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锋冰冷锐利,看得云照艰难一咽,生怕司无言手滑,小心翼翼道:“土豆护卫,你先放开他,他是我朋友。”

司无言没动,直到司玲珑示意,他才收回剑。万晓生滚了个圈,离开那危险剑锋下,吓得直摸脖子:“哎呀,差点就没命了,突然就在背后冒出来,云姑娘,你们家什么时候多了个武功这么好的护院了。”

“他不是我的护院,是司姑娘的…”云照说道,“意中人,也是个身手了得的人。”

“哦——”万晓生恍然,翻滚下来,悄然落在地面上。见桌上有吃的,也不客气,抓了一把蜜饯吃,说道,“怎么样,要办什么事,我看着合适吧。”

云照欲言又止,最后说道:“不合适。”

“为什么,我的武功不及你的意中人和这位姑娘的意中人,可也不算差吧。”万晓生嚼咽了两颗蜜枣,笑道,“说吧,这次是去抓死太监,还是去抓那拖家带口的笨蛋?”

陆无声一愣,云照也愕然,瞪大了眼脱口道:“你、你也回来了?!”

第五十九章

话问出口,云照还觉得自己在做梦,伸手拍了万晓生的胳膊一巴掌,又重又急,拍得万晓生狼嚎一声,蜜饯差点没卡在他的喉咙里,呛得他弯身咳嗽。

云照一把抓住他的肩头,用力晃道:“万晓生,你回来了?你怎么也回来了?你怎么会回来?”

“咳咳咳。”万晓生觉得他要死了,被晃死的。他挪开她的手,好一会才咳顺了气,“我怎么知道我为什么回来了,睁开眼就是腊月初八,吓得我以为自己升天了。后来我来云家找你,发现你活蹦乱跳的,我才知道自己是回来了。我以为就我一个人这样,可后来发现你举止怪异,才明白你和陆大人都回到了腊月初八。”

云照还是难以置信,又想去掐他的脸,被万晓生惊恐闪开。陆无声也看不过去了,抓了云照的手说道:“看来他的确是一起回来了。”

云照抱着脑袋瘫坐在石凳上,脑子又混乱不清了:“不可能的…你能回来不奇怪,为什么连万捕快也可以…那还有谁回来了,对,秦融?喜鹊?不对,喜鹊不可能,那丫头要是也回来了,肯定吓哭,不会这样镇定。”她猛地问道,“秦融,秦融有没有可能回来?”

“他要是回来了,还不赶紧把你们供出去然后立功,救他的家人?”万晓生打了个哈欠,“还是赶紧去把秦融的家人救出来,然后再问秦融到底谁是主谋吧。”

云照追问道:“那当时同在牢里的那些犯人呢?”

万晓生摆摆手:“也没有异常,我去牢里看过了,跟以前一样,放心。”他想了片刻又道,“不过当时牢里还有另外一个人,黑衣蒙面,不知道是谁。”

陆无声心头咯噔一声:“你也看见了?”

万晓生莫名道:“当然看见了,你当我瞎。”

“我以为只有我看见了,因为后来他如何消失的,我没看见。”

他这么一说,万晓生也道:“我也没看见。”他打了个冷噤,“难道真有神仙,那就同时说明也有鬼了,真可怕,真可怕。”

那黑衣蒙面人大概就是劈窗大侠,但是云照不知他的身份,半点也猜不出来禽受爹爹,废材娘亲要逆天。明明有心要帮他们,但每次都故意避开他们。

司玲珑听他们说了半天的话,觉得有趣,但又听不太明白。她听得心已痒,真想问他们要是他们再回去,能不能带上她。但转念一想,要是他们又到了要再回腊八时,就是有人死去之时,亦或事情再无扭转的可能。她忙将这话咽回肚子,打死也不能这样诅咒。

云照朝万晓生问道:“你已知这件事有多凶险,最后也可能丧命,你仍决定跟我们一起进退?”

