雅澜”石上,不断挑拨弹逗着她,还一口咬住她的肩膀反复予以吮吸。

十七的话一个字也不能说出口,为了抵抗那些令人软弱又悸动的激吻,她已经竭尽了全力。

身上的毯子早已不知了去向。

夏泠将她的毯子和衣裙踩在脚下,欺近她的身体逼迫她挺直。然后,松开腰带,将她整个人罩入自己的袍子里。

两个人终于再次了无障碍了。

可是,无论他如何做,他都听不到十七哪怕一声的喘息与呻吟。

十七不肯提起以前的事情,以往的日子里他也小心翼翼地守着她的禁区。那些在他认识她之前,“那个人”加诸于十七身上的种种磨折,夏泠从前一想起每每觉得心疼。

现在,他已恨得心头都在淌血。

恨自己从前不能早日遇上她,将她早日带离那段生活;恨自己如今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她带着过去的伤口,伪装着坚强。

他一把抓起十七的手,狠狠咬下去。

“啊——”十七疼得大叫。

夏泠一呆,旋即大喜,含着她指尖继续搓揉搅拌,十七口中开始咒骂:“咬我手指做什么?”似乎对他的逗弄毫无知觉。夏泠心中的狂喜如同沉铁一般坠入深底,十七的手对于比较强烈的刺激还是有反应的,对于感觉细腻的挑逗并无反应,还将方才暧昧的情韵驱赶得没了痕迹。

他的手绝望地在十七的身前游走,紧紧压着她,似乎怕她逃走。

十七感觉很不舒服,他比昨晚的动作要粗暴许多;他将她按在冰冷的石块上,身体却火烫地要将她融化。

尤其不能忍受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毫无规则地乱走。

有时候在胸前停留,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胸口似乎令人害羞地开始膨胀,他的手指在她胸前的尖儿上弹来拨去,他不时低下头,在她白嫩的身上留下一片片红密的吻痕。

一股股麻意随着他不同的动作,一阵阵地穿透她的身体,似乎传达到了身后的石块上。他的手还在渐渐往下,在她脐窝边留恋,仿佛又要落入那片昨日令她几乎失控的隐秘地带。

分明不痛,却只想呻吟。

十七将背用力抵在“雅澜”石上,让粗糙圣洁的石块给后背带来的痛感清醒自己,莫让自己出现那些“难听”的声音。

他的手果然下去了…

十七把嘴唇咬得快要出血,低着眉毛等着忍受那难捱的感觉。

正在两厢僵持间,她的头发忽然一紧,她被迫抬起头。

夏泠看到她的表情了。

他发现,她的脸颊上红白不定,鼻尖上汗珠细密,她眼睛里方才的敌意变成了一种茫然之色。

夏泠露出笑容:闷声不响的某人,就是该被拉到光天化日之下做事,才会原形毕露!

他手下的分寸一点点加重,打着圈、揉搓着、挑弄着、按捏着。

他低头看着十七,不放过她的每一寸变化。他欣赏着她的鼻翼随着他的动作一下下地歙合着,他欣赏着她的额头上,一颗颗细小的汗珠在薄薄的阳光下结成淡淡的金色珠雾,他更欣赏着她秀美双唇内,紧紧扣着又随时在战栗的洁白细齿。

夏泠完全明白了,她的确是随着他的动作在做反应,只是比较细微不易察觉而已。

他又一次有了统筹帷幄的感觉,信心十足地将手指不停地缠绕住她。他的手指修长而敏锐,能够细致分辨着何处更令她“难堪”。

他渐渐深入了…

手指有条不紊地从她纤细的腰腹逐渐划拉下去,一直延展到那神秘而又幽深的小小软口。

纵然夏泠的手指始终徘徊在她的体外,他仍然能够感觉出她的内里是温暖濡湿的,丝一般的润滑。柔软到不可思议…也迷人到不可思议…

十七靠在他的胸前,被他欺负地身不由己也欲罢不能。

由着他在她的糯软柔嫩处反复留恋撮弄,将她折腾得半分力气也没有。

十七感到自己身子嬴弱地似乎随时要化在他滚烫的双掌之中,十七被这种情况搞得糊涂:他们两个之间,武功高强的人到底是她,还是他?

