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醒吗?”溟沨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药,走到床边,然后将药放在桌上。

“恩。”萧青寒轻轻回答。眼神一直未离开床上的女子。

溟沨眉峰轻轻一挑,看到两人紧握的双手,不由的有些担心。国师对这名女子,关心的似乎有点太过分了。他还没未见过国师对谁如此上心过。

这国师,不会是对她……

随即又否定了这个念头,国师向来清心寡欲,二十年来只为等那个他所谓的命定之妻,怎么可能对床上这个陌生的女子有兴趣,他真是想的太多了……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

“国师,关于云浅衣,你不打算解决吗?难到就这样悬下去。”溟沨直言道。他其实有些知道国师在想什么。

但是有些事情是无法逃避的,云浅衣的事情必须解决,如果查出她真是魄月之主,那么国师也必须娶他。虽然无人知道预言中的魔星是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绝对会给天下,给苍生带来难以想象的灾难。

事关天下安危,丝毫不能马虎,不能逃避,也不允许逃避。

“我知道,一切我自有主张。”

萧青寒淡声说道,转头看向溟沨,眸里中看透一切的了然之色。

溟沨的话中的担心,他何尝不知,他比任何人都深知这一切的重要,也未曾有过逃避之心,只是对于云浅衣,他现在真有些抵触之感。不单单是为黎昕,还有他自己……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一切都未曾成定局。

此是,床上的少女如蝶翼般的捷毛轻颤,如飞舞的蝴蝶轻眨翅膀,扑闪几下后,终于睁开双眼,一双眼眸,清澈见底,缓缓间,微微泛起一丝涟漪。

073 梦见仙童?

云心若感觉自己似乎睡了很长很长的时间,睁开双眼间,所看到的一切,让她还真为自己从未醒过,头顶上是云色的罗锦帷幔,身上盖的是清软的冰蚕丝被,就连空气中都是若隐的竹香。

这里不是将军府,也不是云府。

手心传来温玉般的感觉,这是……她在睡梦中的温暖。好真实,慢慢的她转过头,看向自己的手。

她的手此时正握在一只大掌间。

她有半分钟的惊鄂。然后费力的抓紧手中的大掌……

秀眉紧紧皱起,连眼眸也变的幽沉起来。

她竟然……-感觉不到……

完全感觉不到?

手中的动作让萧青寒看向床上看去,却不经然与云心若四目相对。

一个圣洁,一个清然。

一个飘渺脱尘,一个润然如风。

云心若看着眼前的男子,不由的心神微荡,意识有些朦胧,她怀疑自己现在是否是在梦中?否则怎么看到这般美丽的男子,不觉脱口而出:

“仙童……”

“仙童。”溟沨看着萧青寒那张似乎连日月都为之失色的脸,仙童两字果然贴切。

不过,这丫头估计是睡糊涂了,才将国师认成仙童。这青寒国师,可是天下闻名,那一身清高之气质,天下无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哈哈……”溟沨突然笑出声,萧青寒淡淡扫了他一眼,警告意味浓重。

听到笑声,云心若从萧青寒身后又看到一个穿红衣的男子,她微皱眉,很难形容眼前的男子……

孔雀……不像。妖精……也不是。人妖……好像不可能。

那是什么?

妖……妖什么来着?

“妖孽……”她突然想到这个词,也随口说出。

“呃……妖孽……”溟沨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虽然他承认自己确实有当妖孽的资本。可是被这么坦然的说出,还真是有点接受不了。

而且,为什么国师是仙,自己就成妖孽了。不公平,太不公平了,这也太厚此薄彼了。

萧青寒浅浅一笑,月华的笑容如行云般洒脱,似流水般,在每个人的身上轻缓流过,温和有礼……

他看向两人交握的双手后,神色微暗,手轻轻一抽,指尖轻碰间,手心的温热顿失,有丝怅然。

没有了手心的温暖,云心若也轻闭起双眼,眸中似有些水气,再睁开眼时,她看向四周,才发现这一切并非是自己所梦,很真……

“这里是哪里?”

她疑惑的问道。

“国师府,青竹园。”萧青寒淡声回答。

溟沨刚脸色涨红不适。这丫头现在才问。刚才在做什么?难到真是以为在做梦?也亏国师还能这样坦然回答,真是服了这两个人了。

“国师府?”云心若又再次打量起眼前的男子,刚才她以为在梦中,才会遇到如此绝容的男子,现在才发现,这个男子的身上有着她从未见过的超然之气,原来,他就是国师青寒,云浅衣的意中人。

可是她为什么在这里?混沌的脑子一时间转变的清明。

那天,她被红然用刑,她记的自己那时疼的晕死了过去,那么救她的人……

“不用看了,是国师救的你。”溟沨端起药却被萧青寒接过。

看到放在眼前的碗,那种黑糊糊的药汁,云心若嫌弃的撇过脸。

好难闻……更难喝……

药依然在眼前,萧青寒不发一语,只是端着碗。定定看看云心若。未久,云心若只好接过碗。犹豫半天,才张嘴喝了下去。

果真是如想中的……

难喝……

074 被讨厌了吗?