“啧啧。”万晓生连连摆手,“我哪里是在帮你们,你想,‘上辈子’他们杀了我一次,你就当我是为自己报仇就好。”

云照笑了笑,有些话也不必说得太清楚:“你没有利用重来的机会做其他事,而是直奔这里,我何须多问。”

万晓生猛地一个回神:“对,我怎么就忘了还有其他发家致富的事可以做,比如那二麻子的赌摊,过两天会连开了十二次大,赢得一众赌徒叫苦连天,到那天我去押十二次小,就能赚到一间宅子钱了。”

“但你知不知道那二麻子赢了那么多钱后,正逢他的老家遭了水涝,就将钱全都给了乡里人。又过了五年,二麻子染上怪病,几乎丧命,有位大夫听说后,千里迢迢赶来将他的病治好,只因他的妻子,就是当年一位老乡的女儿。”

万晓生微顿:“竟还有这事。”

云照轻叹:“我说这件事,只是想说,任何事情都是一环扣一环,我重来腊八那么多次,感悟颇深。所以不是非改不可的事,我不愿去触碰那个机关,因为怕我之前所做的,功亏一篑。”

万晓生想了想笑道:“我明白了。”他迟疑些许,才问,“那…喜鹊嫁了人没?”

“没有。”

“为什么?”

“因为我未嫁,她也誓死不嫁,要陪我一世。”

万晓生对陆无声诚恳道:“陆兄,劳烦你快点将云姑娘娶回去,拜托了。”

云照失声一笑,爹娘不催婚,他倒是最心焦了。

有了帮手,又有了明确的目标,几人行事规划就顺利多了。

除了不会武功的云照,其余四人都要潜入黄员外家中,救出秦融家人。由司玲珑引走护卫,陆无声三人带走四个人质,而云照在三里外备好马车,随时等他们过来。人一到,就立刻护送离开,到云照安排好的隐蔽地方。

接下来找秦融前来,让他见他的家人,再问他他的主子是何人。

夜已深,腊月初十,又是天寒地冻的日子。

云照裹着厚实的衣裳坐在马车夹板上,两手握着两辆马车的缰绳,时而往后面看,侧耳听着附近动静。为了不引人注意,她甚至没有带暖手炉,怕里面的火星子闪烁惹了人来。

车里的人陆续下来,陆无声最后下车,从云照身边离去时,却被她捉住了手,回头看去,便见她目有担忧,极力压低了语调,轻声:“万事小心,我等你们回来。”

陆无声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你也是,等我们回来兽海无涯。”

他轻步下车,和万晓生他们一起往黄家庄走去,快走远了,他才回头往那漆黑之地看去,已经看不见云照了。待他收回视线,才发现万晓生正摸着下巴弯眼看来。

“哟,这顶多去半个时辰,就这么不舍了,以后你可千万别外派京师,或者离家三日。”

陆无声看着万晓生忍笑模样,说道:“我和云照,已经生死离别过多次,一日未找到真凶,我们的每一次别离,都有可能是永别。”

万晓生闻言笑了笑,也不笑话他们一脸生死离别的模样了,倒是理解。

陆无声见他不打趣自己了,倒明白他虽爱开玩笑,但心里有谱,不是胡乱说笑的人,转而问道:“你还想娶喜鹊么?”

