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你骂谁?”两个男人落地后立刻一蹦三尺高,气得脸色发青,不待发作,腰间突然一阵剧痛,净儿缘儿两个公主黑着脸将人拉倒后头:“闭嘴!司徒家的脸都给你们丢尽了!老太爷吩咐过决不能让筝姑娘出事儿,你们找死是不是!”

两人公子哥没想到竟然惹上了爷爷口里的“筝姑娘”,当即吓得面色刷白缩到后面,不敢露头了。

“感谢公子仗义相救。”李筝眼露讶色,正被这个年轻公子整个人护在怀里,嗅到他身上的淡淡清香,心神一荡,多年沉静的内心居然有了一丝悸动。

白衣公子瞥过去的脑袋转回来,正对李筝露齿一笑,点点头:“姑娘受惊了,以后要多多注意,这大街上的禽兽和贱人委实不少,万一伤了姑娘的绝色容颜,岂不让人惋惜。”

李筝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耳中似有嗡嗡鸣响,美眸不由得瞬间瞪大,一向冷静的她亦忍不住赞叹地深深吸了一口气。

眼前的少年,白色锦衣,红绳束发,黑眸明亮,皓齿雪白,朱丹红唇,白玉面颊,五官俊挺,整张脸清爽洁净,英气勃发,光彩照人,说不出的好看!李筝自认自己在宫中俊美男子见得委实不少,可是如今一比此人,方知什么叫做天人之姿,天下男子谁能有此等绝代风华?

听他一番淡淡笑语,李筝一怔,这才发现,自己蒙面的黄色纱巾不知何时落了一面下去,眼里顿时有了惊诧,是疏忽吗?以自己的武功竟然没有丝毫感觉?不禁摇摇头,看样子她还是心思不够稳定,竟然会看一个少年看得全然愣住,这个少年,光是一张惑世的外表恐怕就已经是绝世的武器了!

街上这一刻仿佛世间静止了,男男女女纷纷停下步子,目光痴迷,动弹不得,司徒建仁司徒秦寿等男人是看着李筝看得口水直流,女人则是看着那个白衣公子看得心儿怦怦直跳。

“姑娘,在下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白衣少年手持银扇,微一拱手,唇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淡笑着转身大步离去。

李筝暗叹此人心境实在难得,看到自己这般容貌,又与自己十分接近普通男人怕是要立刻化身为狼扑上来的,最少也会问想尽办法问她家世,打听她是否成亲等等。他却是双目清明含笑,从头到尾都未对自己的容貌产生一丝淫邪,绝对是一个正人君子!可这等无视,却让李筝心里苦笑,头一次埋怨起自己的外表还不够摄人来。

“好个潇洒公子,好个绝世男儿!”李筝轻轻叹息着,颇有遗憾地向身边两女打探:“却不知这是谁家公子,怎么没听说过楚京何曾有这么一个人物?”

如果是其他地方的名流人士,来到楚京一般都住在了烟雨楼里,此时从楚京出来的,理应都是楚京本地人士,李筝这才有此一问。

净儿和缘儿公主到如今方才把痴迷的目光收回,缘儿讷讷苦笑道:“筝姑娘,我们又哪知道这是哪家公子?楚京上下,名门我们也都有接触过,可从未听说过哪家公子这般出色的,我们也真的从未见过此人啊!”

两女方才看到的只是看了个他的侧脸,没有瞧清全貌,至于司徒秦寿和司徒建仁都缩在后面不敢露头,眼里只有李筝的绝色容颜,哪里认得出来?

“对了!”净儿眉峰一动,有点疑惑,却似自己也不敢相信,目露震惊地说道:“我看着,怎么那么像柳家那个小王爷?”

“柳家那个小王爷?就是那个第一风流纨绔的柳云狂?”两个公子哥儿立刻嗤之以鼻,纷纷哼笑:“开什么玩笑!那小子平日里我们又不是没见过,成天胭脂粉涂得像个娘娘腔似的,据说还有断袖之癖,走两步路都会摇三下的,如果是他,我脑袋给你当球踢!”

