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琅邀请我和米英去坐摇摇船,本来也想叫上常征的,谁知道他跟康静云一直有说不完的话,后来我提议,“要不再叫上宋敏跟康赫赫吧?人多点儿热闹。”

温琅也深表同意。

从头到尾,我们的活动从来没想过叫康静云,即使我们都知道她跟常征关系匪浅。

摇摇船其实是一种两头尖尖的小舟,一艘船能容纳两三个人,再多了就不行了,于是我们租了两条船,我跟米英一条,康赫赫、宋敏和温琅一条。上了小船,我才看清,小船用的桨非常简单,又短又细,桨的作用就是拍水,推动小船前行,小船在大溪河里随波逐流,不停的飘摇,所以就叫摇摇船了,而船身又像个摇篮,所以又名摇篮桥。我问划船的老乡,“真的会有人把婴儿放在船里吗?”老乡说:“以前还有,旧时穷的厉害,人们要到河里讨生活,不得不带上孩子,现在可不会了。”

我们划着摇摇船顺着大溪河往下走,老乡指着远处的一座吊桥跟我们说:“渡口索道也是个有名的景点,咱们这里的年轻人谈对象,都要往上面走一遭。”

米英问:“为什么谈对象要走?”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2 章

老乡就笑着给我们解释:“这索道原来叫相思桥的,传说一个小伙子爱上了河对岸的一个姑娘,小伙子不会游泳,只能天天隔着河看看姑娘,后来,小伙子的痴心被神仙知道了,神仙就指点小伙子在河上架一座桥,可是,要架桥首先要有材料,神仙让小伙子去砍原木,要砍九九八十一棵一模一样的树,小伙子用了五年时间终于把原木砍齐了,神仙又让小伙子去采青藤,要采齐九九八十一根一样粗细一样长度的青藤,小伙子又花了五年时间把青藤采齐了,于是,神仙就拿这些材料在大溪河上搭起一坐索道桥,让小伙子终于能够度过大溪河跟他心爱的姑娘在一起。当地人们认为是小伙子对姑娘的相思感动了神仙,所以都跟这座桥叫相思桥。我们这里年轻人都相信只要走一趟相思桥,就能证明两个人对爱情的忠贞和矢志不渝。”

米英被老乡的故事感动的稀里哗啦,嘴里不停的叨念:“赶明儿我交了男朋友,一定要带他来走走这相思桥。”

我则笑着问老乡:“您这个故事讲得真不错,打哪儿看来的?”

老乡被我夸的有点不好意思了,说:“不瞒小姑娘,这个故事是我们当地旅游局的同志教我们讲的,让我们这些村民们都要记牢,讲给游客们听,好大家能记住我们云桥渡口。”

我说:“故事挺感人的。”

我们坐着摇摇船一路到下游的三角洲,老乡把船系在岸边,指着一片建筑说:“那边就是迎春园,里面全是迎春花,出了园子往东走,还有玉兰庭,都是咱们这边的有名的景点儿,跟渡口索道合称云桥三秀。”

我们几个人一合计,打算先逛逛这迎春园,脚还没迈进园门,就听后面常征的声音喊:“总算追上你们了。”

我回头,正看到他抱着一捆子树苗跑过来,天还不算暖,他却只穿了件套头衫,外套脱下来系在腰上,我问:“追我们干嘛?”

常征举了举抱着的树苗,说:“不是说好了去植树吗?”

米英在旁边撇撇嘴说:“你刚才不是忙着呢,我们就先自己玩儿了。”

我抬头看向远方的索道桥,那桥晃晃悠悠的在空中横穿过去,把大溪河两岸联系起来,的确解决了不少实际问题,看来沟通很重要,我重新跟大家商量:“要不我们先种了树再去逛园子吧?”毕竟,植树的主意是我出的。

撑船的老乡给我们指点:“三角洲附近的空地都可以种树,挨着河边种,以后那儿的土壤就不容易被水冲走了。”

敞着借来的铲子比较袖珍,像我们学校食堂用来炒菜的,我们一点儿一点儿的挖土,好不容易才挖成坑,再把小树苗的根部放进坑里,然后添土,我跟米英说:“小时候写植树的作文都瞎编,现在真来植一次树,发现以前自己写的那些过程都不对。”

米英笑起来,说:“得了吧,我小时候写作文都是要浇水的。”

温琅说:“我也是,写的比你还多,植完树还要去看看小树发芽了没有,然后高高兴兴的跟妈妈说‘我又做了一件好事。’”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温琅同学,你居然把植树节和学雷锋日的作文编成一个,真会省事儿。”温琅挠挠头,憨憨的咧了咧嘴:“我小时候就愁写作文,编都不会编,老师每次给我评作文都说跑题。”我一本正经的摸了摸他的头,说:“可不,你现在又跑题了。”说完,跟大家一起笑起来。

我们的植树活动绝对是应付事儿,大家玩儿的性质居多,看着种的乱七八糟一片小树苗,我问常征:“咱种的树能活吗?”

