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眼前人是心上人

等你体会了孤单和畏惧,你会发现,这世上值得喜欢的人不多。而在这些为数不多里,总有一个人是你愿不遗余力为之努力的。哪怕她甩你几个秋。

从程潇开始上航线那天起,她果然是飞来飞去让程厚臣见不到人影了,就算回家也基本都在睡眠中度过,生活除了飞就只剩下睡,完全没空和她爹抬扛顶嘴。老程面上念叨她不孝,内里却心疼她的辛苦,管她要排班表有心安排司机接机。

程潇拒绝,“我是什么级别啊还要配司机?!我自己来,你该干嘛干嘛,不用管我。”

“我不管你你就得上天!”程厚臣哼一声,“一飞就是十几个小时,落地都三更半夜了还要开车?我可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那也是拜你这个惯孩子家长所赐。”程潇头也不抬地继续吃早餐,含糊不清地说:“要不干嘛给我买车。”

“难不成让你整天机场市区,市区机场跑步返往啊。”程厚臣差点没忍住给她一筷子,他想了想,汇报似的说:“你妈的检查结果出来了,一切正常。”

程潇当然知道她爹为她妈请了专家检查身体的事,但她没说自己曾针对这件事去找过肖妃,以激将法说服了太后娘娘,闻言只抬眸一笑,“能搞定我妈让她接受检查,你也是厉害。”

程厚臣心里憋着火,闻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是没看见她骂我多管闲事的气势,哪儿有一点生病的样子?要是早知道她没事,我才不上赶子找骂呢。”

既然他“活”过来了,程潇也就不揭穿他在等检查结果时有多满面愁容了。她像哥们似的拍拍程厚臣的肩膀,“相爱相杀本来就是你们惯常的生活状态,我都见惯不怪了,你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况且你自己不也说要好好对人家吗?你还说了,你不是因为她生病!既然如此,做给我看!”不给老程反驳的机会,她一口气说完,然后起身,“我今天起搬去宿舍了,不用想我,照顾好我妈就是对我最好的怀念。”

程厚臣照着她手背给了她一下子,“遇上你们两个女人,我得少活十年。”

程潇也不在意,拉着行李箱往外走,“没我们两个给你作妖解闷,你就更孤僻了。还不领情。不理你了,再见。”

程厚臣操心地嘱咐:“开车慢点。”

“放心,快不过飞机。”程潇挥挥手走了,出门后见顾南亭的保时捷停在路边。

本想视而不见,但还是因为他的刻意来之走了过去。

顾南亭看见她,推开车门下来。

已是初冬,尽管还没有下雪,天气也已经很冷,他却只穿了件薄呢大衣,头发像是刚剪过,精短整齐,至于面孔,依然英俊得和言语一样直接,“听夏至说你今天搬家,我过来帮忙扛包。”

似乎从三个月前航班延误,她首次拒绝他后,他们之间的交集都因夏至而起。他没有刻意纠缠,也没有放弃之意。只是时不时地出现,或是人,或是电话,总之,和她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如同提醒。但程潇知道,他虽被拒绝,并没有生气,也不是故作姿态,而是真的在忙,为坐稳副总之位,为成为总经理铺路。

男人有野心,是值得欣赏的。

程潇挑眉:“顾总对所有员工都这么周到吗?”

一如既往地犀利。顾南亭回答:“不周到点,怎么追你?”

程潇右手一抬,“喀”地一声,是车门解锁的声音,随后她说:“我是不会为剥夺了你表现的机会感到抱歉的。”

顾南亭应声回头,看见保时捷后面停着的陆虎,转过头时笑了,“这么彪悍,开得动吗?”

程潇眉眼之间有自信之意,“天上飞的都不在话下,还摆弄不明白一辆地上跑的,我多没面。”

顾南亭并没有因出师不利有所不悦,他接过程潇的行李箱放上陆虎后座,问:“你来我来?”

