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饰褐衣,正是香格尔。香格尔紧紧抱住女儿,被迫将婵翼送到这湖边,她是非常担忧的。

香格尔远远看到了夏泠坐在湖石上的身影。银狼神是草原的一个真实的存在,三十多年前,牧民曾不止一次地在草原深处看到他的逡巡。

因面对银狼神,香格尔不敢多言,抱起女儿向苍木和羯库所在之地走去。小公主忽然从她的怀中挣了下来,迈动两条小胖腿回到石头的面前:“石头哥哥。”

石头弯下腰,婵翼拉住他的衣服:“以后,到我阿母的毡包里来玩。”

石头难掩心中的失望,点头道:“回家去吧。”

十七蹲在夏泠身后,满心多愁善感地叹息着一段“青梅竹马”之恋,就此夭断。她无声地叹了一场,看着苍木下马鞍,甩马镫,一步步向他们走来;再回看,夏泠浑身湿衣,又没有内力将衣服烘干,她的心头忽然因某种幸运之感,而变得十分如意。

她与夏泠能有如今的缘分,也不过是“幸运”与“偶然”,稍一错肩,也许今生就再无了交集。

她嘴角一勾,自己将湿衣徐徐弄干,跪坐在他身边,只字不提帮他弄干衣裳的事情,歪着头拽住他的头发,道:“没想到你吓唬起小姑娘来如此狠心很肺。”

“我是银狼神,当然要有唬人之处。”夏泠轻描淡写地拂开她的手指,似乎对自己吓着了无辜小女孩毫无羞愧之心。

十七忽然一把拉紧他的头发,直摸到他的鬓角之中。夏泠微微一闪,似乎要避开,可是又停止了身形,只是平常地看着徐步走近的苍木与羯库,仿佛对十七的新发现毫无感觉。

十七的脸色逐渐苍白起来,她的手指有些颤抖,在他的头发上反复摩挲:“这个,不是假头发?”这些天,夏泠不肯拿真面目给她看,十七一直以为是他的面容有了改变,因此对他的颜容很是留意观察,竟然忽略了他的头发。

满掌的雪白,银若帛绢,在月光中清幽而皎洁。

十七定定然,跌坐在夏泠的身边。

“别担心,这是我出京之时,为了骗过皇上而服用了丹药。我将毒性逼在头发里所致的。”夏泠见不得十七如此担忧难过的表情,便安慰她。

十七的眼睛里有了泪花:“真的没事?”

“没事。”夏泠说,“可能,寿命略短一点。”

“多久。”

“至少四十多岁吧。”他看着苍木对十七说,“草原人寿命不也不过五十来岁?”

十七从他的湿衣下抄过去,无声地替他将衣裳弄干。

“让石头将婵翼公主引来,从而暴露我的身份与银狼神有关,再将且先部的小王传来,你说,羌零部落会如何想?”

“你本来就是且先部一个令人费解的疑团,放在你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夏泠拉人下水,向来面不改色。

“什么银狼神之类的,也应该是你与羯库联手的吧?草原人寿命既然不过五十来岁,三十二年前的事情,记得的人不会太多。”

夏泠盯着她的笑容,略微停顿了一下:“十七,苍木是你要保的,羯库是我要保的,我们都莫轻易松手。”

十七望着他,柔声道:“我知道。”

她知道了,若没有她与苍木的一段过往,草原之事对于夏泠来说还是很容易上手的。他可以先助羯库除去格萨里,再除去苍木,血洗且先部落,让羌零传承数百年的罗耶氏王族血统重新一统库勒尔草原。

夏泠现在在试着让两个对立之人作出新的选择,十七知道他的可为与不可为。

“斡旋乾坤,却要逆人心行事,我都不知道我会输掉什么?”夏泠还是在笑,水光映在眸子里,十七看到里面有黑黑的痛。

他从岚京诈死出来这么多天,十七此时看着他满头的白发不必猜测,也能感受到,那新帝李墒对他的出逃是如何的震怒与怀疑,他经历过怎样的逃亡生涯。

以他现在的状况,并不适合再去与人周旋,而应当寻一个安身立命之处,调理自身,过一些太平的日子。做沙匪争地盘也好,有心匀衡天下也好,都不是他再该卷入的漩涡。

十七拉起他的手,有点笨拙地给他吃定心丸:“你输什么也不输掉我,行不行?”不管他保不保得住苍木,她都不生气、不在乎,怎么样?