常征坚定的点头:“一定能。”

种完树,我们接着去逛迎春园,正如老乡告诉我们的一样,满园子都是迎春花,一簇一簇的,枝叶相缠,虽然不够漂亮,却清新雅致。

来游览迎春园的还有很多别的班的同学,大家前前后后散了满园。米英属于走马观花的,进了园子,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我本着为他们殿后的想法,就沿着小路慢慢走,边走边欣赏沿途星星点点的小黄花。

本以为我是最后的了,可是一回头,发现常征比我还慢,他手里拿着一枝藤蔓,上面缀着几片稀疏的叶子和小花,他好像盯着那根蔓研究了好久,才追上我,说:“下午康静云找我问云桥的景点来,我就给她讲了讲。”

我说:“哦。”常征见我瞅着他手上那根藤蔓,就递给我看:“路上捡的,你要吗?”我摇摇头。常征就把那根蔓丢进灌木丛,我问:“既然不想要,你刚才还捡它干嘛?”

他说:“就是瞧着挺特别的。”

跟常征一起逛园子,我觉得特别扭,对他说:“大家都自己玩儿自己的,你要看哪儿好玩儿,可以多看看,一会儿大家门口集合。”

他指着我走的路说:“我觉得这条路上的景色还不错,就走这条路吧,你呢?”

我歪了歪脑袋,说:“我歇会儿。”估计他没想到我这么说,干张了半天嘴,却啥都说不出来。

大家出了迎春园,又往玉兰庭去,我跟着人群慢悠悠闲逛,边逛边心里叨念米英也不等等我这个同桌。这次常征走在我前面,他站在盛开的玉兰树下,回过头看我,初春灿烂的阳光透过浓密的玉兰花洒在他身上,似乎也沾染了玉兰的优雅和馨香,给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耀目的明朗,暖暖的春风拂过,玉兰花的花瓣羽落在他头上,他居然没有发现,只露出微微的笑容。

我就这样失神在这无边的□□里,久久凝望。甚至很多年后,忆起常征,我都记得那个春天里他恒久的笑容。

走了一个下午,大家终于又聚回出发的地方,温琅开始给我们补充“战备物资”。康赫赫抢了我的麻辣豆腐干,我追着他要抢回来,米英翻开我的背包,拿出一包便携“洽洽”,说:“还有很多好吃的,花生米要不?”

我说:“那是给温琅他们准备的。”

康赫赫抓住我的话柄说:“怪不得宋嘉佳说你爱江山更爱美人呢,今天我可见识了啊。”

我气恼的拿瓜子丢他:“你见识什么了啊?你今天戴眼镜了吗?500多度的大近视。”

米英开了几个果啤,大家分了分,我又把花生米打开,班长他们几个哄抢了一阵,就没剩下多少了,我把剩下的递给常征,他只看着那个扯碎了的包装袋,很是不屑的说:“不要。”

我有些生气,“不要算了,反正也不是给你的带的。”我一边喝果啤一边把花生米嚼的嘎嘣响,米英笑我说:“梁云舒,你跟花生米有仇是怎么着?”

不是跟花生米有仇,是跟常征有仇。

回去的时候,就没有船可坐了,我们只能徒步走回大本营,米英跟康赫赫打赌,谁先回去就让对方请吃一个星期的甜筒,我笑话她:“一个星期的甜筒也不怕腻?”

米英狡黠的一笑说:“他请不了一个星期,学校大门他也出不去呀,到时候我再敲诈点儿别的,他绝对不能说不。”我劝他:“班长是老实孩子,你可别害人家。”米英咂咂嘴说:“我害人家关你什么事儿,我又没害温琅。”

我十分认真的跟她说:“我跟温琅可没任何关系,你别动辄把温琅搬出来堵我的嘴!”可能我说话的声音有点儿大,温琅和常征都停下来回头看我。我叹了口气,推了推米英说:“快走吧,既然跟人家打赌,我可不希望你输了。”

米英乐了,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嘿,这样才像我同桌嘛!”

