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的母妃虽然不是最受宠的妃子,但是七皇子为人勤奋聪颖,是皇子中最得圣上宠信的,甚至早有传言圣上要立七皇子为太子。可如今发生的事,每件都是针对七皇子,想将杀我的罪名嫁祸给七皇子。这也不难猜,为什么那人执意要杀我,而不是对陆家的顶梁柱,我的父亲下杀手。”

云照突然明白过来:“如果是杀了你,又将罪名嫁祸给七皇子,那陆伯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更不会放过七皇子,到时候就算圣上再怎么宠爱七皇子,也没有可能将他立为太子,更不可能让他继位。”

陆无声点点头:“我们大可以换个想法,既然排除了圣上和七皇子,而这些事事情又处处针对七皇子,挑拨我们陆家与他的关系,那那个凶手,很有可能是与七皇子敌对的人。”

云照嗓子忽然有些干,因为这个想法有些可怕,她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说,那个人会不会也是皇子?而且…是三皇子?”

“为什么这么猜?”

“因为你说,那天三皇子要单独见你,你拒绝了,随后就发生了十七公主那件事。十七公主说画像上的人是七皇子的护卫程冲,如今证明她说了谎话,那她应该已经入了那位皇子的阵营。所以她和三皇子结成了联盟,也不是没有道理。”

“三皇子虽然不及七皇子得宠,但也是圣上倚重的皇子,加上十七公主…”陆无声真觉得那已然是铜墙铁壁,“是否真是三皇子尚有疑点,但里应疏离十七公主,尽量不与她再起纷争,免得惹怒她。”

那些藏在暗处可怕的人一一浮出水面,云照反倒不那样惊怕了,都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怕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就死了。

察觉到他的手暖和了些,云照才缓缓松开,拉着他往方才藏那太监的地方走:“我带你去看看那个太监,兴许你能问出点什么。”她略有迟疑,才下定决心,“陆无声,你杀过人么?”

陆无声稍稍意外,摇摇头:“怎么了?”

云照将他的手握紧,眼神却丝毫不退怯慌张:“那个太监留着迟早是个祸害,所以我想如若没有办法从他嘴里问出点什么,就…就偷偷处置了他吧,否则无异于放虎归山。”

陆无声心头微顿,云照胆大,但不敢杀生,就连鸡鸭都不敢杀,更别说杀人。她光明正大提出,定是深思熟虑过,也不知用了多大勇气,才敢说这种话:“我来动手。”

“你不是没做过这种事么?”

“我立志要去边疆战场,这种事总归要做。”

想到两人的手要开始沾上鲜血,云照就恨得咬牙:“这笔账,我一定要算回来。”

离凶手越来越近,云照就越发地镇定。陆无声若有所思,只因有一事他略想不透——既然那人要借他这把刀来打击七皇子,那杀云照,有什么用?

难道真的是十七公主授意?

那藏在背后的人跟十七公主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他的人十七公主可以随意调遣?

亦或是说,太监根本不是十七公主所派?

那云照到底得罪了那人什么?或者是踩到了那人什么痛处?

疑云如绳结,在绳子上一寸一结,阻碍着他的思路。

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关押那太监的地方藏得十分好,连陆无声都意外云照想得这么周全。那地方并不算偏僻,甚至可以说有点显眼,然而这屋子宽大,床离门非常远,进了门还得走十余步才能看见窝在角落的床。而这是间废弃的屋子,早就没有人会进来。

那太监被五花大绑绑在床柱上,嘴被塞了个严实,连哼都哼不大声,咿咿呀呀地发着求救声,让人听了以为是老鼠在屋内打转。

他醒来后一直在挣扎,试图脱身,可谁想这绳子将他捆得严实,都陷进了肉里,勒得他肉疼,狼狈不堪。

“吱呀。”

门被打开的同时,屋内声响立刻消失。陆无声往里看去,唯有满满尘埃,像间废弃的屋子。只是那声响他也听见了,不知道的以为是老鼠,但他知道里头藏了什么,这噤声的举动,听起来像是聪明人所为。

他握着云照的手往里面走,拐了个弯,就看见那个太监了。

太监一瞧见他,双目瞪圆,又开始挣扎。等瞧见云照,顿露惊恐。

陆无声偏头好奇问道:“你对他做什么了?”

