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不动头不动,只动一转眼睛,打量着每一个从身边经过的人。

御马监是管马的地方,但也负责皇帝日常所需,牵马的人一个一个地过去,但没有云照要找的人。

秦融秦融,你到底在哪里。

她站了半晌,都没看见,脑袋又慢慢往台上偏去,但圣上未归,也见不到御马监的人。

“欸。”

神思游走间,一个宫女拉住她的衣袖,将她唤回神。

云照偏头看她,很是脸生,并不认得。那宫女抬了抬手,那抹紫色丝带也随之晃动,她说道:“三皇子唤我们过去,快走吧。”

云照无法,只好先随她去三皇子那边。

那宫女带着她离开人潮,往前而行,随行的还有三四人,个个都系着紫色丝带。云照略微困惑,此时三皇子唤人出来做什么?

她因疑惑,步伐渐缓,直至随她们到了一处平地,她们才停下。她耐心等了片刻,突然耳边有疾风掠过,扫出一阵阴冷寒风。那从耳侧飞过的利箭扑了个空,软趴趴地掉落在地,惊得云照背有冷汗滴落,不待她细想,就听见银铃笑声。

那笑声清脆悦耳,是少女纯真无害的声音,只是在云照听来,似豺狼恶毒。

她缓缓抬眉,盯看那骑在马上的姑娘,开口道:“见过十七公主。”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咦, 我以为是什么野兽在这边游荡,原来是云家大小姐。”

十七公主从马鞍下来,一身干练装束,下马的动作利落干净, 本该让云照羡慕的人, 现在看起来,却让人觉得真是浪费了老天的恩赐,这般容貌, 却裹着一颗毒辣的心。

“奇了怪了,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你非皇亲国戚,又不是陆家媳妇, 只是个卑贱草民。”十七公主朝她走近, 还离了一丈远就顿步了,眼露嫌恶, “连这地都被你踩脏了。”

云照真想揪了她的头发往地上摔, 再踩上十脚八脚。可这是皇家地盘,她要是这么做了, 等会可能就会有灭顶之灾, 她知道自己此时已是瓮中鳖,天成公主真要对她做什么,她也只有喊救命的份,或者趁机逃走了。

“公主说得是,地是挺脏的,您还是上马吧,免得踩脏您的鞋。”

十七公主见她不跟自己横,想来也是,她敢横么?她偏是不上马,又往云照走去,在她身边慢悠悠转了一圈,又拿马鞭撩她的衣裳瞧:“看你还挺适合做宫女的,要不进宫来伺候我吧,反正是个粗人,进宫反而是让你高攀了。”

云照忍气,又朝她行礼:“三皇子快狩猎归来,我得去伺候那边了,草民先行一步。”

她提步就走,片刻都不想多待,此时的她犹如人在虎口。天成公主敢用箭射她的脑袋,那还有什么事不能做的?

任性刁蛮的公主,杀个宫女亦或平民百姓,有什么不敢的。

所以她走得有点快,庆幸十七公主没有追来,行了十余步,突然一支利箭刺入她旁边的地上,扑起点点尘土,弹在她的脚踝上。她一个冷战,回头看去,就见十七公主手中的箭已上弦,所指方向,正是她的心口。

方才那一箭,她定也是要射她胸口的,只是十七公主的箭法不怎么样,才让她两次躲过。

云照盯看着她,疾步往后退,生怕一个走神,就被那箭刺中。

“咻——”

利箭穿破寒风,再次朝云照射去,可依旧是射偏了。

十七公主好不气恼,重重哼了一声。旁边宫女急忙拿了箭给她,再次上线,再次对准云照。

云照不由咬牙,一手已经捂在胸前,别人不知的以为她在护住心口,但唯有她知道,她捂住的是夜明珠,若今日非死不可,那她“下辈子”回来,定要想尽办法,在司玲珑面前揭穿这十七公主的真面目。

“咻——”

