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我妈电话,我就去盥洗室洗袜子了,洗完了又在对门跟宋敏闲聊了会儿康德,她今天来大姨妈,躲在宿舍里见习。宋敏同学虽然性格慢了点儿,但读书还是很有一套的,她读的那些书,我都喜欢。聊了很晚才会宿舍,看到床上的手机正一闪一闪的。拿起来一翻,发现好几通未接电话,都是常征的号码。常征的号码我一直都未存进通讯录,所以根本不显示姓名,只有一串数字。

我看看时间,正是第二节晚自习,也不知道他找我有什么要紧事儿,就发了短息给他,问:“怎么了?”没过多久,就看到他回复说:“你下楼来,我在女生宿舍楼下等你。”

难道真有要紧事儿?

我穿着睡衣拖鞋就哐啷啷跑下楼,看到常征正站在女生宿舍门口,其他班的女生自习间隙偶尔在宿舍楼进进出出,都不免往他身上瞄,估计常征被看的不好意思,所以把头转向了远处的小花园。

我站到他面前,疑惑的问:“到底怎么了?”

常征看到我的流氓兔睡衣,忍不住弯了弯唇角,说:“你还真是喜欢这个丑家伙?”

我扯着睡衣的图案跟他强调,:“多可爱的兔子,怎么会丑?”

常征打量了我一阵,开玩笑的说:“跟你倒是有点儿像!”

我翻了翻眼皮,“你特意把叫我下来就是为了跟我讨论流氓兔?”

“当然不是,”他扬了扬手里的包的整整齐齐的书说:“我来给你这个?”

我十有八九猜到常征给我的书就是那天他在行之书店挑的那本《红楼梦》,价格一点都不便宜,我不动声色的问:“给我这个干吗?”

常征不说话,只是笑嘻嘻的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有点儿不好意思,自顾说:“我的那本又不是你撕坏的。”

常征难得有那么好脾气,柔声悦色的跟我说:“这个版本也不错,你不是也喜欢吗?就当我替康静云向你赔礼道歉了。”我伸出的手又缩回来,无所谓的说:“心意领了,书就算了吧!”

常征却说:“我特意去买的,怎么能算了?”

我笑了笑,幽幽的说:“不算了还能怎样?就算你赔我一本,也不是我原来那本了。”有些东西,根本是无法替代的。常征趁我愣神的时候,已经将书放在我手上,斩钉截铁的说:“这本书跟你原来那本根本没关系行了吧?”他说没关系就没关系吧,我不再分辨,将他送的书抱在怀里,然后说:“上午的英语课……谢谢。如果没其他事儿,我先回去了。”

常征欲言又止,对我笑笑,说:“是应该早点儿回去,一千个单词的检讨啊,可别写到夜里十二点。”要是手里有本《英语词典》,我肯定毫不犹豫的冲他的脑袋招呼。

我走到宿舍楼门口的时候,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常征还站在那里,笑意盈盈。

我冲他摆摆手准备上楼去,却听到他使劲儿喊了声:“梁云舒。”

我止住脚步,问:“还有事儿?”

他依旧在笑,说:“嗨,生日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4 章

我把常征送的《红楼梦》放在床头的小书架上,没来得及翻看,就去写检讨了,一千个单词的英语检讨啊,不是一般的困难。中间舅舅过来给我送了次蛋糕,偷偷溜进来的,居然没惊动楼管部的阿姨,呆了一会儿,又悄没声息的走了。

米英回宿舍的时候,我正揪着头发望着床头发呆,米英把一篇折着A4纸摊在我面前,说:“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我说:“你早上送过我气球了啊。”

米英说:“那这个算温琅送的好了。”

我打开那张A4纸,差点儿激动的叫出声,居然是一份写好的检讨,而且是英文的。

米英挠着头发说:“老娘跟温琅用了一节自习课把我俩的写完,又给你弄了一份。”

我抱着米英的胳膊开始蹭“同桌,俺爱死你啦!”米英甩开我直奔桌上的蛋糕而去,用手指挖了点儿放进嘴里,咂摸了一阵,说:“检讨大部分都是美少年写的,回头你好好谢谢他吧。”

