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我们把瑞丽所有景区和未开发景区都搜索了一遍,还是没找到苏晚晚的下落。中途,倒是发现了一件比较有趣的事儿,有另一帮人,也在跟我们一样,找人。

晚上我们在瑞丽与缅甸交界的地方住下,我在小旅馆外面的院子里给冯唐打电话,冯唐调侃我:“有没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我吐了吐舌头,说:“倒是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冯唐在电话另一头,语气突然严肃起来,问我:“梁云舒,你心里那个人是常征吧?”这句话如晴天霹雳,惊得我没有任何准备,只能哑然顿住,不停的喘息。

听我不语,冯唐叹了口气,说:“没想到真让我猜对了。”

被人突然揭穿了心事,我不得不生出一股恼羞成怒的怨言:“你怎么就确定自己的胡乱猜测一定是对的?”

冯唐的声音居然与常征有几分相似,低沉喑哑起来几乎能蛊惑人心:“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你总会去关注她那些小动作,她不经意的眼神,她的一颦一笑,她每说一句话的潜台词……你会情不自禁,身不由己的想她,想关于她的一点一滴……”说到后来,他的声音渐渐淡下去,只余袅袅叹息:“梁云舒,你还在听吗?……我跟你说这些又何苦呢?”

我握着发烫的手机,泪流满面,后来,只记得跟冯唐说了句:“对不起。”

原来,心里已经住进一个人的时候,不管你再怎么努力,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爱上别人。

第二天一早,天气有些阴沉,我拉着导游去边界线附近的少数民族聚居地去,那是一个喜欢把无数项圈套在脖子上的古老民族,他们用树皮的粉末敷在脸上用来防晒。我们不敢太走进,就隔着一条河远远看着他们载歌载舞。

云南的河鲜少有这么宽阔的,水面上波光粼粼,像极了我家乡鼎城的大溪河,只是水比大溪河更蔚蓝一些,导游告诉我,这里女子都是在河里洗澡和洗衣服的。我们沿着河岸往下游走,一路上,我跟导游四处查找外乡人的踪迹,均一无所获,后来走到一个岔口停下来,看到一个小女孩儿冲我们招手。

小女孩儿正是之前跟我一起坐车的那个,她笑眯眯的看着我叫姐姐,我揉揉她的头发,问她怎么在这里。小女孩儿的方言我听不懂,幸好有导游在,他翻译说小女孩儿家就住附近,她来河边捡水芹,我对小女孩儿笑笑,给了她一大块儿德芙,可能小女孩儿觉得有些“贵重”,便从自己布兜里翻了翻,最后翻出个戒指给了我。戒指像是铂金的,上面有卡地亚的标志,我一向对这些东西辨不出真伪,就觉得可能是小女孩儿从哪儿捡来的赝品,送给我只是为了表达一份心意。

我捏着戒指跟小女孩儿在河岔口说再见,然后跟导游继续往下游去,走着走着突然觉得很不对劲儿,又把小女孩儿送我的戒指看了一遍,戒指是崭新的,显然很少戴,戒指的里面还有一圈小字,我看不清楚,请导游帮忙看,导游说好像是英文字母,得找个放大镜仔细看,我觉得完全不对劲儿了,没有人会费力在一个赝品上刻字的,于是又转回去找那个孩子,可是茫茫河岸,哪里还有孩子的影子?

等回到旅馆,专门请人看了戒指里的刻字,我给社里打了个电话,请他们帮忙联系苏晚晚的先生,结果那个叶先生过了不到两个小时就找到我这里来了,看到我手里的戒指顿时满面悲怆,简直站也站不住了,只低低的念叨:“这是她的,……原来她一直都带在身边。”然后当着我们一众人的面居然痛哭流涕。我有点儿不相信这就是前几天刚把我们办公室砸了的那位先生。

有了这枚戒指,我们至少知道了苏晚晚曾来过附近,至于是什么原因让她把戒指弄丢了,为何机缘巧合这戒指又到了小女孩儿的手里,中间有太多空白情节耐人琢磨。

苏晚晚的爱人当天下午便调集了一群人到民族村去找人,我跟导游与他们分头行动,继续沿着河岸往下走,导游指着对岸告诉我,那边就是缅甸了。

河岸下游对面都是凤尾竹林,非常漂亮,我想如果我是摄影师准会找个不错的角度去拍些特写的,在河岸边站了一会儿,我突发奇想,要是我站在对岸,拍这边的竹林会是怎么一番光景?我甚至能想象出苏晚晚如何把自己的背包放下来,然后找了些塑料袋把相机包好,只身游到对岸去的情形。