程潇也不在意他要把保时捷丢下,径自打开陆虎车门,“昨天才提回来,当然是我先过瘾。”说着坐上驾驶位,朝他一扬下巴,“上来,姑娘今天心情好,自降身份给你当司机。”

顾南亭只好锁上座驾,坐上陆虎副驾位置。

程潇车速很快,但也很稳。如果不是期间没有让一辆宝马变道插到她前面去,顾南亭都想表扬她了,“又不赶时间,安全起见应该让一下。”

程潇在倒镜里看一眼后面的宝马,“同为女人,我让她的话,显得我手把不好似的。”

顾南亭说:“还以为商语给你留下了心理阴影。”

程潇晒笑,“那太抬举她了。”

确实,凭她的性格,能影响她的人不会有几个。顾南亭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到达中南航空的员工宿舍,顾南亭理所当然地帮程潇拿行李。电梯里,走廓中遇见相识的同事,他们都面色无常地和顾南亭打招呼,似乎对于大老板的驾临司空见惯。

但是,程潇不回头也感觉到了他们别有深意的目光。她打开单身宿舍的门,等顾南亭进去时说:“就这么点行李,我自己来绰绰有余。

顾南亭以主人之姿在房间内巡视,“那我刚刚要上来,你怎么不拒绝?”

程潇瞥他一眼,“有人充当免费劳力,我又何必在意别人的眼光?”

顾南亭一笑,“既然我们都觉得情况对自己有利,我和你一样,不在意。”

看似冷漠的大老板莅临员工宿舍,屈尊降贵给程潇拿行李的事几乎瞬间在公司传开。

觊觎程潇美色的男机长纷纷表示遗憾,“我怎么不知道潇美人搬家呢,错失了一次表现的机会,简直天理不容。”

视顾南亭为男神的空乘又是另一番花痴感慨,“要是知道顾总喜欢技术型的女人,我拼了命也要学飞行,哪怕飞蛾投火。”

夏至则功德圆满似的给程潇打电话说:“顾南亭喜欢你的事终于人尽皆知了。”

程潇正在签派中心取飞行任务,闻言说:“喜欢我的人多了,他算老几。”

夏至笑得不以为意,“我怎么觉得他是在向全公司的男性员工宣告,他对你拥有所有权?”

程潇倒没往这方面想,她只以为,“他在向我施压。”

夏至笑得更大声,“把他逼到这个份上,程潇,你也是够牛的。”

程潇换了个话题,把肖妃的检查结果告诉了她。

“那就好。”夏至也松了口气,“对于干妈,我脸上只剩大写的服。对了,研讨会的名单上有倪湛,你有个心理准备。”

研讨会?如果她不提,程潇几乎忘了,由民航局主办,中南航空承办的民航研讨会下周就要召开了,她无所谓地说:“有什么可准备,本来也没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见个面没什么大不了。”

倪湛不比斐耀,夏至总是不放心,“或者顾南亭已经成为解药了?”

程潇语气平静得听不出悲喜,“你的意思是倪湛是毒约?他份量够吗?”

待通话结束,程潇关了机,转身见同机组的祁玉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像是恭候多时。

程潇走过去,单刀直入:“从准备会上就一直盯着我,怎么,哪里得罪了?”

祁玉的眼里有明显憎恶的情绪,“原来传言有人走绿色通道进入公司是真的。”

“你说我?”程潇姿态坦然地反问,“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你倒是好意思承认。”祁玉以疯刺的口吻说,“看来倚仗长得漂亮,被一群肤浅的男人奉为女神的感觉很不错。”

“谢谢你对我颜值的肯定。不过提醒一句:如此下狠手地一杆子打翻一船人,不是件讨好的事。”话至此,程潇倾身靠近祁玉,像说悄悄话似地气她:“尤其你男神也在这艘船上。”

“你!”祁玉顿时气得脸色发白,“别以为长得漂亮就能为所欲为。”

程潇直视她,“只有貌不如人,才会认为别人的漂亮是武器。”

她说完扬长而去,祁玉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成了拳。

程潇并不是那种轻易受他人影响的人,但祁玉的挑衅依然令她不悦,所以当旅客登机时,有两位乘客不知所踪,她的耐心所剩无几,以至于和地面管制员询问:“2134完全准备好了吗?”

