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禾冰凉的指尖缓缓摸上那妖娆上翘的眼尾,歪着头,泪眼婆娑却细细打量着,喃喃道:“你为何也如此伤心?他们也不要你了,是不是?他们真是可恶,一开始便待我们这般好,这般好…我们信了,但是一转身,却毫不留恋地放手离去。我害怕…我怕一个人,我怕身边的人一个个离我而去…是不是她回来了,他们就开心了?他们是不是只想要她?那我呢,那我呢…”

紫夏璟池定在原地,眼眶微微泛红,握住琢禾的指尖,柔声问道:“阿琢,‘她’是谁?”

琢禾一脸茫然,被泪水冲洗过的双眸璨若星辰,眼神中毫无焦距,“‘她’便是琢禾,琢禾便是‘她’…”

紫夏璟池微微蹙眉,显然没有听懂琢禾的话。从衣袖中掏出锦帕,一点一点仔细地擦拭着她的面庞,低声哄道:“他们不要你,我要你好不好?阿琢,没有云清言,也没有其他人,只有我,好不好?”

琢禾瞳孔一阵紧缩,似是这才看清了眼前之人,一把拂开他的手,咬牙道:“不!你们紫夏国的人没有一个是好人!紫夏女皇如此,太子如此,你也是如此!虽日日笑脸相待,却在背地里监视我,算计我,可有拿出一丝一毫的真诚待我?!可有?!我若是信你,我便是彻头彻尾的傻瓜!”

紫夏璟池倒退两步,怒极反笑,狭长的双眸在月光下泛着炯炯的亮光,“好!好!我未真心待你?那究竟是谁真心待你?是紫夏暄溪?是云清言?还是和太子不清不楚的那个侍婢?你究竟是真的相信他们,还是在逃避?你怕被遗弃,怕被背叛,便昧着良心欺骗自己他们是真的对你好,这样你就会快乐了,就会开心了,是么?!”

琢禾捂着耳朵神色痛苦,“不,你不要再说了!我不听,我不听!”

紫夏璟池面色狰狞,大力地拉下她的双手,紧逼着问道:“你告诉我,你真的相信云清言么?真的信他么?”

琢禾呆愣愣的任由他攥着自己的手腕,耳中闪过少女或娇柔或凄楚的叫声:云哥哥…云哥哥…她还能再信他么?还能么?心中划过种种的念头,却仍是坚定地对上了紫夏璟池的目光,只是着眼底却藏着一丝孤注一掷的绝望,“我信他…若是清言哥哥也不能相信,我还能信谁?还能信谁呢…”

紫夏璟池面色铁青,眼角如结着冰霜,“好,你且记着你今日的话,若是日后云清言背叛了你,你莫要再哭哭啼啼,你要记着,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你选择信他,便不能后悔,即便是他弃你而去,你也得给我装着若无其事!”

琢禾微微侧头,长睫在月光下轻轻扬起,唇边漾着一丝浅笑,轻声却执着道:“不,我不信他会背叛我…”

云清言,我选择信你,所以,你千万莫要背叛我。

紫夏璟池冷笑着离去,紫色的身影融入夜色中,竟隐隐地透着些凄惶与哀伤。

谁也没有发现,一袭孤单的白色身影,默默地站在最角落处。风萦绕在周围,秋夜的凉意在空气中散开。云清言缓缓地垂下眼眸,蒲扇般的长睫轻颤着,遮去了眼中的挣扎与满满的无措。

月色下,白影久久伫立,满身悲凉。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看游泳不··菲尔普斯好帅呐~~OMG~~

另迷失童鞋~俺太爱你嘞~~不潜水~~尊好~~

再另,这不素坑,不素NP,男主未定~

最后另~~~话说某人夸下海口说俺文七万就扔长评呐,嗯哼~~

斯人已逝不复在(二)

琢禾身穿一袭素色衣裙,长发素净地绾起,立于宝蝉阁的屋檐之下。此时已值深秋,已枯的草地上可见大片的秋日落叶,孤单地躺在那里,等待着腐烂。

这几日里,琢禾虽不能亲自去父皇与母后坟前跪拜守孝,但也嘱咐了念画将宝蝉阁中颜色较艳丽的器皿统统换下,而那些华美的绸帐也全都换成了白幔。不仅如此,平常的膳食也皆是素菜,这么一来,原就刚刚大病初愈的琢禾,便愈发的削瘦。

琢禾心中不是不怨,他们逼人太甚,紫夏女皇如此,紫夏璟池也是如此。她不过是想安安稳稳过完三年,为何他们要如此咄咄相逼,他们求的是什么,真以为她不知道?真以为她是一个不谙世事的深宫公主么!