基本进了六月份,大家就开始期待暑假了。高三年级高考过后,学校里到处充斥着撕烂的课本和试卷,后勤集团派了十几个保洁员来清理了一个星期才算初步清理完。

下了几场大雨,学校小花园里护着栏杆的蔷薇花倒了一大片,我们就去摘了花瓣夹在书里做成书签。日子过得漫长却从容。

我依旧学英语,看闲书,也不时做做理综和文综的试题。

这期间,我发现米英变得沉默了许多,问她是不是有啥心事,她都支吾不言。

期末考试前,关向宁来学校填报志愿,见到我跟米英,请我们吃了顿教工食堂的小炒。那天吃饭的时候,米英就表现的有点儿反常,不管我跟关向宁聊啥,她都一言不发,吃完饭回宿舍,就一直趴在床上没动。

我不止问了一遍:“米英,你到底咋的了?受啥刺激了?”她都没理我。

我还围着她转了好几圈,在旁边瞎嚷嚷了一通:“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变态,就在沉默中恋爱……”嚷嚷到后来,底气不足的又瞅了眼趴在床上的米英,顿觉心中里风起云涌。我神神叨叨的念着:“不会的,米英你不会喜欢上关向宁了吧?”

米英趴在床上,哼唧了一声,猛然坐起来,说:“老娘喜欢谁也不会喜欢他呀!”

我说:“也是,他长得也不帅,学习成绩也不好,整天就知道嘻嘻哈哈的,没个正行,不喜欢他就对了。”

米英用红通通的眼睛瞪了我一眼,拎了书包就往外走。我在后面喊:“同桌,你要上自习吗?带上我啊!”

难得米英提议去大溪河玩儿,我拍拍她的肩膀,说:“收拾收拾,等我带齐东西给你烤鱼去。”一听烤鱼,米英指指喉咙说:“我有阴影啊,还是别弄了。”

我说:“那就去河里捡彩色的石头,捡到漂亮的,我给你在上面刻紫薇花,保证比任何工艺品都漂亮。”

米英果然就稍稍有了兴致,计较着:“你给我刻了就不能再给别人刻啊,我要绝对的限量版。”

我拽着她的衣袖往大溪河走,边走边说:“行啊,我们得先去找到漂亮的石头,河床上石头太多,你别挑花眼了。”

大溪河的石头没让我们眼花,倒是康静云和常征很让我们眼花。米英瞥了眼紧挨着坐在河边的俩人,悄声说:“这俩不会是在这儿约会呢吧?”

我揽着米英的胳膊,说:“要不咱换个地方玩儿吧?”

米英撇撇嘴:“老娘又没干啥见不得人的事儿,干嘛要躲着藏着?要躲也是他们躲。”

我拗不过米英,只好说:“离他们远点儿吧,省得碍着人家说话。”

我跟米英在远处的河岸上捡石头,一抬眼就能望见河畔的常征和康静云,他们并肩坐着,如果不认识的人见了,一定会觉得这两个人如金童玉女般和谐静美。

米英使劲儿咳嗽了一声,引得常征回头望向我们的方向,离那么远的距离,我都能看到他的朗朗目光,如大溪河的水一样泛着壮丽波澜。

我说:“看看,他们发现我们了吧?”

米英不以为然的说:“怕什么,要不去打个招呼?”

我摇摇头:“要去你去,我懒得理康静云。”

我这么一说,米英果然就不叫我,而是自己往常征他们的方向走过去。

我低着头去河床上找石头,正寻着一颗白色的鹅卵石,就听见扑通一声,然后是一阵尖叫,我扔下手里的石头,直接冲康静云飞奔过去。

我怎么都想不通,米英去跟常征打招呼,为什么康静云掉进大溪河里去了?而且还越扑腾越往河中心去?可是不论如何,我得把她拎上来,因为康静云不会游泳。

我来不及脱掉累赘的衣服鞋子,直接扑进河里去拉康静云,她似乎早就傻了,只会机械的扑打河水,估计是被呛到了,大口大口的往外咳水,我喊她:“别动,我拉你上去。”

与我同时跳进河里的还有常征,他已经游到我旁边,从我手里拉过康静云的胳膊说:“我来。”那架势,好像怕我抢了他的头功,我脚丫子正抽筋,一时动不了,就顺水推了康静云一把,把她推到常征那儿。

看到他们已经游到岸边,我突然就深吸了口气,放任自己慢慢沉到水底。

河岸上的声音那么遥远,尽管米英歇斯底里的叫我,我都只觉得那是另外一个世界的风声。

我在水底悠悠下沉,眼看着一条花鲢从身边窜过去,我伸手去摸,无奈它逃的太快。

一只手握紧了我的脚踝,似乎要掐断我的整个脚腕,我随着他的力道浮上水面,哀怨的喊了一声:“疼死了,常征你就不能轻点儿?”

