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她真的是紫竹高手?这不可能!”澹台沁一句惊叹刚叫完,雷箫和花梦影便同时指了指某处地面。

边上的周廷根下巴掉地,整个人僵成一块木头,那片土地很明显隆起了一块,那小土包正对着他微笑招手,仿佛在问:你什么时候把梨香院吞下去啊?周廷根看了一眼盯住他的雷箫和花梦影,讪讪笑了两声,缩到后面去了…

“砰!”场内一声巨响,却是雷破海知道情况不对,再也忍不下去便硬生生内力隔空与云狂对了一掌,双方各自飞退,其余六个高手几乎是滚出圈子的,人人灰头土脸全身一片狼藉,外衣都被剥得差不多干净了,连雷破海头上几处头发也有被削去的迹象。

云狂一挥彩裳,笑得凛冽,仍是风度翩翩,美丽出尘,好像刚刚完全没有和人动过手似的。

四下鸦雀无声,看到这样的结果,都是一阵目瞪口呆。

第055章 谁更无耻

绝艳天纵!几乎所有人的脑袋里,此时都冒出了这样一个词。

彩裳绝世少女淡淡一拂轻盈羽纱,远处七人便再度飞快纵身而上,紧紧贴在她身后,各自亮出独门兵刃,身上散发着锐不可当的气势,以少女为首,形成一个巨大三角形,杀气好像一把利刀,长驱直入,破开人群,与雷破海七人正面相抗。

月亮不知何时再度隐藏了自己的身姿,黑色夜空,风起云涌!

空气中的压力逼迫得许多绿竹境界以下的武者不停后退,四方豪杰大口吸气,惊呼不绝,这才明白绝顶高手的真正意义,那样一个圈子那样一种境界别说无法插手,就是看,也无法看透什么。

花梦影和雷箫观此一战,获益不小,对两人以后的成长起了相当大的作用,同时感觉到了自己还不够强大,紫竹高手的交手,青竹高手在旁边简直是陪衬,二人双双握紧了拳头,心里暗暗发狠,我一定要再变得更强,只有变强,才有能力和资格保护“她”!

“这位朋友,真的要与我九大宗门作对吗?”雷破海眼神似剑,紧盯云狂慢慢地问了一句,虽然看上去很是狼狈,但气势比起这一边分毫不差。

不远处的白九一听雷破海此言,几乎一口鲜血喷了满地。

什么叫“真的要与九大宗门做对吗?”,他们白家一个公子一个长老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这些人宰了,难道就不是九宗之人?只是看看雷破海等人此时的模样,白九只能干瞪眼睛,又不好说他们怕事,人家毕竟为你们出头了,但是真的打不过,又有什么法子?他难道还能制造个小宇宙让人家爆发一下?

云狂黝黑瞳眸一动,暗骂雷破海这个老狐狸,不愧是活了几十年的紫竹高手,一试之下便觉出她的功力并不如他,只是凭借着霓裳羽衣舞的精妙才将他们击退,若单打独斗,两人怕是各有所长,谁也奈何不了谁。但显然,这老家伙完全不想和他们结仇,这才故作狼狈不欲动手,他大概明白了,暗夜七星近年来闻名龙洲大陆,并非丁陆长老口中的“他们”,凭白招惹自己这么个紫竹高手和身后的势力,对他们宗门有百害而无一益。

九大宗门,其实也是各自为利,将宗门利益最大化才是最终目的!正如云狂猜测,雷破海此时根本不想和云狂再有什么纠缠。

这个小丫头年纪轻轻便有如此精妙高深的武功,光从身法看,他们想走,雷破海根本留不住,既然杀不了,以这个少女如此惊人的武学天赋,再过十年,不,也许只需五年便会境界再做突破,成为一个传说境界的巅峰强者,说不定能和那些密宗绝世者一较高下!他们已经为一个劲敌头疼不已了,再多一个,雷破海不敢想象雷门在未来几十年内会变成什么样子。

所以雷破海盯着云狂,意思很明显:小丫头,我武功在你之上,但对你们没有敌意,给你个台阶下,你也别找麻烦了,承我的情就快点走吧!