“这倒也是,那个柳云狂哪有这么好心,他不出来祸害百姓就不错了,况且那个好色之徒见了筝儿姐姐的容貌不得立刻抢回家里去啊!更没有这般绝代风华,一定不会是他!不过,那又会是谁呢?”缘儿公主也皱着柳眉,众人猜测纷纭。

“小姐,看他的样子,似也是去烟雨楼文采大会呢,以他的风华就算站在人群里也是鹤立鸡群,我们只要去了还怕找不到他么?”俏皮丫头机灵地提醒道,众人顿时纷纷点头称是,忙不迭地便朝着烟雨楼更加快步赶去。

李筝淡望远方形似高塔的烟雨楼,心中竟存着几分期待,暗暗笑道,不管你是谁,我都一定会将你找出来!看你的武功似乎不弱,最好能拉进我凌霄宫里,嘻嘻,只怕我那号称凌霄第一公子的三师兄也得瞪着眼睛乖乖俯首!

第058章 绝代风华(二)

凉风送爽,波光粼粼的千秋湖湖面之上今日可真是热闹得惊人!

大片的木林、芦苇丛、垂柳将湖面包裹成一个月牙儿形状,两排锦绣花船一排贴着湖岸一排贴着烟雨楼浩浩荡荡排列了下去,拉成两条笔直的船线,相当壮观,每一条船只都极为豪华气派,造价不菲,不禁让人感叹烟雨楼真是好大的手笔!

通往湖面的唯一道路上,两个秀气的姑娘叉着腰守在那儿,坐地收钱,一艘花船这一天纹银一百两,几乎抵得上一艘船的造价了,不过纵然如此,为了接近美人一些,众人也同样趋之若鹜,拥挤成一团,等着给人送银子,生怕船位被人订空了。

达官贵人和九大宗门特别区分,位置都是预先留下的最好的,岸上的由一只大船撑着一齐前往烟雨楼这方的上座,花梦影,雷箫,北辰彦,欧阳明等人从烟雨楼出来,就看见一大群贵公子娇小姐从船上走下来,李筝一行人很快就和他们走到了一起。

包括净儿公主在内的众多少女,目光紧盯住为首的二人,冷清脱俗的花梦影和身姿矫健的雷箫两大绝色美男子无疑成了视线的焦点,只是两人今日看起来都有些神色憔悴,精神萎靡不振,像是几日不睡觉似的。

九宗的几位公子都聚在一起,那些楚京的权贵子弟急忙纷纷过来见礼,司徒博雅早早便到,目光在人群中一阵搜索,见到两个弟弟,急急拽过来,引见给花梦影和雷箫,奈何这两人心不在焉,眼珠子一动不动盯着再次蒙上面纱的李筝姑娘,垂涎三尺。

花梦影和雷箫不禁对这女子好奇起来,多打量了几眼,只觉得她亦是气质脱俗,但私心里却一致认为她绝对比不上那晚二人所见的暗夜星辰。

“二位少主有礼。”李筝对着花雷二人微微点头,清清淡淡相当简单。

两人一怔,对这冷淡的女子不禁多出几分好感,同时笑道:“姑娘有礼!”二人身后看起来很稀疏平常脸有一条刀疤的中年汉子突然盯了李筝一眼,眼底掠过一抹惊诧精芒。

“云狂哥哥怎么还不来?”北辰彦讨厌身侧那些女子的目光,嘟起了嘴,四顾一圈,却没发现自己要找的人,皱着眉头数落周廷根:“都怨你!昨天你跑那么快做什么?云狂哥哥难得对我那么亲热,我还想约她今天乘一条船呢!”

周廷根想起来就冷汗直流心有余悸,头疼地暗道,小祖宗,你怎么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啊!就是他对你亲热我才害怕呀!我不带你走,要是再那么下去,你还不得被那个有某种爱好的混蛋吃干抹净了!