常征面色苍白的瞅着我,问:“你在河里干嘛呢?”

我抱着自己的脚丫子,说:“摸鱼,一条很大的鱼,跑了。”

常征瞪着我,“你说谎从来都不打草稿吗?”

我浑身滴着水,狼狈的靠在常征身上,被他挟持着往岸边游,我问:“康静云没事儿吧?”

常征哼了一声,我随着他的目光往岸上看了看,康静云正站在刚才坐的大石头上,浑身湿哒哒的,样子比我还狼狈。

脚终于不那么疼了,我甩开常征的钳制,说:“不用拽我,我会游泳。”

常征就没再理我,一个人上岸去了。

米英站在康静云后面,看到我在水面上露出脑袋,把康静云挤到一边去,跑到水浅的地方来接我,嘴里还碎碎念叨:“梁云舒,你吓死老娘了,吓死老娘了。”

我捏着一枚从河底捞起来的石头递给她:“看,我捡到了最漂亮的石头,回头给你刻紫薇花。”米英估计被吓得不轻,握紧石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两眼红红的直点头。

常征看到我俩这样,很是愤怒的说:“就为了个破石头,差点就上不来了,梁云舒你至于吗?”我苦笑了一声,提醒他:“我游泳的技术可不比你差。”

康静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常征后面,悄悄看着我,说:“我以为你沉到河底了。”

米英瞪了她一眼:“你就不能盼人点儿好事儿?”

我笑了笑,看了一眼康静云,说:“你没事儿就行。”康静云身上哆哆嗦嗦,脸也一阵一阵泛红,估计是刚掉到河里去给冻的。

期末考试前,我再没见过康静云。

后来,我不止一次的问过米英,那天,康静云怎么就掉到大溪河里去了?米英说绝对不关她的事儿,是她自己掉下去的,她过去打招呼的时候,好像听到康静云跟常征说了句:“你信不信我会跳下去?”

我也侧面问过常征,常征却闭口不言。

好在,没出什么事儿。

期末考试前,校队有场很重要的比赛,在鼎城体育馆,温琅就有一张票,问我们谁想去看,我把目光瞄向米英,并有意无意的说:“也不知道毕业班的学生高考完还会不会参加这种比赛啊?”

米英目光亮了亮,说:“老娘替你们喊加油去吧。”

温琅朝我笑笑,大大方方的把票给了米英,并叮嘱:“五排21号,别走错。”

米英别有深意的看了看票面,问温琅:“真舍得给我?”

温琅笑得很平静:“马上期末考试了,能有时间去看球赛的人可不多,别耽误了你复习才是真的。”

米英欢呼着拿着那张门票在我身上甩了甩,“梁云舒你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吧,老娘替你去给美少年喊加油去了!”

我说:“去吧,去吧,你带瓶水,别把嗓子喊哑了。”

米英去看球赛回来,我问她比赛如何,米英却神色黯然,说:“一中赢了。”

我说:“一中赢了你哭丧个脸干嘛?”

米英揉了揉鼻子,说:“也没啥,老娘就是心情不太好。”

我抽了她一巴掌,说:“靠,马上期末考试了,你心情不好个头,要是考不好,你下学期别想跟我同桌了。”

米英诧异的看了我一眼:“不跟老娘同桌,你跟谁同桌?”

我随意一扒拉:“班长,要不宋慢慢也行。”

米英撇撇嘴:“要是换温琅还差不多,别人就免谈吧。”

嘿,我不过开个玩笑,她还就真给我指派上人了。

期末考试结束后一个星期,学校才放暑假。期间学校不再全封闭,大家可以在学校上自习,也可以出去放松。我本想利用这几天好好出去疯玩儿一通,可是却被舅舅抓了公差,替他参加一个网络培训,我怨念的问:“这事儿干嘛不找康静云?”