至于白家那两个死人,谁爱报仇谁去,他才不愿理会,开玩笑,你是我哪位叔叔婶婶?我管你们死活!

摸清楚了他的心思,云狂当下眼睛一翻,也一抱莹白玉臂,慢吞吞地悠闲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九宗作对了?你看见了不成?”

一道天雷当头劈下,连一向自认脸皮很厚的欧阳明也被雷得扇子掉地,所有在场的人又一阵瞠目结舌。

无耻呀!简直是太无耻了!原来先前那个少年的大言不惭是出自这位教导啊!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山还有一山高!没准她的武功境界都没有她无耻的境界高!

白九差点被气疯掉,嘶声怒吼:“人都杀了还说没有和九宗作对?你杀的是谁?这么多双眼睛注视着,你这个无耻之徒居然也敢说没看见!”

“哦,这件事情啊…”云狂点点头,瞥了一眼白九,鼻子里发出一声淡淡的哼声,凌厉的眸光有如实质,冰冷地锁住他冷笑道:“白九公子,你也配和本座谈论无耻?如果本座没记错,这是我们暗夜七星和你白家的私人恩怨吧?本座与你们家是江湖恩怨,和九宗半点关系也没有,只不过你们胆小如鼠,不敢与我暗夜七星正面比拼,这才在约战之日呼唤九宗聚众斗殴一同对抗我们,将人家上三宗不知情者拖下水,简直无耻之极!”

云狂不屑地一挥手,你真的不配和我谈无耻,因为我比你想象的还要无耻…

白九当场懵了,脑子里一片混乱,江湖恩怨?约战?他怎么不知道?

各路英雄顿时恍然大悟,看着白家众人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好你个白家,自己招惹了一个强敌也就罢了,居然妄图把我们也牵扯进去,还好人家大义揭发了你,否则我们岂非要被你蒙在鼓里?

这个时候比武是云狂以一敌七略有胜出,众人毫不怀疑她有必要说谎,以暗夜七星此时的阵容,要这里大部分人的命也不是难事,可怜的白九就这么被云狂扣了一顶大帽子,还扣得死死的摘不下来。

“你…你不要胡说八道!拿出证据来说话!”白九面上发青,面对千夫所指,想死的心都有了。

云狂上前两步,义愤填膺,似是怒极地指着他:“你敢说你的某位兄弟没有龙阳之好?哼,你那个断袖分桃之辈的兄弟竟敢对本座的左膀右臂暗夜风下手,将他当成小倌意欲灌下迷汤肆意侵犯玩弄,我暗夜七星就是这么好侮辱的?雷副宗主,你说,如果你雷家少主被这样对待,你能憋得下这口气么?”

雷破海一怔,眼神顿时犹豫了起来,真的有这样的事情?如果是真的,那谁能忍得住不发作?怨不得人家上门找你麻烦啊!

柳风当即机灵地上前一步,郑重举起一只手,悲愤地道:“我暗夜风对天发誓,那个不要脸的混蛋的确对我图谋不轨,将我当成男宠意欲污辱,如果我说的有半句假话愿遭天打雷劈,死后尸骨不全,落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好恶毒的誓言!众人不禁咂舌,仔细打量,这少年身材的确匀称纤细,黑巾包裹下的脸型也很漂亮,想来是个不错的美少年,这才会被白三那人盯上,至于白三有龙阳好之事其实是个公开的秘密,九宗之人都略有耳闻。

众人当下对白家一干人等更加鄙视,活该!你们自找的!自己有断袖之癖不晓得收敛,报应来了吧?调戏到不该调戏的人头上去,你要找死,人家肯定满足你!

柳风一串吃饭似的诅咒发誓说完,退回一步,心里接着道,我说的的确句句属实,只不过省略了故意勾引他落入圈套,而那人奸计也未得逞,公主说,言语的艺术在于有详有略,看看,本少爷尺度掌握得不错吧?