远处天幕厚重,乌云挟裹,预示着将会有一场磅礴大雨到来。

走廊尽头,灵犀自拐角走出,双眸四处张望着,满眸的担忧。看到琢禾立于不远处的身影,一脸欣喜地急急奔了过去,却又在五六步远处停下,神色有些不安。

琢禾听见脚步声,并未回头,依旧看着天际,问道:“何事?”

灵犀踟蹰着上前两步,“回公主,是太子殿下来访,公主是否出去见一见。”

琢禾回转身,脸上一片冷漠,淡淡瞥了眼灵犀,道:“见,自然是要见。”

灵犀眸中闪过一丝委屈,却仍劝道:“但是公主这几日身子不适,不能太过劳累,灵犀去替公主回了太子殿下,可好?”

琢禾轻嗤道:“灵犀倒是为我着想,若是真有这份心思,何苦还要将太子来访之事告诉我?直接替我回了太子殿下,不是更加替我省心了么?”

灵犀死死咬着下唇,眼眶微红,“公主曾说灵犀不过是个奴才,奴才自然不敢擅自决定主子的事,还是先请示公主更为妥当。灵犀怕一时不慎,又惹怒了公主。”

“你!”琢禾狠狠剐了灵犀一眼,恼怒的目光中却带着一丝不忍,“这算是什么?!你有何不满?这么说来还是在责怪本公主了?!”

灵犀扑通地跪了下来,万分委屈道:“奴婢不敢,只是公主那日斥责奴婢背叛了公主,实在是冤枉奴婢,奴婢从未有异心,还请公主莫要错怪奴婢!”

琢禾怔怔地看着灵犀,缓缓俯下身去抬起灵犀的脸庞,轻轻擦拭着泪痕,心中犹豫不决,只略带期盼地问道:“好,灵犀若要我再相信你,你便把一切隐瞒的事全都告诉我,我才能相信你并未背叛,你我便还是姐妹,我也不会再斥责于你,可好?”

灵犀的眼神四处闪躲,神色颇为挣扎,却欲言又止。

琢禾嘴角瞬时挂上一缕讥笑,粗鲁地将灵犀的身子一推,缓缓站了起来,冷冷道:“既然你不愿说,我也不再强迫与你,只是有一点你记清楚了,从今往后你便是一个奴才,便守着奴才的本分,也应当明白背叛主子的奴才该会有何般下场!”

说完,狠心地再也不看一眼跪在地上的灵犀,整了整衣裙便朝前厅走去。

灵犀眼中含泪,怔怔地看着琢禾一步步离她远去,脑中忽有一道亮光闪过,慌忙从地上起来,随手抹了抹脸上的眼泪,疾步朝阁外跑去。

“琢禾给太子殿下请安。”琢禾才踏入前厅,太子便迎了上来。

“公主无须多礼。”太子眉眼间含着些许怜惜,轻声道:“风兮国之事,我也是昨日才略有耳闻,还望公主节哀顺变。”

琢禾将太子引至厅内坐下,微微一笑,“多谢太子殿下关心,父皇母后虽去得突然,但逝者已斯,琢禾即便再是伤心,也无用处。只是未能回去替父皇母后上香守灵,却是琢禾一大遗憾,父皇母后莫要怪琢禾不孝才好…”

“这也不是公主的错,”太子亦颇有不满,“这事的确是母后考虑欠周,若我是…”

话语到这边一顿,太子神色有些异样,琢禾佯装未曾听懂深意,替紫夏女皇辩解道:“太子也不能这么说,琢禾既是按照协约来此,自然不可轻易破坏两国协议,中途返回。陛下自然也是考虑到这点,才未曾应允琢禾,陛下也有自己的难处。”

太子笑道:“母后自然以大局为重,才会如此。只是未曾想到公主竟这般明白事理,这样我也就能安心一些。”

琢禾脸上虽无异色,放于膝上的双手却死死绞着衣料,指尖苍白,“太子过讲了…”

太子声音温和道:“公主日后若是有什么困难之处,尽可去承德宫找我,若能帮上公主,我定当竭力相助。”

琢禾心中暗自冷笑,垂下眼眸,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琢禾多谢太子殿下…”

太子看着琢禾一脸娇羞的可人模样,眸底的欲望愈加浓烈,暗黑一片。拿着茶盏的手微微颤着,眼眸热烈地似乎要将琢禾燃成灰烬。

琢禾看了眼窗外的天色,脸上一派从容,“这天上黑压压的一片,怕是要变天了…”

太子唇边挂笑,轻佻的眼神在琢禾身上扫视一圈,这才起身道:“我这才想起宫中还有些事务要忙,既然公主无碍,我便回去了。”

琢禾转回脸,笑道:“多谢太子殿下挂心,只是琢禾这几日身子不适,便不远送了。”

