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珠炮似的问了一串,惹得李筝掩口轻笑:“天主,你一下子问这么多,师尊怎么回答你啊,你们在山腹里呆了一个月刚出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不多,不过有两样大事对天主非常不妙呢。”

李筝一言及此,脸上的神色有点儿古怪,好像很想笑,可是偏偏又十分担忧,笑不出来。

云狂也觉得自己好像太过猴急,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又问:“什么大事?和少秋哥哥有关吗?”

凌君一脸尴尬的模样,咳嗽一声说道:“天主果真神机妙算,那个…当天你们进入无回峰内,燕北玉怎么也劈不开无回石,气恼离开,临走时候带走了叶天尊…”

“他把少秋哥哥抓走了?”云狂气恼地叫道,虽然心里有准备,却还是很愤懑。

“呃…不过天主不用担心叶天尊的安危,那燕北玉似乎对叶天尊非常紧张,连叶天尊受伤也对之小心翼翼,决计不会伤害他。不过他看着叶天尊的时候神志却一直有些癫狂,不停叫着玉儿玉儿,简直就像是一个疯子。”凌君感叹了一句,神色古怪地接着说道:“还有一件大事…燕北玉回到燕国,直奔秋鸣城,然后对天下发出了燕国国主突然冒出的兄长燕北王封妃的消息,北方诸国前去朝贺,一并前往秋鸣城参与秋鸣会师,用不了多久,秋鸣城那边就该热闹起来了。”

云狂神色一呆,为之失笑:“都是个百岁的老头子了,还封什么妃,别叫人笑掉了大牙,真不知道那个新娘子是不是头壳出了问题,居然会嫁他,他应该是为了汇聚北方诸国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罢,我们先不要管他,到轻尘塔拿了雪魄精再去找他聊聊天。”

挥了挥手,云狂很是随意悠闲地说道。

柳西月闻言却脸色大变,差点儿跳起脚来,叫道:“该死的!那家伙性格怪癖,从不将人放在眼里,绝不会为了这种理由就娶妃啊,天,你们有没有查到他要娶的妃子是谁?”

一听此言,云狂脸上的悠闲之色顷刻褪得干干净净,和柳西月一起,同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凌君嘴角抽搐,从牙缝里勉强挤出几个字来:“呃…据我们所知,那位妃子的封号是…玉妃…”

玉…玉妃?

云狂瞪大了眼睛,柳西月满头黑线,不约而同狠狠望了过来。

凌君被两个天竹高手如此“凶狠”地瞪住,颇为紧张,擦了一把额角的冷汗,这才接下去硬着头皮结结巴巴地挤出几个字:“据说…那位玉妃,是男妃…”

霎那间,山河日月失色,晴天霹雳,五雷轰顶!

两张绝色的脸孔在灿烂的阳光照耀下,一片苍白。

“混账!简直混账!”

短暂的沉寂后,云狂红着眼睛一声怒吼,倏地蹦了起来,气愤焦急之色溢于言表,险些像刚才一样来个凌驾九天,不过这次是被雷劈的。

“那…那个老混蛋!这简直是老牛吃嫩牛!该死的,那个老混蛋有没有一点道德,那是人家的驸马!他怎么可以干这种无耻之事!太过分了!简直太太过分了!他他他他…他要是敢动少秋哥哥半根寒毛,我就和他拼了!”云狂不停转来转去,额角青筋爆现,柳眉倒竖,已经气得口齿不清了。

柳西月倒是平静了下来,连连安抚云狂:“冷静!冷静!冲动是魔鬼!”