继柳风之后,柳无涯也踏前一步,振振有辞地朗声说道:“我暗夜无涯也敢以项上人头担保,前些日子我将约战白氏家族的拜帖扔进了白家之内,相信各位都有一番势力,必定可以自行查探是真是假,若我有半句虚言,此生不得好死,果腹豺狼野狗!”

柳无涯笑吟吟看了柳风一眼,扬扬眉毛,怎样?我也省略得也挺恰当吧?

他的确是扔了一张白纸黑字的拜帖进去,不过那张帖子上只有“暗夜七星不日全员拜上”十个大字,根本没有约战时间和地点,而且扔进了哪个偏僻院落柳无涯也不记得了,反正不是个消息灵通的地方,但若倾力查找,应该还是可以找到的…

这些话,柳无涯不说,当然没人知道,只当是白家众人与暗夜七星真的有约战,他们却因害怕便抬了九宗出来对抗,一时间各路漫骂不绝于耳,盯着白家众人就是一番更为强烈的鄙视,纷纷言道,白家,你们也太无耻了!人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啊!

白九真的欲哭无泪了,这两件事情他一样也不知道,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他偏偏又不能反驳,白三已经死了,随便云狂怎么赖都可以,至于白家那边,就是有消息,一时半会儿他们也收不到啊!

“雷副…”他刚想向雷破海求救,云狂却已经抢先一步,言之凿凿,朗声问道。

“雷副宗主,方才我等只是一时技痒,想要与各位切磋一下武学,所以才没有表明态度,想来雷副宗主也应该明白,若我等全力出手,你们未必会像现在这样毫无损伤。眼下事情已经明了,我们同白家乃是私人恩怨,与九大宗门无关,更有约战信条,毫不违背你们的九宗制约,不知道这个闲事雷副宗主和其他各路英雄还打不打算管下去?”

云狂的言下之意就是他们多管闲事,随口就将白九的最后一条路也给封死了,白九背后寒意直冒,感觉到死亡的阴影正在向自己逼近。

可以的话,雷破海真的不想再管这桩事情了,但是白家却是九宗之一,此番来到楚京九宗直系门人缺一不可,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如果各位要斩尽杀绝,那说不得,这桩事情老夫还是要管上一管!”

“哦!雷副宗主放心,我等心地一向善良,怎么会做出斩尽杀绝那等残忍无道之事,白九公子,麻烦你回头给白家宗主报个信,就说我暗夜七星已经如实约战,如果他觉得还不够味,那本座在停云阁等着他!”云狂对雷破海微微点头,让后者以为自己是在给他面子,雷破海沉着脸后退一步,意图很明显,既然对方承诺了不杀白九,这件事情他是不会再插手了。

至于其它宗门的人,早就能有多远就躲多远,生怕跑得慢了遭到鱼池之殃。

云狂美眸含笑,蓦地一声脆喝:“动手!”

接到命令,七道凌厉的黑影仿佛受了什么刺激,当下如狼似虎窜入白氏家族梨香院内部,骇人血光飞快狂飙,七个杀神杀起人来宛如砍瓜切菜!没有了青竹高手相护,白家众人此时的力量简直不堪一击!

狰狞的杀气和罡风四处乱荡,院中血腥味顷刻肆意弥漫,凄厉惨呼不绝,众人一瞬间惊骇地瞪大了眼睛,这那里还是什么“切磋”,根本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一众九宗门人大多还是雏儿,根本未见过真正的刀光血影,这等残忍可怕的场面,只看得众少年人脸色刷白几欲作呕。

不过片刻,梨香院内除了浑身被飞溅鲜血染红的白九,再没有一个站着的活人!

雷破海打了个寒战,心中暗骂,你这还不叫残忍无道?这和斩尽杀绝有什么区别?

云狂从头到尾也未有半点动作,只是平静瞧着四周的人一个接一个倒下,那些飞溅的红色却没有一点能够沾上她的七彩霓裳,身在修罗场中,却仍似一个天仙美人,眼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花梦影和雷箫心头打了个冷战,这才是真正的她么?可是纵然她如此狠辣无情,为什么自己的视线却仍然不能从她身上移开?