夏泠听出了她的意思,他所求不就是如此么?如果他放任羯库对苍木动手,十七还能与他亲密无间么?两厢对立,异族情仇,对于石头和婵翼公主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幼稚诙谐的笑话。对于他和赵十七来说,却是实实在在横亘在两人中的沟壑。

好在,双方都在弥合,就连十七,也在为他而让步。

“我还是非常不想,输掉羯库。”他速度很快地轻声道。十七虽然知道他的想法很合乎情理,因立场不同,还是略略泛过一层不舒服。夏泠趁十七分神,潮润地堵了堵她,十七甩着头挣开,他轻轻笑道:“只消你足够听话,我就去设法去劝说羯库放弃,如何?”

十七方才还有的满满歉疚,顿时烟消云散,有这样的吗?拿此事要挟她。十七说:“你什么意思啊?”几句话就被他哄得眼眶都酸了,她擦擦鼻子,方才差点流泪了——这可恶的男人!

“赵十七,以夫为纲,对你就这么难吗?”夏泠作摇头叹息的模样,仿佛对于她的强硬性情,相当的腹诽。

十七生气道:“嫌我不好,你去另外找以夫为纲的女人去!”夏泠拍拍她的腰:“我现在是形式所迫,得找一个有用些的女子保护着我,以后闲了不必你操心…”

“你…”十七要动手,却看到苍木他们已经近了湖边,夏泠将她一把按在身边,十七恰好与云随彼此眼对眼。

羯库身为萨满,便是神使,他立在苍木身前,用古羌零密语与夏泠展开了问答。十七猜得出这些“密语”必然是羯库早已与夏泠一起打好的机锋,为了免除苍木的疑心。

十七更为欣赏的是,夏泠从容与傲气并存的姿容。

有羯库做帮手,这两个人要耍弄苍木简直易如反掌。十七忽然很想给夏泠一点难度挑战,便将手掌轻轻切入他的衣领。

夏泠正在跟羯库说道:“当真理已降临你们,每一次降临总是遭到拒绝…”他忽然皱起眉,十七的手指在他的衣底柔软地蠕动,两人相处几次了,她多少知道一些他的敏感处,轻轻地抓挠、揉搓着…

“请教狼神,此夏大雪是否纷飞?”羯库继续以羌零密语说话。

夏泠被十七的轻挠惹得嘴唇微颤,几乎不能说话。清秀的眉毛微微拧起,那付让十七讨厌的淡泊超然之色,仿佛随时会分崩离散。

“嗯…”他故作沉吟,十七却听着像难耐煎熬的呻吟。他平日里与她做此事,并不出声音,这一点若有若无的吟声让十七陡然平增了成就感,手中的功夫愈加缠绵起来了。

云随细长的狗眼睛盯着十七看,不知道她在它主人身上掏摸些什么,不知不觉便有了醋意,低吼一声去拱赵十七。十七抵挡不住云随的蛮力,再下狠手用力掐了掐夏泠,夏泠被她掐得咬住嘴唇瞪着她,眼睛里都涨起了春水,被雪山湖水映得盈盈而动。

他伸手过来,一把摁住十七的嘴,有布块撕裂之声,他的手已报复性地探入了她的衣服内。云随看得狗眼大开,盯着夏泠的手在十七怀中用力地揉动。十七的眼睛也张得浑圆,呜呜咽咽的声音被他堵在口中。