箭又一次离弦,方向总算是没有那么偏移,往云照的腰间飞去。但箭势不强,集中精神的云照闪身偏开,顺利躲开。

十七公主见状大怒,气道:“捉住她,不许她动!我要她做我的箭靶子。”

那些宫女侍卫得令,冲上前去抓云照。云照有再好的体力,也躲不过武功高强的侍卫,不过跑了七八步,就被抓住了。她顿时惊得浑身冷汗,只觉自己必死无疑。许是有夜明珠,所以眼里没有对死亡的畏惧,只有对十七公主的憎恨。

这眼神让十七公主看得十分不满:“你为何不怕?你求我,跪下求我,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云照是可惜事情已经查到这个地步,却要重来,但要她求她,倒不如重来百遍,宁可累死,也不要求她半句话。想到十七公主定不会放过她,她再忍不住,骂道:“求你?你算什么东西。你若让我骂你,我倒是骂得出口。”

十七公主没想到她竟然敢说这种话,更是气恼,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我撕烂你的嘴!”

这一巴掌简直像刮在云照的五脏六腑上,又气又疼,偏没办法还手。

十七公主退了三步,直接用箭抵在她的胸口上:“这样就不会射偏了。”

云照咬牙,狠狠盯着她:“之前你叫太监来杀我,这次又亲手杀我,真是费了好大的心思。”

“我何时让太监去杀你?”十七公主厌恶道,“别泼我脏水。”

这正是云照想知道的答案,她想着自己横竖都是一死,不如多问一句。她呸了她一口:“那太监分明就是你所派,还想抵赖,我是将死之人,你也要诓骗我,就不怕阎王勾你舌头。”

十七公主气得跳脚:“阎王勾你的舌头才对,污蔑我,谁知道你惹了哪个死太监。”

云照见她气急败坏,着实不像是在骗人。她之前就怀疑太监非她所派,如今看来,确实不是。

那到底会是谁,矛头不对着陆无声了,却对着她?

云照苦思之际,见箭在弦上,已准备向夜明珠祈求。陆无声就在这皇家猎场,应当没有问题。

“住手。”

十七公主一愣,听见喝声,还是要松手,可旁边宫人急忙压住她的手,急急朝她示意:“公主三思。”

十七公主眉头一拧,这才不甘愿地放下弓箭。云照不敢相信竟然能有人能喝住这刁蛮毒辣的公主,偏头看去,就见一个男子疾步过来,她一瞬间以为是赵焱,但再看明显不是,只是这人跟三皇子眉眼颇像,就连气质也相差无几。

“见过七皇兄。”

云照恍然,原来是七皇子赵州,难怪跟三皇子长得相似。

赵州年纪尚轻,比三皇子还要小几岁,不过二十出头,神态并不会比三皇子老成,但云照不知为何,十七公主好像不敢在他面前造次,否则怎会立刻让宫人放开她,还恢复了无邪气的模样。笑脸相迎,唤声颇为甜美。

“皇妹在这里做什么?”赵州看了看云照,又看看地上的那几支箭,就没有再看。

云照知道他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又不是笨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没什么,刚瞧见了野兔,想捉来着,可老是射不中。”十七公主笑道,“惹得这些宫女太监都笑话我。”

赵州笑笑:“平日让你好好练箭,你偏不练。对了,怎么三哥的人也跑到这来了?”他对云照说道,“方才我看见三哥狩猎回来,你还不赶紧过去?想挨骂么?”