太子也未有异议,噙着满是倨傲的笑意,快步走出了宝蝉阁。

灵犀躲在暗处,见太子离开,才走了进去,手中拿着一封白色的书信。

“公主。”灵犀恭敬地跪于琢禾面前,轻声唤道。

琢禾侧脸看到往日活泼娇俏,与自己没大没小的灵犀,如今动不动便是一个跪拜大礼,眸中划过一丝黯然。这究竟是谁的错…

灵犀见琢禾并不开口,便低着头自发地继续说道:“回公主,奴婢今日收到太女殿下写与公主的密信,请公主过目。”

琢禾心中一喜,迅速接过灵犀手中的信纸,细细地看着。眸色由惊愕转到愤怒还有一丝困惑:原来,父皇与母后的死竟真的有些蹊跷,就连姐姐也未曾见到最后一面。虽然姐姐已在暗中调查,却仍未查到些许蛛丝马迹。

难道只要是皇宫,就免不了会有冤死的鬼魂么?权势,财富,竟真的这般重要么?究竟该怪谁呢…怪你权高势重?还是怪他贪念太深?那么那些只求在深宫中好好活下去,却无端受害之人,又该怪谁呢…

琢禾将书信小心地折起,放入衣袖之中,眼里满是苍凉迷茫之色。

灵犀见琢禾久久不出声,疑惑地抬眸唤道:“公主?”

琢禾面色疲惫,无力地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

灵犀起身恭敬地行了个礼,有些担忧地看了琢禾一眼,便退了下去。

念画手提竹篮,恰与灵犀擦身而过。见灵犀双眼红肿,眸中无神,本想叫住她好好劝一劝,但灵犀却低了头匆匆地走了过去,似是未曾瞧见她。不由叹了口气,若是公主知晓,怕是…罢了,过了这一劫,一切都会好转。

如此想着,便拿着竹篮走了进去。

琢禾正趴在窗口,听见声响,不耐道:“不是说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么,怎的又回来了!”

念画忙道:“念画不知公主在这里,公主莫怪。”

琢禾转头见念画一脸的惊慌,不由苦笑道:“不,是我心情不好才会乱发脾气,我才应该说‘念画莫怪’才是。”

念画柔柔一笑,“公主莫要开玩笑了,哪有主子道歉的道理?”

琢禾垂眸,闷声道:“念画,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对灵犀太过刻薄了,将她当成奴才辱骂,是不是我太过分了?”

“自然不是,公主莫要说是骂,即便是打,我们也不会觉得公主过分。”

琢禾自嘲,“念画这是在讽刺我么?”

念画急急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念画与灵犀是同公主一道长大,公主与其他主子的不同,我们自然看在眼里,心中也十分感激公主能将我们当成姐妹。但,奴才毕竟是奴才,主子对奴才再好,奴才也不能顺着杆子往上爬,那便是大大的不敬了,也枉费了主子对奴才的一番心意。”

琢禾疑惑地看着念画,问道:“念画究竟想说什么?”

念画一字一句道:“公主,念画与灵犀不是以德报怨之人,公主对我们的好,我们都记在心里。我们也希望公主能好好的,在这皇宫中,一切皆能平平安安地。”

平平安安地活下去…活下去…

琢禾眼中顿时流转出潋滟的波光,苍白了许久的脸在此时添了几分生动。或许灵犀只是有苦衷而不能直言,自己不该仅凭几句话语便断定她背叛了自己,她只是为了保护自己,而不得不将委屈埋入心底。努力摒弃着背叛的念头,琢禾的心也一寸一寸开朗起来,或许,她该给灵犀多一些信任。

念画见琢禾眉间动容,不由又道:“公主,灵犀夜夜与念画睡在一道,她对公主的担心与忧虑念画全都看在眼里。这几日公主对她的漠视,也让这丫头哭了好几回,再这样下去,念画怕是夜夜都要睡不好了。”

琢禾略微有些赧然,看到念画手中的竹篮,问道:“这篮子中的是何物?”

念画这才如梦初醒,急忙回道:“啊,这是二皇子刚才派福宝公公送来的香烛纸钱,念画不知公主会不会收下,便嘱咐福宝公公等在外边,现在怕是还在呢!”

琢禾想了想,点头道:“二皇子有心了,既然如此我们便收下吧。不能在父皇母后的牌位前上香,也只能在这儿表表心意了。你去拿几块碎银子给那小太监,就说我十分感激二皇子能有这番心思。还有…那一晚的话,请二皇子莫要放在心上,是我有错在先,权当是我喝醉说的胡话。”

“是。”念画答应着放下篮子,领命而去。

窗外,天色黑如浓墨,翻腾了许久的乌云,终于不堪重负,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而二皇子的流染殿中,聚集了多日的阴霾却在渐渐散去,自那晚二皇子发下无名雷霆之火,将一个打扫内殿的太监杖毙,宫中的奴才们便提心吊胆多日,直至方才福宝公公带着笑意回来,才松了口气。

“她真是这么说的?”