程潇语气生硬地答:“还没。有两位旅客失踪了,正在发布寻人启示。”

管制员照例催促:“动作稍快点,前面沈阳已经开车了,你再不走我就让后面的北京先走了。”

遇上这种情况,机组通常要说几句软话,为自己的飞机争取时间,程潇却答:“飞帝都就能插队吗?这个不能听你的,我们要先走!”

管制员又气又忍不住笑,“动作稍快点吧。”

等那两位乘客终于登机了,程潇的机组完全准备好了,她说:“2134申请马上推出。”

管制员又回应,“2134稍等推出。”

程潇不悦,“不是该催我们动作快点吗?怎么又不让我们走了?”

管制员解释:“跑道头北京的飞机还没开车。”

程潇命令:“让它快点,否则就靠边站让我们先走。”

管制员哑了一下,时明憋笑得很辛苦,林一成没听见似的一脸平静。

本以为乘客失踪令航班延误已经够不顺利了,结果飞机起飞没多久,距离目的地机场尚有三分之二的距离时,祁玉向机长报告说:“有一位五十多岁的女乘客身体不舒服。”

“身体不舒服?”林一成一时之间无法从她简单的一句话里判断出事情的严重性,“具体情况怎么样?有随行家属吗?”

“有,他丈夫说女乘客的心脏不太好。”祁玉语速很快地补充了一句:“这对夫妻就是之前失踪那两位。”

林一成吩咐程潇:“去客舱看看。”然后联系地面的医疗机构。

女乘客已经有了昏迷的迹象。程潇协助乘务长把她平放在客舱走廊的地板上,并组织其他乘客坐好,以免围观时造成空气不畅,然后问女乘客的丈夫,“有随身带药吗?”

老人脸色苍白,慌慌张张地去拿座位上的包。

程潇见他手抖得厉害,接过他的包,“您告诉我药放在哪儿?”

老人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哽咽着说:“我们是要赶去处理儿子的后事的,没想到……”

原来,夫妻俩在a市工作的儿子出车祸去世了。

机上的乘客原谅了因他们晚登机导致了飞机延误的过错。

程潇把女乘客的情况叙述过后,林一成身为机长,当机立断申请返航。

这是最快的落地的方法。

空管得知飞机上有急症病人,马上指挥飞机调转机头,下降高度,直飞g市。

为了缩短返航时间,程潇他们的飞机不得不在低于10000英尺的高度下飞行。而这种高度之下飞行速度是有限制的,但为了给心脏病发的乘客争取抢救时间,林一成在迅速下降到5400米的巡航高度后,始终保持着超速的状态。与此同时,程潇既要负责机组的通讯工作,又时刻保持与客舱的联系,随时掌握女乘客的病情。

然而,女乘客还是没有撑到飞机落地就陷入了昏迷。

程潇立即表示:“我学过紧急救护,我去。”

林一成继续操纵飞机,同时指示时明:“与地面医疗中心联系,确保飞机着陆前他们能够及时到位。”

飞机接地时,程潇正在为女乘客做人工呼吸。她感觉到林一成的刹车很急,而飞机滑行的速度也比平常快很多。机上的乘客显然也感觉到了异样,面色紧张。程潇清楚林一成是使用最大刹车来缩短着陆滑跑,以争取快速退出跑道,尽快滑到登机口。但此时此刻她来不及对大家解释什么,只扬声说:“请大家在飞机停稳后原位坐好,不要随意走动,以便医务人员进入客舱,对航班上的病人进行紧急救治。谢谢大家的配合。”

当飞机靠上廓桥,医务人员登机,把病人抬出机舱,直接在廓桥内进行了几分钟的抢救,然后才把戴着氧气罩的女乘客抬走。

由于程潇和乘务长先前在飞机上使用了紧急医疗设置来救护病人,地面需要上机更换医疗包。等待的时间里,飞机重新加了油,更新了飞行计划。一个小时后重新起飞,除了机上少了两位旅客,一切如旧。

程潇做机上广播:“医疗中心刚刚通知,我们航班上的病人经抢救已经脱离危险。在此,我代表机组感谢大家的耐心。接下来,我们会把大家安全地送往a市。”

客舱内一片欢呼,唯有林一成和时明的脸色瞬间变了。

第27章 天空27

当晚林一成的机组在a市过夜。到达酒店后,他叫时明和程潇去他房间。

不给程潇解释的机会,林一成率先发难,“谁允许你做那种失实广播?医疗中心明明通知,抢救失败!”