“那个柳云狂?”司徒家的两个公子哥儿一听到这话头,立刻不怀好意地涎着脸接了过来,司徒建仁嘲笑道:“这位小弟弟,你可要注意着点那个无赖之徒,别被他给骗了!那个白痴无能的柳小王爷对你亲热?有多亲热?恐怕他满脑子里都在想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哈哈哈…”

司徒秦寿则是装模作样地担忧道:“小弟弟,你还想和他称一条船?啧啧,趁早看清他的本相,小心贞操不保啊!”

两人一阵痛快淋漓地漫骂讥讽,哈哈大笑,竟是一点儿面子也不留,众楚京权贵公子不由得纷纷惊奇,这司徒家的两个少爷难道吃错药了?竟敢这样漫骂柳小王爷?他们难道不知道柳贤王还执掌大权么?

司徒博雅却是站在一旁,也不劝阻,早上爷爷便说了,有雷副宗主在,如今六宗已经谈妥,白九被雷破海救了一命当然是惟命是从。眼下只剩秦家一宗,钱财之上两家还在漫天要价落地还钱,不过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不出两日,柳家即将风光到尽头,他们司徒家族忍了这么久,还需要再忍下去吗?

别说是两句漫骂,到了比武之时,我要用脚踩在你的脸上!司徒博雅想到那日被送钟的情景就压抑不住心中怒火,愤恨想着。

各路名门之后瞧见司徒家族的态度,心中“咯噔”一下,觉出了几分气味,看样子司徒家族是打算动手对付柳家了,而且还信心十足!以这些隐世宗门的态度来看,柳家似乎不被看好,当下许多人心里纷纷倒向了司徒世家。

“你胡说!云狂哥哥才不是白痴无赖!我不许你们这样侮辱他!”北辰彦一张俊脸涨红,气愤道,云狂被人这样漫骂,简直比他自己被骂还要难受百倍。

“不许?你想怎么不许?这全楚京,全楚国的人都知道,柳小王爷,那是就是一个不求上进的败家子,孬种!你以为他这楚京第一风流纨绔的名头是怎么来的,你随便问问在场的朋友,谁不知道?”司徒建仁一挥袍子言辞凿凿,四周顿时响起一片附和之声,虽说对司徒家的行为不解,可柳云狂这些年在楚京,的确就是这么一个名声啊!

“我知道!那柳小王爷曾经拿木耙打得我头破血流,嚣张跋扈不可一世!”某个贼眉鼠眼的青年颤巍巍站出来说道。

“还有我,他看上了我怀里的美人,一拳头把我打得鼻梁都塌了!绝对是个恶徒!”

“还有…”

“够了!统统闭嘴!”一声雷霆怒喝,众人不禁全身一颤,如遭雷劈,惊诧望去,发出声音的居然是一身红衣如火的雷箫。

雷箫死死盯住司徒建仁,一双犀利漂亮的鹰眸犹如利刃,像是要将他当场开膛破肚!司徒建仁吞了一口唾液,心中发虚。

花梦影用同样锐利的清眸盯住他,冷冷上前一步,神色间是与雷箫相同的坚定,淡淡地道:“想死的话,你就再说狂弟一个字试试!”

这两天他们二人没有再去见云狂,而是一起在房中分析来去,心里同时惊骇地明白了一个可能——云狂是在韬光养晦!而云狂隐忍多年的目的是什么呢?大约也只有那一个答案,对付司徒家族…对付柳家的劲敌,上三宗,雷门世家!

觉出了这点的二人一瞬间心中痛苦到了极点,第一次感觉到了命运的无力,多可笑,他们是敌人!让他们心心念念牵挂不已的人,是敌人啊!

