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这人在袭击了我们之后,又赶回来杀了海棠,海棠定是知道了什么。”

“只要我们能找到此人,庄内的事情就有答案了。”

“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走吧。”龙逸说罢,已经迫不及待地迈开脚步,向前院花厅的方向走去。柳芸儿和司空曜对望了一眼,也随后跟了上去。

几个人步入前花厅的时候,龙飞冷已经在那里等候。不多时,沈若仪在丫环的搀扶下,也走了进来

待几人坐定,龙逸像方才一样,遣退了所有服侍的下人,之后,他凝重地望着龙飞冷和沈若仪,“相信这几天庄内发生的事情,你们也都已经知道了一些。”

龙飞冷和沈若仪沉默不语,但神色都有些复杂,似乎除了忧心外,还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龙逸说完,又看向司空曜,对上龙逸的视线,司空曜开口说道:“飞冷,刚才我们在海棠的尸首旁,发现了这个树叶。”说着,他将刚才柳芸儿拾起的树叶放到了桌案上。

龙飞冷探身看了看,脸色一变,他又转头看向柳芸儿,见柳芸儿向他微微点了点头,这才开口道:“和袭击我们的人是同一个人。我现在就把庄里的人都召集起来,然后逐个验伤,非抓到他不可!”

“什么伤?冷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一旁的沈若仪追问道。

“是这样的,龙夫人,刚才在庄外的山路上,有人袭击了我们。虽然那人蒙着面,但我们猜测,那人是清远山庄内的人。当时,那人被子唯打伤,所以飞冷才说要查验一下,这样做,能找到那人,而且我们怀疑,那人也是下毒杀了海棠的凶手。”柳芸儿解释道。

“这样做…”沈若仪显得有些迟疑,“兴师动众恐会在山庄内引起恐慌,想必不妥。”

“但这是最快的办法。”龙飞冷辩驳道。

“可就算找到此人,弄得庄内人心惶惶,对我们龙家又有什么好处?”虽然沈若仪说得轻柔,但语气中却透出一丝不妥协的力量。

第11章:往事如烟

“那以夫人之意,此事应当怎样解决?”柳芸儿问道。

沈若仪抬头看了看窗外,淡然道:“我看这样吧,时间已经到了中午,不如大家先用膳,然后再从长计议。”

“可是,娘…”龙飞冷急忙开口,还要再说些什么。

沈若仪不由分说,打断了龙飞冷的话,“冷儿,子唯和柳姑娘毕竟是客,虽然庄内发生了这等事,但也不能因此怠慢了人家。”

柳芸儿侧目看着沈若仪,虽然沈若仪的神色仍是一如既往的从容淡定,虽然沈若仪说的话也在情理之中,但她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沈若仪眼底的一丝慌乱。沈若仪这样做,分明是在拖延时间,不愿让事情尽早水落石出。若害死海棠的凶手是那山路上的黑衣人,那么凶手必定不会是沈若仪。可沈若仪又为何要这样做?看着窗外,柳芸儿若有所思。

午后,清远山庄的花园内虽多了几分暑热,却不像山下那般燥热,偶有微风拂过,空气中弥漫着阵阵花香。

一个身影立在花园的门口,正凝神望着院内的景致。清风扬起她的发丝,拂过她那虽已不再年轻,却风韵十足的面容。她正是龙家的大夫人沈若仪。

良久,沈若仪才迟疑地抬步,欲走入花园中,就在这时,她听到一个甜美温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龙夫人好兴致,这时候来花园游赏。”

沈若仪生生地停住了脚步,转头望向身后,只见柳芸儿笑意盈盈,正站在她的身后。沈若仪一怔,随即露出一抹牵强的笑容,招呼道:“原来是柳姑娘,你也来赏花么?”

柳芸儿笑了笑,径直说道:“我只是随便走走而已。龙夫人难道心中有事,难以平静,因此前来散心?”