如此一想,十七的目光忽然聚焦了,她可是高手中的高手,岂能如根菟丝花?她很该考虑,是否将他推开。

夏泠仿佛窥破她的心事,不容她反抗,一把压住她,将更大的狂风暴雨对准她落将下去。

隔着衣衫,她能感觉到他的身体自上而下越来越热,中间宛如一座随时会爆发的火山,燎烧得她也微微颤抖。

不甘心做菟丝花的赵十七,很没面子地开始喘不上气来。

她微微张开嘴,一直被自己强行啮咬住的嘴唇陡然放松,唇齿颤抖得令人销魂噬魄。夏泠便低下头,一口含住她不住颤动的嘴唇,让她试图拒绝的话语变成流光溢彩的呢喃。

他属于那种经过一回便会熟谂许多之人。

他觉得两个人的位置不太好,不能深入太多,握住她柔滑的膝弯,抬起她的一条腿,将欲望之所强横地一点一点顶入她的体内。他的动作很重很慢,十七几乎能够听到两人皮肤紧密摩擦时的钝音。

十七从腰间到脚尖都绷了起来,拗得□紧紧贴在他的身体里。

他直抵了她的深芯之后,十七浑身都开始痉挛,他硬挺的部分与她体内的软腔结合得太过紧密了,他的每一丝动作都如雷电般带给她激烈的反应。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他深入时,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地开始婉转的呻吟;他搅动起来了,她颤抖得越发厉害,痛楚极了似的发出细细的缠哼;他撤出来时,陡然的空荡让她难受起来,双手按着他结实的腰让他重新进去。夏泠再次猛然进入时,她浑身都在欢畅地颤栗…

十七的眼前越来越迷乱,头脑中布满了各种糊涂的念头,她忘了自己身在何乡,唯有紧紧缠着他的身体,让他成为自己沉浮人生中的温暖依靠。

身体还是疼的,疼得一丝丝如藤蔓在钻入她的深处,仿佛有什么会长在那里,永远不出来了。十七不知道,自己已开始像寻常女子一般开始喘息,她也不知道,自己已开始像寻常女子一般,娇柔楚楚地在男人的身下辗转。

她眼睛渐次开始睁不开了,头脑中俱是空白,已无力想到任何人,任何事。

十七叫:“夏泠…夏泠…”她倾尽了全力呼唤着个近在咫尺的人,她觉得自己叫得已经撕心裂肺了,发出的声音却比猫儿大不了多少。

很热很热的感觉一直从身体中不断涌出来,痛也不觉得痛了,麻也不觉得麻了,她握着他的肩膀,既然叫他叫不醒,只能一声声地哭…

谁能告诉她,这个陌生的赵十七是谁?

谁能告诉她,她究竟怎么了?

十七从夏泠的手臂上一点点软下去,也不知道怎么就躺倒在了地上。

夏泠也倒下了。

他们彼此交换了最深沉的馈赠,身心都掏给了对方。

他们的上方,远古的先人在古老的磐石上,刻下无数虔诚的大字:

雅澜,雅澜,雅澜,雅澜…

愿来此处的真心人,永得幸福之庇佑…

第八章 瓜洲

草原早晨,宁静而温馨。

十七却开始变得很忧愁。

“夏…”

“如何?”

“你当真要与迟丹争地盘?”

十七双手圈抱着腿,下巴搁在膝盖上,露出很烦恼的模样:“你这种样子,武功又不好,天连山的沙匪是不会认可你的。”十七是替他着想,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他这种假讲究的模样很惹沙匪讨厌,他又没有过人的武力去震慑对手,谁会拥戴他为沙枭?

夏泠看她一脸犯愁的模样,倒觉得好笑:“那你说说看该如何呢?”

“从此往后,你拜我为师,我来教你如何将大沙匪做得似模似样!”