米英他们走远了,宋敏拉着温琅一路走一路讨论他们物理小组的事儿,就剩下我跟常征结伴,我找不到什么话跟他说,就故意高抬着头,把马尾辫晃得左右摇摆。

常征指着路边平平整整的大石头问我:“你不是一路喊累吗?要不要再歇歇?”

我学着他之前跟我说话的口气,说:“不要。”

开始他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后来想了想居然扑哧一下笑起来,说:“你学我干嘛?”

我十分无辜的说:“没有学你啊?”

他站在我前面,微簇着剑眉,扬扬手说:“咱别闹脾气,成吗?”

又不是我先跟他闹脾气。

中途又路过渡口索道,常征极兴奋,不管不顾的拉着我的胳膊说:“那边就是有名的渡口索道。”如果没有听划船老乡的故事,我没准儿还会撺掇他一起上去走,可是,现在情形却不一样了,我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也就是一坐普通的索道桥。”

常征却不太赞同的说:“这可是整个大溪河上唯一的一坐软桥,走上去来回晃,应该很有趣。”

我摇头:“有趣你自己去吧,我……晕高。”常征出主意:“要不上去我拉着你,你只要闭着眼就行。”我说:“闭着眼我也晕高。”

常征无话可说的看着我,显得很失望,“你明明答应的。”我深吸了口气,说:“那时候我可没想到这桥这么危险。”

回去的路上,常征又开始对我横眉冷对,我早就认清了他的喜怒无常,也不觉得怎么样,反正就是俩人各走各的路,谁也不说话而已。

下午回到集合地点,大牙已经在等我们了,说要带我们去参观当地的高中,我们排好队等大巴车来接,康静云又混到我们班里头,要跟常征一起坐车,大牙一直对康静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假装没看见。

常征拿了果丹皮给康静云吃,后来递给米英和宋敏每人一个。我弩弩嘴,心说,小气鬼。然后,直接把头转向一旁,却正对上温琅一双温柔双眸,看到我突然看他,他似乎有些猝不及防,冲我嘿嘿一笑,说:“我还带了QQ糖,你要不要吃?”我冲他眨眨眼,说:“不了,留着回去路上吃,馋着他们。”

温琅说:“好的,给你留着。”

我们参观的云桥高中比鼎城一中要小的多,学校没有图书馆,也没有机房,操场没有塑胶跑道,教室倒是不小,不过每间教室都摆满了桌椅,大牙给我们介绍:“这是云桥县最好的学校,在全省排在前列。”随后,又感慨的说:“看人家条件多艰苦,即使这样,升学率也没低过。”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话彷佛没经过大脑,就脱口而出:“老师,升学率可不是检验学校优劣的标准。”大牙诧异的看着我问:“你说,什么才是检验学校好坏的标准?”

“学校教给了学生什么样的理念,培养了学生什么样的品质?”

大牙沉默了片刻,才说:“你说的对。”

参观完当地高中,我们直接坐车回学校,康静云要坐回他们班的车,常征在大巴下面依依不舍的好像在叮嘱她什么,米英拿胳膊肘碰碰我说:“看什么呢?”

我说:“看天边的云都镶了金边,好华丽啊。”

回到学校已经天黑了,大家下了大巴车就开始张罗晚上吃什么,常征跟温琅嘀嘀咕咕,好像提议去小洞天烤肉,米英兴致盎然的撺掇我一起去,我打了个哈欠说:“我晚上得去上晚自习,不跟你们掺和了。”

米英说:“普通班今天都休息了,你上什么晚自习呀?”我说:“为高考做准备呀?”

米英切了一声,说:“罗马又不是一天造成的。”我说:“所以,我才要积少成多,集腋成裘,聚沙成塔。”米英摇了摇脑袋,“我知道你出口成章,但求求你别总跟我跩成语啊,听着晕乎。”我呵呵一笑,“没准儿是晕车晕的呢,可别赖我。”

米英本来要跟他们一起去的,看到康静云过来,拉着我的胳膊说:“算了,我还是跟你混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3 章

那年春天似乎很短,春风刚吹皱了大溪河的水面,暴风骤雨的夏天就来临了。就像我还没看到黄花长骨朵,学校食堂已经开始做苜蓿肉了。

我脱掉仔裤,换上长裙,骑着常征帮我选的自行车横跨过鼎城,一个人在慈元阁附近吃牛肉面,吃完去大钟寺广场看大大小小的孩子们溜旱冰,然后买上一盒冰激凌去行之书店消磨半天。