他们固然可以为了云狂放弃宗门利益,可是那仅限于个人,宗门毕竟生他们养他们,对他们有恩,宗门之中还有他们的亲人,宗门对他们来说一样至重。以前他们以为云狂无权无势,当然可以对他肆意宠爱,百般相护,因为她不会威胁到他们的宗门,如今她却有这个能力,而且很有可能真的会这样做,他们要如何面对她?是否该上报宗门对付她?

二人既不想伤害云狂,又不愿伤害亲人,无疑是一个两难的选择,这三日对两人来说,简直是煎熬!所以两人才会弄成这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直到刚刚,两人听见司徒建仁和司徒秦寿对云狂的侮辱谩骂,心里犹如火燎般的愤怒,再也忍不住爆发出来,这才发现,自己的心里其实早就已经有了答案。

花梦影与雷箫苦笑着对望一眼,明白了对方眼中的坚毅——果然,他们怎样也无法容忍任何人伤害她,就算那个人是自己,也不行!

“箫儿!梦影!”雷破海皱眉厉喝,心里也存着几分怪异,自己这两个绝对出色的侄子怎么就不约而同维护起那个泼皮无赖呢?而且这个泼皮无赖还是敌人家的少主!

瞧见有雷破海撑腰,司徒建仁底气足了几分,气愤地叫道:“你能堵我们一个两个人的口,可是柳小王爷无才无德不求上进这却是天下人尽皆知之事,你能堵得了大众悠悠之口吗?”

不待花梦影二人再说什么,一个清爽响亮至极的笑声突然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像是银瓶乍破,冲击力十足!

“他们堵不了,小王可以!”

众人当下纷纷朝着声源循声望去,一艘极为华丽的花船静静停靠在岸边,许多经常来烟雨楼的一眼便发现了,那是柳小王爷常年包下的一艘船,再加上这句话,四座不由得一乐,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啊!

帘子一挑,一道清雅绝伦的白色人影映入众人眼中,锦衣玉带的白衣公子走下船,昂起头,明亮得宛如黑夜中星辰般的眼睛随意一扫,银扇“啪!”地一展,慢慢挺胸踱步而来,片刻便至众人眼前,他微微一笑,赛过春风拂面比过桃花盛开。

少年慢悠悠摇摇银扇,红润唇角勾起一个鲜明弧度:“司徒公子,你说是么?”

四围寂静一片,鸦雀无声,地上落针可闻!

众人不由得瞪大了双瞳,抽风似地双手颤抖,眼角猛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柳小王爷?这是那个风流胚子,满面脂粉,无赖纨绔的败家子柳云狂柳小王爷?

老天!开什么玩笑!

从云狂双脚踏上地面的时候,议论声就停的干干净净,看戏的神态没有了,周围的目光落到她身上,过滤掉了各种各样的情绪,只余下了最为直白的惊骇。

还是那样俊美的脸孔,完全没有一点儿胖瘦差别,只是洗去了胭脂粉,云狂整个人就变得再也不一样了!今日的她仍然是那身白色锦衣,乌黑长发未束,只是放肆地用红绳轻轻扎起一束,大部分都随意飘散在脑后,随风而舞,再无拘束。没有了脂粉的遮挡,她灵秀逼人,清雅脱俗,英姿飒爽,气宇不凡,举手投足中散发着慵懒奇异的魅力,就是随意走上两步,也会让人看得目光发直,无法移开。

一时间,不分男女不论老幼,眼神里除了这样一个人影,竟然再也容不下他物,仿佛任何东西和他放在一起都是一种亵渎,难以将之与他相提并论!

在场的男儿委实不少,各种各样的俊美男子绝对不乏,天下名流之士众多,却愣是没有一个人胆敢上前与他站到一块儿,仿佛在他身边便会觉得自惭形秽,连花梦影和雷箫两个竟然也被她硬生生比了下去!