十七的双手也在他的衣服内,毫不让人地放肆游走,

夏泠还在继续着与羯库的那场戏,只是额头微微泛起薄汗,下唇越咬越深。在十七看来,男人咬嘴唇是件很“娘”的事情,他咬着却让她看到了那湿红的滋润,越发难耐了。

两厢里都是抵死一般的缠绕,夏泠一直隐忍着以免她坏了局。等到十七的位置偏转,他终于忍不住将她一推,十七脚下一滑,向湖水跌落而去。

她的动作摆得很到位,并没有发出什么扑水声。

只有云随跨前来到湖边,抖动满身的银毛,发出长长的啸叫。

夏泠合乎气度地将羯库和苍木打发走,蹲在湖石上对十七勾手指:“十七,问你一句话。”十七水性并不好,全仗一口气浮着,拨水过来:“他们都走了吗?”十七打算上岸。忽然眼前一黑,整个人便被夏泠压着沉入了湖底。

云随在湖石上徒劳地叫了起来。

生于南方,行在江湖。夏泠的水性并不差,将十七按在水底,不容她呼吸。十七被他淹个半死,好不容易脱出来:“你身体不好还做这般没脸皮的事情。”

“我哪有什么事情?”夏泠道,“头发散过毒后还会慢慢长回来,若真有事,我会来草原找你吗?”

十七想了想,一个水花砸上他的脸:“你真是太坏了!”这个人,她都不知道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夏泠水性的确不错,可惜他遇上的是内力充沛的赵十七。十七与他在水中争打数个回合后,将他紧紧按在水中,月光清冷中,看着他一个个地吐气泡,等到看着他神情不太对才将他松开。

夏泠连忙浮上来,喘着气:“你,你做什么?”

十七用力堵住他的嘴,不让他喘,将他的嘴唇咬得如方才一般嫣红,才松开道:“谁叫你说话东一套西一套的!”夏泠大喘起来,低着眼睛,看着她:“十七啊,既然不肯夫为妻纲,不如,不如你做沙漠女王如何?”

“嗯?”十七问,“什么?”

夏泠游过来一些,反咬住她,含糊不清道:“与其让羯库苍木争不休,还是你来做吧?”十七感到他的力量又加强了,手中一使力重新将他拽入水中。

水中碧波荡漾,夏泠的白发如同银色水藻将她包围。湖底并不宁静,耳边有水波流动之声充斥。夏泠被她憋得无力还手,十七还是不让他上去透气,含着一口气息徐徐喂他…

云随孤独地自己从湖石上跳下去,狗刨了一小段水路,走在湖边甩开满身的水珠,向着天空仰首哀嚎:“呜——嗷——”

有人沉湖了…

豆豆站在暗处看着波光盈盈的雪山镜湖。

一夜又到天光,晨曦微露水边。

夏泠从铺满干草的石洞中坐起,昨夜,他们凫水至此,一晌贪欢。此时山河静,良人犹睡。他看了看十七酣睡的模样,拨开她的头发,细看她的面目。十七平日里表情较为朗硬,更多的时候略有雌雄莫辨之美,此时歪头靠倒在草堆之中熟睡的模样,方有几分平时不肯显露的柔媚。

夏泠披衣站起来,一个人走到一面石壁之中,轻轻推开一块石头。

便有光线流入石洞中,隐隐约约暗处似乎站着一个人。

他合拢山石,走过去,手抚摸上“那个人”,擦亮火折——火光渐亮,那站着的却不是人,而是一张以西域笔法绘就的女人像,笔法细腻,宛若生人。

画中女子衣饰与中原完全不同,仅仅轻披一层薄纱。

从身材比例来看,此人高大丰美,皮肤白皙,一双秀目微微阖拢,仿佛在享有人间的某种幸福…夏泠的手合在那个画像上女子的脸上,那张脸,若缩小一些,再除去肤色的不同,竟与方才的赵十七有着六七分的相似。

夏泠扬了扬火折,将这幅他曾精心收藏的西域画点燃。

火光中散发着亚麻与油膏混合的奇异香味,画中的女子仿佛浴火而去。

燃烧的灰烬翩翩散地,轻烟过后,一个残片上工工整整,写有正楷之字:“流云皇后”。

黑马 ...

