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没有回到十年前吧。

云照一瞬欢喜,那祖母也没有死呀!她立刻俯身去找自己的鞋,恨不得现在就跑到祖母的房中见见她,再跟她说说方才她做的诡异的梦。

手指传来轻微触感,正是鞋子。她拾起便要穿在脚上,片刻手指就僵住了。

屋外月色稀薄,但星光璀璨,此时从床上探身出来,已能将屋内的东西看个仔细。而手中的鞋子…很小。

“咚咚——”

鞋子从手中剥离,掉落地面,叩出两声闷响。云照抬手颤颤摸向自己的脸,软而圆润,并不是成年后的她。

原来方才才是做梦。

云照神情失落,呆坐在床边,怔怔看着地上翻转的鞋子。视线微微收回,便看见她的脚了,白净而又细嫩,是少女的脚。

她往后倒身躺下,心情如坠地狱,瞬间没了气力。

“姑娘?姑娘?”许是不见回应,门外人嘀咕道,“估摸又是在说梦话。”

声音很轻,但云照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她缓缓睁开眼,白日的时候喜鹊哭成泪人,嗓子都哭哑了,可这会听来,却如往常清脆俏皮。

她慢慢坐起身,连鞋也不穿,动作突然快了起来,几乎是刹那就跑到门口,一把将门打开,着实将守门的下人吓着。

喜鹊自小就跟在她身边,少了几分主仆间的拘谨,这会不由嗔道:“小姐呀,您总这样毛毛躁躁的,夫人又该说您了。哎呀!竟然连鞋都没穿。”

她脸色一变,半推半劝送她回屋,急忙找了条毯子给她裹上脚。

云照看着未穿丧服的她,又瞧瞧外头廊道,并没有挂上丧事白绸。她愣了片刻,抓了喜鹊的肩头就问:“我几岁?”

喜鹊哭笑不得,见她认真,才答道:“您十四啦!再过一个月就及笄了,可以梳漂亮的发髻了。”

云照咋舌:“那、那今日是几月几日?”

喜鹊觉得等会她该去请程大夫过来,给她看看。不对,程大夫有事出门,不在大宅。她回了神道:“已过了子时,今日便是腊月初八了。”

话落,她便瞧见自家姑娘神情怔然,像是受了巨大冲击,完全没了魂般。她这才觉得她当真不对劲,要起身去告诉夫人。谁想突然听见她朗声大笑,是发自肺腑的哈哈大笑,从未听过她这种笑声直接将喜鹊吓懵了。

“姑娘,您别吓我。”

云照却已抑制不住心中巨大的欢喜,只因她明白了一件事——她又回到了十年前!十年前的腊月初八!

这个时候祖母没有死,他们也没有得罪定北侯,一切的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原来这两次她都不是重生在十年前,而是回到了十年前。

那如今的她,如同神灵附体,知道了许多人不知道的事。

喜鹊颤颤地看着还在笑的自家姑娘,真觉得她该找的不是神医,而是道士!

“喜鹊,你去一趟厨房。”

喜鹊回神:“啊?哦哦,姑娘您饿了是吧。”

“不是。”云照拍拍她的肩膀,两眼弯弯,明眸里是藏不住的浩瀚星月,“你去告诉厨子一声,让他把粥熬烂一些,尤其是——杏、仁。”

第五章

第五章

腊八粥熬得很烂,香甜无比,入口即化,云家老太太喝了两碗,称赞不已:“老了,牙口不好,这粥熬得烂,甚好。”

云夫人笑道:“听说是云儿特地吩咐厨子煮烂些的。”

云老爷皱眉:“倒是奇怪,你怎么管起厨房的事来了。”

喜得一夜未眠的云照现在却仍是神采飞扬,禁不住笑得神秘莫测:“怕厨子没煮烂,硌了牙。”

云老爷瞧她一眼,不知道女儿怎么这样神秘。

云照心情颇好,一口气吃了三碗,等起身时才觉饱腹,便准备去外头散步,还有找陆无声。

既然一切都能重来,那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云儿。”云老太太唤住她,说道,“今日看着天气不错,等会你陪奶奶去万山寺上香吧。”

云照微顿,她昨夜努力回想当年的腊月初八所发生的事,免得重来一遍又将一手好牌打烂。但毕竟离得太久远,不太记得当日家中有何事发生。按她第一日出现的事来看,祖母是一定会被杏仁硌伤牙的。

那…现在祖母安然,又转而去上香,应该不会有事吧?