舅舅说:“静云这段时间学习成绩下滑的厉害,这几天都得上补习班。”

呵呵,她终于又开始上补习班了,就是不知道常征会不会跟她一起?常征这个学期的理科成绩在我们班排第一。

常征邀请我去看沙滩排球赛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不会跟康静云去上补习班了。我莫名其妙心情不错,跟常征开玩笑说:“难道你不对我横眉冷对啊!”

常征将胳膊搭在怀里,努着嘴说:“也难得你能听我说完三句话呢!”

我咬着唇角,努力回想啥时候没听完他说话了,我自讨还是很有耐心啊。

常征兴致勃勃的跟我说:“这次球赛我们一中对二中,在大溪河北岸,不敢说有多精彩,但绝对不无聊。二中学生会还弄了个赛场沙龙,到时候供大家雪碧、可乐,还有西瓜,两边的观众可以赌输赢,最少可以下注一毛钱,翻倍赔付。”

我越听越觉得有意思,问常征:“你也去看吗?”

常征笑着说:“那是,我还得上场呢。”

沙滩排球赛那天,我早早把舅舅的网络培训课程给打开了,开着计算机人就溜到大溪河去了。果然如常征所说,赛场布置的很别致,二中的学生还拉了横幅,上面用红纸贴了几个大字,二中必胜。赛场周围搭了几张桌子,上面摆着各种冷饮,还设了竞猜处,有学生在那儿登记,我搂了一眼,大致是记录的双方队员的姓名,让大家猜谁是得分最多的队员,我看到登记册上大家下注的名字五花八门,于是就跟着在常征的名字后面压了一把,兜里也就五块钱,全部给了二中的学生会。

常征正带着大家热身,看到我就跑过来问:“下注谁得分最多了没?”

我半是开玩笑的说:“我可是把全部身家都压到你身上了。”

听我这么说,常征灿然一笑,说:“如果赢了,得请我吃牛肉面。”

我说:“好啊。”

不得不说,沙滩排球比足球有意思多了,起码,这项运动不枯燥,让观众看了能热血沸腾。我混在一中的观众队伍里,看得津津有味。一中的沙滩排球打的并不算好,对战二中只有勉强应付的份儿,场上的比分一度悬殊不小,后来常征同学几记猛杀,才搬回来几个比分,但个人英雄往往无力回天,一中败局已定。我看向常征,他的上衣已经湿透了,头发也往下滴着汗,但仍专心盯防备着对方的扣杀。

比赛最后五分钟了,常征向我站的方向看了一眼,我心里有个声音蠢蠢欲动,动着动着就忘了管好自己的嘴,我冲着赛场大喊:“常征,加油!”喊完才觉得自己很可笑,反正周围乱哄哄的,我的声音又不大,我既希望他听见,又希望他没听见。

一中果然不是二中的对手,裁判员宣布第一场比赛二中胜。我估摸着接下来一中也不可能翻身了,第二场比赛开始前,我去二中那边拿了瓶冰镇雪碧给常征送过去,说:“来吧,透心凉,齐分享。”

常征勉强笑笑,说:“估计这次真要透心凉了,他们请了专业外援。”

我说:“没事儿,过程比结果精彩,反正没白来,一会儿真输了比赛,你要是觉得对不起观众,就去那边帮我捡些漂亮石子。”我指了指对岸的河床。

常征对我的提议嗤之以鼻,说:“你变相压榨我做苦力啊!”

那天的沙滩排球赛,二中毫无悬念的胜了一中,二中学生会开了一箱啤酒庆祝,丰富的啤酒泡沫洒在沙滩很快被粗粝的黄沙吞没,他们敲锣打鼓向一中示威。

一中队员都蔫头耷脑的跟着队长退场,我去二中那儿借了几个啦啦球,怂恿一中的观众一起齐刷刷的举着喊排球队队长的名字,喊完又大声安慰他们:“虽败犹荣。”

排球队的队员看我们几个女生瞎折腾,以为是神经病,也顾不得输了球难过了,都看戏似地观望。常征抢过我手里的啦啦球,丢在沙滩上,说:“别闹了,走吧,我给你捡石头去。”