“这是天枢部的部正段开来。”

十七看到一位黑面卷须的中年人,富态微凸的腹部,十七悄声说:“看起来很似一个走丝绸道的商人。”

“好眼力,”夏泠赞一句,“不愧是沙匪做出来的,估摸一下他有多少身价?”卷须富商微笑,等着十七给他待价而沽。十七看他的气派:“应该在万金以上。”夏泠笑了:“万金以上就不能做天书楼的人了,段老板今年赚了多少?”

段开来躬身一揖:“回宗主,今年约三百金。”

“好穷…”十七在肚内悄悄道,夏泠担当起她蛔虫的作用,“十七,别嫌他赶马赚的钱少,段老板是丝绸一路各路沙匪的打探之人,醉翁之意不在酒。”

“天璇部的副部正。”夏泠继续介绍,十七一看是个貌不惊人的黑瘦老头。十七说:“他是乔装普通的边民?”老头走前上来:“赵姑娘,老汉殷离桃。”

十七说:“你是殷大…”十七临时换口:“殷大叔?”

这位殷离桃可是天连山沙匪中的重要之人。据说七年前他初来大漠,仿佛是个本分安良的边民,并无人识得他,自己在一处小绿洲垦地种粮自给自足。有一日一群沙匪路过他的屋子,不知如何发生了冲突,双方打斗起来,殷大叔受伤逃亡。那帮沙匪在他的房子里吃喝一通后扬长而去,此后他们遭到了整整一个月的暗杀,最终悉数死去。

当时的迟丹为了安定匪众之心亲自出马与殷离桃争斗,最终将殷离桃请入了自己的匪帮。

殷离桃此人武艺一般,暗杀却实在是高手。迟丹与其他沙匪争夺地盘不分上下之时,便会以殷离桃训练的弟子进行锁喉行动。殷离桃因此得名“殷大狠”。

十七看看夏泠:麾下都是些什么人?

十七与众人认了一遍,也不知道如何用他们,便让他们都离开了。

夏泠还是一副见不得人的模样,今儿扮老头,明儿装黑汉,有时候还是一名老妇,最夸张的是有一回簪环满头站在赵十七身边,说是要跟她扮姐妹逛街。十七活生生地被他逼得吐了出来。

夏泠对此如此评述:“我如今的身份是神仙,怎能让人窥见真颜呢?”

结果,赵十七发现,这些跟了他十几年的部正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实面目。十七说:“做人不可如此虚伪。”

“好了,从今日起我不虚伪了。”夏泠将脸上的易容膏除去,拿了一片水梨边吃边道:“我在漠北的手下都交给你了,你去将迟丹拿下。”

十七说:“这是多辛苦的活儿,你让一个女子做?”

“夫人比我能干百倍,哪里是寻常女子可以比的?”

“夫人不是应该养在家中绣花做饭?”

“行啊。”夏泠长身而起,“我去襄助羯库…”

“你敢!”

夏泠复又坐下:“你也知道,偏差毫厘谬之千里,我与羯库十几年的兄弟,稍一偏袒便后果不堪设想。”他字字在理,见十七无话可说,又道,“快用早膳,等一会儿梨片干了就不好吃了。”

十七恨恨扒完早饭,走入山洞将夏泠给她安排的地理志、方图略、战书策之类的文书打开学习去。夏泠似乎从不担心十七帮着苍木干掉羯库,十七自然要越发深入了解一下羯库在库勒尔草原上到底有多大的势力。

如今她先要对付的是迟丹。

从前十七也是十分了解迟丹的,不过十七了解的迟丹是身为沙枭的迟丹,她所擅长的也就是如何在这样的迟丹掌下逃走性命之类的小事儿。至于要与他抢地盘,占丝道,这些事情十七从前并未留心过,还需从头学起。

