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之…你…”静漪喃喃的,只看着陶骧。

“看来我身边不但藏了个奸细,枕边还盘了一条毒蛇。”陶骧在微笑,但是目光似毒箭,几能见血封喉。

静漪不但说不出话来,也动不了。

陶骧摇着手中的铜牌,点着静漪的鼻尖儿,微笑道:“你是我太太,程静漪。背叛起我来,你半点都不犹豫。一次还不够,又来一次。这回如果不是我早已起疑,西北军多少将士会因为你们,命丧黄泉?”

“我没有!”静漪大声喊道。

陶骧“嘘”了一声,压低嗓音,道:“你轻声一点,别吵到囡囡。”

静漪被他一高一低的声音、一紧一松的态度简直要逼的马上疯了。她抓了他的手,急促地说:“我没有…牧之你听我说,我只是…我…我没有背叛你!”

陶骧无声地笑着,说:“不见棺材不落泪。大龙!”

“是!”李大龙进门来,将放在脚边的一个皮箱放下。陶骧一挥手,他打开皮箱,然后迅速地退了出去,关好了门。

陶骧拉了静漪穿过客厅。静漪被他拖的脚步趔趄,几乎跌在地上。陶骧松了手,问她:“看到了?”

“这是…这是什么?”静漪颤着声问。她模糊地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大约是电台。

“要跟我装糊涂到几时?”陶骧厉声。

她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然而就在这样的时候,她仍然美的让人心颤。她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胆怯和惊慌…看起来她是如此善良无害。就是这样一个女人,一次又一次地、毫不犹豫地背叛他。

“我就知道,你冷淡我那么久,不会毫无缘故地亲近我…你一对我笑,我就知道你又在算计我了。”他低声说。

静漪猛的回头。如兜头被淋了冰,看着他。

“你有求于我的时候,就会对我笑、对我好…你还真知道该怎么达到目的。”

静漪闭了下眼。

陶骧让她看着眼前这堆东西。

“这是地道的德国造。马行健不愧是受过特训的王牌谍报员。花费我好多工夫找这个电台。没想到,就藏在离我这么近的地方…今天的电报你收到了吧?”陶骧嘴角轻颤,露出的表情几近狰狞。

静漪手按在沙发上,想撑起身体怎么也撑不起来。

“牧之…”她想回头看他,却没有勇气。

“此电转交静漪:为兄念尔安危,将设法保全尔与甥女二人。决战在即,盼尔相助。望珍重。兄之忱。”陶骧轻声在静漪耳边念着,带着他呼吸的温度,字字送入静漪耳中,却让静漪真正五内具焚。陶骧将静漪身子扳过来,让她对着自己,“真以为程之忱发给你的了?”

静漪眼看着陶骧,“是你?”

>陶骧嘴角挂着微笑,道:“没错,是我。幸好有这个人,幸好有这个电台,不然我怎么能以退为进,诱敌深入?”

他的脸上铺了冰而眼中有烈火,都让静漪发抖。

“这些日子的败退,也是假的?”静漪问。声音比人抖的还凶。

“我还是得多谢程之忱如此慷慨,将他自己送到我手上来。程静漪,你的三哥,此时正被困在虎跳峡。我原本并无取他性命的意思,但现在…我不取他项上人头,有些对不住他这般用心良苦。”陶骧压低了声音。他仿佛只要静漪听到,只要她受折磨。“至于你,静漪,你明知道他这么对付我…我要怎么办你,嗯?”