“你叫什么名子?”放下碗,萧青寒问道。。

“云心若。”嘴里还有些苦,她有些难受的回答。。

云心若三个字让溟沨和萧青寒同时变了脸色……

萧青寒站起,白衣轻轻垂于脚边,低敛的眼眸,让人完全猜不透看不明。瞬然,走出房内,溟沨也跟在后面,临走时,却对云心若笑着说道:“好好休息吧。你的伤很快就会好的!”

云心若躺下,双眸看着头顶的纱馒,风过,轻轻卷起,再落下……

她转头看向门边,怪不得这里一股竹子香气,原来屋内的家具竟都是竹制的。

她将双手交握在一起,闭眼……

为何?与他双手交握间,她感觉不到他的心?

她的读心术失灵了,还是……那个人的心,太过难测……

青炉里的清宁香继续燃着,一缕缕青烟直上,然后融于空中,房内,温暖如初……

门外,溟沨看着洋头的萧青寒,抿了抿嘴,问道:

“国师准备拿她怎么办?她毕竟曾是黎将军的正妻,我们将她留在这里可以吗?”不过看她的伤,就算国师想送,他自己也不忍心再将她送回去,他的药都用掉多少了,再送回去,万一再发生个什么,他就白救了,还不如直接毒死她算了,省了她再受苦。

正妻,萧青寒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嘴边露出一缕嘲讽。云心若这个正妻比丫鬟还有要低一等吧。更何况,她都已经被休弃了。对于留不留,那也是他说了算。而人,目前,他还未曾想过要将她送回去。

浑浑沉沉睡了几日,醒来都是溟沨端药给她喝,萧青寒却未曾再见一面,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是感觉有些淡淡的失落。那时的温暖,那时的安全,她好想再次感受一次,只是,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那或许只能得到那种短的瞬间即失的温心吧。

而他是否也在讨厌她。如同黎昕讨厌她一般。

“在想什么?小若若。”溟沨看她神色不对,挑起眉的问道。

云心若对于他对自己的称呼,只是垂下脑袋,一脸的头疼之色

“溟沨,能不能不要再叫我小若若?”

“不叫你小若若叫你什么?小云云 ?还是小心心?”

溟沨摊开双手,一脸的为难之色,实则心里笑开了花,这个小丫头的脾气有时真跟国师像极了。不逗逗她太对不起自己了。

云心若躺下,不再看他,这个溟沨最近经常以戏弄自己为乐,偶而碰触到他的手指,才发现自己的读心术未失去,只是对于萧青寒,却偏偏没有作用。

她记的很清楚,那种感觉,就似极深的一口井,她完全探知不到任何事情。

而对于溟沨她也不想再触到他的心,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她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却知道他们不会伤害她。这样的日子她真的好留恋。也好喜欢。只是不知道还能过多长时间,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再回到将军府那个地方。如果可以,能不能一辈子都不要回去?她不知道自己还否能撑的住第三次的折磨。只是,那个青寒国师,让她心中全是不确定……

云心若微闭上眼睛,然后又忍不住的睁开眼睛,欲言又止。

“怎么了,想问什么?”溟沨淡笑,真是的,要问就问吧!憋在心里他都替她难受。

云心若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然后抬眼,有些自嘲的意味。

“只是在想,是否国师如同将军一般讨厌我?”她不怕被别人讨厌,却怕被那个如莲般的男子讨厌,那样会让她感到难过,感到难受。

“国师不会讨厌人的。”溟沨有些好笑安慰着她。接着说道:“如果他轻易讨厌一个人,那么他就是不是青寒国师了,他的心比任何人都宽广,容的下天下苍生。 他只是最近有事情要查,所以不在青竹园内。”

他说的一半是真的,萧青寒确实有事情在查,人却还是在青竹园内,至于为何对云心若避而不见, 也许是因为这丫头身份特殊吧。

她是云浅衣的妹妹,黎昕曾经的妻。

075 是真是假

在离天泽皇宫的不远处有一座的山上有一寺院名为慧明寺,寺内香火顶盛,每月初一与十五,上山礼佛,朝拜,还愿的人特别多,时过四月,去往慧明寺的路上,人们互相扶持,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无不带着一份虔诚之意。祈祷父母身体康健,子女前程似锦,营生一切平安。