夏泠闲得每日无事,只能吹吹箫,遛遛狗,哄哄豆豆,没事给水果雕雕花,让各色鲜果吃起来更赏心悦目。除了生孩子的事情他干不了,基本就是赵十七的贤内助——当然,对于可以生孩子的事情,他还是很带劲地时常拖着赵十七一起做。

因此,晚间的山洞深处常常传来如此的对话。

“夏公子。”十七眼目清凉,浑似不在状态。

“嗯…”夏泠散发披碎,声音已经虚渺。

“将能执兵之权,操兵之要势,而临群下, 譬如猛虎,加之羽翼,而翱翔四海,随所遇而施之…”十七长长地背诵完,“你说我能立足为将么?”

摸着她娇嫩的肌肤,夏泠眼神越发迷离:“好像…好像你该做沙匪?”

“沙匪?你最近让我看的卷册哪里是给一个沙匪看的?”十七可以将身体的感受完全放置在神志之外,继续冷静地说道。

“纵然做…也该与旁人不同一些…”

“如何不同呢?”赵十七诚心请教。

夏泠笑看她的眼睛,吻上睫毛:“等一会儿告诉你。”

“夫以一地之厄,莫若全地之策…唔…”十七嘴巴都被他压住了,用力推开他,“跟你说正经事情呢…”

“十七啊,你已经跟我说了十几个时辰的正经事情了。事情要慢慢做,急什么?”

山洞里诡异地安静了一会儿,稍顷:“你不是说事情要慢慢做么…这个这个…”十七的声音娇羞地压低了,“好似少了点什么…”

“我已经做了许久了,你不会没发觉吧?”夏美人恼了。

“…我方才走神了…”

“这样也能走神?”夏美人都开始佩服十七强悍的精神之力了。

“好吧,不走神了…”

平静的日子毕竟不多,赵十七很快就带着一些人马与迟丹开始了天连山边的围追堵截,她一次又一次截走了本属于迟丹名下的财物,一次又一次击溃了大沙枭对于他们的绞杀行动。

赵十七逐渐成为了沙漠之中一场浓烈的风。

伴随着她快马驰骋的身影,种种传说如草原上的野花,朵朵盛开。

——人们传说:她是来自念青乞罗扎伊大雪山深处,最神秘的雪山神族…

“天!”十七掩嘴惊讶,“这都什么跟什么,你会不会传得太不靠谱了?”

夏泠观察一下她的表情,拍她的手背道:“放心,绝对是有出处的。”

“真有出处么?”

“银狼神很有可能就出自雪山神族。”夏泠说话很肯定,十七反过来观察了一番他的表情,半晌道:“夏公子,这种弥天大谎你说着都不觉得脸红吗?”

——人们又传说:她是风之女神,来无影去无踪…

“好像还差很远,昨日差点让迟丹的三当家给撵上了。”十七很羞愧。

夏泠安慰她:“慢慢来,不着急。正给你寻汗血纯种宝马,到时候保管他们拍马难追。”

“汗血?裙子会脏的。”十七如今是白衣女匪王的形象,很有仙风道骨的味道。

夏泠愣了愣:“嗯,给你下回改成黑裙子。”

“什么时候有好马骑?”十七开始撒娇,“我还不曾骑过好马呢。”

“书九…书九带着云随捉马去了。”夏泠被她弄得有点心意浮动。

——人们更传说:她是银狼神的神使,箭法如神,百发百中…

“这个…”轮到夏泠沉吟了,然后问,“谁传出如此离谱的说法来?”

十七轻声道:“上一回有人追我,我嫌讨厌便射了他一箭。”

“中了?”

“嗯。”十七点头,夏泠很高兴地拉住十七的手,“你不会是天生神射手吧?”十七被他夸得无端兴奋起来:“说不定真是,我只是如此这般随便一射。”

“那就好!”夏泠也兴奋起来,拿出纸笔龙飞凤舞,“你又多一样本事了。”

两个人越发兴奋,然后…兴奋到了床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