陶骧的手顺着静漪的颈子轻轻滑动。

他轻声道:“不过,以程之忱的老谋深算,能顺利把他拿下,这一次,你功劳委实不小。照理,我倒是该奖赏你一下。”

陶骧脸上笑意加深,眼中却现了杀机。

“牧之,你不能杀他…”静漪轻声说。从那天晚上,她意识到马行健的身份,就已经知道自己又将面临一个残酷现实。

“为什么不能?他把人都派到了离我最近的地方。我不杀他,他迟早杀我。”陶骧说。

“你杀他容易。可是他一死,中央军四分五裂,局势更混乱…”

“有的是人可以取而代之。”

“比如?你吗?牧之你这一战是为逼他抗日,你杀了他取而代之,就成了为一己私利搅乱全局。假如侵略者趁机侵吞国土,你就是千古罪人!”静漪大声。

陶骧眯了眼,低声道:“说白了,你就是想尽一切办法,保全程之忱的性命。为了他和程家,你不惜损害我的利益,甚至危及我的性命。程静漪,你真是你们程家的好女儿,程之忱的好妹妹…”

静漪牙咬着。陶骧的话仿佛钝刀子割着她的心。她很想拼命喊,否认他的指责。可是她眼下只有咬紧牙关地说:“牧之,他是我三哥…无论从哪方面考虑,你都不要轻易伤及他的性命。他还是囡囡的舅舅…”

“囡囡。”陶骧听的脸色更差,“你有脸在这个时候提囡囡。你背叛我的时候,想没想过,我是囡囡的父亲?”

静漪呆了下。

“现在,让我看看,你为了救你三哥,肯做到哪一步?”

陶骧猛的扯住静漪的手腕子,狠的几乎将她手腕子捏碎。

“你放开…牧之!”静漪吃痛,惨白的脸上瞬间红潮泛起。她看着陶骧眸子里烈焰摇曳…她心里一阵恐慌,正不知道陶骧要干什么。陶骧迅速将她拦腰抱住扛了起来,往书房旁的卧室走去。

静漪想要叫喊,又硬生生地憋住。她只能死命挣扎。可不管她怎么踢腾,陶骧都将她牢牢地把住,进了卧室随手关住房门,三两步穿过房间,将她扔上床。

静漪翻身滚向床的另一边,睁大眼睛,看着陶骧步步逼近。

他抬手解着颌下的钮子,静漪猜到他的意图,试着逃开,被陶骧抓住脚踝拖到身前。

她狠命挣扎,不想让他得逞。

陶骧扯着她的衣服,简直是撕扯着她的身子一般,让她恐惧。

陶骧在暴怒之下,根本就不会顾及到她什么…她抓住床上的被子,仿佛能借助这点东西,能逃开他。可是根本没有用,陶骧简直要把她撕成碎片似的,一下又一下,无间歇地撞击着她…她不停地抓到东西想借此来抵抗他,却没有一样能够让他哪怕只是稍稍停歇片刻…她知道陶骧就是要让她痛苦不堪、就是要给她侮辱、就是要让她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于是不管怎样的痛,她都死咬着牙关不肯出声。

越是这样,陶骧越是发狠。

让她疼到撕心裂肺,她终于忍不住叫喊。

还是低低地、压抑着的,总不肯让人知道,自己在经历怎样的屈辱和痛苦…这反而给暴怒中的陶骧更大的刺激,他掰着她的手,将她牢牢地控制在身下。

她的嘴唇都被自己咬出了血印。

陶骧在最后一击之后,覆在她身上,看她死过去似的,动也不动,那一丝丝的血迹在往外渗…他低头,

将她的嘴唇含住。

冰冷的唇齿在他的唇齿间,没有回应,可是她发出低低的呜咽。

身子在他怀里,颤的如琴弦上最后的音韵,断断续续的、似乎转瞬就会消失。

她趴在床沿上,用仅剩一点力气,抓了落在地上的一把佩刀,连刀鞘都没有拔,向他掷去…力气太小了,佩刀飞起,反而向她身上落下来,被陶骧一把抄在手里,拔了刀鞘,抵在她的喉间。

她闭上眼睛。

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次,他们俩刀枪相见。

她却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宁可他真的一刀捅进她的身体,给她一个了断…

还能怎么不堪…她还能怎么样…

“你杀了我吧。”她低声说,声音嘶哑。她动都动不了,身体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

刀尖从她喉间,顺着她洁白如玉的身子走下去,停在她心口窝处。

陶骧将佩刀搁在那里,起身穿上衣服。

“想死?”陶骧的声音极冷,“你想想程之忱还在我手上。今天你死了,明天我就把他的头砍下来给你挂在棺材上。”