此时,路过的行人无不将目光投在一高大男子身上,纷纷驻足观望,有时与男子目光相对,又马上低头走过,只因男子目光实在让人骇然……

男子身挺如苍山劲松,立于天地,一派正然之气,面容俊逸,身着一袭墨黑锦衣,绣有金线勾边的腰带下,只挂着一块通透白的玉佩。一眼感觉,这气质,这相貌,这穿着,哪一点都能看出此人非富则贵,绝对不是常人,而经过他的少女,也有不少将爱幕纷纷投向他,却只是男子一幅生人勿近的表情,硬是让偷看他的少女们,生生退了情,止了步,却还是失了心。

许久,男子一脸厌烦的阔步离开,直到听到一阵似有若无的萧音,突然止步,眼眸微眯,然后抬腿向着前方走去。

此时在一处天然的湖泊前,水气缭绕,滋养四周树木苍翠,郁郁葱葱,湖水清透明亮,平静如同一面镜子,映出湖面的一切,水中有树,湖边亦有。更显的湖水青绿洁静,如若银盘。

湖边有一男子白衣清亮,如缎的黑发静披于肩后,微风吹起,时不时扬起一连串美丽的墨丝,似雪白衣也随之轻轻飘起,他的背影如仙若神,说不出的高贵平和,寂静脱俗。一曲萧音从他手中静静的流倘……

似皓月,清风徐徐。

似流水,拂过落花。

悠然于天际,响遏于行云……

又如同一缕寂寞之感,优然转身间,如烟飞逝……

刚才的黑衣男子随着萧音一直追随至此,走到这名男子身后十步远近时,突停下脚步,静身的立于此地,闭眼倾听这不似凡间的乐曲。

直到一曲听完,黑衣男子才睁开双眼,唇边泛出一缕朦胧的笑意,道:“青寒,人人都说你的琴是世间少有的绝尘无双,我可是认为你的萧与琴比起才更为称的上绝尘才是!”

白衣男子转过身来,笑意淡淡,眉心舒缓,他将手中的玉萧一个漂亮的旋转,别于腰间。淡道:“昕,你来了。”

黑衣男子点点头,走至他身前,眼光看向平静的湖面,再转头看向旁边的萧青寒。问道:

“你还记的此处吗?”

萧青寒听到他如此一问,也看向前方的湖水,眉眼间也如湖水一般清淡,缓缓说道:

“怎能不记的?小时,这里是你我还有皇兄时常玩耍之地。”

“是啊……”黎昕也低叹一声,语气有些惆怅,“自从瑾瑜当了皇上,你当了国师,我南征北讨,我们也有好几年未曾到过这里了……”

时间不等人,转眼间,原来的三个孩童早已成长,各成了叱诧一方的不凡人物。

其实真的很怀念,小时候那种无拘无束,无优无虑。此时乃至一生,怕是很难再有了……

萧青寒低眸,许久,才抬眼看向他,有些语重深长之意,

“昕,有时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

076 去留由她

黎昕一听,身体轻微一僵。明白他的意思。沉沉叹口气:“青寒,如果真的确定浅衣真是魄月之主,那么……”说到此外,他感觉一股撕烈的痛从胸口传出,却不得不强硬的压下。才语带涩然的继续说道:“如果真的,那么请你……好好对她……”

曾经,他也曾不想放弃,曾今,他也曾可强制留下。

但是,有些事不是他想就想,他愿就愿的。国师之妻,魄月之主,多大的担子压在他们身上,天下人,苍生事。他黎昕生来就是保家卫国的,岂能为了儿女私情弃天下苍生于顾,这样的事情,他绝对做不出来。

浅衣,他不想舍,却不得不舍……

萧青寒听罢,静静的看他半天,才启唇轻言,“昕,你还是不明白,你没听到我刚才说的吗?不是你看到的,就一定会是未来的结局。”

“看到?结局?”黎昕自嘲的笑笑,“都是事实了,还有什么真的,假的……我与浅衣,今生是不可能了。”

“算了,昕,现在我也不是很清楚,等我查明白,再告诉你罢!”萧青寒一脸沉静之色,任谁也不能窥测其想法。

黎昕摇摇头,又将目前看向湖面,平静的湖,不平静的心,翻滚跳跃,这些日子,他的心其实现在真有些累了。过不久,他想还是奏明皇上,去边关吧!

说他逃避也好,懦弱也罢,他真的不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子嫁与别人。尤其这个别人还是他视为兄弟的青寒……

命运,有时真的弄人。

突然,他的脑中浮现出一双明亮倔强的双眼,心猛然一紧,那个女人怎么样了?他将头转向萧青寒,半晌才问道:

“青寒,她……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