沈若仪闭了闭目,神情中露出一丝疲惫,“确实如你所说。柳姑娘果然是冰雪聪明之人,我早就知道瞒不过你的眼睛。”

“龙夫人如果不介意,可以说给芸儿听听。”柳芸儿柔声道。

沈若仪轻轻一叹,“我本以为从此一心向佛,便能洗脱这前尘的罪孽,却不承想,仍逃不过命。”

“龙夫人的意思是?”

“柳姑娘,我冒昧地说一句,能不能拜托你和子唯,不要再追查庄内的这些事了。老爷和冷儿那边,我自会解释。”

“请龙夫人给芸儿一个理由。”柳芸儿凝视着沈若仪,坚定地道,“家父曾教导我,不要轻易放弃对真相的探寻,当然,这也并非绝对,但我要看你的理由是否充分。”

“理由?”沈若仪垂首喃喃地重复着,当她再抬起头时,目光中闪动着灼灼的光芒,“不然这样好了,所有的罪责就都由我一人承担。”

“芸儿不懂,龙夫人为何要这样做?”

沈若仪抬起头,茫然地看向远方。此时她黯然的心事,在空气中飘散开来。良久,她才幽幽地开口道:“柳姑娘,不知在你心中,可有真正爱着的人?”

柳芸儿怔了怔,完全没想到沈若仪会这样问。自从父亲死后,她一心只想查出父亲死的真相,至于儿女情长,她没有过多在意过。在她心中,真有爱着的那个人吗?

看出了柳芸儿的迟疑,沈若仪苦涩地笑了笑,继续说道:“当爱成为一种亏欠的时候,爱便不再像看上去那样简单。”

柳芸儿沉默着。她感觉,沈若仪的话似乎隐着深意,但她不明白,沈若仪到底有何苦衷。沈若仪口中所指的人,难道不是龙逸?这当中,究竟又有什么前尘往事,凝结成了沈若仪心中的伤痛?

沉吟了片刻,柳芸儿缓缓地问道:“龙夫人…”

“柳姑娘,更多的事恕我不能奉告。如我所说,如果你们非要追究此事,我愿承担一切。”沈若仪说完,向柳芸儿施了一礼,颔首道,“念佛的时间到了,我先走了。”说完,她不等柳芸儿回答,便快步穿过花园离开了。

柳芸儿站在原地,回想着沈若仪方才的话语,不禁惆怅了起来。愣了愣,她转身向墨冷苑的方向走去。

“你今天怎么来晚了?”见柳芸儿踏进了门,龙飞冷端坐在桌旁,不悦地责问道。

柳芸儿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走到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气定神闲地拿起一只茶盏,执起一旁的茶壶为自己添了茶,然后慢慢地喝了起来。

柳芸儿这样的反应更激怒了龙飞冷,一双晶亮的眸子紧盯着柳芸儿,他再次追问道:“为什么现在才来?去了哪里?”

柳芸儿看着他,并不急着回答,将一杯茶饮尽后,这才缓缓地说道:“我遇见龙夫人,就和她攀谈了几句。”

“我娘?”

柳芸儿点点头,将手中的茶盏放回到桌案上,“飞冷,你娘和你爹的事情,你了解多少?”

似乎并不想回答,龙飞冷皱了皱眉,“他们的事和我没关系。”

“我听说,你娘四年前忽然开始专心念佛。你可知道原因?”

“不知道,我娘从来不和我们说她的想法。”龙飞冷漠然地道。

柳芸儿看了一眼龙飞冷。她知道,龙飞冷之所以用这种口气说话,是想借此掩饰自己的真心。可他这种提及自己的父母时,言谈中透出的不满,又是从何而来?

“你娘之前的家在哪里?”

“好像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吧,我从未去过,听说我娘和我爹成亲之前,沈家发生了一场大火,除了我娘外,沈家没有幸存的人,所以我娘和我爹都很少提起沈家的事。”

闻言,柳芸儿有些意外,垂首望着桌面,只觉脑中一片混乱。她顿了顿,小心地问道:“你觉得,你爹娘的感情如何?”