没错,抢救失败,女乘客去世。程潇说:“我们尽最大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乘客送回地面接受治疗,医疗中心却把这种噩耗带给我们。我认为,这对机组成员和机上乘客的情绪有很大的负面影响。与其这样……”

“与其这样,不如欺骗他们?”林一成语气很硬,“程潇,你以为你承担下这种压力,纸就能包住火吗?机上一百四十二名乘客,关于返航的起因、经过、结果,他们有权获得真实的反馈。况且,一旦女乘客抢救失败的事实被曝出来,与我们的机上广播不符,是会影响公司名誉的你考虑过吗?还有她的家属,公司该如何解释?生与死,是可以随意玩笑的吗?”

“我绝对没有玩笑之意!”程潇看着林一成,“在经历了返航和延误后,再把抢救失败的噩耗带给乘客和乘务,你不觉得残忍吗?何为旅途愉快?仅仅是服务用语,而非真心的祝福?林机长,即便事不关已,死亡也不是我们愿意听闻的消息!”

“不愿听闻就不用面对吗?”林一成的目光静得透出冷意,“作为民航飞行员,我们每分每秒都在强调确保飞行安全,为的是避免空难的发生!但空难就真的不会发生吗?发生了怎么办?世人不再坐飞机,还是我们不再飞?程潇,如果遇到所谓不好的消息你首先想到的是逃避,你劝你退出飞行员队伍!”

尽管平时林一成少言寡语,为人清冷,但很少发脾气,现在却碰上像程潇这样敢顶嘴的,时明见他脸色实在不好,语气又那么重,赶紧说:“林机长,程潇还是新人,况且她的初衷……”

林一成却打断了他,“新人旧人都要尊重事实,敢于面对!程潇,我给你三天时间思考,如果你认为自己承受不了这种压力,这个航班组合飞完,你告诉我。”

时明悄悄拽了下程潇的制服,意思是让她应下来。

程潇却不需要考虑,当即回答:“我当然可以承受飞行压力,但我不认为乘客有必要和我们承受同样的压力。”

林一成向来都把情绪控制得很好,然而这一刻他险些压抑不住,如果不是搭组时程潇的表现无可挑剔,他几乎要把她退货,“要想飞,就把所有的你以为都给我忘了!”

“我以为”通常是由经验积累而来,但对程潇而言,她的飞行经验还行匮乏,所以,她说:“广播的事,我向公司报告。”

林一成把房间的窗户打开,任由冷风迎面吹进来,“我是机长,哪儿轮到你说话?”

程潇说:“我个人的报告明早交给你。”

等两人被林一成轰出来,时明正组织语言准备安慰程潇,就听她说:“搭组以来,第一次听林机长说这么多话,真不容易。”

时明看着她再正常不过的表情,觉得安慰什么的,女神小师妹根本不需要。无用武之地的感觉真的是——好挫败啊!