一缕彩纱轻轻一推表情木楞的白九身体,将之推向了雷破海,云狂笑道:“这个人还给你们!”

雷破海单手捉住白九后心,却突地一皱眉,众人也纷纷掩住鼻子,仔细一看,他双腿颤抖,裤裆里湿湿滑滑,竟然已经吓得大小便失禁了…

雷破海心中暗骂一句,将他往旁边一扔,后悔死了今日怎么撞上这档子事情,突然似又想起了什么,高声喝道:“这位朋友,澹台刃…”

“我叫暗夜刃!”柳刃冷酷地喝断,锋利目光扫到神色惊惶的澹台青青身上,像是要将之凌迟活剐,恨恨道:“今天我暂且放过你,迟早有一天,我会回来要回当年的一笔债!”

七人闪电般纵身跃起,连续几晃已经在人惊叹的目光中消失在天边。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冲动的雷箫见她也转身而去,忍不住扬声叫道。

飞上九霄的绝色少女轻轻回首,瞧见站在一起一青一红两个绝色男子明亮的眼眸,眯起眼,微微一笑,两道轻纱倏地飞离身体,缠在二人的脖颈上,一青一红煞是好看。

“记住了,暗夜星辰!”

少女好似天仙的玲珑身姿消失在天边,两名男子却紧紧攥着这一截轻纱,遥望夜空中巨树的枝头,好像又见到了她空灵的身影,久久不能回神。

这一个夜,暗夜七星惊斗九宗英雄,灭杀白家三十余名高手,暗夜星辰四字从此扬名天下!

第056章 温暖之夜

日子过得快如流水,一转眼,两日便过。

烟雨楼的一场旷世大战并未引起多大骚动,九宗门人毕竟不多,梨香院第二天便被整理得干干净净,一点痕迹也不曾留下。

这两天来,雷箫和花梦影有些反常,一直没有前来柳王府探望云狂,倒是北辰彦日日由眼冒绿光的周廷根带着过来,云狂每天会给他施针一次,少年虽然屡屡脸红过耳羞涩腼腆却并不抗拒,反而对她愈发依赖。

仅仅两天,北辰彦整个人的气色都变得好了许多,不禁令伺候他的一干子侍卫津津乐道,缕缕称神。

周廷根完全就是个医迷,见了云狂就似老鼠看见了大米,缠着她讨教各种医学药理,每每被云狂的医术惊得两眼圆瞪,大呼高明,然后死扯着她的袖子不放,威逼利诱云狂加入九仙谷,顺便还拍着云狂的肩膀“透露”了一些担忧。

“司徒家那些老不死要对付你们,家主的命令我们也不好违抗,小王爷,还是赶紧加入九仙谷吧,九仙谷可是属于密宗范畴,九大宗门也不敢随意动我们,我们九仙谷要保你,绝对是一句话的事情,怎样,我老周够朋友吧?”

云狂虽然好奇“密宗”究竟为何物,可周廷根对此却守口如瓶,不肯松半个字,非要云狂加入九仙谷前往谷内才能如实相告,云狂也只得挥挥手作罢。

“要小王加入九仙谷?除非你老周改行不碰医,至于那司徒家族,恩,老周,你认为小王有必要怕他们吗?”云狂似笑非笑地看着周廷根,手中金针闪烁出明亮的光泽,口吻那是相当的狂妄,后者却一口气当即瘪了下去。

身为九仙谷中人,周廷根很清楚,云狂既然是医仙,那么武功一道绝不可能在九医仙之下,少说也是青竹级的高手,司徒家族就是撑得四脚朝天也撞不死这头巨无霸啊!周廷根有时候真的很怀疑,这小子是把仙药当豆子吃大的么?医术超群武道卓绝,是不是人呐?