行之书店是鼎城比较前卫的书店,里面布置的很温馨,循环播放着轻缓的背影音乐,不像卖书的地方,倒像个咖啡吧,很吸引年轻人。有次,我居然在里面遇到了常征。

常征跟我打招呼说:“怪不得一到周末就看不到你人影,原来是出来找乐子了。”

他居然留意到我周末不在学校,我还以为因为我再次跟康静云翻脸,他已经彻底不理我了呢。

康静云喜欢常征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除了米英,连温琅都说:“康静云和常征关系不是一般的好。”

我说:“好就好呗,又不关我们的事儿。”

温琅揉了揉额角,望着我笑:“你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我说:“我一向后知后觉,觉不出有什么不对。”

温琅不再说话,收起我正在翻看的包了英语字典封面的《红楼梦》去,说:“看点儿跟高考有关的书吧,这本我先替你收几天。”我试图把书夺回来,可他反应比我快,个头也比我高,把书举过头顶,我只有望书兴叹的份儿。

康静云本来已经不来我们班上晚自习了,可不知道那天突然为什么又来找常征,常征好像去了教务处,她就一个人坐在温琅的位置上,做她的物理试卷。

我跟一群ABC大眼瞪小眼,偶尔抬起头瞄她一眼,觉得更挫败,只能把头再次埋进书里。我从来没想过康静云会突然冲我发难,安安静静的教室里,她拿着我那本被温琅收缴的《红楼梦》猛然砸在我书桌上,气势汹汹的嘶喊:“梁云舒,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才记起那本《红楼梦》的书页空白处都是我画的五花八门的涂鸦,有的是红楼梦人物,有的是随手记下来的诗词,还有我自己偶尔写的酸了吧唧的感悟。

我尽量压低声音,问她:“怎么了?”

康静云指着书页里的人物小象说:“你都画了什么,写了什么?”

我有种被人窥见隐私的慌乱,也有种被侵犯的愤怒,我收起我的书,扬起下巴,鼻孔朝天的说:“我写什么,画什么关你什么事儿?”

一向装巧扮乖的康静云第一次在外人面前不顾淑女形象,抢过我的书哗啦啦就撕了起来,边撕边冲我哭喊:“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

我除了画了些面目模糊的人像,就是写了些朦胧的连自己都觉得晦涩的诗句,也不知道触动了她哪根筋。

我无能为力的看着我一直珍爱的《红楼梦》在康静云手里瞬间变成碎纸,连杀了她的心都有了,我活动了一下手掌,使劲冲她脸上一抽。

康静云彻底被我打懵了,脸上印着五个清晰的指印,愣了半天才知道哭:“我要去告诉常征哥哥。”

我看着半空中自己悬着的手,一阵冷笑,我甚至还语重心长的对她说了句:“别总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以为是钻石的,在我眼里未必比的上一粒沙。”我趾高气扬,我不可一世,可我的心在一刻却跳的极虚弱。我说完那句话的时候,侧目正对上常征苍白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站在康静云身边,手臂搭在她肩上,微微有些抖。

米英和温琅都不在,我没有任何靠山和同盟,只能一个人硬扛着所有委屈,尽管想哭,可是却不得不表现的笑意盈盈。

康静云靠在常征肩上哭,常征双目喷火的望着我:“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我盯着地上化为纸屑的《红楼梦》,一字一句的说:“别指望我道歉。”

我跟康静云吵架,也不知道谁嘴快,居然告到大牙那儿,大牙特意把我叫到教室外面的梧桐树下,他靠在树干上,不紧不慢的说:“你知道康静云是咱们康校长的千金,常征家也是惹不起的,我不好罚他俩跟你道歉。康静云撕了你的书,回头我跟校长提提,让她赔一本得了,以后,你别惹他们就好。”

我静静的站着,小声说:“嗯,我不惹他们。”

大牙终于松了口气,“过了这个学期就高三了,梁云舒,我可是绝对看好你。”

我说:“谢谢卢老师!”

自从打了康静云那个耳光,常征也跟我记仇了,连话也屑于跟我讲,反正我是无所谓,不讲话又不会憋死。

那天在书店,常征居然又跟我说话,还真是太阳朝西出来了。他不但跟我打招呼,还兴致勃勃的问我:“在看什么书?”