雷破海紧盯着这个少年,紧紧皱着眉头,仿佛觉得很熟悉,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见过这么一个出色的人。云狂此时天地灵气内敛,达到了天人合一之境后,比起其他紫竹高手功力或许不如,然而境界却是要高上一筹,所以只要她不愿,雷破海也无法发现她是个紫竹高手。

李筝原本正在四处寻找,却始终不见云狂踪迹,正在失望,刚刚却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吓了一跳。眼见云狂走了出来,走到近处,她几乎将美目瞪得脱出了眼眶,暗暗喊了一句:老天啊!怎么会是他!竟然真的是他!

净儿公主,缘儿公主,司徒建仁,司徒秦寿等人干脆就整个儿傻了,下巴掉在地上捡不起来,这种不可思议到家的事情,却就是发生了!

云狂见他们傻愣着,也不理会他们,上前两步对花梦影和雷箫笑嘻嘻道:“箫哥哥,梦影哥哥,你们说不喜欢我擦胭脂,瞧,我今天洗干净了过来的,你们看如何啊?”

花梦影和雷箫早就看她看得痴了,眼里闪烁着难掩的温柔情愫,心底里高兴得像是得了大人奖励的小孩子——狂弟记着我的话呢!

“好一个绝代风华的翩翩公子!”花梦影满目温柔笑意地吸了一口气,赞叹着说出了大众的心声。

这一刻,无数的男儿心中惊叹,无数的少女眼光炙热芳心暗许…

第059章 惊世之才

“绝代风华?哼,也就这一张脸可以看看吧?”讥嘲讽刺唱反调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司徒博雅淡淡冷笑。

众人还是第一次瞧见云狂如此模样,难免冲击十足,震惊半晌。但许多年来,根深蒂固的思想却改变不了,一听司徒博雅的话,愣了一愣,随即恢复了正常,在场大多文人骚客,对绣花枕头往往不齿,不禁暗中惋惜,纵然这少年长得再俊俏,风采再好,的确不过一副皮囊而已!

柳小王爷的容貌在京城向来是被知晓的,虽然其品行不好,但家世来说这几年可谓节节高升,上门提亲的世家女子也多不胜数,虽然都被那彪悍的柳夫人轰了出来,可仍旧时有人去碰一下钉子,不然怎当得起那京城第一风流?

云狂星眸微微一眯,摇了摇胸前银扇,笑得温柔优雅,风度翩翩:“司徒公子,小王好歹还有这一张脸,可有些人呐,好像连这一副皮囊也比不过小王吧?”

司徒博雅脸色顿青,他貌似又忘了,柳云狂的不要脸程度世间罕见,你说她奸诈无耻,没准她还能当成优点得意洋洋吹嘘一番。

“柳小王爷,在场可都是当世名人,你这等说辞,还是拿到外面去叫嚣吧!说得好听你是风流放荡,说的不好听你就是个泼皮无赖!就凭你那一肚子烂货,也能比得上我二哥?难道你还想在这里充文墨公子不成?”司徒秦寿抓住云狂的“弱点”拼命嘲笑,空气中火药味十分浓重。

“奇了,小王也会比不上他?禽兽公子,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云狂露出一脸惊奇之色,指了指司徒博雅,继续慢悠悠说道。“说话可要放亮你的招子,莫要将美玉看成了顽石,那可就荒天下之大唐了!”

四围一阵凌乱汗颜,被这小王爷一句话闹得哭笑不得,连北辰彦也忍不住肩膀抖动,捂住嘴巴,笑岔了气,云狂哥哥你也太损啦,你那在外的名声却说出这种话来才叫荒诞吧,这下,那些人不被你气死才怪呢!

司徒博雅真的快要被气死了,这个一无是处的混蛋居然如此贬低自己的才学!要知道,他在京城中绝对是有名的才子,就是放到这些名流之士里,也是出类拔萃的人物,怎能容忍自己拿手的技艺被人踩在脚下嘲笑?

他不由得俊脸抽搐,愤怒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柳小王爷,在我楚京第一公子面前,你也配称美玉?”