“你?”夏泠想到初次见她,逃窜得如同灰皮鼠一般的模样,忍笑:“好——”尾音扬得高高,显然对她持有一定怀疑态度。

“那就一言为定!你不得偷懒。”

“不偷懒。”他的口气松驰得像在哄小孩子。

十七往手里吐一口唾沫,示意他:“吐一口唾沫在掌心,然后跟我拍掌为定。”

夏泠犹豫了一下。

“记着,你要是想使其他沙匪也将你当兄弟看待,你也要跟他们如此。”

夏泠越发犹豫:跟十七倒无所谓了,跟别人…

看着他犹豫的模样,十七无比失落:他分明不适应这一行,还要将自己置于险地与迟丹去抢地盘。这种男人前途难卜的,跟着他一点儿意思也没有。

她无趣起来,将东西折好,从包裹里掏出两个羌零干饼子递给他:“快些吃了好上路。”

夏泠拿着那个干饼子,再次犹豫着:“你不烧点水什么,这如何下咽。”

十七故意道:“你以为是在毡包?到哪里都有人汤水伺候?没有热水你就干咽好了。”她自己咬了一口,“羌零饼子就是这样吃的。”

夏泠明知她捉弄他,还是咬了一口慢慢咀嚼着。

十七也咬了一口,跟他一起大眼瞪小眼地伸直脖子干咽…

他咽一口,十七梗着脖子也咽一口。

他再咽一口,十七也咽一口…

无聊到极致也就成了有趣,两个人吃着吃着全笑了出来。

“这么干的饼子你也好意思叫我吃。”夏泠将饼子放回囊袋,“我请你瓜洲天水茶楼喝茶吃点心去,如何?”

“好啊。”十七很高兴,站起来了发觉,“钱是我挣来的!”

“你我何分彼此?”夏泠回答得十分潇洒。

吃完这一顿难以下咽的早膳,翻上马背再次上路。

行了有小半天的路程,草原的景致渐渐被树丛所代替,绿洲的风光一点点展开。不久之后,瓜洲古城便呈现在了紫气云横的天连山脚下。两人下马,过了关隘,入了城门。

街道两边到处摆满了南北水陆干果百货,各国商旅奇巧玩意,还有身披彩带的胡姬在路边翩翩起舞。这两年北线无战事,商人们口袋中有了钱,瓜洲繁荣热闹得堪比京华胜地。

十七最爱在这里逛集市。

两个人拉着手在人群中慢慢走着,时不时停下脚步看波斯来的毛毯,西身来的锡器,大宛来的铁壶,善毒来的兵器,还有东晏之的茶叶…

来到天水茶楼时,方知此处座位已经满了,要等一个多时辰方能有空位。

十七吃干饼子粘住了嗓子,一边打嗝一边问夏泠如何办?

“去找些寻常茶水铺,先喝些水去。”夏泠掏了一些钱递给小二哥,“我们一个时辰过后来,记得替我们留空位。”

“这…只等得一盏茶的功夫。”小二哥钱收下,满面笑容道。

两个人在瓜洲略转了转,来到一个瓜棚前。

路上人也挤,十七又干得不成了模样,便建议道: “我们吃瓜如何?”

夏泠很赞同,也在瓜棚前站住,打量着那瓜棚。

十七立在门口:“夏公子,你进去挑瓜吧。”她从前出来买东西,都有秦麻子、草头他们帮她做事,并不亲自动手。

夏泠朝瓜棚中瞧了一瞧,似乎并不打算进去。他从来不钻这种杂七杂八的窝棚。从前吃西瓜都有人洗净湃凉切成片,摆在磁盘里,方送到桌上的。

两个人大小都有点身份,如今也打算端着这点身份。十七袖起手:“总得有人进去买瓜吧?”西瓜又不能长脚自己走出来,“夏公子,你可是男人。”夏泠试着抬了抬足,又退后一步道:“气味腌臜得很呢。”

“这话你要轻些说。”十七压低嗓音。

“为何?”

“这里的卖瓜大娘脾气出了名的臭。”

“那就换一个铺子去。”夏泠已经预备走人了。

十七拉着他:“这个棚子的瓜种得好,有冰糖的味道,我是吃惯此处的。”

十七撒了娇,夏泠便停下脚步:“当真好吃么?”