“本来是想切他命根子的,结果发现他的命根子早就被人切了,然后我想既然都没什么可以威胁的了,干脆就杀了他。可是呀,他竟然没出息地晕了过去。”云照无奈道,“但我喜欢看人惨叫惊怕,所以就想等他醒了再动手。诶?你随身带的匕首呢,借我一下。”

太监两眼一翻,脑袋一歪,又“晕”了过去。

可他明显感觉到有人正甩着刀子朝他走来,甩得刀风呼呼地吹。他猛地睁眼,刀子已经抵在了他的鼻尖,他咽了咽口水:“你知道我是宫里的人…”

“那你应当知道她是我什么人,也同样下杀手,不是吗?”陆无声蹲身在他面前,仔细打量这张脸,细看还是能瞧出他是太监的,太过白净,一点胡子青渣都不见。万晓生开始没看出来,大概是因为他没有接触过太监,所以没有往那方面想,“你刚才看我的眼神,明显是认得我。像你这样能被派出宫办事的人,一定不笨,那要杀一个人,定然会查清楚她的身份。我和云云的关系只要认得我们的,都知道,虽未定亲,她却是我半个未婚妻。所以就算她杀了你,我也有办法为她掩盖这件事,你应该很清楚。”

太监原本还心有侥幸,让她放过自己,但陆无声这样一说,他瞬时没了底气和自信。见刀子已经将鼻尖刮破,亲眼看着血珠从鼻子渗出,他张嘴道:“你们要问什么?”

云照眨眼:“我不想问了,只想杀你。”

“…我是诚心的!!你要问什么,你说!别毁我的脸!”

云照撇撇嘴,妖里妖气的,命都要没了还在乎这张脸,她故意道:“不啊,我不想问,我就是想杀了你泄气,让你吓唬我。”

刀子又戳了戳,吓得太监尖叫起来:“饶了我吧!陆少爷,陆少爷?!”

陆无声握住云照的手腕,拿回匕首不让她再玩,他盯着他说道:“我就问一句,是谁指使你的?”

太监张嘴要说,突然一枚飞镖破窗而入,扫着疾风刺向那太监的眉心。陆无声几乎是在听见风声之际就握匕循迹拍去,准确无误地将飞镖拍落在地。可就在那刹那,又飞入三枚飞镖,全都往那太监刺去。

云照一惊,将披风甩出,这太监不能死!就差一步了,他决不能死!

似有奇迹,那飞镖竟被披风挡住了,另外两枚被陆无声拦下。云照刚松了一口气,却觉耳边凉飕飕,脸略觉疼痛,余光只见一枚飞镖闪过,以十分隐蔽的方式从她耳边滑过,刺入太监眉心中,顿时见了血,再看,太监眼里已经没了光泽,死了。

陆无声怕再有埋伏,将云照护进怀中,警惕看去,等外面完全没了声音,确定那人已走,他才松开云照:“方才那人,只怕就是秦融,他的身手和轻功我观察过,的确是…云云?”

怀中人脸色发青,脸颊那道血痕已经发黑,凝结的血珠竟都是黑色的。云照神色恍惚,还抓着他的袖子吃力道:“看看他死了没,他不能死的。”

太监已然没了生气,而云照的情况也不太妙。

陆无声拿出解毒的药丸,这药丸能解一般的毒,有奇效。但云照服用后,却没有丝毫好转,再看那太监,似是剧毒,他的脸已经黑如炭火,连脖子都开始发黑。陆无声顿知不妙,俯身将云照抱起,就往外面跑去。

云照倒没感觉到疼,就是脸上麻得很,她咧了咧嘴,发现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那伤口一定很深。

要破相了。

她想去摸摸有多深,可手抬不起来,视线也模糊不清:“陆无声…我看不见你了…”

“天黑了,等一会,我们回去,去把灯点上。”

云照脑子迷迷糊糊的,都想不起来刚才做了什么,眼睛时而能看见点点光芒,时而又晦暗不明。突然她听见陆无声在急急敲门,还在喊大夫开门。

此时正是家家户户用晚饭的时辰,各家铺子才刚关上门,陆无声一敲,又是药铺,都是做救人的事,不多久就有人来开门,也不责怪他敲得狠,一见这架势,忙让他送人进来。

陆无声将云照放下,她的眼睛已经不会动,只睁开一条缝,隐约见光。

“中毒,剧毒啊。”大夫只瞧了一眼,连针都不敢下,“老夫解不了这毒,公子快将这姑娘送到别的大夫那去,兴许有救。”