“当然想,只是我意外的是,喜鹊多年后竟然没有嫁人,我本以为我会是那个人。”

“你若一直等喜鹊开窍,那是等不了的,男子本就该多主动些。”

万晓生点头,他想起在大牢被火困住,“临死前”喜鹊对自己所说的那些话,他就觉得自己的胆魄还比不上喜鹊。这些话本该由他来说,谁想竟然一直没有说出口,若非回到今日,他也不知道原来他们最后都非彼此的良人。

快到黄家庄,几人的步伐放缓,警惕而小心。

在来之前陆无声已经让他们看了详细的舆图,将地形摸得清楚。又行十余丈,司玲珑要去往前面引走护卫。她孤身一人前去,让司无言看她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担心,但并没有说让她扰心的话,最后只道:“小心。”

司玲珑不以为然道:“知道了。”她提步之际又道,“你也是。”

司无言点点头,目送她往另一个方向轻步跑去,似孔雀入了夜中,再美,也看不见那身姿。

她一走,三人也往大宅院落潜伏而去。

三人武功甚好,遍走飞檐,到了秦母五人所在的院外,屏息细听。等了片刻,院中略有骚动,本来安静的院子有护卫低语,不一会就急匆匆往外面跑去,院中所留的人顿时去了大半。

三人再细细一听里面声响,确定不过留了几人,相互示意,一起跃上墙垣,入了院落中。

院中护院还来不及拔剑喊人,就成了三人刀剑下的亡魂。

三人出手干净利落,没有半分迟疑,一刀断藕。

屋里的秦母闻声出来瞧看,刚打开门,就见地上倒了一片人,那几人身下还有鲜血渗出,看得她差点惊叫,却见人从旁边跳出,将她哑穴点住。

“伯母别怕,我们是来救你们的。”

陆无声语气轻缓,为人又如玉儒雅,就算是手提一把带血的剑,也让人觉得这人毫无恶意,甚至让人信服他当真是来救自己的。

秦母非愚笨之人,自己和儿女在这里虽然吃喝不愁,但不能外出一步,早已明白这分明是软丨禁,当陆无声说他是来救自己的时候,她迟疑稍许,也没太过反抗,等子女前来,便随他们一同离去。

第六十章

今夜有风,无月,天色黑沉沉压着苍茫大地。

云照坐在车厢里,撩开一道帘子往外面警惕查看,除了马儿吃草的声音,不闻异动,也不见任何人影。她心中祈求千遍一切顺利,每一刹都煎熬万分。

不多久,远处微有声响,像是有人往这边疾奔而来危险人物。她紧张地屏住呼吸,往那边紧盯,片刻就有数道茫茫人影在黑夜中出现,逆着寒风而来。又看了一会,她终于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高悬的心立刻放下,忙下车往那边小跑过去。

跑在前头的是早已脱身的司玲珑,后面跟着的正是陆无声等人,云照跑到众人面前,扫视一眼人数,加上秦母五人,一人不落地归来,她立即松了一口气,低声:“快上马车。”

马车有两辆,刚好载得下他们十人。车轱辘在凉透的大地上滚动的那一刻,云照觉得再给她一晚的时间,就能找到秦融并顺利问出真凶了。

念头刚起不过须臾,陆无声突然就压住她驾车的手,将马车拉停。她微微一顿,问道:“怎么了?”

“有人。”

前路昏黑,察觉不到一个人,但云照相信他说的话,心瞬间变得冰凉。

只因此时在这条路上出现的人,实在是有些来者不善的意味。

驾着另一辆马车的万晓生也拉停了缰绳,面色难得扫去了玩世不恭,添了三分凝重。

似乎是知道他们没有再往前,所以埋伏在那暗夜中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藏匿在黑夜中的人从暗处露了真颜,共有七八人。见人不多,甚至可以说很少,陆无声心头掠过狐疑,但来不及多想,那些人便手持兵器冲上前来。

几个孩子惊叫起来,在车中相互抱住瑟瑟发抖。云照同样不会武功,便和他们一起待在车上,看陆无声几人混入乱斗中,倍觉心惊。

这八人武功并不算高,哪怕是比他们会武功的人多,但不多久就落了下风,被卸了不少兵器,倒快将他们击退。眼见要输,背后已有人偷偷前来,想要趁他们不注意对秦母等人下手。

背后一阵凉风袭来,云照心觉不安,猛地回头看去,就见一把双刀朝他们砍来。那刀所指的人一个是她,一个是秦母,眼见刀要劈在她的脸上,忽然双刀被一柄长剑挡住,硬生生撩开。

云照心惊胆战地看去,救下她的人身穿黑衣,一张脸完全被黑布遮挡,她心中大呼,劈窗大侠?可片刻她就看清楚了,这人身形高大清瘦,并不是劈窗大侠,那会是谁,来救他们?