云照一听,提步就要走。十七公主脸色急变,偏头盯她。可云照哪里会惧怕,有七皇子这句话,恨不得拔腿就跑,她就不信这公主还敢当着她哥的面射她脑袋。

那十七公主果然没有追上去,直到她走了,才说道:“七哥哥,你为何要帮她,只是一个宫女罢了。”

“真的是宫女吗?明明是陆将军的未来儿媳,不是么,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赵州叹道,“皇妹,你不可总是这样任性,要有宽己待人的心,你再如此,我就要告诉意妃娘娘了。”

十七公主没吭声,等他走了,才恶狠狠道:“他日定要去父皇面前告你一状!”她恼得拿了宫女手中的箭筒就走,宫人要跟上,她大声道,“滚!别跟着我。”

深知她脾气的众人一时不敢跟上,怕她发怒,丢了自己的小命,只能眼睁睁见她进了树林。

云照不知七皇子是怎么拦十七公主的,她只顾着自己逃命,急匆匆走了一大段路,才想起来怎么七皇子会突然到这边来,他的身边没有护卫,自己也没有骑马,那肯定不是到那狩猎,而且狩猎的方向也不对,看起来是特意走到那边,或者是说,特地来救她的?

但她跟七皇子连面都没有见过,他怎么会认得自己?

“云儿。”

声音沉如洪钟,将云照从沉思中唤回神,她蓦地转身看去,果真没有听错:“陆伯伯。”

陆战稳步走到她前头,将她打量几眼,问道:“可有受伤?”

“没有…”云照瞬间明白过来,“是陆伯伯请七皇子过去搭救我的么?”

陆战点点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混在宫人中么?我早就发现你了,只是没有吱声。直到见你随人离去,心下不安,就跟了过去,谁想看见十七公主刁难你。”

捡回一条命的云照长长松了一口气:“谢谢陆伯伯,还好有您在。”

“是三皇子让你来这里的?”

云照抿唇没答话。陆战说道:“你穿着宫女的衣服,手腕又系着紫丝带,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

云照自知没办法掩饰,只能朝他讪笑:“您就当我贪玩吧。”

陆战并不责备她:“快回宫人那边去,没事别出来。”

云照还想着去找秦融的身影,可现在看起来不可能了,万一十七公主还在暗处对她虎视眈眈的,下一次就不知道谁能够搭救自己了。她心觉可惜,好不容易有一次能接近秦融调查他的机会,却被浪费了。

她应了声,末了又道:“陆伯伯,我想问您一件事,您能不能在任何时候,都相信陆哥哥所做的事,都是有原因的,对的。哪怕是…他被人泼了满身的墨,您也相信他是清白的,而尽全力救他?”

伫立风中的陆战面色沉冷,常年日久征战沙场的人,脸上总会多几分忧思和沉重。此时的他看起来,身体苍劲似松,面庞又十分苍老,像是永远不会倒下的人,但又像是随时会垮下。他没有答话,直接离开了。

云照也轻轻叹了一口气,如果哪天陆无声被人“真凭实据”地冤枉他背叛朝廷,陆伯伯可能真会杀了这亲儿子。可毕竟是亲儿子,又怎么下得去手。

所以他没有回答。

云照沉思片刻,也打算回去,才刚走几步,就听见方才离去的方向有人惊叫。她猛地回头看去,就见刚才那十七公主的宫女慌慌张张跑来。她顿生警惕,那宫女脸色惨白,边跑边颤声重复着一句话,听得云照再次寒毛竖起——

“公主、公主死了。”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十七公主死了。

她的脑袋朝向下坡,脚朝山上, 脸上手上都是伤痕, 脚腕上还绊着藤条。几个太医细细查看一番,颤巍巍地走到圣上面前,不敢开口。

赵康面色阴沉, 盯着死去的女儿,久久不能平静。他紧握拳头, 双眼微瞪:“说。”

话落, 太医已经全部跪下, 颤声:“公主是失足而死。”

“天成她身手了得, 怎么可能会摔死!”赵康大怒, 吼声震得堆积在树叶上的积雪滚落,飞鸟四散。

太医强忍惧怕,嗓子禁不住发抖:“公主脚上缠有藤条,以公主脸上手上的伤痕及姿势来看,有可能是在奔跑时绊倒藤蔓,尔后摔倒滚落下山坡, 重伤而陨落…”

赵康怔了许久, 不愿接受这事实。他愣愣看着那边, 竟不知如何是好。

“父皇。”七皇子赵州上前一步说道,“可要让刑部大理寺的人来看看?”