“冷静?老公都要给人抢去当男妃了,你叫我怎么冷静!西月姑姑,是你说少秋哥哥不会有事儿的,那个该死的变态要是对少秋哥哥用强怎么办?”理智上云狂自然是知道急也无用,可是一想到叶少秋可能“落入魔爪”心里就像是被挖走了一块,空虚而疼痛。

这种事情不管再怎么看得开,终究是一个缺口,永远弥补不了的伤害。

那灿烂的回眸一笑,犹在眼前,云狂可不想他的笑容就此变成回忆。

“这点你倒是可以放心,我海南玉家识宝的眼光犹在天山柳家之上,血龙纹费了我五年功夫才捕捉到,可不是纸老虎,只要少秋不主动逼出血龙纹,那是来几个吸干几个,不分男女。”柳西月心思周全,不过她也没想到燕北玉竟会这么疯狂。

“那就好,我们立刻动身!”左右思量,云狂还是放心不下,谁知到那个干出这种匪夷所思之事的疯子会不会不要命呢,她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到叶少秋身边拍飞那个混蛋才好。

“去轻尘塔取雪魄精吗?”柳西月调侃道。

“见鬼的轻尘塔,当然是去秋鸣城!现在什么事儿都没这个重要!哼,他要成亲,婚礼怎能不多姿多彩一些?”云狂斩钉截铁一脸坚定地恨恨说道:“我们去抢亲!”

第174章 沧江亮剑

羌笛吹,战鼓乱,金戈铁马号声急,四面边声连角起。

栖栖六月,秋鸣城与白鹭城交界处,沧江北岸,马嘶嘹亮,杀声震天。

腥风遥遥,秋鸣城通往江边的窄道上,此时正有一队百余人的兵马,遭受着大批燕国铁甲军队的追杀!他们个个面容肃杀,目光凝重,一边抵挡着身后围追堵截的敌军,一面凭着灵活的作战能力飞快向着江边退走。

手持战刀,身披犀甲,战士们踩着尸体杀出一层又一层的包围,他们的身后,留下了一条洒满鲜血的道路。每隔几步,就有一两个躺倒在地的士兵,捂住身体的各个部位惨呼哀嚎,在地上翻滚喘息,转眼又被随后而至的马蹄和脚步的滚滚波涛淹没。

百余人众,战斗力却是相当可怕。

面对着数十倍兵力的追杀,没有一个人生出畏惧之色,反而越斗越狠,越战越勇,似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这一百多人竟是清一色的年轻武者。

为首身着白色轻甲的青年男子眼看着江堤渐进,目光愈发犀利,陡然纵声一句高亢狂呼:“兄弟们,就这么死在这里,你们甘心吗?我们连云铁骑是天柳最强大的战士!绝不认输!和我一起杀出去,回到公子的身边!”

那百余人精神一振,齐齐大喝,吼声震天!

“杀出重围!回到公子身边!”

“我们是连云铁骑,我们绝不认输!”

“你们这帮燕狗留不住老子!兄弟们,冲啊!”

停滞不前的阵势蓦地一变,突围的号角吹响,每一个人都似顷刻变成了猛虎野兽,爆发出了最为凶狠的力量,人人面目涨红,睚眦欲裂,手中的利刃不住送入敌人的身体,血肉横飞,惨呼声响成一片!

这一百余人,竟是天柳国最强大的核心部队,连云铁骑的第十七路骑兵,难怪燕国竟会如此卖力地追杀不息,誓要将这百人留在此地。连云十八骑,俨然是天柳最为强大的战斗力,灭掉任何一路,都是一项极为庞大的战功!

经此一喝,一鼓作气,他们终于杀出密林的范围,眼前骤地一亮。

宽广的沧江尽显眼前,那江堤隐蔽处的巨石后面,正是他们事先便准备好的一艘留作后路的船,几名青年极有默契的飞快窜去,欲将船只开出来。

百人陆陆续续展开轻功到达江边,前往船上的几名青年却突然急切而绝望地叫了一句:“将军!有埋伏!该死的,他们把我们的船给砸了!”

江边突然窜出一队铁甲军士,正是这些人抄到了后方,人数虽然不多,却硬生生将众人的后路完全断绝!

“什么!”这突如其来的坏消息,顿时将所有人劈得面色死灰,江岸宽广,犹自能见到四周那黑压压的人头耸动,为了截杀这批人马,燕国的战线竟然一直拉到了这沧江江边!如此一阻,万里江堤已然全全被铁甲军庞大的军阵完全包围!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铁甲军士们仿佛看到了这一幕,阵营中传来阵阵疯狂的阵阵呼喊。

“追上去!别让他们跑了呀!”