那刺客不多久就被黑衣人击晕在地,云照以为黑衣人会走,但他却没动。她皱眉相看,忽然明白过来,探身伸手将那人的面罩一把扯走,见了这人容颜,她还没喊出声,秦母和她的子女已经纷纷惊喜唤声——

“儿啊。”

“大哥。”

“大哥。”

黑衣人正是秦融,有了万晓生同回一事,云照对他的出现丝毫不意外。秦融面如冰山,没有与云照对视,他安抚着亲人,说道:“你们先在车厢待着,我等会带你们走。”

说着,就要将车帘放下。云照抿唇,撩开车帘就下车。此时陆无声几人已经将刺客擒住,待见了秦融,刹那惊异,又瞬时明白过来,收了剑说道:“你也回来了。”

秦融点了点头,说道:“我要走了,否则让我的主子知道,会立刻追杀于我天娱女王。”

“站住。”云照抓住他的衣袖,“你按兵不动,利用我们救出你的亲人,虽然我们不是有心要救,但至少的确是救出了他们,横竖你要走,你就不能告诉我你的主子是谁?他上辈子可是连你都要烧死呀。”

秦融当然知道自己只是颗棋子,所以他逆天归来后,没有暴丨露自己的所知,而是前往黄家庄,看如何救走他的家人。而就在探查时,却发现陆无声和云照同样在调查黄家庄的事,他才明白,原来回来的不只是他一人。

陆无声和云照当然不会无缘无故救他的家人,所以唯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们想救走他的母亲和弟弟妹妹,以此来作为筹码,让他说出他的主人是谁。

因此他将计就计,没有揭穿,而是紧盯黄家庄,在他们救走人后,就一路跟随,若非有刺客突然出现要伤他的母亲,他也不会此时出来。

而今面对云照的追问,他没有做声,跳上马就要走,就见陆无声在马旁拦着,令他无法再行半步。

“喂。”万晓生拍拍他的胳膊,“我说老兄,我们千辛万苦救下他们,你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要将人带走?这好像不太好吧。”

秦融未语,万晓生又说道:“其实本来我们只要来一个人就可以了,因为一个人足以带走一个秦家人,比如你最小的妹妹,我能像抓条小鱼那般抓走。而至于你其他家人的死活,我们是不必理会的,因为就算是只剩一个妹妹,同样也能问出我们想知道的。但云姑娘从来没有这样跟我们计划过,她要救下的人,是你们全家。”

秦融没有说半句话。

陆无声说道:“你若说了那人名姓,那我们也能为你阻拦那人一时半刻,但你没有直说,那人只怕会立刻派出追兵,所以你说了,并没有坏处。”

秦融低眉看他,说道:“这个建议听起来不错,但我可不说。”

云照恼了,抓住他的缰绳就道:“那好啊,那你就别想走了,我本想好言问你,但如今我就用你的亲人堂堂正正地威胁你!直到你说为止,否则你们也别想离开这里一步。”

秦融顿觉意外,没想到云照竟这样威胁他。司玲珑在一旁听得都觉痛快,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但看着云照该狠心时便狠心,她倒是喜欢她这般直率。

因云照拦着,马车不能动弹,秦融扫视一眼众人,来者武功都不弱,知道就算是他想强闯,也没有办法护住家人周全。

“你们说的竟然是真的。”

清脆女音从风中传来,充满了惊异,却又满是不屑和孤傲。

几人几乎是同时一愣,尤其是司玲珑,听见这乖戾的语调顿时寒毛直起。

“十七公主?”