云照心中已摆了摆手,这能有什么事,不就是上香么,便欣然答应,商定了半个时辰后回来,这才出门去找陆无声。

若说“前几日”去见他,云照还觉得别扭犹豫,如今不会了。她只怕自己突然大大方方出现在他面前,会让他觉得自己被妖怪附体,不生他的气,还要和他和好。

快到陆家大宅,云照的手心竟渗出点点细汗。到了巷子口,她探头瞧去,掐算了下时辰,他约莫快要出门了。她倚靠青墙,等着他出来。一会她要跳到车前,不管他如何诧异,她都要将他拉下车,表明心意。

“云姑娘?”

云照偏头一瞧,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已在半丈外,脸上满是意外,像是对她的到来十分惊奇。

她当然知道他在惊奇什么。

“宋公子。”

宋有成几步上前,又将她拉回巷子中:“你怎么来了?难道…你又在等陆兄?”

“是,我在等他。”

她语气坦然,更让宋有成奇怪,连连将她打量了好几眼:“你前几日还跟他说要恩断义绝,你难道忘了他拥着别家姑娘游玩的事了?”

云照没忘,她恼陆无声,不愿再见他,不就是因为那日看见他拥着一个娇媚姑娘同行。那时她还觉得他定是有什么缘故,前去问他,他却不在家中,便去信一封约见。谁想他回信说不见,转眼又让她瞧见他和别家姑娘走在一起。这才气得她此生都不想见他,甚至憎恨他。

但照“前几日”来看,陆无声哪里是那种寡情人,这当中,定是有误会。所以她愿意听他解释,于是今日便来了。

谁想刚到这,就碰见了宋有成,陆无声的同窗好友,更是那日为她送信并带来回信的人。

宋有成说道:“陆兄今日不在,我刚去过,他恰好外出了。”

云照微顿,抬眸看了看他。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信他,可她掐算了下时辰,比起上回她过来,还早了一刻,那才是陆无声出门的时候。所以…宋有成为什么要骗她?

“刚出去呀…那我改天再来。”云照走了几步,又顿足回头看他,“可宋公子不是从东南方向来的么,那好像是正要来陆家的路吧?”

宋有成笑笑:“本来走开了,可瞧见你往这走,就跟了过来。对了,今日日光正好,又逢百宝楼添了新菜品,不如去品尝品尝,我可没忘记,品茗佳肴可是你的兴致之一。”

云照一时对他“阻挠”她和陆无声见面颇为好奇,也不去找陆无声了,时日悠长,她也不必急于一时。

她刚和宋有成离开,陆家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出来一个面容俊秀的十七八岁的男子。

一个小厮随后从里头跑出,往左右瞧了瞧,回头说道:“少爷,马车还没来,我去马厩催催,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陆无声负手而立,目光往对面巷子那看去。

果然还是不见她的踪影,那个平日总来趴墙的小姑娘。

日光明媚,寒风轻扫,照得在地上的人影摇曳,摇出几分萧瑟来。

“公子,马车来了。”

陆无声回了神,点头:“去万山寺,见蔺大人。”

腊月初八,连百宝楼送的甜点,都是几种谷物豆类所制。云照尝了两块,果真是百年老店,做的新品从不会让人失望。

“我就知道你喜欢吃这些,吃多一些。”宋有成提筷为她碗里又添一块,才道,“所以我常去各家酒楼,看看有没有什么新菜品。”

“难怪隔三差五你就寻了我和陆无声去。”云照吃了一口,满嘴清甜。等他为自己斟茶时,她才忽然察觉到了不对。

宋有成这话听起来就不对。

她抬眼看了看他,只见对面男子目光殷切,含着莫名炽热,看得她心中灯火“呼”地一亮,喉咙糕点立刻有些难咽了。她怎么就这么傻,这宋有成分明是喜欢她!