“小彦,记着我的话,司徒家族的条件你尽管答应,你云狂哥哥神通广大,保管修理得那些人爹娘都不认得他们。”云狂担心北辰彦维护自己而违抗家族命令,替他整理好衣服后悄悄和他咬耳朵。

“云狂哥哥,小彦什么都听你的。”北辰彦灿烂地一笑,觉得耳根子热热的,痒痒的,一直软到心里,不禁俊脸泛红,被云狂搂着,脑袋靠在她胸口,只听见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嘻嘻,小彦真乖,奖励你一下。”云狂眯眼笑着摸摸少年柔顺的黑发,“啵”地在他白嫩脸上亲了一口,少年窘得不知如何是好,只把头低得更低,脸上已是绯红一片。

周廷根刚好看到这一幕,顿时下巴掉地,浑身寒毛都一根一根立了起来,急忙跳起脚来“抢”过自家少爷,用万分诡异怀疑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云狂一番,如避蛇蝎,飞一般冲出了柳王府大门…

唇边含着奸笑“送”走了周廷根等人,琴儿传了通报过来:“公子,老爷叫全家一起去吃饭呢,夫人也在门外等着您。”

云狂答应一声,整理一下衣装,走出自己的院门,第一眼就看见了梧桐树下风姿绰约的温婉女子,向婉儿带着温柔笑意,手中握着几盒上好的胭脂,看起来似等待多时了。

向婉儿已经三十几岁,风韵犹存,仍如当年般美丽动人,云狂瞥见母亲手上的胭脂,鼻子微微一酸,这些年她用的胭脂大多都是母亲送来的,父亲和爷爷为了此事一向很质疑,却都让母亲和奶奶铁着脸呵斥了回去,向婉儿从来都那么关心着她。

云狂一个箭步扑上前,娇声笑道:“娘亲!你怎么不找个地儿坐下来,站着多累!一会儿爹爹看见,又要对我吹胡子瞪眼睛了!”

如今,只有在母亲面前,她才会露出这样孩子气的一面了。

向婉儿瞧见她,两个美丽的眼睛笑得弯成一双月牙儿,一手揽过云狂的肩膀,向前堂走去,很是欢喜,轻哼一声笑道:“怕他作甚,你娘亲护着你,他难道还能把我们母女吞了?再说了,你爹爹爷爷可不知多宝贝你,他什么时候打过你骂过你了?你出去打架,惹了事情回来,他也只是当着外人的面吹吹胡子瞪瞪眼,门一关上,还不是宠啊溺啊,宝贝得跟个玉人儿似的!若不是他张罗着给你找媳妇儿,娘亲还以为他知道你是个女娃儿呢。”

“嘻嘻,爹爹不止是好爹爹,还是个极品好丈夫啊!这些年,爹爹势力如此之大,实际已经掌有帝王之权,又是个少见的美男子,不知道多少女子挤破了头想要给我做二娘,爹爹还不是发了一通大火,一股脑儿将那些画像烧了个干净,又将送画像的小厮打了二十板子丢出了柳王府,爹爹对娘亲你可是一片赤诚啊!”云狂握着母亲的一条胳膊,也笑眯眯的,这些年,家中和睦依旧,她从不缺少亲情关怀,这样一个美好的家,她打心眼里喜欢着。

“剑哥是个好男人,娘亲跟了剑哥,这辈子也没什么遗憾了。可是为娘现在却是担心你的终身大事,哎,你这一个多水灵的姑娘,却偏偏得扮成这幅模样…狂儿,最近那些和你来往很密切的男人都是些什么人?家世可好?知道你是女孩子么?娘亲远远看了几眼,觉得他们长得都挺人模人样的,要是狂儿你真喜欢哪一个,娘亲就带着刀子去找剑哥,把刀架在他脖子上让他给你去提亲!”向婉儿若有所思地对门外打量了几眼,仿佛在回忆刚刚逃窜出去的那个男人长得究竟如何…

云狂顿时出了一身大汗,自己这美貌娘亲平日里倒也是挺温柔体贴的,但发起狠来可真不是一般彪悍啊!自己那位英俊老爹对外的确是英俊神武,威慑朝堂,到了家里就整一个妻奴,而且还心甘情愿,不得不说,向婉儿的手段的确是令人肃然起敬滴。

“娘啊!说这些还太早了嘛,狂儿离十六岁还有些日子呢!”