两人只顾絮絮叨叨,那卖瓜的瓜农是个五十多岁的妇人,最是耳目聪灵。听着门外那“老头儿”说话有股假清高的酸腐之气,隔着破羊毛毡子门帘,翻他一个大白眼。

夏泠站在瓜棚边,来回走了两步:“不行,气味太难闻了,也不清扫清扫。”

“西瓜堆久了,难免有些腐叶气味。”十七推他,“你进不进去?”

“还是叫他们送出来。”夏泠退后一步,对瓜棚内道:“掌柜的,送个瓜出来。”

那瓜妇略微探头,见“祖孙”俩皆衣衫褴褛,面带不屑哧声道:“俺这瓜,不卖。”

“哪有开了瓜棚不卖瓜的。”夏泠见有人来了,便道,“不缺你的钱就是。”

瓜妇是个老拧货,心道:感情老娘这辈子没见过钱呢?在瓜棚内,剔着牙道:“俺这瓜只卖给识货的人,明儿州府里还定了俺家的瓜送到南边去呢。”

“西瓜性寒,”夏泠道,“太甜的则有火气,内寒外重的,再好吃也对身子没甚好处。”

瓜婆大怒,跳出来:“照你这个老头儿的说法,俺家瓜甜还甜错了?”

为了能吃到一个西瓜,要对一名瓜农使激将法,夏泠也觉得挺没意思,从口袋里挑出一串钱,冲瓜婆行个礼:“我家孩子还挺爱吃甜食的,麻烦大嫂送一个瓜出来。”

瓜婆没有接他的钱,只觉眼前伸过来的衣袖,陈旧却干净,一只修长匀致的手,指尖搭着那一吊钱,竟跟搭上了她的心坎坎儿似的。抬头一看这个“老头儿”,头发花白而有光泽,眼角的皱纹也仿佛透着贵气。

“这位…老哥,”瓜婆的神态高深莫测起来,“瞧起来,还挺面熟的,哈。”

十七心中微微一惊:瓜洲隶属盛云城,夏泠做守将之时没有在这里少出现过。

夏泠体察她的心思,不动声色地与她扣了扣手指,反倒似在安慰她。

十七想他应该是个胸中有成数之人,自己理应放宽心,遂反握着他的手抬起头,冲他笑了笑。

两个人眉来眼去了一阵,十七的心如同被他抚摸过一般,安定了下来。

那边,瓜大娘作出细细回忆的模样,猛然拍一下的大腿,把赵十七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思,震得原地抖三抖。

大娘吼道:“俺记起来了!俺是一辈子也记得你这张脸!”

十七强自镇定让夏泠莫要开口,好生对那瓜大娘道:“大娘您看错了,我爷爷今日头回来瓜洲。”

“不,怎么可能?!”瓜大娘喊得斩钉截铁,“他先前来过!”

十七倒退一步,准备拉着夏泠快快逃开。他如今武功也没剩下几成,要是遇上劲敌围剿岂不吃亏?想到若让那瓜婆叫破形迹怕逃脱有困难,回头问夏泠:“杀人灭口?”

夏泠看那瓜婆,暗笑着反手推十七:“要杀人灭口?你上吧。”

十七不干:这等粗活为何要她来做?难道她长得比较凶悍吗?

夏泠将目光别转:对方是女人啊,他怎么下得了手?

两个人推推搡搡,好不亲热。

十七不知道,那瓜婆话出口之后,一颗芳心正在别别乱跳。她已守寡二十多年,拉扯一个儿子日子过得辛酸,好不容易儿子种瓜有了出息,自己却耽误了终身大事。街坊邻居看上她的老头儿很不少,她一个也没看上眼,都嫌老啊。

眼前这个老头儿,虽然也老,却老得有风骨,老得有味道,卖瓜婆忽然觉得自己是一点儿都不嫌弃他。

瓜大娘是个见世面有主意的老妇人,当即明白自己迎来了第二春,立即便摆开自己一拌就熟的韭菜面孔,对着夏泠笑得菊花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