“杀啊!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竟敢犯我大燕国威,留下命来!”

吼声遥遥传来,犹如汹涌巨浪,仿佛要化作血盆大口,将人生生吞噬。

怒意冲冲杀尽那些绕路而来的士兵,轻甲男子擦了一把脸上残留的温热液体,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面上露出几分焦急,就算是铁打的人也会累,长久的厮杀已经让这队人马疲惫不堪,面对这么多敌人,再精锐的部队也支持不了多久,没有了退路,这简直就是走入了死穴!

眼看着蜂拥而至,越发逼近的威武铁骑,被堵在江堤上的百余人,不约而同露出了誓死反扑的神态。

“哈哈哈!跑啊!你们再跑啊!”铁甲将军目露得意之色,拍马疾驰,很快便赶到了众人眼前,密密麻麻的大军将那百人牢牢围住,他阵阵大笑:“名闻天下的连云十八骑不过如此,比起我们燕北王军来简直就是不堪一击!什么柳云狂,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娘们,竟然也妄想和我们燕北王相提并论,不要让人笑掉了大牙!”

轻甲男子勃然大怒:“燕狗,你数落我们也就罢了,竟敢侮辱我家公子!”

“你家公子?一个女人,竟然也配自称公子?你们这些人,莫不是脑袋出了问题吧?啊哈哈哈…”一阵阵嚣张的笑声在四面八方纷纷而起,就像是猫戏老鼠般地看着这一众人,目露轻蔑之色。

“天柳国只是一介小国,一个柳云狂也想和我们大燕国抗衡,真是找死!今日,我们便用你们血来告诉世人,我们燕国才是这个天下的霸主!”铁甲将军悠悠扬扬的声音呼喝出去,响穷碧霄,显然也是一个功力不弱的武林高手,与轻甲男子在伯仲之间,都是青竹之境。

五指一挥,铁甲军士们便目露狰狞凶光,一步一步渐渐逼迫过来。

连云骑众人背靠着背,围作一团,目光毅然,视死如归。

轻甲男子握紧随身的匕首,狠狠吐了一口唾沫,怒声说道:“我呸!女人又怎样!我家公子文武惊世,风华绝代,迟早会走上世界的巅峰,今日是我大意,送命此地,不能亲眼看见公子统一龙洲大陆的场面,纵然如此,我也会在九泉之下注视着这片土地的!”

双方一言不合,眼看着就要杀到一起,完成最后的殊死搏斗。

正当这个时候,一道清越的笑语却突地从旁悠悠而来:“云青,你说的是什么傻话,你怎么就不能看见本公子的统一大业呢,公子我刚到此地,正要渡江,既然你也在此,我们就一并前去吧。”

语声听似一点儿也不响亮,可是在场的每一个人却都清清楚楚的听在了耳朵里!

众人一愣,皆是大惊。

这江堤上竟然还有其他人在!

原本江堤上其实也是有人的,许多因两大国家之间的战事流离失所的百姓在这里聚集,可铁甲军的杀声一到,老早就跑得一干二净了,以铁甲军中众多武者的耳目,竟然一个也没有发现,这实在太过奇怪了。

轻甲男子等人一听此声音,却顿时目露欣慰狂喜,兴奋地眼光猛扫,终于瞧见了那个记忆中的视作神祗的白色身影。

方才还空空荡荡的江堤前方,如今却站了两个白衣飘飘,貌若天仙的神仙公子,两双明亮耀目的黑眸正四处瞧着,那个腰插玉笛身背破剑的公子尤为迷人,似乎只要她轻轻一笑,沧江之水也会瞬间倒流!

嘶…世上竟有这样好看的人!

连云骑众人一晃神,几乎忘了自己身在战场,身后还有嘶吼咆哮的数不清的追兵!