程潇这次的排班是一个航班组合。这种组合通常就是连飞四天不着家。所以,当她完成这次飞行任务回来,已是四天后。八个航段的飞行,林一成和程潇相处如常,如同没有发生过那夜的争吵。

g市刚刚经历了这个冬天第一场大雪,气温骤降到零下十几度,而作为这个季节的代言人,树上、建筑物上,都覆盖着一层洁白的积雪。程潇下机时和机组成员一样,制服外又套了件大衣。雪后光线太强,她戴了墨镜,与林一成并肩而行的画面,令旁人侧目。

根据公司规定,他们机组要针对返航事件做报告。报告会上,林一成说:“我相信我的机组成员对女乘客病情的判断。至于是继续前往目的地机场,还是备降其它机场,或是返航,就应该由我来决定。很遗憾,抢救失败。”

“抢救失败”四个字一出口,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客舱服务部经理看了眼林子继。

林子继则皱起了眉头,目光落在程潇身上。

顾南亭端坐不语,面对众人,面色无异。

片刻,祁玉以不高不低,恰巧能被众人听见的声音说:“可程潇明明在广播里说,病人脱离了危险。”

程潇唇角一牵,笑意里透出讽刺之意。然而,在她开口之前,林一成说:“为了确保机上旅客与客舱服务人员的情绪不受影响,接到医疗中心的通知后,我授意副驾驶程潇进行机上广播,通知病人脱离了生命危险。”

程潇站起来,身穿飞行员制服打领带的她,在众人的视线压力下坦然承认:“与医疗中心的联络工作是由我负责,我接收到地面的信息后擅自作主广播,与林机长无关。家属方面,我会在会议结束之后去探望,针对广播一事予以解释,请求谅解。”

林一成看也不看她,“我是机长,机组成员的一切举动都是服从我的指令。”

程潇还要再说什么,却被顾南亭的眼神制止了。他双手交握放在桌子上,嗓音低沉地开口:“返航、机上抢救,我对机组的决定和期间采取的紧急措施,无可挑剔。所以,针对2134次航班返航事件,给予机组全体成员表扬。至于为安抚乘客情绪的失实广播,机长林一成,给予公司内通报批评一次,副驾驶程潇,”他停顿了一下,视线落在程潇身上,“负全责,记过一次,停飞三天。”

会后,祁玉故意落在人群之后,低声对程潇说:“是不是以为他会袒护你?”她说完径自笑了,“对于南亭哥,你的了解还太少。”

南亭哥!如此亲密的称呼,是在宣告她与顾南亭的关系与众不同吗?只是,连飞了四天的程潇实在累得没有心情多说一个字,“说完了就让开。”

祁玉气恼地盯着她,“在我面前还用得着扮高冷吗?”

“我是真高冷,高傲自信的高,冷漠不容人的冷,”程潇的眼神已经冷下来,“另外,中南不是你当家作主,所以不要一副女主人的姿态和我说话。看不惯我可以去找你的心上人,让他开除我。你做得到,我把膝盖奉上。否则,对我客气点。”

“你!”祁玉言语不敌,一怒之下抬手朝程潇的脸招呼过来。

当然不可能得逞。

程潇稳稳地截住她手腕,甩开,“如果我任由你打下这一巴掌,我敢保证你明天就不再是中南航空的员工。这个人情,你给我牢牢记住。”

林子继折返回来时,只有祁玉一个人站在会议室里,一动不动的姿势如同雕塑。

他的手搭在门球上,片刻,状似随意地问:“怎么还没走?”

祁玉没有转身,也没有应声,像是被窗外的景色吸引。

林子继推门进来,他走到窗前,看着她的侧脸问:“你对程潇有敌意?还是我的错觉?”

祁玉眼波里里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意再度被挑起,她冷笑,“果然漂亮的女人都有优势,尤其在男人面前。”

林子继忽然从她透出讽刺意味的言语中听出了端倪,“是因为……”但是,“顾总”二字终是没说出口,他自嘲般笑了笑,然后转身。

不是预想的质问或安慰,祁玉不解,“不是该说点什么吗?”

“如果非要说点什么,”林子继背对她,“你也有优势。”

而且你比任何人都擅于利用这种优势。而我,竟然甘于被你利用。

程潇要去探望去世乘客的家属,林子继却没有给她乘客资料,他说:“顾总已经代表公司去过了。对于广播一事,老先生表示理解,他还让我们转达对你的感谢。”

程潇想了想,给顾南亭发去一条信息,“谢谢你替我善后。”

似乎对于她的反应不太满意,顾南亭问:“就这样?不该有点实质性的表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