“陶骧。”她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在空气中曝露着,一寸一寸地在冷掉,冷的像具尸体似的了,“那是囡囡的舅舅…总不能有一天,让她知道,她爸爸杀了她的舅舅…”

“也许她也要知道,她的妈妈,总是毫不犹豫地就背叛了她爸爸。”陶骧伸手将她的颈子握住,带到自己面前来。他清冷的面孔上,一层寒冰。“你自身难保,还胆敢拿囡囡来替程之忱求情。”

他松手,她险些跌下床去。

静漪头晕目眩,抓着床沿。转眼间看到那柄短刀,闪闪发光…她抓住了刀柄。

陶骧系上颈下最后一颗纽扣,看着静漪细细的手指握在刀上,说:“你乖乖地待在这里,不准生事,也不准离开这个院子。不然我立即就要程之忱的命。”

他开门时十分大力,走出去后也没有关门。门扇动着,仿佛一张张开了在艰难呼吸着的怪兽的嘴,会吞噬人的希望…静漪闭上眼睛。

她的手松了下,刀落了地。

陶骧听见那响声,没有回头,疾步走出去,叫了声张妈。

过了好一会儿,张妈才出来,看着他,轻声问少爷有什么吩咐。

陶骧的脸色可怕的很。

“收拾下囡囡的东西,等下我让人来取。”他说完,转身上楼。

张妈呆了一呆,忽的想到什么,赶紧往房内去,静漪恰好出来。她看了静漪的样子,吓的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他人呢?”静漪扶了门框,问。她心扑通扑通乱跳。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似的,那种心惊肉跳。

张妈回过神来,忙扶着静漪说:“少爷上楼了。刚才让我收拾囡囡的东西…少奶奶,快上去看看吧?”

静漪拔脚就往楼上冲。

刚跑到卧室门口,就看到陶骧抱着女儿出来了。

静漪五雷轰顶一般,眼睁睁看着陶骧从她身旁走过去。她猛醒过来,追着他的脚步,拦在他面前。

“你要干什么?”她哆嗦着。简直没有什么比此时陶骧要做的更让她害怕了。

453第二十四章 渐行渐远的帆 (五)

陶骧把她轻易就拨到了一边,快步下楼。“事情查清楚之前,囡囡不能给你照顾。”陶骧说。

“不行!”静漪在他身后追着。她慌乱而又虚软,终于追上他,拦在他面前。

“你把她放下…”她想过来夺,可是陶骧伸手制止她。他护着女儿,她也不敢上前。“孩子还小,你别…你别伤了她!你疯了吗?你要觉得我有错,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别把她带走!陶骧!”

“少爷!”张妈也追上来。她试图拦着陶骧,“少爷,少奶奶还得给孩子喂奶…这样不成的!少爷!”

陶骧一言不发,直抱着女儿快步下楼去。

静漪追着他,不小心跌在地上,还没爬起来,就看到陶骧出了门,将门反锁了。她发疯样的喊着陶骧你这个混蛋,你把囡囡还给我…张妈将静漪扶起来。静漪不停拍着门。

隔着门板,她听到女儿在哭蔺。

这声音真让她肝肠寸断。

她抓着门柄,听到陶骧说:“你听着,还想见到囡囡,就照我说的做——在这里规规矩矩地待着!”