谁知云狂这句推脱的话,倒起了反效果,向婉儿认真点点头:“你不说我倒忘了,狂儿你就快十六岁了呢,到时候,娘亲给你办个选亲大会如何?我要把我的狂儿好好打扮一番,让全京城,不,全楚国…恩,最好是全天下的美男子都来参加!让他们看看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美人!抛绣球怎么样?要不,文武招亲怎么样?保证给你选出一个文武双全风度翩翩的优良夫婿来!”

云狂汗如瀑布,怀疑地看着向婉儿,娘亲啊,你不是穿越者吧?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谁教你的啊?

“娘,这楚国之内,我倒不信有个条件比少秋哥哥还好的!”云狂撇撇嘴道。

“哎,若是你少秋哥哥的病好了,娘倒也放心了!可若是他一直这么睡下去,狂儿你的终身耽误了要如何是好?”向婉儿想起来就委屈,好好一个准女婿,怎么就得了那种怪病呢!她倒情愿日后自己头上这皇后的凤冠落到女儿头上呢!

“怕什么?难道娘以为凭着狂儿这副皮囊,会没有人要?凭咱家的势力,霸王硬上弓还能抢两个回来呢!”云狂得意洋洋挑了挑眉毛。

向婉儿噗嗤一笑,拍她脑袋一下:“我倒忘了,你这小丫头是满肚子坏水!”

母女两个不住窃窃私语,走了一会,终于来到了前堂。

进了厅,云狂便瞧见,大红木圆桌上摆的整整齐齐,三十几样精致菜色,许多都是平日里自己最喜欢的东西,旁边摆着一坛陈年老酒。四下里丫鬟侍从全都退得干干净净,唯有老当益壮的柳清坐在上座,英俊不改的柳剑坐在旁侧,柳老夫人在柳清边上,还有两个位置空着,应该是给自己和向婉儿留的位置了。

云狂心头一跳,黑眸中精光闪烁,看样子柳剑和柳清倒也并不是真正的耳聋目盲,只是并未表现出什么罢了,如今,他们怕是要向她们摊牌了。

察觉到了有些严肃的气氛,向婉儿拉着云狂缓步入座,柳家人丁稀薄,一家上下竟然只有这区区五口,柳清和柳剑目光扫过自己的家人,只是一阵阵不知所云地苦笑,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剑哥,有什么困难就开口吧,都是一家人,还怕我们会笑话你么,是不是朝中出了什么事?哪里又发生兵乱了?”向婉儿在柳剑身旁,轻轻握住丈夫结实有力的膀臂,柔声道。

柳剑看着身边的娇妻,心头苦涩,伸出长臂,紧紧抱住向婉儿,握住她一只手低声道:“婉儿,若我将来出了什么事情,狂儿就托你照顾了。”

向婉儿打了个冷战,觉出几分不对,惊讶道:“剑哥,你说什么?”

柳老夫人目色深沉,长长叹了口气:“剑儿,事到如今,你们也不必瞒了,我老太婆好歹也是你和西月的亲娘,多少都觉出了些问题,是大仇家上门了吧?”

柳清和柳剑目中露出些许惊讶,没想到老夫人竟然已经知道了,虽然并不是那么详尽,同时无奈地点了点头。

“仇家?什么仇家敢在我大楚国撒野!”向婉儿惊讶怒道,一扬美目:“谁敢动我的丈夫?我拿菜刀砍死他!”

堂内气氛被向婉儿一句话逗得欢快了少许,柳清和柳剑忍不住双双大笑起来,连云狂也干笑了两声,美貌娘亲你好猛啊,能拿菜刀砍死那些武林高手,女儿我佩服佩服!