我把我的想法跟导游说了一下,他觉得很不可思议。最后,我跟导游说让他回去找那位叶先生帮忙,我留在这里再看看。

导游走后,我开始脱下运动鞋,丢下自己的背包,找了个防水袋把手机套上然后就下到水里了,这边的水不太深,河底也清澈,对从小就熟悉大溪河的我来说,游到对岸去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儿。

当我用手攀住对岸的圆木时还在庆幸,这里居然有脚印,说明之前的确有人来过。我慢慢撑着身体上岸,然后坐在河边的草丛里回复体力,突然觉得胳膊上一阵刺痛,我腾一下甩开胳膊,然后发现草丛里的蛇尾巴。

枉我还受过丛林训练,居然忽视了最致命的问题,那些消毒的药品和用具都在河对岸的背包里,我估摸着胳膊上疼的程度,断定咬我的一定是条毒性很强的小蛇。

我挤了挤伤口处的血,发现是褐色的,然后赶紧用牙齿把伤口周围都咬破了,把血都挤了出来,做完这一切,已经满头大汗。

我不敢去远处呼救,因为再往前走一点点,就有对方国家的卫兵,我慢慢挪了挪身体,幸好还能动,于是,我拿出手机联系苏晚晚的爱人,那位叶先生听到我的声音似乎很吃惊,他问我到底发现了什么?我没办法跟他形容我当时站在对岸的感受,我也没办法向他保证苏小姐一定在这里,所以,我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告诉他等我的消息。

打完电话,我的身体开始觉得麻木,在我还意识清晰的时间里,我觉得我应该给常征打个电话,哪怕听听他的声音也好。可是,他的电话却暂时无法接通,我不知道自己该失落还是该高兴,

我的身体越来越无力,喘息也急促起来,我挣扎着想再试一次拨打常征的电话,可已经觉得力不从心了。只渺渺茫茫的看到舅舅在阳光下朝我微笑,他用宽厚的手掌揉着我的头说:“云舒,别怕……”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5 章

 

我当然没有死。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了。一个长得特别漂亮的女人正站在我床偏着头望我,她抿着嘴的样子非常专注,我试着开口叫了声苏晚晚,她就笑了,用略带广东腔的普通话问我觉得怎么样?我形容不出来自己的感觉,告诉她全身都酸疼,像快要散架子了,而且还饿,抓心挠肺的饿啊。

她就笑起来,柔柔的说:“你睡了三十几个小时了,没吃没喝的,当然会饿了。”

我想自己坐起来,可惜力气不够,苏晚晚就帮我垫了个靠枕,我也不对她客气,靠舒服了就跟她说:“我想吃皮蛋瘦肉粥,你去帮我买些吧。”

苏晚晚冲我眨眨眼,说:“一个人叫常征的小伙子已经去买了。”

“常征?”我的大脑还有点儿眩晕,没明白常征怎么也在这里?当然,心里疑惑嘴上也就说出来了。

苏晚晚依旧笑得妩媚,慢悠悠的说:“你昏迷的时候一直叫这个名字,我觉得应该是对你比较重要的人,后来我在你手机里发现了他的号码,就替你拨过去了……他就来了。”

苏晚晚一边说一边观察我的表情,后来冲我摇了摇头:“他不是你的心上人?难道我打错了电话。”

面对她这种明显打趣的言语,我只能选择沉默。

又跟苏晚晚说了几句话,大致听她说她是怎么游到河对岸去拍照却游不回来的事儿我就想笑,她倒是很坦然,说要不是我去找她,她就做好这辈子在河边当野人的打算了,我问她怎么不去边界线呼救,苏晚晚说,缅甸那边可是实行一夫多妻制度,万一被人掳走了去当小老婆,她可受不了。我又问她,我们是怎么从对岸回来的。

苏晚晚说:“是叶枫啊,你的导游请他来帮忙,他就自己游过去把咱们都带回来了。”虽然她说的简单,但我想未必如形容的那般轻而易举。

我说:“那替我谢谢叶先生吧。”

苏晚晚又笑起来,“他就住在你隔壁,你好了,自己去谢他吧。”

就在我还想问问苏晚晚她去河对岸为什么不带手机,还把手机关了的时候,就听见匆忙的脚步声,我还没来得及做好准备,就见常征风一样卷进来,我定定的望着他,他就站在咫尺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弯着眉眼道:“醒了?”