陶骧说完,抱着女儿转身就走。

身后是静漪撕心裂肺般的喊声,他置若罔闻。

张妈跟着静漪跑到落地窗前,推开窗子跑上平台,只见陶骧迈着大步正穿过庭院。

外面有人进了院门,低声对陶骧说着什么,他站下——从他忽然绷直了的背和马上就加快了的脚步,张妈知道他刚刚听到的消息一定非比寻常。

静漪试图翻过高高的石栏,张妈拼了一身力气将静漪拦下来,急忙又喊来月儿帮忙。

静漪倒在地上,忽然间就住了声。

“少奶奶…少奶奶保重身子…少爷很快会把囡囡送回来的…”张妈看她的样子,着实发了慌。

月儿吓的直哭,又不敢出声,抽抽噎噎的。

静漪瞪着空洞的大眼,咬着嘴唇狠命地不让自己哭出来。

张妈要扶她起来,她也想起来。

她总不能就这么倒在这里。她得想办法把女儿夺回来…她一时之间也想不到该怎么办,在这个时候有谁能帮她,但总会有办法的。

可是起到半截,她忽然间眼前一黑,人就昏了过去…

陶骧来到父母居所延禧堂,陶夫人正在正房里来回地踱着步子,看到他来,仿佛松了口气。

“父亲怎么样了?”陶骧问。

陶夫人让人去给他送信,告诉他陶盛川忽然咳血昏迷。

“大夫刚进去。”陶夫人交握着手。看到陶骧来了,她心里安定些。但见陶骧气色不对,她微微皱了皱眉,问他出了什么事。陶骧却说没事,安慰了她几句,站在房门口等候着。陶夫人看看陶骧他的脸色,比前些日子更加沉郁严峻。这绝不像是没事的…她暗暗叹了口气。随后陶骏也到了,兄弟俩低声交谈。她坐的远一些,听不清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房门一开,史全出来,说:“太太,大少爷、七少爷,大夫出来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吴大夫,他脸色还好些,紧跟在他身后的赵大夫则眉头紧锁。

陶骧心一沉,问道:“怎么样?”

吴赵二位对视一眼,赵大夫开口道:“老帅此番大不好了。”他眼看着陶夫人和陶骏兄弟齐齐地怔住,停顿片刻才开始详细解释着陶盛川的病情,告诉他们陶盛川手术后原是恢复的不错的,只是近日有了复发的迹象…“当日吕贝克大夫也说过,老帅的病复发的可能性很大。一旦复发,很难治愈。”

陶夫人和陶骏陶骧都是半晌无言。

她还是很沉得住气,轻声道:“请两位尽力给老爷治疗。”

“是,太太,我等自当尽力。”吴赵两位忙回答。

陶骏陪着他们开方子去了,陶骧对陶夫人道:“我马上拍电报,让人想办法接了吕贝克大夫来。母亲别担心。”

陶夫人看着他,道:“老爷的病情我晓得…这阵子听说战事吃紧,老爷不让惊扰你们。免得你们分心。”

陶骧心里五味杂陈。

陶夫人看他沉默,轻声说:“你大哥知道多些。阿驷和你总是在外,老爷嘱咐晚点再说。”

陶骧听到轮椅响,是陶骏过来了。他把大夫的开的方子给陶骧看。陶骧看了看,照旧还到他手上,没出声。

“进去看看父亲吧。”陶骏拿了方子,说。

陶骧刚点了点头,史全就出来说:“七少,老帅请七少进去,有话跟您说。”

“去吧。”陶夫人说。

陶骧看母亲强作镇定,进去之前看了大哥——陶骏似是能感受到他的目光,说:“还不快去,让父亲等着么?”

陶骧一进去,史全在他身后关了房门。距离床边很远,就已经听到父亲粗重的喘息声,连带着咳嗽,看到他,叫了声“老七”,他忙过去。

陶盛川示意他将自己扶起来。

陶骧很小心地给他身后垫高些,让他靠住,低声道:“父亲,歇着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陶盛川望着他,说:“我只有几句话,说完了就好。”

陶骧点头。

“仗打到这个份儿上,你应该心里有数。程之忱被困虎跳峡,你进可攻,退可守。可进可退之时,凡事就不要太过。西北战事牵扯太大,东北局势就岌岌可危。你总不能起因非一己之私、最终却落个相反的结果。”陶盛川一气说到这里,看了陶骧。

陶骧点头,道:“是,父亲,我明白。只要程之忱肯调转枪口、一致对外,立即停战。”

陶盛川沉吟片刻,道:“务必速战速决。”

“是。”陶骧点头。见父亲话似乎已经说完,他轻声提醒父亲时候不早了,“吃过药早些休息,父亲。我会请吕贝克大夫尽快赶来。”