夜色下露出的俏丽面庞,似地狱罗刹,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她的容颜美艳,微扬的唇角为这脸庞添了讥诮和冷漠。她在护卫的守卫下,一步一步走来,旁边护卫已点亮灯笼,更显得她像个勾魂判官。

云照没想到她竟然会出现在这,转念一想,有些恍然,说道:“你果然和那人是一伙的。”

“什么一伙的?哪个人?”

“若不是,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十七公主笑了笑:“你们那晚在小树林里所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起先我还不信,可如今看来,并不假。”她缓缓偏头,看向身后,“对吧,皇兄?”

听见皇兄二字,云照猛地抬头往那看,灯笼离那人有些远,看不清披风下那人的身形,他的脸藏匿在黑巾之下,只能看见点点眸光。云照下意识往前一步,想去揭开那人真容。才动一步,就被陆无声拉住手腕。

她拧眉看他,眼里满是焦急,她往返那么多次的凶手,就在眼前。陆无声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皇子和十七公主同时出现,身边护卫又怎么会是他们看见的那么几个,更何况个个都是大内高手,武功定不会差,胡乱上前,那定是死路一条。

“你为何能回到腊月初八?告诉我吧。”

十七公主眼露贪婪,语气温和,带着三分撒娇,但让云照听得想吐。

“天赐神力,天选之人,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上天不会放过你们。”云照语气冷冷,极力让自己不带上丝毫畏怯。

“那好啊,那留下你便可,其余的人就都杀了吧,你就好好留在黄家庄做客。”十七公主欢喜拍手道,“等你哪天说出来,我就放你走。”

云照不由紧握拳头,冷笑:“以你的嗜血性子,我说了,你只会立刻杀了我。对你没有用处的人,你怎么会留下来。对了,就好像你身边这位,在之前的皇家狩猎场上,你也不知道得罪了他什么,他竟让人杀了你,啧…”

十七公主的笑僵在脸上,没有回头看那人,她微微睁大着眼,紧盯云照,一会才道:“你想让我们内讧,再趁机逃走,对吧?我可没有这么傻。”

云照嗤笑一声:“你以为你是圣上最得宠的女儿,所以谁都会让你三分,可是你在这人眼里,不过是颗棋子,正如玉公公,正如秦融,只要没有了利用价值,随时都可以杀了,你也不例外。我不知道你为何要帮他做这些事,大概是为了好玩,可你迟早会为了这些事送命,你不怕吗,十七公主?”

十七公主的双眼瞪得更大,既乖戾又充满狐疑,她笑道:“不怕,我皇兄不会这么做的,他可疼我了。倒是你,胡言乱语些什么,该不会…是想刺激我皇兄,听听他的声音,到底是谁吧?”

她咯咯笑了起来,得意又猖狂,笑得云照都想在她脸上留几个耳光子。

几乎就在十七公主讥笑得正得意时,云照只觉有风掠过,目标正是站在十七公主身后的那人。她心中一惊:“陆无声——”

待明白陆无声的举动,云照两眼一湿,知道他为何要孤注一掷。

他们已被团团包围,就算是强行冲破阻碍,但对方是皇子和公主,不日就能找到理由将他们斩杀剑下。到时候陆无声尚可有一线生机,毕竟他身份不同常人,但是以司玲珑和云照万晓生他们的身份,要想安然却不可能了。

所以现在知道这人到底是谁,是他们唯一的生路,不能坐以待毙,唯有主动出手,才能逃出生天。

但云照同样知道他的举动有多危险,只因那皇子公主身边的人,早已警惕万分,而今见他动手,只是愣了刹那,就已有数十支利箭指向他。箭头在灯笼的光火映照下,闪着冷冷幽光,堪比刺骨寒风,可入骨髓。