我换了个最舒适的位置,靠在床头,也望着他笑起来,能再看到常征,我觉得生命很完满。

当有些情感面对了生死的考验,也就不会在纠结于一时的义气。人在意志最薄弱的时候,根本不能再隐藏自己最真实的感观,面对常征,我终于敢正视自己,承认我爱这个人。

饿了两天,再吃到食物,我控制不住的要狼吞虎咽,常征在一旁制止我,“这次只能吃小半碗,过两个小时再吃。”说完,把我前面的餐盘收起来,然后给我掩了掩毯子说:“歇一会儿。”我眯着眼睛继续靠在床上。常征收拾好一切,就在窗边站定,我的位置刚好能看到他的侧脸,依然英俊的令人怦然心动。我问他在看什么?他说看外面的风景,而浑然不知,他已经成了别人的风景。

我弱弱的开口唤了声他的名字,他倏然回头,问我:“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我说我只想要只笔,要张白纸,常征对我了然一笑:“等身体好些了再画吧,到时把欠我的那些小相都画给我。”我被他说的有些脸红,便赧然的闭着眼装睡。

在医院休息了两天,我觉得自己身体已经完全好起来了,就给我妈打了个电话,跟她聊了聊家常,当然自己差点儿一命呜呼的事儿没跟她提。我想,经过这次教训,我以后一定要好好爱惜自己,千万不能丢下他们不管,那种痛失所爱的恐惧和悲痛太令人绝望了。

这两天,常征一直陪着我,虽然我们两个人不大说话,但空气里流转的那些情谊是不容质疑的。

我终于有力气下床了,就亲自去隔壁的病房向叶先生道了谢。那天,苏晚晚正在她先生身边,居高临下的俯视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目光里满是凌厉,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苏晚晚对人怒目,样子有点儿滑稽。

叶枫无奈的对我笑笑,好脾气的招呼我坐下,然后非常正式的感谢我救了她太太一命。我有点儿云里雾里的茫然,还是苏晚晚在一旁提醒我说:“叶枫非要买套房子送你。”

我更是觉得匪夷所思了,连忙说:“房子你敢买我可不敢要,再说了,你不也救了我一命吗?”

这下,苏晚晚就更理直气壮的反对叶枫了:“你看,不是所有人都一定需要物质的回报吧?你那样的思维方式,早应该换换了。”

当着我这个外人的面挨了妻子批评,叶枫的脸色很难看,苏晚晚却不以为然,摆摆手说:“我不是你公司的员工,你没必要摆脸色给我看的。”

叶枫掩着半张脸咳嗽了几声,我觉得夫妻俩好像在闹别扭,就感谢找了个借口转回自己房间了。

叶枫和苏晚晚在我眼里是一对非常奇怪的夫妻,两个人似乎感情有些不合,但大多数时候他们在一起还是挺让人羡慕的。我看到过他们在楼下花园晒太阳的情形,叶枫躺在苏晚晚的腿上,苏晚晚捧着他的脸,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对视着,眼中只有彼此,很能让人想到岁月静好。

就是这个晒太阳的举动,让常征羡慕的一愣一愣的,回来就跟我说:“咱们哪天也去晒晒太阳吧?”我说,好。

可是,连续两天,外面都是阴雨连连,常征的愿望泡了汤。

直到第四天,天才放晴,那天,难得的凉爽,风也柔和,常征拉着我到楼下的休息区,我们安安静静的并肩坐着,他看看我,我看看他,完全没有苏晚晚夫妻在一起的浪漫和唯美。后来,我忍不住想笑,跟常征说:“我怎么觉得咱们俩似乎很傻帽?”