陶盛川摆手,道:“不必了。我晓得我的病,就像你晓得你的兵。”

陶骧沉默。

“还有一样,按理不该我这做父亲的说。可看现在的样子,不能不说。”陶盛川咳嗽两下,拿了帕子捂住嘴。半晌才又开口,“我想你也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内奸既已抓住,事情务必查清。不能纵容了谁,也不能冤枉了谁。尤其在静漪的事上,你不要过火。即使她一时糊涂做了错事,念在她是囡囡的母亲,你也要妥善处理。”

陶骧点头。

陶盛川看了儿子,说:“我明白你舍不得。”

“如果她真的做了,我不会舍不得。不然我对不起那些死去的弟兄。”陶骧说。

“以为父对静漪的了解,她不会。”陶盛川说。

陶骧依旧沉默着。他并没有想到父亲会同他谈静漪的事。这些天来萦绕在心头的疑虑、焦灼和愤怒,到此时仍牢牢压在那里。

他眼前交替出现的是静漪的眼睛,和囡囡小小的面孔…好半晌,他低声道:“好的,父亲。我会认真考虑。”

陶盛川点了点头,说:“你去吧。”

陶骧陪着父亲又坐了一会儿,才出来。

陶夫人和陶骏正在焦急地等待着,看到他忙问里面的情形。陶骧简要地说了,陶夫人急忙进去看陶盛川。

“老七,你有事尽管去。这里有我。”陶骏说。

陶骧说:“那我走了,大哥。”他说着示意福顺推陶骏进去,自己倒站在外头半晌,听着里面低低的说话声…他看到史全守在门口。见他要走,史全说七少慢走。他点了点头,说:“老帅病情有变化,无论如何都即刻让人通知我。”

“好的,七少。”史全答应。

陶骧迈步出门去了。

西北军司令部,陶骧在办公室里,翻看岑高英呈给他的卷宗。

因为马行健的事,最近几天,虽战事顺利,陶骧脸色仍极其阴郁,身边人人噤若寒蝉。就连陶驷过来跟他说话也要小心一些,省得一句话不合适,批了龙鳞。

“人怎么样了?”陶骧合上卷宗,问道。

岑高英沉吟片刻,说:“还是不开口。但是对卷宗里已有的东西,都没有否认。司令,是不是缓一缓再审?看样子这时候是问不出什么来的。共事这么多年,他的性情我了解些…”

陶骧一掌拍在卷宗上。

岑高英闭了嘴。

陶骧站起来,抬脚便走。

岑高英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就见他出门转弯。站在门口候着的李大龙愣了下,急急忙忙地跟上去。

陶骧一直走到了走廊尽头的电梯处。

李大龙和岑高英立即明白陶骧这是要去哪里。此处电梯直通地下。司令部大楼有规模庞大的地下空间,比起地上部分不遑相让。此时陶骧要往地下室去,一定是要见马行健的——马行健是在这里被抓的,并没有送去军牢,而是遵照陶骧的命令被关在了这里…两个人跟着陶骧进了电梯。

果然陶骧进去便跟负责开电梯的士兵说去地下三层。马行健正是被关在那里的一间单独的房间里。岑高英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提起一口气来。他与马行健共事最久。虽然马行健的身份暴露让他又气又恨又不敢相信,但是马行健的为人从来让他信服,总希望此事能有转圜的余地。可是看到陶骧如此生气,显然是对这种行为不能容忍。他却也知道陶司令之所以格外不能容忍,还有另一层的原因…

陶骧出了电梯,往东转。直走又转,终于看到有士兵把守的房间门。

“司令!”守门士兵敬礼。

“把门打开。”陶骧説。

“是!”守门士兵答应着,拿了钥匙开门。

门一开,陶骧步入房中。已经站在屋中央的马行健立正。身后的房门被关上了,陶骧注视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马行健——关押两日,憔悴许多,然依旧保持着军容整齐——陶骧踱了两步,停在马行健面前。

陶骧看了他,道:“听说这两日你拒不开口。”

马行健不吭声。

“我想知道的,你一句都不说。现在我亲自来问你,希望你如实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