他是陆无声的同窗,算起来跟她相识也有八年光景。出门同游,夏日为她带伞冬日便带小暖炉,哪里有了新菜肴,总是立刻前来告诉她。去了远处游学,也会带些当地好玩的东西给她。

她一直当他是兄长来尊敬,也一直以为自己在他眼里是妹妹亦或好友。可如今她已非小姑娘,这种眼神一眼就被她看穿了。

想到默默承了他这么多年的好,云照心中百感交集,喉中糕点,真要咽不下去了。

宋有成见她面色不对,轻声:“怎么了,云姑娘。”

“没什么。”云照深知不能跟他有纠缠,她想嫁给陆无声,那就不能跟他的同窗好友走太近,否则像什么话?她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口,说道,“我还得陪我奶奶去庙里烧香,我先走了。”

宋有成当即说道:“可你还没有品尝菜肴。”

“不吃了。”云照要走,余光见他神色落寞,欲言又止的模样,突然觉得自己这样一走就如同避开他,犹如藕断丝连,倒不如一刀斩断,让他不再有念想。

宋有成见她又坐下,便又高兴起来。一张并不算俊气的脸光彩耀人,轻易就被她撩拨了心绪。看得云照更是下定决心:“宋公子,其实我不是要和我奶奶去寺庙,而是想去找陆无声。”

宋有成顿了顿:“我以为,云姑娘你会跟别家姑娘不同…你曾说过,你不喜男子三妻四妾,要寻个你爹爹那样的人。可没想到陆兄同其他姑娘有染,你也不介意,还想着回头。”

“这其中定有误会。”云照说道,“所以我打算去找他当面问清楚。”

宋有成忽然面有嫌恶:“可是他不是回了信与你,说不喜胡搅蛮缠的你,要与你断交?你今日还去找他,这是将自己作践到了什么地步?”

云照微觉诧异,他的脾气她倒也知道,十分腼腆,从不出恶语,可现今却跟她认识的那个宋有成大相径庭。她又明白过来,这是嫉妒和…吃醋吧。

“有些事我不便和你说,但我相信他,一定是有误会。”云照见时辰不早,要陪祖母去万山寺了,便起身告辞。离别之际,只见宋有成脸色阴沉,又颇无奈,心有愧疚,只怪她一直没发现他喜欢她,没有及早断了他的念想。

谁让她这么多年来,眼里只有陆无声一人,让她看不见别人的好。

从酒楼出来,她看看时辰,来不及去找他了,而且她也不知道他今天出门是去哪里,还是先回家,陪祖母去万山寺吧。等拜完了佛祖,再下山寻他。

第六章

第六章

万山寺在皇城四里外的高山上,山高百丈,寺庙在半山,终年白雾云绕,似有神明庇佑。又因在这里所求灵验,所以香火常年鼎盛,烟火可与山间白雾比拟。

云照不爱爬山,总觉得累得很。以前爬过一回,登顶尖峰,放眼山峦,见了朝阳,心里却全无波澜,只觉四肢疲累,想到下山的路就全无兴致观赏,唯有懊恼。

至此以后,她再不去爬什么高山,陶冶什么情操。

爬到一半她便喊累,后悔来了这。可云老太太精神抖擞,又觉来拜佛当然得携诚心前来,并不喊停。见她实在累得不行,才道:“你走慢些,不耽误事。”

云照真想就这么滚下山回家得了,可祖母一说,又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只好带着喜鹊眼巴巴看着他们一行人先走,自己再像牛那样慢吞吞上去。

走了十余阶梯,云照趁喘气之际,想起一事来,说道:“喜鹊,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你不可以将我的事告诉任何人,就算是我的祖母、我的爹娘,都不行,听见了么?”