柳剑温柔地搂着妻子,笑得豪爽:“婉儿,那些仇人是真的很厉害很厉害的人,他们掌握的权力甚至还在王权之上,这些事儿其实许多国家重臣都明白,我没有告诉你们只是怕你们担心。我们柳家有一样代代相传的宝物,所以遭人眼红,才会有此一劫。可是我不能牺牲少秋,对于西月,我们柳家已经欠得够多了,你丈夫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该担当的,我绝不逃避!婉儿,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八年前我便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临,有这八年陪着你们,我已经很幸福了。”

向婉儿神色震动,她听出丈夫口中所言绝不是在开玩笑,柳剑为人从不夸张,他如此说必是真有性命之忧,一时间眼泪簌簌直落,不依不饶道:“我不管!剑哥,你要死了,我陪你!”

“哎,婉儿你别任性,我们都不在了,狂儿要怎么办?她是我柳家最后一抹香火,我和爹可都指着她呢!”柳剑拍拍妻子的后背,向婉儿看看丈夫又看看女儿,更为不忍告诉他真像,在这个关头要是他若是知道云狂不是男子,恐怕会失望之极吧。

见妻子止住了哭泣,柳剑英俊的脸转向云狂,温和笑道:“狂儿,以后没有爹爹罩着你,可不能随意再给家里惹麻烦了!这些年,我和你爷爷从不管你,就是想让你快快乐乐活的开心些,不要卷入这些争端是非里,爹爹希望,你以后不要记着仇恨,不要想着给爹爹报仇,安心做你的小王爷,好么?”

云狂一愣,顿时感觉到一股被亲情包裹住的,巨大的幸福。

柳剑这八年来从未对她提起过一点儿柳家的武学,更没有让他接替宗门事物之意,原来早就打算自己一肩扛下一切!他已经没有内力了,纵然有再凌厉的招式能够对付的大概只有橙竹武者,可这个男人却分毫不惧,笑对死亡,只为了给家人撑起一片天空!

九大宗门的比武结果对外宣称全是暴毙而亡,宗主死其宗灭,退出九宗之列九大宗门便没有权利再对柳家追究,因为柳家此时掌握着楚国真正的皇权。其实以柳家的情况就算不比武亦可以退出九宗之列,但那个时候却必须答应司徒家族一个条件,上三宗开出的条件,一定是千年玄珠…

一瞬间,柳剑的身影在云狂心中变得高大了起来,她内心感动,暗暗地道,老爹,你是个真正的男子汉,真英雄!

“爹爹放心,真的有那样一天,狂儿就替你将那些人打的落花流水屁滚尿流!”云狂一扬眉,放肆地一挥手,嚣张道:“我从小打架打到大,似乎还没人是我的对手呢!爹爹,您就别担心了!”

柳剑和柳清不禁再度失笑,虽说是对云狂的话不以为然,但温暖却包裹住了整个餐桌。

“不说那么多了,吃饭吃饭!船到桥头自然直!”柳剑招呼着。

一家人其乐融融,满堂笑声。

为了避免露出马脚,云狂没有说出自己的计划,但是心里却默默说道,父亲爷爷,只有一天了,请再等一等,明天,你们就永远不必再担心柳家的未来!

明天,我要九宗人睁大眼睛,看清楚谁才是失败者!

明天,我要整个龙洲大陆都知道,柳字世家绝不容任何人欺侮!

明天,我要让天下人都明白,我柳字世家会屹立龙洲大陆之上!

因为我,柳云狂!

第057章 绝代风华(一)

春日的朝阳升起,温暖光泽铺洒大地,好像母亲柔和的手,轻轻抚摸着每一个早起的人们,空气异常新鲜,楚京的大道上,人头浮动,湍流不息,许多京城的王孙公子,锦衣玉带骑着高头大马飞速狂奔,偶有三五成群的美丽少女结伴而行,整个京城似乎都热闹了起来。

这些名门贵族的方向几乎都是向着一处——城南千秋湖,烟雨楼。

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

“筝姑娘,今日你可要好好表现一番,杀杀那个云姬的威风!让她瞧瞧谁才是天下第一的才女!”桓街街头,三个俏丽少女并肩缓步而行,一名黄衫蒙面的出尘女子走在正中,头插一根翠羽,旁边有个俏皮可爱的丫鬟陪着,左右是两个绿色罗裙的美丽女子。