生死挣扎之后,云青喜极而泣,双目陡然爆发出一阵炽烈的精芒,心中犹如升起了一颗太阳,温暖的感觉传遍全身,轻声叫道:“公子!”

那百余人众,都可以说是云狂的嫡系下属,一直对她疯狂崇拜,此时他们也不约而同地高声喜呼道:“公子!”

这一刻,所有的恐惧和害怕,所有的压力与艰辛,一瞬间全都释放了,冲淡了。

每个人的目光都是如许坚定,如许炙热。

没有人可以打倒他们的公子!没有!所以,只要她来了,纵然面对着千军万马,纵然身处劣势,毫无退路,但是就算比现在更恶劣上百倍千倍,他们还是会转瞬放松,因为,她来了!

云狂,就是他们心中的神,她,无所不能!

白衣公子身后还有另一名身着白衣的“青年”,若是年轻个几岁,或许云青就要将之错认为叶少秋了。这名青年有些感慨地瞥过这些人的目光,心中暗道,好个柳云狂,一个人的个人魅力竟然浓厚到这种地步,让人为之死心塌地,这是当年的玉清源也无法做到的。

此二人正是风尘仆仆赶到秋鸣城的柳西月和云狂。

龙洲大陆版图庞大,两人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方才抵达,却没想到,一到此处便听见了震天喊杀声。云狂暗暗庆幸自己因为好奇前来一看,否则,云青等人恐怕还真的要折在这里了。

云狂对云青道:“出了什么事情回头再告诉我,既然今日我撞上了,便送你们一程吧。”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铁甲军众人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四周不约而同纷纷惊叫起来:“柳云狂!柳云狂来了!”

“真的是她!她…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铁甲军们七嘴八舌,马蹄不住在原地踏动,看向那个白衣公子的目光,都带着一丝丝的惧怕,那可是天竹高手啊!究竟强到了什么地步,从没有这样的人在战场上现身,所以谁也不清楚。

云狂慢慢走上前来,很友好地遥遥对铁甲将军说道:“这位将军,麻烦你给我们一艘船吧!”

铁甲将军险些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我辛辛苦苦砸了你的船,就是为了将你们困死此地,现在还白送回给你?我的脑子又没有病!

铁甲将军愤愤叫道:“柳云狂!你不要嚣张!你以为行军打仗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吗?这里有三万大军,我们每人一口口水都能淹死你!你还是等着受死吧!”

“看来你是不愿意给了,那真是遗憾啊。”云狂无奈地摇摇头,眸中掠过一缕冷酷的锋芒,反手握住背上的沧浪剑,一拔而起。

众人惊奇地看着那柄坑坑洼洼的破剑,刚想大笑,但随之而来的诡异现象却让他们生生顿住,笑不出来了。

一层薄薄的如云雾般的天地之灵缓缓覆盖了云狂的全身,缥缈,炫目,便是在六月的骄阳下,也能看到那美丽的莹光,简直不像是凡间之物,这一刻,云狂给人的感觉超出了人类的范畴,衣袂黑发不住飘动,原本喊声震天的战场,此刻却就那么安静了下来。

对着铁甲军众人,身在灵雾之中的白衣公子,蓦地,嫣然一笑。

众人一愣,只惊得嘴巴纷纷不自觉地张开,就算她明明是敌人,明明好像要对他们不利,可却竟没有一个人能够将目光移开半分,身体移动半分的!

倾世之美,无可匹敌!

铁甲将军正在那笑容的朦朦胧胧之中没有回过神来,但随即,他就看到了让自己毕生难忘的一幕。

大江之畔,长风之中,少女平平举起沧浪剑,星眸厉芒蓦地四射,冷哼一声,一道白雾状的天竹灵气倏地从剑身之内喷薄而出!横横一划!给肃杀的战场添上了一抹炫丽妖艳的锋芒!

灵气扫过之处,血色的红芒犹如一片汪洋,霍得便喷出汹涌的浪花,一朵朵妖异的红花,在她半径三丈之内的所有铁甲军身上蓦然绽开!呈一个巨大的扇形,所有阵中之士,半截身体齐齐从马上滑落了下来!下半个身子尚在马上,犹自成坐姿,无一例外!