喜鹊不知为何她突然提这事,惊得捂了嘴道:“姑娘,我没有跟任何人提过您的事,也不敢提,是不是谁嘴碎,说我外传了您什么事?”

云照看她一眼,如果不是她嘴快,那“上辈子”她的祖母也不会自缢身亡,迫使她不得不重走一遍腊月初八。虽说她是无心之过,但为了避免日后再发生这种事,她还是要交代一句。

她不知道自己能回去几次,但既已发现羊圈破损,那及早修补,才不至于再发生类似的事。

“没人嘴碎,你记住就好。”

喜鹊心有怀疑,但还是认真应声。

云照交代了这句,才觉浮沉几日的心稍稍安定下来,继续提裙往上走去,只是步伐依旧缓慢。

“姑娘。”喜鹊抬头往上面抬了抬下巴,“那位是陆家公子吧,我们走慢一些,免得碰面。”

她一心为了她着想,谁想云照瞧见陆无声,两眼一亮,原本慢如爬虫的速度突然就快如飞鸟,一步两个阶梯往上跨,看得喜鹊差点没晕过去,跟在后头又羞又急:“姑娘!姑娘!小碎步,小碎步呀!”

可云照哪里听得见,疾奔而上。

陆无声步伐不快,刚跟云老太太打过招呼,深知云照不喜登山,所以也没想她会来。这会听见脚步声,熟于耳中,心头一动,转身看去,就见她提裙疾走,动作快得像乘云前行。

多日不见,她还是一如既往有神采。他不由摸摸自己的脸,瘦了。

没心没肺的丫头,十年情分,说断就断,说放下就放下,说高兴就高兴,连个伤心难过的过渡也没有。

他没有挪步,就挡在中间瞧她,她要是不看路,就得撞着他。那他至少就有理由跟她说几句话了,不过估摸她开口就会骂人,骂他太瘦了一身骨头硌疼了她。

她可不就是这么任性无理的人。

石阶悠长,两边人海如潮,逆向翻滚。那披着红色披风的姑娘快速穿过人群,脚步声听得分外清楚。陆无声此时才明白什么叫做千万人中唯尔在心,明明有那么多的人,还是立刻听见了她的步伐声。

还有五步她就要往他这撞来了,陆无声仍是不动。仅剩一步时,她突然停下步子,只扑来一阵风,陆无声略觉失望,正要让步,她蓦地抬头:“陆无声。”

他微愣,看着额上渗出细汗的她,差点就抬手为她抹去。他点头:“嗯。”

有了“前几日”的相处,云照全然没了扭捏姿态,定声道:“我有话要跟你说。”

陆无声意外非常,不知道为何她突然变了性子,“你说。”

“我…”

“云儿。”云老太太方才见了陆无声,心就高悬在那,生怕孙女碰见他,便时而回头瞧看,这会见两人竟真碰面了,心头一紧,就怕孙女尴尬,急忙回身。

她脚步急切,差点没摔着,吓得云照急忙去扶,转而对那还愣神的下人们瞪眼,“怎么不扶着,摔着了怎么办?”

下人急忙过来扶,老太太摆摆手,“你这脾气呀,真该改改了。”

“不改,哪里需要改。”云照嘀咕一声,又看了看陆无声,没有吭声,等快擦肩而过时,才凑近了脑袋低声,“去了寺庙再跟你说。”

姑娘长发垂落,随风轻拂在少年光洁的脖子上,撩得他脖间微痒,缓缓回头,寒风中余留姑娘身上独有的清香,只见倩影。

小厮见他神情怔然,心中替主子不值,撇嘴:“那云姑娘当少爷是什么人了,喜则来,不喜则弃。前脚刚给您来了封断交书,后脚又要跟您说悄悄话,真是水性…”