常征也笑了,说:“看别人浪漫跟自己浪漫感觉还真是不一样。”

后来,我们也不追求浪漫了,只随意的在竹椅上坐着闲聊。

聊着聊着,就变成了常征对我的单向提问,我的工作和生活都问了个遍。

后来,常征好不容易把话题变成他自己,我就认真听着,偶尔还应和他一句,他说:“我已经把公司的重点项目移到北京去了。”我点点头,帮他分析:“北方的市场比南方更广阔,这几年,南方的店子产业已经饱和了。”

他说:“我让静云去北京出差,原本就是想让她替我投石问路的。”

我踢了踢脚下的石子,说:“不是我说她坏话,她在北京的时候除了吃喝玩儿乐,一样正事儿都没干。”常征却笑起来:“她的正事儿就是替我去问问你,能不能接受我?”

我愕然张着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这时候,常征同学却来了个趁虚而入,他拥住我的肩膀,吻上了我的唇,然后在我唇上辗转。

那天的午后,我们也浪漫了一把,只是这浪漫不是复制别人,而是我们原创。

就在他还想进一步攻城略地的时候,苏晚晚在身后喊了声:“梁云舒,原来你们在这里?”我一把推开常征,用手捂着通红的脸颊瞪着苏晚晚,常征的态度比我更糟糕,板着面孔吼她:“你这时候找我们干嘛?”苏晚晚这才意识到自己唐突了,赶紧说:“当然不是我找你,是你男朋友来了,在病房里呢,你不去看看?”

我揉着额头,烦闷不已。病房里的男人果然是冯唐。他打量着我,和我身后的常征,道了句:“好久不见!”

此时此刻,见到这样的冯唐,让我有点儿恍如隔世。

苏晚晚在病房门口不停的观望,似乎对我们这种三角关系颇感兴趣,不过,瞄见隔壁病房的门一开,她又立即闪到别处去了。

我问冯唐怎么突然来这里了,冯唐却挑着眉望着常征,说:“你们前段时间给我打电话说在瑞丽,我本来去瑞丽了,后来问了你们杂志社,才知道你受伤住院了,就是来看看你。”

面对这样的冯唐,我低着头说不出任何话来。

晚上,常征陪冯唐去外面喝酒,我是病人,只能在医院乖乖休息。

米英可能是从常征那里知道了我受伤的事儿,打电话来慰问我,也不知道这姑娘是故意的还是单纯的用词不当,跟我扯了半天“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只能感叹这个学理科的孩子啊,就算是读到博士也还是缺了点儿“心眼儿”。

苏晚晚本来是照顾她家先生的,可是后来却照顾到我这里来,不停的追问我刚才出去的那俩男人真不会干仗?我说不会吧,毕竟他们都二十好几了,不再是十几岁的青涩少年,知道解决问题的方式靠的是智慧,而不是拳头。

我掐着指头数了数,从十几岁,到二十几岁,我跟常征认识也十几年了。而这十几年里,我虽然一直喜欢他,却从没有好好对待过他。

虽然跟冯唐吃晚饭常征板着脸回来的,但见到我他还是微微笑起来,我问他晚饭吃的还行吗?他点点头说:“我跟冯唐谈妥了两家公司合作的事宜,被他趁机提了好几项不平等条约,也不知道回去怎么跟公司另外一个负责人交代呢?不过,能进入北京的市场,我还是很高兴的。”我说:“我也很高兴。”

在昆明呆了一个星期后,常征要回上海了,毕竟他还有很重要的工作要做,常征回去那天,我去机场送他,常征再一次跟我说:“在北京等我吧。”

我点点头,目送到他走了很远,突然追上去说:“常征,下个月我们一起回大溪河看看吧。”常征异常响亮的喊了句:“好。”

从昆明回了北京,杂志社给我安排了两个月病假,说实话,我心里真有点儿忐忑,社长大人却说:“你的勇敢和坚持给社里挽回了不少损失,社里还指望以后从你身上榨取更多剩余价值呢,去吧,回家休养一阵子再来上班。”

冗长的假期我先去厦门看了我爸妈,我妈还是老生常谈,问我有没有对象,我怕我一下说有了,她会接受不了,只能循序渐进的告诉她:“正在处着呢,等确认了关系带回来给你们看。”在厦门住了半个月,我才回了鼎城。

舅妈知道我要回去,早早收拾好了房间,并做了一大桌子我喜欢的菜,我们两个人吃了一次丰盛的大餐。饭后,我见家里的茶几上摆了几份国外大学的简介,问舅妈怎么突然看这个了?谁知我这么一问,舅妈眼睛就红了,叹息着说:“是静云,她想出国去念书。”