我跟着常征走了一段路,才想起来说:“你今天打的挺好,就是球队配合少了点儿默契。”

常征没说什么,只顾着低头帮我找漂亮石头。我继续说:“不就是输个球,还值得这么在意?”常征打量了我一眼,“谁说我在意那些输赢了?”我偷偷兑了他一句,不在意输赢你沉着脸干嘛?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5 章

常征在河床上摸索了半天,才捡了几粒还算过得去的石头,我把那些大大小小的石头拼凑在一起,俨然一副城堡的样子,然后请他再找一颗白色的。常征打量着我堆砌的不形成的建筑,问:“就为了搭这个?”

我低着头,摆弄自己搭建的未成形的城堡,问他:“你信不信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座城堡?而每座城堡里都珍藏一枚闪光的石头?”

常征盯着看了一会儿那些五颜六色的石头,终于蹲下来,指指地上的轮廓,说:“这里面住得下一个人吗?”我慌乱的抬起头,正好仰头看到他似笑非笑的脸庞。七月的骄阳下,他眸光如水,应着碧蓝的天空,让人心生荡漾。

我睁大迷离的双眼,才在他起伏的胸口找到焦距,然后讪讪的掏了掏耳朵,故作呆傻的问:“啥,没听清楚?”他欲再开口,我则看着腕上的手表,重重的“呀”了一声,扔掉正在布局的石子,猛然站起身来,说:“糟糕,忘了机房还开着计算机,上面挂着我的账号,那是噌噌的刷钱啊……”

过完缓冲期,大家拿到期末成绩,学校正式放了暑假。米英这个期末的排名降了一大截,心情比较糟糕,我安慰她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咱下学期厉兵秣马,从头再来就好啦。”

米英象征性的哀叹了两声,然后整理行李回家,我见她收拾了一大箱子试卷和课本,便问:“要不要我去送站?”

米英说:“去吧,去吧,再叫上温琅。”我握了握拳头,展示了一番自己胳膊上那点儿有限的肌肉,说:“不用温琅,我一个人就能抗这个皮箱。”

米英撇着嘴,说:“那你试试吧?”我一咬牙一跺脚,就冲皮箱去了,可是,运了半天气,皮箱纹丝不动,我吐吐舌头,说:“可能中午没吃饱。”

作为前后桌,温琅同学对我跟米英一向是够意思的,几乎有求必应,比如帮我们顺便打个开水,值个日啥的,都没推辞过。班上的其他同学的口头禅是:有困难,找班长,我跟米英的则是:有困难,找温琅。

常征也是我们的前后桌,但我跟米英一般不怎么愿意叨扰他,可能是因为他这个人脾气不如温琅那么随和,当然,就算他随和了,也是不同的。

我跟米英一人拎着一个背包,温琅则扛着米英那个装满书本的大箱子,我们走的虽然没有步履维艰,但也是相当不容易。我在校门口找了辆黑车,讲了价钱,温琅就把米英的箱子放进了后备箱。

暑假车站不像春运那么拥挤的夸张,但人绝对不少,我跟温琅把米英送上车,又聊了几句,后来,米英把我俩推下车,说:“赶紧回去吧,大热天的。”就这么被同桌抛弃了,我心有不甘,说:“等着,我去给你买根冰棍儿再走。”米英笑了半天,说:“你不如给我买只烧鸡,路上吃。”我摸了摸口袋,把一堆零钱一股脑都塞给她了,“路上自己买吧,想吃啥买点儿啥。”米英愣了吧唧的攥着那几张人民币,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说:“梁云舒,等暑假回来老娘收拾你啊。”我隔着车窗跟米英比了个OK的手势。

送了米英,我跟温琅从站台上原路返回,下台阶的时候我被个胖女人挤了一下,差点儿挂在台阶的扶手上,温琅与我并排走,赶紧过来扶了我一把。温琅的掌心泌着汗,显得有些湿滑,我的手被他紧紧握着,霎时,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

前面还有十几阶台阶,可能温琅怕我再次被挤到,就一直牵着我的手,好几次,我试图把手抽回来,他都没放开。走到台阶尽头,我轻轻晃了晃他的胳膊,说:“好了,谢谢!”

他坦坦荡荡的看着我,问:“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