既是剧毒,那云照很有可能在路上就毒发身亡,更何况随意乱动,毒素蔓延得更快。陆无声家中有大夫,平时小病小痛家里的大夫就能治好,也不知道哪里有名医,所能想到的,唯有宫廷御医,可宫门遥远,要去太医院需要花费三刻,云照怎么能撑得住。

“大夫,你只管解毒,哪怕能清除半分毒素。”陆无声额上已渗出冷汗,强压心头惊惧,“这附近哪里有名医,我去请来。”

大夫细想一番,说道:“街尾那有位宋老大夫,医术倒也可以。”

旁边的妇人瞧他一眼,似在责怪丈夫砸自己的招牌。大夫对她轻轻摇了摇头,人命关天,哪里还有什么同行避嫌,救人要紧。

陆无声俯身对云照耳语,也不知道她是否能听见:“云云,你等我回来。”

云照的手脚僵硬,身上的热气渐退,似化作了寒冷冰刃,一刀一刀地剜在陆无声的心上。他心下一狠,离开药铺,往街尾疾奔而去。

寒夜冰冷,飘雪不止,一层一层地铺在屋檐瓦砾上,将街道铺得一片银白,又冷又滑。

陆无声快至街尾,却见门已关上,恰好邻人出来倒泔水,见他敲门,便道:“大夫不在家,他一早就去喝喜酒了,公子改天再来吧。”

陆无声一愣,似一把大斧劈入肺腑。那毒看起来并非普通人能解,往返皇宫肯定来不及,而且进宫流程繁多,只怕没有半个时辰都搬不出一个御医。

拖得越久,云照就越危险。

他突然想起还有一个办法可以救云照。

让她回去!

对,趁她还有意识,他又在身边,那让她回去吧。

他们到底还是熬不过这个年。

然而只要能重来,就有命继续。只是这一回,又得她一个人回去,再重新经历一遍,一个人煎熬。

陆无声不忍、不舍,可这么做至少能保证云照可以安然健康地活下去。

“陆大人?”

声音陌生,但腔调沉稳有力,在雪夜中听来,颇有感染力。陆无声顿步往那看去,一辆马车正停在附近,一人正踏在马凳上下来,步伐稳健,连冷冷冰雪都不能掩盖他周身的优雅。

陆无声一顿:“三皇子?”

赵焱朝他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大雪中见你匆忙,所为何事?”

陆无声心系云照,不愿多浪费半分空闲,说道:“臣还有要事在身,改天再跟三皇子请罪,告辞。”

“放肆!”

旁边一名宫人喝声,要上前训斥,赵焱看他一眼,那宫人心头一怯,便退下了。赵焱说道:“陆大人还有事要忙,就去吧,改日再见。”

陆无声提步要走,余光却见那马车另一面随行的数人中,有一抹藏青色藏在里面。他不由顿步,仔细看去,瞬时如见春景,那分明是太医的衣服!

皇子出游,有太监护卫相随,御医更是不可缺少,他怎么就没想到。

“陆大人因何事驻足?”赵焱好奇问道。

“三皇子。”陆无声作揖道,“您身边的这名御医,可否让他随我走一趟,救治一位身中剧毒的姑娘?”

赵焱几乎没有半分迟疑:“陆大人不必客气,路途可远,这马车借你一用。”

陆无声无暇多想,接了这好意,和御医一起上了马车,往那药铺赶去。

车窗和车门紧闭,寒风隐约从缝隙钻入,但相比外面,犹如初夏和寒冬。赵焱见陆无声面色苍白,也不多问。等到了药铺,不待他下车,就见陆无声拽着御医下去,连个寒暄也没有,看得那太监又急了脸,瞧着他的背影说道:“这陆大人也太不客气了。”

赵焱说道:“救人要紧,那姑娘对陆大人来说,应该很重要。”