尽管柳芸儿问得很隐晦,可龙飞冷还是变了脸色,他瞪着柳芸儿,眼中忽然盈满怒意,“这种事,我不知道!”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龙飞冷说完,便噤声,不再多说一句话。

柳芸儿浅浅地打量着他,从他急转的态度中,她嗅出了一丝不一般的味道。

柳芸儿的目光让龙飞冷有些烦躁,片刻之后,龙飞冷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柳芸儿,冷漠地开口道:“今天你先回去吧,我不想针灸了。”

“这怎么可以?”

“我说让你出去!”龙飞冷高声道,又觉得不妥,忙低声解释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柳芸儿望着龙飞冷的背影,虽然明知其中定有古怪,但也不好继续问他。她轻轻一叹,站起身,柔声说道:“那好,我就先回去,晚些时候再来,你爹派出去的人已经将药草采了回来,我先去把药煎了。”说完,她又看了龙飞冷一眼,只见龙飞冷并未回头,仍沉默地望着窗外。

待柳芸儿缓步走了出去,龙飞冷这才动了动身形,随即一拳打在一旁的窗棂上,表情中写满了苦涩。

柳芸儿坐在庭院中,一边煎着药,一边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早些时候,沈若仪的一番话明显隐着更深一层的含义,她不禁猜测,沈若仪一定知道,隐藏在背后的那人是谁,但沈若仪却仍旧袒护着那个人,宁愿自己承担一切罪责,也不愿说出那人来,这让她有些不解。

当爱成为一种亏欠的时候,爱便不再像看上去那样简单,沈若仪的话语回响在她的耳边。虽然她不是很明白沈若仪的这句话,但这句话却似乎在向她提示着什么。龙飞冷的态度告诉她,沈若仪口中说的的那个人并不是龙逸,她以此判断,那个人必定在清远山庄之中,而且龙飞冷亦知道些什么。

“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柳芸儿的身后响起。

不必回头便已知道来人是谁,柳芸儿微微一笑,“子唯,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没什么,随便走走。”司空曜在柳芸儿的身边坐了下来,望着她的动作,询问道,“这是在给飞冷煎药?”

柳芸儿点点头,“我一次都弄好,然后将药分次放到白玉净瓶中,留给飞冷,这样在我们离开后,他也能够自己服用。我大概计算了一下时间,到我们离开时,他就差不多不再需要针灸了,只需要按时服药便可。”

“这样就能医治好飞冷么?芸儿有几成把握?”司空曜关切地问。

“虽不能说他立时就能痊愈,但生命肯定无忧,他只要坚持服药,假以时日,定会健康如常人。”

“那就好。”司空曜露出微微宽慰的神色,“龙大哥与我有多年的交情,现在庄内又发生了这许多事,对他来说,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飞冷的病能够医好了。”

柳芸儿偏头略一思索,道:“关于龙家的事情,子唯了解多少?”

“为何如此问?”司空曜有些不解。

“我认为,这件事情牵扯到一段前尘往事,而这件事与龙夫人的娘家也有着关系,我问过龙夫人和飞冷,但他们都避而不谈。”

“飞冷也知道?”司空曜有些惊讶。

柳芸儿摇摇头,“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但他什么都不说,我也就不清楚他究竟知道多少。”

司空曜沉吟道:“我认识龙大哥的时候,他已经成亲了,我只听说龙夫人的家里好像出了意外,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我也听飞冷说了。”

“不然这样,我们去问问龙大哥,看看他是否知道些什么。”

“我留在这里看着药,子唯你去问便是。”柳芸儿点头应了声。其实她心中并不抱太大的希望,从沈若仪和龙飞冷的态度来看,即便是龙逸知道些什么,司空曜也不会从他那里有太多的收获。

“不行。尚未能确定凶手,我不能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司空曜沉声道。

心中一暖,柳芸儿心下明白,司空曜并不是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只是随便走走,他其实是担心她的安危,所以才会待在这里。

这时,一个身影缓缓地走了过来,柳芸儿定睛望去,发现来人正是庄内的园丁宋君。

“司空大人,柳姑娘。”宋君走到近前,行礼道,“老爷找您两位呢。”

“哦,我们也正有事要找龙大哥。他人在哪里?”

“现在前厅内。”

“我们这就去。”说着,司空曜望向柳芸儿,却见她仍有些迟疑,忙问道,“怎么?”