“哼,更荒唐了!小王不配称美玉,那天下还有谁敢以美玉自居?莫说这楚京第一公子,就是天下第一公子之名,小王也却之不恭啊!”手中的银扇“啪!”地一合,云狂在花梦影和雷箫之间踏前一步,气势惊人,黑色星眸上扬,柳眉轻挑,张扬猖狂地微微一笑,轻瞥在场的所有名人志士,目中竟然满是不屑轻视。

众坐纷纷长长吸了一口气,嚣张!太嚣张了!好个狂妄公子!

四围文人墨客心里已然有了怒气,这傲慢轻狂之态已经将一众才子佳人齐齐开罪了一遍,尤其是那一扫而过的眼神,完全是嘲笑!更为可笑的是,这个不将天下才子放在眼里,敢以第一公子自居的人,是个众口相传七岁就被赶出学堂,不学无术成日纵火闹事的草包,这叫人如何受得了?

话一落音,一位面含愠怒的青年走上前,拱手道:“柳小王爷既然敢以第一公子自居,想必是有自恃之物,不知道小王爷是擅长琴棋书画还是擅长诗词歌赋?”

云狂笑吟吟地一晃脑袋,脸皮厚到了极点,大咧咧道:“这位兄台说得极是,小王不才,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通无一不精,自称第一公子似乎也没什么不妥之处吧?兄台不必嫉妒小王,小王理解你的心情。”

众座顿时一片哗然!哄闹翻天!

云狂说的其实是一句大实话,这么多年以来在公共场合,她还真没说过比这句更真的话了,可是在众人看来却是匪夷所思,可笑至极。

一个声名远播四海这么多年的泼皮无赖突然有一天换上了一身新衣服就自命第一公子,自称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还有比这更好笑的笑话么?你以为才华是衣服,说穿就能穿上的啊?

连北辰彦和周廷根等人都有点怀疑,虽然他们知道云狂确实有不少本事,可是若说这些许多人需要钻研一生的东西样样精通,也未免太扯了吧?云狂今年才十六岁不到,他们所知的,她已是有一身绝世医术,一身绝顶武功,若是这些再样样精通,那岂非是一个…怪物?

花梦影与雷箫打个眼色,眼底都是一片苦笑,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只有他们才相信,云狂此言不虚。

此时烟雨楼的高高顶端,一个清雅飘逸的身影慵懒地横躺在上面,打了个哈欠,睁开清眸,整个人奇异地与楼身合为一体,令人无法察觉。他单手撑起脑袋,蒙面白纱之下的目光迷恋地停留在白衣少年身上,温柔如水,笑意满眶。

“既然柳小王爷有惊世之才,不妨与楚京第一公子司徒博雅比试一番,瞧一瞧小王爷究竟当不当得起这楚京第一,再说天下第一,如何?”那青年被云狂堵了一句,心里很不是滋味,却是个十足的文人,说不出什么脏字,只能如此提议道。

“你敢吗?”司徒博雅显然很赞同这个提议,挑衅地目光瞧过来,对于自己的才学,他相当有信心。

“如此甚好!小王一直没什么机会参加这种类型的文采大会,以致才学埋没到了今日,如今便接着这个机会展现展现,让天下人都瞧瞧小王的惊世才华,好让你们明白,什么叫做天纵奇才!”云狂毫不犹豫微笑着点点头,继续大言不惭面无愧色嚣张狂妄地扬声说道。

四座再次被她雷得东倒西歪,满头黑线,笑得乱成了一片。

以他七岁就被赶出学堂的经历和其父柳贤王的将军家世,能够写两个字就不错了吧?居然还惊世才华,天纵奇才?且不说文采,这位柳小王爷自吹自擂的功夫,她敢称第二,世上就绝对没人敢称第一!

北辰彦担忧地摸到云狂身旁和她咬耳朵:“云狂哥哥,你真的要和他比啊?”

“怎么,小彦不信你云狂哥哥?”云狂一瞪眼睛,摸摸他的脑袋:“等着瞧吧,云狂哥哥一会儿就让那些禽兽,贱人和乌龟王八蛋闭上嘴巴,要不小彦和我打个赌,我若是赢了,你得亲我一口,怎么样?”