我把封面翻给他看了看,他说:“《文学回忆录》,……你不会打算转文科吧?”

我笑了笑,说:“就是随便看看。”我们学校实验班的学生比较特殊,学校允许大家高三的时候随意转文转理。

常征又问:“如果考理科,你打算考哪个学校?”

我脱口而出:“上海的学校吧!”我爸妈都是复旦大学毕业的,他们总对我说:“上海是名副其实的大都市,你应该去体验一下的。”我很小的时候,就能对上海的重点大学如数家珍。常征点了点头,说:“上海的确不错。”

我瞥见常征手里的精装本《红楼梦》,无意中询问:“你也看?”

常征高深莫测的看了我一眼,说:“你帮我看看这个版本可好?”

我说:“挺好,就是价格也很好。”常征笑起来,“你觉得好就行了!”

我觉得好有什么用,又不是我买书,我敷衍的笑了笑,接着看我的《文学回忆录》。

六一儿童节那天,米英拿着从一中附小领来的氢气球送给我说:“老娘特意起了个大早去领气球,附小的老师差点儿以为我精神病。”

我说:“精神病人思维广,弱智儿童欢乐多嘛!”

米英崇拜的瞄了我一眼,突然抱紧我的肩膀说:“梁云舒,你太有才了。”

我推开她,假装整了整衣领,然后弹了弹袖口上的灰,呵呵一笑:“别太崇拜哥,哥只是个传说。”

米英果然就坐回她的位置,不过,笑得差点儿喘不上气来。

英语老师来上课的时候,看到米英还在笑,问她:“什么事儿这么happy,米英同学你能讲出来让大家都开心一下吗?”

米英憋得难受,呼啦一下站起来,说:“梁云舒……”说完这三个字,就突然没了下文,又接着笑起来。英语老师看向我:“梁云舒同学,你来说说?”

我吸了口气,说:“今天是六一儿童节!”

显然英语老师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笑的,于是开始讲他的课。

整整一节课,米英都无法控制情绪,时而看我,时而大笑。我见书桌上还有米英早上没吃的煮鸡蛋,就随手拿过来在上面画了一个小孩屁股,意即:蛋腚,淡定!

米英看到那个鸡蛋又是新一轮癫狂,直把脸憋得通红,又拍桌子又蹬椅子,常征和温琅都诧异的看她,米英就把那个鸡蛋给他俩看,看完前排那俩家伙也跟着笑个不停,英语老师讲不下去课,就杀鸡儆猴的把我叫起来回答问题。

我口语和听力向来不好,他问的问题又比较拗口,我站了老半天,一直吞吞吐吐的回答不利落,英语老师说:“英语成绩最差,还不好好听课?”

我低着头,脸上一阵火辣,要命的是常征还回过头来看我,霎时,那种难堪简直让我无地自容,那一刻,我情愿我从来都不认识他。

可我万万没想到,常征会跟英语老师说出那样的话,“老师,我也没好好听课,我陪她一起罚站。”说完,他果真就站起来。

英语老师脸都绿了,他拿课本拍着桌子,喊:“常征你这是什么意思?”

常征非常平静的说:“我一上课就开始开小差,后来又笑那么大声扰乱了课堂秩序,确没有好好听课。”

然后,米英和温琅也先后站起来表态:“我们也没好好听课,大家一起罚站吧。”

英语老师已经要吹胡子瞪眼了,拍了半天胸口,才摆摆手说,“都给我坐下,明天每人写一份检讨交给我……要英语的,不少于1000个单词。”

随着英语老师的结案陈词,我只能哀叹一声,小声度嘟囔着:“常征同学,您果真是来给添乱的啊!”

晚上我就只上了一节晚自习,就溜回宿舍,给我妈打电话汇报我全天的生活,我妈喜滋滋的问:“那份检讨,你打算怎么办?”

我慷慨激昂的表态,说:“不管多么顽固的碉堡,我都会想办法拿下!”

我妈似笑非笑的跟我说:“对,有志气,要是有困难,就找找你舅妈。”

我非常配合的拍了拍我家“总理”的马屁:“您真是太英明了!或许,她那儿有现成的呢?”我妈估计早猜到了我的小九九,言归正传的唬我,“你要是敢不好好给我写检讨,我断你一个月的零花钱!”

真狠心,我不禁怀疑:“我是您亲生的吗?”

我妈才想起来跟我说:“闺女啊,生日快乐!”

好吧,对我的威胁利诱都统统不计较了,谁让她是我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