“再重要也比不得您呀。”太监谄媚说着,也不羞不怯。

赵焱听入耳中,没有说什么,只是等在外头。三番两次约不成陆无声,如今机遇难得,多等半日,也无妨。

能被选入宫中的御医有个基本的要求,那便是能够辨毒,解毒更是一流好手,只因历来的皇帝谨慎,恐防有人下毒。

这名太医虽非解毒好手,但幸而云照所中的毒恰好是他可解的,几针下去,再喂丹药,就令她吐出几口黑血,毒素清了大半。

云照仍旧迷迷糊糊,只觉心口闷得难受,隐约听见陆无声在说话,却没有力气答应,只是昏昏沉沉睡着,后头发生了什么,她都不知晓。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香火味浓,禅意深深,这避暑山庄冬暖夏凉,地处幽谷,不远处就是一座寺庙,更显得这被香火萦绕的山庄幽静怡然。

云照站在屋檐下往远处“看去”,因山庄在下风处,所以很轻易就闻到香从何处来,寺庙的位置也就轻易让她猜出来了。

“云云。”

陆无声快步走来,手里还拿着一碗粥。云照闻声偏身,没有朝他走,因为她还看不见,对这里十分不熟悉,只能朝那边伸手,不过片刻,就被一只温暖大掌握住。

“在屋里待得闷了?”陆无声将她往屋里领,怕她冻着,“山里冷,我们回屋。”

“不冷,就是觉得闷。”云照问道,“我爹娘什么时候来?我脸上的伤看起来惨吗?可不能吓着他们。”

“不惨,已经恢复得很好了。”陆无声将粥交给旁边的姑娘,本来是趁着她梳洗的缝隙去厨房那看看,可没想到她先洗完出来了,发还湿着,就在廊道这吹冷风。他看看那些下人,如果喜鹊在就不会让她出门了。

他领着她进了房里,将她带到火炉旁烤暖身子,拿了干巾给她拭发。天气严寒,连青丝上的水都结冰了,用手一捋,冰落发也干得差不多了。只是实在是太冷了,这么冻着,他怕她今晚会头疼。

“不是说不要洗头么?”

“肯定很脏了,怕我娘看见了难过,洗洗看起来精神些。”云照中毒不过一日,但失明一天,总觉得日子漫长,“太医说我还得去那药泉泡几天?”

“至少三天。”

云照循着他的方向“看着”,问道:“能把泉水挑几桶回去,不在这泡了吗?”

陆无声倒也想,这地方是三皇子的,多待一天,就欠着莫大的恩情,到时候要还,就不知道要如何还了。

云照朝他探身低语:“这是三皇子的地方,能不欠他的,就不要欠了。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好非议他什么,只是心里总觉得怪,或许是因为世子大婚那天,他单独邀约你你拒绝后,就发生了十七公主那件事,太过巧合,我心里有些抵触。”

她的顾虑也是陆无声的疑虑,但他和她所想的一样,三皇子是云照的救命恩人,唯有真凭实据证明三皇子就是幕后凶手时,才可以非议。在此之前,他都是救了云照一命的人。

“三皇子有没有说,为什么他会这么巧出现在街上?”

陆无声捋着她的发,轻声耳语:“世子邀约,是正要去世子府的途中。他和世子私交甚好,这点倒是真的。”

这个说法算是合理,云照也不再猜忌,一会她又道:“下回三皇子要是过来,我得和他亲自道谢。”

“三皇子已经回了宫里,也不知何时才会来。”

云照这才想起一件事来:“他没有单独要求跟你见面?”

“没有。”陆无声说道,“他不提,也是君子之礼,如果刚救了你,就提出这个邀约,那我会如何想他?”

云照细想片刻,说道:“小人之举。”

“对。”

云照也不知这是三皇子品行好,还是心机深,她本来计划去说服陆将军让陆无声去狩猎场的,现在也不用了,因为那太监肯定不是七皇子身边的护卫程冲,不用亲眼验证。

太监已经死了,线索又断。然而云照又想,哪怕是他已经死了,但他还有同伙——那个御马监秦融,他还活着,那幕后人又不知道他们已经知道秦融这人,所以只要查清秦融的身份,同样也能知道太监效忠的是何人。

为今之计,就是不能打草惊蛇,免得让秦融丢了性命。

步步危机,步步艰辛,差点又丢了命的云照,小心翼翼,又大胆迈步,决不能退怯,否则就是一条死路。

她因中毒导致双目暂时失明,还掂不准距离,这会半个身体都几乎贴在陆无声身上。陆无声怕她扑空,没有推开半寸,托着她的手腕和她说话。云照怕人听见,越靠越近,唇都要贴住他的脸,姿势暧昧极了,她却全然不知道,更不知道陆无声的脸都快僵住了。

“陆无声,你说,将这些事告诉你爹,他会信吗,会说你疯了吗?”