“什么!这怎么行!”周廷根听到她所言顿时满面焦急,为自家少爷的“贞操”担忧不已。

“对啊!这怎么行?”花梦影和雷箫同时急急地异口同声,心中暗道,要赌也得和我赌啊!随即均是一愣,视线在空中撞出强烈火星。

“该死的!这怎么行!”烟雨楼上方,原本慵懒的男子好像被踩到了尾巴,差点一下子蹦起来,云狂星眸中的光泽顿时一荡,有意无意在这周围轻轻一扫,他方才苦笑着继续收敛气息。

哎,敏感的小东西,试探得倒好,你就等着我露出破绽呢?也不怕我被那雷破海发现!

北辰彦脸红红的,却认真地点点头,声音细弱蚊吟:“好,我等云狂哥哥胜利归来。”亲一下怎么够?我附送九百九十九下好不好?鉴于周廷根意欲杀人的目光,北辰彦没敢开口问出来。

云狂哈哈一笑,风流倜傥地上前几步,走到面带得意轻视的司徒博雅对面,向说话的青年笑道:“兄台,既然是你提出的方法,就由你来出题吧。”

青年神色一震,突然觉得这小王爷似乎也并不像传闻中的那样不堪,至少这举止风度优雅气质已在司徒博雅之上了,这人实是一个文墨之士,心存正直,倒并非执意刁难云狂,云狂这才没有为难他。

四周的人纷纷让开一个圈子,诸多眼睛紧紧盯在圈子里的两人身上,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直到司徒博雅看了过来,青年方才沉吟道:“诗词歌赋诗为首,如今这两岸皆是天下风云人物,就请两位以‘英雄’为题作诗一首,看谁作得快,谁作得好,我等自有定数。”

“他要是作得出来,我脑袋下给他当球踢!”司徒建仁夸张地哼道。

“你的脑袋似乎已经不在你的头上了吧?莫非早上司徒公子忘了自己的话?”李筝早就对这两个公子哥儿心中不快,上前几步,淡淡瞥过司徒建仁,冷哼一声,递给云狂一个友好鼓励的目光,不知怎地,她心中就是觉得云狂定会胜出。

既然云狂懂得武功,这一点无人知晓,那么谁又能保证她不懂得其他东西呢?嘻嘻,本姑娘一定要看看,你还藏了多少!

“英雄?”云狂会意地点点头,手抚下颚,柳眉微皱做思索状,足下向前踏去,司徒博雅心里骂了一句,你就装吧,等我作完了,倒要看看你能作出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来!

司徒博雅想到这里,正要去考虑诗句,云狂清越的笑音却突然传进了耳朵里。“有了!”

众人不由得惊骇看去,她此时方才不过走出三步,只见少年手中银扇“啪!”地一张,轻摇款摆,在众人的环视下黑眸轻瞥,朗声颂道:“天地相震荡,回薄不知穷。人物禀常格,有始必有终年时俯仰过,功名宜速崇。壮士怀愤激,安能守虚冲乘我大宛马,抚我繁弱弓。长剑横九野,高冠拂玄穹慷慨成素霓,啸吒起清风。震响骇八荒,奋威蚋四戎濯鳞沧海畔,驰骋大漠中。独步圣明世,四海称英雄!”

整篇诗文如行云流水,毫无间断,云狂每向前踏出一步,便念一句,念到全诗结束也不过方才走出十步,然而就是这区区十步,就让司徒博雅心中好似被压了一座大山,呼吸艰难,像是被当头打了一棒,呆若木鸡。

何止是司徒博雅,如今只要是略通诗文之人,无一不是目瞪口呆,眼珠子几乎都掉出了眼眶,近千人的烟雨楼前,方才还像是菜市场般议论纷纷,此时又一次因为这个少年而陷入了一片寂静!

三步念词,十步成诗!