康静云终于想要多念点儿书了,可见是真正的成熟了,我安慰舅妈:“念书是好事儿。”

舅妈说:“你舅舅不在了,现在,她也要走……”

我抱着舅妈肩,轻声说:“没事儿,她又不是念书不回来了,况且你还有我呢。”

舅妈擦干了眼泪又笑起来:“是啊,你们都大了……”

是啊,经历过那么多的风风雨雨,我们终于都长大了。

我在鼎城住了一个多月,期间还回了趟奶奶家,我奶奶身体很好,还惦念着曾孙的事儿,催我赶紧找个对象,好让她早日抱上曾孙,我很负责任的对她说,我会的。

五一节前夕,康静云结束了上海的工作,并未随常征他们一起去北京,而是回鼎城办她留学的各种手续,我跟舅妈都被她支使的团团转,一会儿却了这个,一会儿又少了那个,我未免就有些火大,十分严肃且郑重的对她说:“这么丢三落四,等出去了看你一个人怎么过日子?”

她又摆出一副小女儿的可怜样儿,要哭不哭的表情,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你也别嫌我烦,怎么在一起的日子也没几天了……”我数数指头,还真是,于是莫名的到觉得她啰嗦起来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康静云出国的前一天晚上,我们俩一起在客厅的沙发上闲聊,聊着聊着,就说起小时候的事儿,康静云幽幽的说:“梁云舒,我小时候特讨厌你,因为你样样都比我好,长得比我漂亮,比我聪明,人缘儿比我好,那时候我老暗地里跟你较劲儿……可是现在想想,你是我姐姐,我跟你较什么劲儿呢?……”我是我第一次打康静云嘴里听到姐姐这个称呼,顿时有些懵懂,但很快又觉得很开心。

我自己心里傻乐了半天,又听到康静云絮絮叨叨的说:“……其实有时候你也挺傻的,明明跟常征互相喜欢,可是因为我,一直都拒绝他。……常征哥哥心里多难过呀,……不过,他活该,谁让他喜欢的人不是我呢?……”康静云的低语声渐渐弱下去,可我心里的幸福和感动却溢满了。

我轻轻推推她的胳膊,发现这丫头已经睡着了,于是拿了空调被给她搭在肚子上。我就坐在她旁边,一边慢慢啜着菊花茶,一边听着她轻微的鼾声。

常征是过了五一节回到鼎城的,没赶上送康静云的飞机,以至于康静云走的那天还非常怨念。非拉着我让我保证等有了时间一定和常征一起去英国看她。

我说:“好的,到时候我们带着舅妈一起去。”我说完这些,她才放心了,转身往安检走,走到半路,回过头来看我们的时候,已经满脸的泪。我怕舅妈伤感,赶紧冲她摆摆手,说:“快点进安检,别误了时间。”

我休假的这段时间,当然没忘了跟常征联系,他几乎每天都在QQ上给我留言,大致说明他目前的工作状态,我知道,他已经开始在北京布局他的事业,他说他一定要在我工作和学习过的地方,开拓出一片属于我们的天空。

过完了整个五月,我的假期也快接近尾声了。这段时间,常征一直在忙他公司的事儿,估计无暇顾及我。六月一日当天,我收拾好行李,准备回北京。就在一出门的时候,突然看到他站在院子里的玉兰树下冲我微笑。

那天,常征开车带我去了云桥渡口,我们一起手牵手走过承载了我们无数年轻记忆和情感的大溪河,河水在微风下涤荡着浅浅波纹,细碎却华丽如锦,后来,我们一起走过云桥索道,常征的唇轻轻落在我的额头上,然后在我耳边悄声说:“这是相思桥。”

我说:“我们高中春游来过这里,路上,你还请我听了席琳迪翁的‘我心永恒’。”

常征笑嘻嘻的望着我,说:“原来,你都记得!”

是啊,我都记得,那些青春永恒的过往。

从云桥索道下来,我在河对岸捡了一些小石子,拼拼凑凑,又堆了一个城堡,只是这次,我把我们的爱情放在了里面。

那天的天也很晴好,常征坐在我身后的沙滩上,指着天边的云彩说:“你看天边,云卷云舒,很美!”

我说,是啊,很美。那天是六月一日,我27岁的生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