柳芸儿犹豫地说道:“药还没煎好,大约还需要一炷香的时间。”

“交给我便可,我煎好后,就送到少爷那里去。”宋君应声说道。

“如此就劳烦您了。”柳芸儿礼貌地向宋君微微颔首示意,随即起身和司空曜一起离开。

龙逸坐在前厅内,手端着茶盏却没有喝,而是面色凝重地沉思着。看到司空曜和柳芸儿走了进来,他忙放下茶盏,问道:“事情可有什么进展?”

“目前还没有,但芸儿想要问龙大哥一些事情。”

“坐下说吧。”

待司空曜和柳芸儿坐下来,柳芸儿整理了一下思绪,才开口问道:“龙庄主,在您和龙夫人成亲之前,沈家发生的事情,您了解多少?”

龙逸闻言,神情一凛,随即又恢复了镇定。顿了顿,龙逸反问道:“你们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我只听飞冷说,夫人家中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两家父母在我与若仪还小的时候,就给我们定下了亲事,虽然后来两家因为都忙于自己的事情,走动比较少,但亲事却一直搁置在彼此的心中。直到十八年前,沈家遭遇了一场大火,只有若仪逃了出来,我知道后,才忙将她接了过来,为了更好地照顾孤身一人的她,我们就在最短的时间里成了亲。”

“那么当年沈家失火的原因,可有查清?”

“这…好像是因为有人打翻了油灯吧,加上当时又是夜晚,所以大部分人都没能逃出来。”

“恕芸儿冒昧地问一句,这许多年以来,龙庄主可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龙逸顿了顿,没有立即回答柳芸儿的话,只低下头沉默了片刻,才沉声答道:“没有。你们可是怀疑若仪?绝不可能是她所为。”

“龙庄主莫急。”柳芸儿安抚道,“心中有些疑问,我只是想问清楚罢了。”

“龙大哥,问题是我让芸儿问的,如有得罪,你责怪我便是了。”司空曜插口说道。

“不会,如果对查清真相有帮助,你们但问无妨。”

这时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传来,一个梳着双髻的小丫环夺门而入,还未开口便已经泣不成声。

“眉儿,发生了什么事?”龙逸见这丫环正是沈若仪的贴身侍女,连忙起身追问道。

“庄主,大事不好了,夫人,夫人她在佛堂悬梁自尽了。”

“什么?”龙逸惊得后退了两步,才勉强扶住身后的桌子,突然桌案上的茶盏被他猛地扫落在地,随即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杯中的茶水也紧跟着洒落了一地。

司空曜上前刚要搀扶龙逸,却被龙逸挥开。脸色苍白,龙逸紧走几步,上前抓住眉儿的胳膊,语无伦次地颤声问道:“你说夫人她…她死了?”

眉儿被龙逸抓得生疼,泪落得更凶了,她哽咽道:“我发现夫人,并且把夫人放下来的时候,夫人就已经没有气息了。”

“不,这不可能!”龙逸吼道。

“龙大哥,我们还是快去看看吧。”司空曜从旁提醒道。

龙逸这才如梦方醒,放开眉儿,一阵风般地消失了踪影。

龙逸一进佛堂,就奔到近前,随即颤抖地抱起沈若仪,细细地查看起来。确定沈若仪已经没有了气息,他仍将沈若仪拥在怀中,不甘心地连声呼唤着她的名字。

二夫人死的时候,龙逸也没有这般伤心过,此时的他,是柳云儿和司空曜所没有见到过的。即便是提到曾死去的几位夫人时,龙逸也都是一副淡然的表情,但此时的他,已经微微红了眼眶。可见娶侧室果真如龙逸自己所言,只是为了延续香火继承家业,在他心中真正在意的,始终只有沈若仪一人。直到司空曜上前劝开龙逸,龙逸这才退到一旁。

见柳芸儿走到沈若仪的尸首,司空曜关切地询问:“怎样?”