旁边太监痛声道:“殿下,太医既然说了是不慎失足,里应无误。公主遭此不幸,还是让公主及早入土为安吧。”

赵州往那边看了一眼,看着皇妹如此凄惨,一时不忍,将话咽了下去。赵焱见状,也上前说道:“父皇,臣子们都在看着,苏公公说得对,还是让皇妹入土为安吧。”

赵康一个踉跄,似苍老了十年,方才狩猎的英姿勃发全然不见。他几欲落泪,最终还是忍下了。苏公公忙扶住他:“圣上,您要小心龙体啊。”

赵康黯然,又问御医:“我的天成,当真是摔死的?”

三名太医跪在泥泞山坡上,额头几乎贴地。

赵康悲鸣一声,差点晕厥。几位皇子急忙搀扶:“父皇。”

多劝无用,多说也什么都无法挽回,这边的悲鸣,站在远处去的云照也听不见,看不清。只是方才那宫女说十七公主死了,她随最先前去的众人一起去瞧了瞧,看清了十七公主死去的模样。

她想找陆无声,但人太多,怎么都看不见他。

忽然她瞧见那人群中,有一个人颇为眼熟,也站在了人潮前面。他的侧脸肃然,棱角分明的脸庞显得十分冷漠。那双目如鹰隼,冷冽地盯着十七公主的方向。

云照突然觉得有一口气堵在了胸口,只因那个人,就是在竹林中杀过陆无声,和死去的太监是一伙的秦融,任职御马监,此次她费尽心思来猎场所找的人!

她迅速收回视线,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脑子飞快转了一圈。

这一世的秦融不认得她,甚至两人从未打过交道,就算秦融因他的主子而知道自己,但他一定不会知道,她认识他。

云照想着,掂量了下两人的距离,不过离了两三丈远。

衡量好距离,云照就往右边一点一点地挪。所幸这时护卫几乎都在十七公主那边,所以宫人这边七八丈才站着一个护卫,宫人七嘴八舌低声说着什么,也无人约束呵斥。有轻微吵声掩护,云照慢慢挪着步子,还算顺利。

几乎用了半柱香,云照才站到秦融身边,她偏身听着后头宫女们低声谈论的话,毫不突兀地插话,和她们说了起来,像是一早就站在了这里。

秦融还是刚才那个姿势,没有半点变化。

直至十七公主被抬走,才陆续有护卫过来,将站在这边的宫人往猎场外面领。一年一度的狩猎,就此结束。

云照交了腰牌,去了三皇子宫人们集合的地方,她边等着回家,边想看来那白狐不是今年所猎,那应当是明年了。

想到白狐,她猛地一顿,“历年”的皇家猎场,从未有公主死去的消息,更何况是十七公主。

那就是说,十七公主不是意外死去,而是被人所杀!

云照的心顿时如擂鼓急跳,轰隆轰隆地响,十七公主得罪了谁,为什么会被人杀了?

难道又与她有关?想来生变的缘故只有她“今生”出现在这,还有陆无声的出现,不然其他人都是按部就班,并没有变化。

然而当时陆无声随圣上皇子狩猎去了,所以唯有她。

云照心神不宁,因为她觉得可怕——那个人,一直在背后盯着自己,甚至可能现在也在看着她。被人暗地跟着,随时可能被放一支冷箭,让她如何能安心。

一晃日落黄昏,云照从猎场出来已经有将近四个时辰。她坐在闺房中,时而往窗外看,并没有看见有谁在外面。她屡屡抬头,喜鹊禁不住说道:“姑娘,您的字都歪了。”

云照低头一看,宣纸上的哪里叫字,分明是鬼画符。她弃笔揉纸,揉成一团丢在桌上,想了想说道:“喜鹊,你去帮我带话给万捕快,让他跟上回一样过来。”

喜鹊一听,并不乐意,可又不得不照办,只好去找万晓生。

云照看着窗外,也不知陆无声何时能过来。她要尽快将这件事告诉陆无声,说不定他知道些什么。

敞开的窗户往里刮着冷冷寒风,吹得云照脑门疼。她站起身将窗户关上,还没回到房里,就见有人影出现在那,声音很清冽:“云云。”

“陆无声?”云照走回去要开窗,也不知道窗户是被什么卡住了,一时开不了,恼得她捶了两拳,“你怎么这么晚?”