说话的,正是左边看起来较为年长的,如果有达官贵人稍微近身,便会发现,这名女子,竟然就是大楚国第一公主,号称京城第一才女的净儿公主。

八年过去,这净儿公主已然二十有二,但因为楚国皇室凋零,权势不复,京城的权贵公子居然没有一个人愿意以正室之位明媒正娶这位公主的,加上她心高气傲性格蛮横,又不甘做人小妾,到如今居然还没嫁得出去。

净儿公主恨极了当年在烟雨楼捣乱的云姬,把花梦影看不上她的原因全归结到她的头上,但却因为技不如人,只能瞪眼兴叹,连续数年前往烟雨楼,连续数年被云姬的琴曲打击得无地自容,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毅力不可谓不坚强也!

好不容易,今年,最近来了一位“筝姑娘”,书画才学令人叫绝,净儿顿时看到了一丝希望,打算在烟雨楼大会上,从诗词歌赋方面,让那云姬好好出一出丑。

“筝儿姐姐的才学的确令人叹服!我看,那个云姬根本不配和筝儿姐姐相提并论!”右边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少女点点头,眼里全是钦佩色彩,但瞧着“筝儿”姑娘的目光却很怪异。

这位李筝姑娘气质宛若天仙,才貌双绝,按理来说,如此佳人必定闻名龙洲大陆,可她们却偏偏从未有所耳闻,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个人似的。

她突然便出现在了楚京,由这两个公主的娘家司徒家族介绍过来,看家人那样子,端的是恭敬无比,两个公主就猜测到,这位姑娘有可能是那些超越皇权之上的隐士宗门的公主,可是九大宗门里,似乎没有一个姓李的世家啊!

李筝姑娘一眼瞥过两女,淡然一笑,转首后的瞳眸深处却明显荡漾着一缕不屑,盛名之下无庸人,云姬既然有这么大的名头,又怎会是一般平凡女子?她倒是很期待那个天下第一名姬,诗词歌赋实际均有相通之处,云姬既然能歌,便未必不能文,倘若能寻得一名知己,也不枉自己出宫来到楚京走这一遭了。

三人正走到街角,突然窜出两个高头大马的公子哥儿,凶狠甩着马鞭打着骏马,口中不住大吼“驾驾!让开!让开!敢拦着爷的驾,找死是不是!”嚣张跋扈之态尽显。

一时间百姓纷纷惶恐惊呼,整条街道上的摊贩全都望风而逃,瓜果蔬菜的扁担四处飞抛,全都踩在两个二世祖的马蹄之下,李筝三人正在街角,远远就瞧见了那奔驰过来的怒马,蒙面的少女眉峰一皱,却听旁边净儿公主惊呼:“建仁,秦寿,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两个公子哥儿正打马狂奔得高兴,根本就没注意到前面有什么人,突然听见这么一声吼叫,吓了一跳,眼睛一瞪就瞧见了净儿公主一行人,顿时心中一抖,一个晃神,马匹便飞一般地向着李筝冲了过去,要收势也来不及了!

周围的尖叫阵阵,眼看着即将发生一起流血事件,净儿缘儿两个公主吓得三魂丢了七魄,李筝姑娘可是那些隐世宗门的公主!要是出了一点儿乱子,自己家族非得吃不了兜着走,二人急得几乎当场晕倒,却只能眼睁睁瞧着那铁质马蹄子向着李筝姑娘头上招呼过来!

“哼,不愧是贱人,禽兽,就知道欺压百姓惊扰良民,果然名副其实!”

紧要关头,一道极为清爽犹如冰丝的语声突然传到了几女耳朵里,素雅的白色衣袍轻舞飞扬,两匹骏马像是撞上了一堵结实的气墙,不知怎地便转了方向嘶鸣一声飞跌在地!两个公子哥顿时从骏马上滚落下来,虽说反应及时并没受伤,但也是一阵灰头土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