而且并非众人心中想象的那种打油诗,韵律字句每一条都那么完美,抒发的感情那样强烈,不止是速度,更有质量,当云狂念到一半之时,便已让人陷入了诗句的意境里,眼前仿佛出现了高山长河,胸口热血翻腾,心脏恨不得跳脱而出,尤其她念到那句“四海称英雄”时,每个男儿的心里都涌起了壮士的激情!

洋洋洒洒数字,少年随口念来,豪情万丈,一身的风采炫人耳目,白色锦衣迎风摆舞,宛如胜利的旗帜一角,这一刻,少年的身姿在周围众多少女佳人的心目中蓦地高大了起来,满眼的痴迷色彩!好一个满腹经纶的绝世男儿,好一个满腔抱负的少年英雄!

狂放,洒脱,自由,睿智,这样一个才华横溢的翩翩公子,这才是她的真面目啊!

云狂优雅地环顾一圈,淡然一笑,对出题的青年问道:“兄台看,可还能过眼?”

青年还在傻愣之中,旁边一声女子极其高昂的赞赏抢先道:“好诗!好文采!好人物!”

四座方才如梦初醒,掌声四起,喝彩漫天!

云狂微微一笑看向那名女子,正是上午她试探的李筝。

李筝美眸含笑,心中狂喜,她果然不如传闻所言,而是个名副其实的天纵奇才!司徒家族算什么,让他们去死好了!柳云狂,为了你,我凌霄宫可是改变主意了,若不能与你相交,绝对是人生一大憾事,你可一定要加油,扳倒司徒家族那些杂碎哦。

“狂弟!好样的!”雷箫眉开眼笑,上来一拍她的肩膀。

“狂弟,果真是惊世之才啊!”花梦影对诗词了解也非常多,心里惊叹着云狂的文采,脸上也是笑意十足。

“箫儿!梦影!”雷破海黑着脸看着两个侄儿传音道,花雷两人却对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公共场合又不好发作,只能心中叫苦,完了完了,我上三宗的接班人怎么染上这种怪癖了?染上这种怪癖也就算了,怎么能看上敌家的独子?你们喜欢谁不好,偏要喜欢她?

喝彩声渐歇,云狂冲着司徒博雅一挑眉毛笑道:“司徒公子,我的诗已经做完了许久,你还没有考虑好么?”

司徒博雅脸色铁青,咬牙切齿,作诗这种事情最忌心情焦急,云狂十步成诗根本就是对他的打击,此时他满心愤恨,时间又短,加上云狂那首诗的确非常之好,让人望而生畏,左右都觉得自己不行,又哪里还做得出来?

“哼,要作传诵千古的优美词句又岂是一时半刻之事?柳小王爷的诗作得虽快,意境虽高,但离千古传唱,怕是还差上一截吧?要做楚京第一固然可以,要做天下第一,只怕还不行!”司徒博雅强词夺理,说话都有些勉强。

“原来司徒公子是在酝酿千古名句啊?失礼失礼,佩服佩服,不知司徒公子要酝酿到何时?是不是今日这文采大会结束方能一鸣惊人,震惊全场?”云狂“哦”了一声,恍然大悟地嘲笑道,字里行间满是讥讽,挑拨人心。

众人不由得纷纷鄙视起司徒博雅来,你不行就不行了,找什么借口?千古名句是那么好做的?就凭柳云狂十步成诗,说他是天下第一公子也绝不会有人反对,别说年轻一辈,就是那些上了年纪的博学大儒,貌似也没几个能做到。

“看来司徒公子是还没想好了,小王倒是又借英雄想到了一首词,在司徒公子作诗之前,先给大家添添兴致,各位看看如何?”云狂黑瞳里狡黠的光泽一闪而过,装模作样漫不经心地轻声笑道,顿时引起了周围的一片起哄声。

“小王爷!再来一个!”

“一定要作,一定要作!”

“我等洗净双耳恭听,小王爷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