柳芸儿轻轻叹了口气,“夫人至少已经死了一个时辰了。中午的时候,我还和夫人在花园旁说过话,夫人确实说过要到佛堂念经,若那时候我能察觉到夫人有什么不对,也不会…”柳芸儿咬住下唇,自责地望着沈若仪的尸首。

司空曜走上前,轻拍了一下柳芸儿的肩,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无需自责。”

柳芸儿平复了一下自己有些紊乱的心绪,然后凝神细细地打量着沈若仪,但见沈若仪的脸色苍白,然而表情却很平静。随即她又仔细地察看了沈若仪脖颈间的绳结和勒痕,想了想,她才确定地说道:“是自缢。”

“可若仪为何要这样做?”沉默许久的龙逸忽然开口问道,声音陡然苍老了许多。

心中一沉,柳芸儿忽然想起沈若仪之前说过的话语——所有的罪责,就都由我一人承担吧。沈若仪用自己的生命,来诠释这句话,莫非是为了袒护那幕后的真正凶手?但理由何在?柳芸儿仿佛忽然看见,沈若仪阻止龙飞冷时的样子,站在花园前的身影。

沉吟了片刻,柳芸儿忽然转头问道:“龙庄主,你早些时候找我们两人到前厅来,可是有什么事?”

“什么?”龙逸一怔,“不是你们来前厅找我的么?我当时还以为事情有了新的进展。”

司空曜闻言,紧皱着眉头,疑惑道:“可是宋君说…”

“不好!”柳芸儿蓦地站起身,对不解地看着她的龙逸和司空曜道,“我们得赶紧去飞冷那里,一刻也不能耽搁。”说完,她转身跑了出去。

龙逸和司空曜虽然不明白柳芸儿话中的意思,但看到柳芸儿凝重的神色,他们也不敢怠慢,紧跟着追了出去。

墨冷苑中,已经有些气喘吁吁的柳芸儿,匆匆地跑到龙飞冷的房门前,顾不上敲门,便径直推门而入。龙飞冷诧异地看着,疾步跑进来的柳芸儿和跟在她身后的龙逸与司空曜,露出一丝茫然的神色。

柳芸儿看着放在桌案上的几个白色小瓶子,重重地松了口气,随即快步走到桌前,拿起其中一个瓶子,问道:“这可是送来的药?”

龙飞冷点点头,“正是,才送来的。发生了什么事?”

柳芸儿拔下头上的银钗,然后打开药瓶的封口,小心地将银钗探入瓶中,片刻之后,又取了出来。她闭了闭眼,呓语般地轻声念道:“果然。”

几个人走上前,也都变了脸色,多次看到柳芸儿用银钗验毒,当然不会不明白,此时那变黑的银钗代表着什么。

“你认为凶手是宋君?”司空曜忽然若有所悟,问道。

“方才谎称龙庄主找我们,将我们支走的人,不正是宋君么?除了他,我想不到,还有谁会这样做。”

“可是他为何要做这种事?”龙逸疑惑道。

“那就要问龙庄主了,此人是从何处找来的?出身背景如何?”

被柳芸儿这样一问,龙逸倒有些语塞,想了想,他道:“当年他找到这里,毛遂自荐,我见他老实,而且花又种得确实好,就将他留了下来。关于他其余的事情,我一律不知晓。可是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他为何要下毒害冷儿?”

“也许…”龙飞冷忽然开口,神色中露出一丝微妙的迟疑和挣扎,但最终他还是继续说道,“有件事,我一直不愿说出口,我曾看到过他和我娘在一起。”

“什么?”龙逸惊讶地看着龙飞冷。

龙飞冷顿了顿,肯定地道:“我小时候曾看到过不止一次,而且每次他和娘都窃窃私语,状似很亲近。”

看着一口气说完,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包袱的龙飞冷,柳芸儿终于知道,这个孩子竟然承担了这么多的压力:自小就有的病痛,目睹母亲和其他男人有着不明的关系,知道父亲几乎对自己的放弃,为延续香火而另娶侧室。这一切造就了他别扭冷漠的性格,他之所以这样,想来也不足为奇,柳芸儿忍不住心疼起他来。

“我们不如立即就去将他捉来,问个究竟。”说着,龙飞冷就要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