“会。”

几乎是没有片刻迟疑的回答,令云照顿感失望:“亲生儿子说的话,他也不信么?”

“在家中,他从不许我提鬼神,家里备着的香烛,也都是平日逢年过节时,烧给我母亲的。所以如果我们跟他说这种事,他大概会觉得我们疯了。”陆无声从没见父亲为天地烧过一炷香,甚至提及怪力乱神的事,他便会非常厌恶。

大概是他久经沙场,见多了生死,便不信鬼怪害人,神仙护人的那一套,因此嫌恶这些。

云照想想陆将军的脾气,也觉得没有说服的可能:“只是这种事跟他提一提,或许他会信,毕竟他是你的父亲。连司姑娘母亲那样脾气的人,都害怕预言成真,害司姑娘变得疯癫而愿意接受土豆护卫,那陆伯伯大概也会信,只要能有足够的理由说服他相信夜明珠的事。”

陆无声低眉一想,问道:“依照往年惯例,我父亲年后就要离开京师,在这期间,你可能想起京师有什么事发生,可以令他相信你的确能知晓往后的?”

这个实在是为难云照了,毕竟是十年前的事,除非是特别稀奇的事,否则就算绞尽脑汁,只怕也想不起来。偏这种事不能胡诌,更不能按照大致的年份瞎猜,否则不足以说服陆将军。

“我记得有一年皇家狩猎场有人捉住了一只白狐,圣上要杀它时,它俯首求饶,形似活人,令圣上惊异,于是将它放生。后来这件事越传越离奇,什么白狐化人报恩,什么白狐是天上神仙,不过前面一段,应该不假。”

“那具体是哪一年?”

“这也是我头疼的地方,想不起来了。”这十年间发生过许多事,云照听过许多,但那些事与生意无关,她怎么会仔细去记,大多都是记个粗略,到底是哪一年,她也不清楚,“只能肯定是这三年内的事。”

这种事陆无声也无能为力,这并非睿智便可为之的事。转念一想,他又道:“那有没有其他特殊的地方?”

云照“看”他:“比如?”

“比如是在狩猎场何处所捕获,何人所抓。”

“皇家猎场那样大,我也不清楚,谁抓的我也不知道。”云照一顿,似灵光一闪,“白狐不是毫发无伤被抓,而是被人射中了一箭,那箭的流苏是金色,是圣上?”

陆无声说道:“未必,箭上可系金流苏的,除了圣上,还有众位皇子。”

“皇子皇子,又是皇子。”总是跟这两个字这个身份脱不了纠缠的云照简直要疯了,“单是皇子就有二十几个了。以陆伯伯的性子,只是告知他某位皇子会射得一只白狐的话,他肯定还会细问。”

陆无声眉宇轻拢:“暂且告诉父亲这么多,哪怕不全信,但也会半信,以后你再想到什么事,再提,就更会再信几分了。”

“唯有如此了。”云照的腰身往前探了半日,累得不行,探手摸了摸,摸准距离,便往前倚去,趴在他的腰身上,“想太多,脑袋疼。”

陆无声抚着她已经干了的发:“那就别想了,你毒还没完全解开,别想太多。等你爹娘来了,我跟他们解释,让你多留两天,将毒素完全清除,再送你回去。”

云照应了一声,愈发地困,脑子也疼了起来,果然还不能想太多。

云老爷和云夫人赶到山庄时,云照还在睡,陆无声听见,先出去迎他们到偏房说明情况。云老爷和云夫人没想到女儿出一趟门竟然遭人投毒,又惊又气,若非陆无声再三说明云照已无大碍,两人惊得都要晕过去了。

“那这药泉还要泡几日?能不能回家安养?”云老爷问出这话,嗓子都在发抖。

“太医说还要两日,药泉不泡也可以,只是解毒需要花费更多时日。”

云夫人担忧问道:“云儿中毒后可难受?”

陆无声微顿,还是说道:“几乎都在睡,醒来最多半个时辰,容易脑袋疼。太医说毒先从脑入,所以容易头疼。”

云夫人顿时红了眼,忍着泪道:“先解毒吧,解毒要紧,不然回去还要遭罪。”她又道,“能否让我见见这里的主人,我想留在这陪云儿,冒昧打搅了,也想亲自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