“十七公主出事,圣上悲恸,众臣都无法随意离开。”

云照点点头,说道:“我有事要同你说,那十七公主不是意外失足而死,而是被人所杀。”

陆无声意外道:“什么?被人所杀,你怎么知道?”

“你忘了么,我知晓未来,十年后的十七公主,可没有死。”

窗户外的人良久无言,云照还在扒窗户,可就是开不了。她又道:“她死前一刻,曾想用箭杀我,奈何她箭法太差,又得陆伯伯搬了七皇子这救兵来,才救了我一命。谁想转眼就听见她被杀了,所以她的死,必然与我有关。”

“嗯…”陆无声说道,“她生前跟你说了什么?”

“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我从她嘴里套出来一句话。”云照说道,“那有兰花香的太监不是来杀我么,我之前一直怀疑十七公主来着,可早上我套她的话,她看起来并不像是知道太监那事,所以人不是她所派。”

“她可能说谎。”

“以她高傲的性子应当不会,而且当时她觉得我必死无疑,所以她大概不会对一个将死之人说谎。连要杀我都那样坦然,更何况是骗我。”

云照觉得自己分析得没有错,只是窗外的人又陷入沉思,良久无言。她看着投落在窗户上的人影,说道:“陆哥哥,我去给你倒杯热茶。”

“不必了。”

“要的,天那么冷,你最怕冷了不是吗?”

“嗯,是挺冷的。”

云照往里屋走去,斟了一杯茶到窗前:“窗户怎么就打不开了呢…”她一手端茶,一手往窗户探去。

手将要触到窗户,那袖中便露出一把尖锐的剪刀,瞬间被她握在手上,穿破窗纸,用力刺在窗外人的肩膀上。

那人吃痛一退:“云云,你这是做什么?”

“你不是陆无声,陆哥哥不怕冷,更不会吃惊我方才说的话。”云照只恨一开始没听出来,这人的声音就算是刹那吃痛了,也模仿得一模一样,她顿生懊恼,不知方才的话又会揪出多少变故。

她紧握剪刀,直指那人,大声呼救起来。

几乎就在她喊声之际,紧闭的窗户被那人从外面推开,云照看见那人的脸,心头咯噔咯噔地响,秦融!

秦融肩头上裂开的衣裳沾着点点冰雪,看来是刚抓了地上的雪敷了伤口。他一步跃入,右手握着断刃,朝云照刺去。

“住手!”

陆无声人在院外,听见里面有声音,刚跳入就看见这一幕,动作如风迅速,抓住那人的背往后一扯。

秦融始料不及,又因他抓的是背后衣裳,衣服勒进肩头伤口,顿时失力,被拽得往后退。

可他身手了得又毒辣,忍痛退步,脱了身要往窗外逃。陆无声怎会让他走,但他不想直接取他性命,要留活口问话。

一个要逃,一个要擒;一个不能用十分气力,一个殊死搏斗。

可秦融受伤,陆无声身手也不差,不过十余招,秦融渐落下风。

云家门外已经聚满下人,谁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歹人入屋,还跟陆家公子打斗。有人要上前,却被云照喝住。

秦融下手狠毒,云照怕武功不精的下人上前,反而被秦融捉住,到时候万一被他以死要挟,那她就不得不放了,横竖陆无声现在占据了上风,所以不上前“帮忙”,才是最好的。

又过十余招,秦融已经开始吃力,陆无声屡屡逼近,逼得他几乎没有反抗的机会,防守又防守,可体力几近耗尽。

秦融深知再不逃离这里,将要被对方生擒,他怒喝一声,用尽力气往外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