一声惨叫也没有听见,死者双目犹自带着沉醉之色,血,已经流成了一片浅浅的小河。

惊悚至极的画面,纵然是许多看惯了战场厮杀的热血男儿,也忍不住寒毛倒数,胃中一阵翻江倒海,险些吐了出来。

铁甲将军毛骨悚然,他的正前方所有人全部死绝,足足有一千人之多,只有他还坐在马上,肚皮被剑气巧巧地划了一道口子,身上被前方的死人喷了满身的血,但他甚至连一句抱怨也不敢发出。

一笑倾天下,一剑斩千人!

绝顶狠辣!绝顶华丽!

修罗魔鬼,亦不过如此!

此时众人方才有了些概念,天竹高手,真正已超越了人力的范畴,不再是人数可以弥补的回来的,区区万人众,也不过就是她随手这么挥几剑罢了,如果一人吐口口水能淹死她,那么就让那些人连吐口水的机会也没有就是。

云狂身在灵雾之中,带着春风般和煦的笑容,依旧以友好的口气轻描淡写地问道:“现在,这位将军,你是不是可以给我们准备一艘船了?要不,我们继续聊聊天?”

“不必了!不必了!”好像受惊的兔子一般,吞下一口口水,铁甲将军对身旁的人急急喝道:“还不快去弄艘船来!”

淡然地转动剑身,云狂收起了灵雾,她不是嗜杀成性,天竹灵气并不可以无止尽地挥霍,她知道什么叫做见好就收,要说真的杀尽这三万人,也是不可能的。

这是沧浪剑的锋芒,第一次震撼世人的耳目。

第175章 一剑劈江

茫茫沧江,惊涛骇浪不住在其中汹涌翻滚,就好像一锅沸腾的热水,江面极其宽广,一眼望不见尽头,江水包裹在小船四周,隐隐瞧见远方陆地的影子,仍然遥不可及。

因为燕柳两国连日来越发紧张的战事,这段江路,已没有了任何通行的渔民,唯余这艘船只正在江心飘荡,傍晚的斜阳刚刚褪去,黑夜还没有完全降临,整个天地陷入了一片美丽的青紫色,浓浓的腥风从岸的那一面刮来,淡淡的肃杀仍未消退。

百余名战士或凭栏,或倚坐,或傲立,整整一个下午的休息后,疲劳褪去,在劫后余生兴奋中,男人们浑厚低沉的嗓音,高唱雄浑壮阔的歌曲。

万里风云呼啸至,一曲战歌奏传奇。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长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天柳要让四方,来贺…”

充满了豪气的声音,令人热血沸腾,胸腔中的一颗心简直似要跳出来,身在滚滚江中,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听着外面震天动地的壮士高歌,柳西月眉目耸动,好笑地看着云狂:“这是你教他们的?就不怕屠洪纲气得从这锅子里冒出来找你算账?”

一边说,柳西月一边指了指眼前的烧着鲤鱼汤的一口大锅。

坐在舱内的云狂尚未说话,旁边云青已经先骄傲地笑道:“这正是我家公子九年前随意教给我们的,早就在军中盛传,所有敬仰白衣女神的义军都会唱呢,如今公子公开身份,大家当然会当作传奇般疯狂崇拜。呃…不过这位公子,那个屠洪纲是什么?也可以吃吗?这锅子里只有鲤鱼,没有屠洪纲啊…”

云青好疑惑地看着柳西月,这样的表情和神态,当即让知道内情的二人笑得东倒西歪。

“咳咳,十七,我们还是先不要研究屠洪纲可不可以吃了。”云狂咳嗽两声,肃正脸色:“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吧,边境出了什么事情?你们怎么会跑到对方的阵营去,还被敌军发现的?以你的本事,这个几率小之又小,几乎不可能啊,难道你们在正面战场上失利了么?”