“阿长。”

声音冷厉,如夹冰带霜,扫了阿长一脸冰渣,他艰难一咽,抬眼看自家少爷,却见他面色沉冷,不由腿软,先自扇了一个巴掌。

“今日你不必跟着我了,就在这站着吹吹山风吧。”

阿长苦不堪言,只能乖乖站着看他离去。寒风冷冽,他边拥紧大衣边想,这云姑娘真是个妖精,完全将他家少爷的心俘获了。

禅院深深,寺庙周围的竹林在冷冷寒风中簌簌作响,劲风掠过,枯叶飘飞。

老太太进了寺庙,就进去拜佛了,等下人放好蒲团,她才发现旁边空落落,她那宝贝孙女竟不见了。问了嬷嬷,嬷嬷苦笑,“姑娘她说肚子不舒服,一会再来。”

“该不会是…”老太太也不愚笨,猜想她应该是去找陆无声了,刚才的苗头不就是有些不对,她却如今才反应过来。

现在的小姑娘呀…

老太太摇头笑笑,倒有些轻松。

云照的确是去等陆无声了。

她抱着小暖炉站在寺庙入口旁的大石头那,借巨石挡住迎面而来的山风。风太大,她稍一探头,青丝便被吹得凌乱,这样一来她就不敢多瞧了,生怕自己变丑。

等了半刻,她紧盯陆续过去的人海,瞪大了眼睛找他,可他还没来。

还没来还没来,云照恼得跺脚,真慢。

又过片刻,不愿让云照尴尬而有意放慢脚步的陆无声终于踏入入口,刚要从那巨石掠过,就觉察有劲风冲来,他蓦地转身,速度太快让云照始料不及,着实被吓了一跳。

她眉头一皱,抬手就捶了他一拳,恼道:“我等了你半天,要冷死了,还吓唬我。”

这一拳很轻,不痛不痒,可绵绵一拳,却是重重敲在陆无声的心头上。他抬手轻撩她被吹成一撮一撮的刘海,一缕一缕拨顺。他本就不是个健谈的人,习惯了用动作来跟她“说话。”

云照没有拨开他的手,微微低头,让他理顺那麻烦的刘海。她以前还想,等到她及笄,她就把额头的发全梳进辫子里,就不怕风吹了。现今她不想了,因为有人会帮她理顺这发。

石头后面没风,理顺的发服服帖帖的,没有再乱蹦跶。云照这才抬眼:“我有话要跟你说。”

陆无声看看往来的人,示意她往竹林里走。

竹林人烟稀少,但能听见外面动静,陆无声没有继续往里面走,颇让云照安心。她喜欢的男子,果然不是会趁机做坏事的人。只是她要说的话有很多很多,就怕有人会过来,打断她说话。想着,她又抓了他的袖子往里带。

林中深处,只有飞鸟过境的声音。

陆无声由她带着,将她的背影看得一清二楚。

外面声音几乎听不见,云照才停下来,认认真真看他。陆无声伫立林中,也默默看着他心仪的姑娘。

“陆无声,我就问清楚两件事。”云照已经浪费了十年光阴,不想再多浪费片刻,单刀直入说道,“上个月你是不是拉着个小姑娘的手进了万宝斋买首饰?”

陆无声微愣:“你是因为这件事对我有了误会,所以恼我,不愿听我解释?”

云照差点跳起来:“我哪里不听你解释,是你不肯见我!还给我写绝情书!”

她几乎是骂了出来,心里憋气得不行,可到头来发现当面对质,她的心反而痛得厉害。

陆无声见她眼已经红了一圈,缓声:“我那时候想见你,并没有给你写绝情书,可见你不成,反而还收到了一封你给我的绝情书。”

寒风过境,拂得两人心如冰封。四目相对,一瞬间没有任何解释,但已然在这寥寥几句,明白了一切——

他们两人,被人挑拨离间了!

第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