第六十一章

果然,陆无声一动,数支利箭也脱弦飞出。陆无声心有警觉,箭刚离弦,他已侧身躲闪,几支利箭飞过,仍有几支袭来,他以剑劈扫,将箭挡去。

十七公主人在前面,见他不断往前,几乎无可阻拦,不由退后两步,拉过一名护卫让他挡在前面。

陆无声有所行动,司无言几人也提剑上前。一时局面混乱,一场恶战硝烟渐浓。

云照为躲避箭雨,藏在马车之后,时而探头去看,看得心惊。那本来遮挡她的马车突然动了起来,再一看,她大半个身子都暴丨露在了敌方面前,惊得她忙往旁躲闪,可片刻马车又移动了。她往前头瞧去,想要教训那马,谁想看见秦融正驾车要走。

她心中顿时憋了一口气,急跑几步抓住缰绳:“秦融,你休想走!”

秦融冷看她一眼,眨眼间手中多了一把匕首,锐利的利刃直直朝她的手腕削去。

云照急忙收回,秦融说道:“如果不是我手下留情,你的手就断了。”

“那我谢谢你呀。”云照气恼不已,她谋划了这么多事,找来了司玲珑和土豆护卫帮忙,连万晓生也来了,结果却被人瓮中捉鳖,不但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反倒被人围困。

“答案在山庄。”秦融往那站在暗处的人看去,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会对她说这句话,“在黄家庄。”

“山庄?什么山庄?”云照还想再问个详细,突然那藏在暗处的人如箭脱弦,疾奔而来,速度又快又透着邪气,令云照一惊。而秦融也趁机扬鞭,驾马逃去。

挨着马车的云照一个踉跄,几乎摔倒,也正是因为身形不稳,巧妙地躲过了那人的击杀。她心头一颤,不知是她对这人本有畏惧,还是他当真是满身邪气,满满杀气让人喘不过气来。

那人再出一掌,朝云照的天灵盖拍去。掌未到,已被赶来的陆无声拦下,将他击退三步。

陆无声揽起云照,将她护在身后,自己提剑与那人过招。

此时他们两人所站的地方有隐隐灯火,那人身动披风也跟着飞起,隐约能看出这人身形。云照死死盯看,想着陆无声要是能一把揭下那人面巾就什么事都没了,可这人武功极好,看得出是数一数二的高手。

因与陆无声交手的人是他,所以那些本在射箭的人也不敢再放箭,云照这里安全无比,便更有时间观察那人。

那人身形高大,不胖不瘦,在男子中并不少见。从今晚公主所喊来看,她与陆无声猜的并不错,这人定是皇子。她本想刺激那人动嘴听听他的声音,但都被十七公主接了话,所以到底是哪位皇子,也无法判定。

久战定有败将,那人渐渐落了下风,几次击杀不成,反倒是自己落了满身破绽,愈发被动。终于他往后退去,在众护卫的掩护下脱身退开,长指一指,众人退回,背后瞬时探出数十弓箭,朝他们指去。

利箭密麻如雨,逼得陆无声几人不能再次强攻。

十七公主见局面安稳,这才轻笑:“倒是再来呀,不是想看我皇兄的脸么,有本事来揭那面纱。或者呀…你们跪下来求我们,那或许我皇兄会满足你们。”

“求你们?你倒不如找周公去求个美梦。”司玲珑脸上挂了彩,一道红痕在漂亮的面庞划过,已经凝结成血块,她不卑不亢,声音更是没有丝毫求饶。

十七公主看得恼怒,恶狠狠道:“那你们通通都去死吧!”

她扬手要下令众人放箭,手刚抬起,就被身后人捉住。她怒而偏头,说道:“留着他们他们也不会说的,那倒不如杀了他们。他们不是不怕死么,那就让他们死去吧。”

“有天赐神力,不是可以更快地坐拥天下么?”

云照闻声看他,那声音故意压低,含糊不清,根本无法听出是谁。三皇子还是七皇子?到底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