恭敬地垂下头,云青说道:“公子,并非我们在正面战场失利,而是后天便正是秋鸣会师,燕北王封妃之日,燕国闭城自守,断绝了南北往来,一点儿消息也传不出,云飞大哥觉着古怪,这才派十七带领一路精锐兵马渡江打探虚实。”

“我们行动非常隐秘,人数又少,照理应该不会被发现才是,可是我们尚未潜入燕国军营,才少许接近驻扎的燕国军队,四面就立刻响起了喊杀声,无数人马将我们团团包围,若非这些兄弟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我们根本无法突围出来,纵然这样,依旧有一小半的弟兄们在厮杀中丧生。”几缕痛色闪过,云青情绪低落地低下头,这是所向披靡的连云铁骑第一次遭受这么严重的损失,连云铁骑一共十八路,每一名将军带领一路,一百五十人,总共亦不到三千人,四百万大军中的三千人,无疑凝聚了他们最大的心血!

“逝者已矣,不必太过伤心,战争就是这样残酷,一场仗打下来,不知不觉就少了谁。如果能够不打仗便叫燕国乖乖低头,方才是民心所向。”安慰云青一句,云狂的目光渐渐犀利,沉声说道:“你们的那种情况,应该是有境界在你们之上的武者感觉到你们的出现才是,但能够有充足的时间设下包围圈,岂不是在你们上岸时就已发现你们了?”

柳西月摇头说道:“这不可能!天竹高手的意念也未必能覆盖得那么全面,而且燕北玉总不会吃饱了撑着,天天在这儿等着你的一路骑兵现身吧?”

“说的也是,也许是我多想了。”嘴上这么说,云狂心底却有着几分隐隐的不安感,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接近着自己,似乎是没有办法摆脱的重大阴影。

众人正讨论着,船外一名青年面色有些焦急地走了进来,报道:“公子,将军,那些燕狗追过来了,他们的船只速度很快,可能是想将我们打落在江中。”

“他们还有胆子来?”云青讶异着:“莫非真的脑袋被吓坏掉了?见到那样的实力,还敢对我们公子出手?”

“应该不是,他们既然来了,一定有着相当的把握,说不定就是冲着我来的。”忖度了一下,云狂又道:“这样吧,你们先回军中,告诉云飞我来了,秋鸣城的事情让他先不要急,一切全待两天以后,我和西月姑姑出去档他们一档,保你们上岸,顺便直接潜入秋鸣城。”

挥手间,云狂二人便到了船外,犹能听见云青大声应是。

明月渐渐露出真容,皎洁月色铺洒,将沧江江面照射出一片粼粼银光,云青等人的船只渐行远去,只留下两道孤零零的白影,卓立江中。

踩着滚滚江水,二人犹如谪仙,悠闲地静候来人。

墨竹境界之上便可仅仅借助江水浮力立足江上不至下沉,若不是因为坐船方便些,云狂和柳西月大可直接在江面上走过去。

二人足下稳健,定定看着后方浩浩汤汤行驶而来的十几艘大船,突地,不约而同皱了皱柳眉,将目光凝集到正中心那一艘楼船的顶端,仰首望去,神色不由变得愈发惊骇。

明灯般的气息!亦是明灯般的存在!

那人一身不知道什么制材做成的亮银色衣装,在月光下愈发锃亮炫目,手握着一把乌溜漆黑比他人还要高出一截的斩月长刀,站在那最高的楼船船顶,犹如黑夜里一颗耀眼的明星,那般的出尘高傲,浑身上下皆是犀利可怖的气势!

他,眉眼如画,两道剑眉冷傲地斜飞入鬓,瞳眸黑幽深邃冷漠无波,殷红薄唇抿得紧紧,乌发高束成马尾,一身灵秀,不苟言笑。

竟是一个犹如瓷娃娃般绝美的少年!

“天竹高手?有没有搞错?”柳西月脚下一滑,险些摔入江中。

云狂同样皱着眉,瞧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事实。

这大陆上的天竹高手她应该都已经多多少少有接触过,认识过了,这一位看起来和她年龄差不多大的年轻公子,竟然也是天竹高手!他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