紫夏璟池眯着眼,盯着手中的玉佩细细地摩挲着,指尖一次次地刮过玉佩中央略微有些诡异的图案,温润的玉脂却不及手指的细腻。

福宝跪在地上,雨水和汗水混合着从脑门上滚落,献媚道:“奴才绝对没有听岔,公主的确是说十分感激殿下,那晚的话权当成醉酒胡话。公主自是万分矜持,但这酒后之话却是真言,奴才这边恭喜殿下喜得佳人。”

那晚他偷偷跑到凤鸢宫,却恰好瞧见主子小心翼翼地替公主擦面,而公主亦是柔情脉脉,这不是郎情妾意,又会是甚?!

紫夏璟池眉间一挑,玩着手中的玉佩,似是不经意道:“你这奴才,可曾知晓那晚公主究竟说了什么?便这般没头没脑地恭喜你的主子!”

福宝眼珠一转,机灵道:“奴才不知,但殿下这般丰神俊朗,公主怎会不属意于殿下?”

紫夏璟池紧紧的捏着玉佩,忽然紧紧地闭上凤眸,厉声道:“滚!”

福宝一惊,深知二皇子喜怒不定,赶紧起身退下。屋内刚刚有些安静,便又有一个黑衣人踏窗而至,站定后,跪于紫夏璟池面前,将一张短笺双手呈上。

紫夏璟池看得十分细致,眼中略带疑惑,良久,嘴角才缓缓绽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事,倒有些兴味…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

俺要BY一下,为啥俺在编推上一晃就米了?编编呐编编这素为啥?!

童鞋们··俺滴文嫩冷,乃们也不冒个泡,俺泪~~

另:大家看到偶首页三个封面不,瓦咔咔~~好看吧~~

斯人已逝不复在(三)

殿外秋雨绵绵,这雨已连续下了好几日,今日的雨势虽比前些日子小了许多,却仍丝毫没有放晴的迹象。紫夏璟池连着几日都在流染殿中,一步未出。太子讶异之下,遣了心腹偷偷去侦查一番,心腹回去禀报说是流染殿中日日歌舞升平,夜夜把酒作乐,这才放下了心,心中暗暗嗤笑这弟弟果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日至午后,流染殿正殿内华服云鬓,姹紫嫣红,桌上皆是各种丰盛佳肴。舞女身披薄纱翩然起舞,玉脂嫩肌若隐若现,垂黛间是欲语还羞的娇怯。琴声飘逸绕梁,舞步袅娜动人,而首席之上,却是空无一人。

书房之中,燃着淡淡的熏香,让人有种倦怠的舒适。

紫夏璟池静静地研着磨,缓缓地执起笔来,万分小心地在宣纸上画着,却紧锁着眉似是十分不满意。一张又一张的墨迹被扔到了地上,隐约可见是一个少女的轮廓,一笔一画虽谨慎,却无法绘出那一股灵韵。

“这是何人?”

紫夏璟池瞬即抬眸,放下手中的笔,狠狠瞪了眼跪于门口的福宝。

后者委屈地瑟缩了一下,一脸的无可奈何。

“儿臣给母后请安。”紫夏璟池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将案上的画纸藏于书阁之中。

紫夏女皇看着手中还未成形的画卷,略一沉吟,“这个女子,倒是好生眼熟。”旋即笑道:“怕是璟池的心上之人吧?都怪母后朝事繁忙,险些忘了璟池也已到了立妃的年龄。这女子是哪家的小姐?若是璟池喜欢,母后便下旨将她许配于你,可好?”

紫夏璟池淡笑着拒绝道:“无需母后费心,儿臣如今还不是成家之时,若日后儿臣开口求旨,还望母后成全才是。”

紫夏女皇讶异地看了眼紫夏璟池,紧接着又盯着手中的画纸,片刻后了然一笑,“朕就说怎的如此眼熟,原来是风兮琢禾,璟池这回可是动心了?”

紫夏璟池眯着凤眸,上前抽出紫夏女皇手中的画纸,抿嘴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紫夏女皇走至书桌前坐下,带着笑意的语调略微有些讥讽的意味,“若是她得知你是有目的地接近,你以为她还会倾心于你么?倒是安安分分地替朕办事,才最是要紧。你的奖赏莫非是不想要了?!”

紫夏璟池眸仁微微一缩,那一晚琢禾歇斯底里的喊叫怒骂,似是还能听得清清楚楚,母后当真以为她毫不知情么?不过即便琢禾知晓了那又如何,这江山是他的,而她风兮琢禾也注定是他的!

“怎么不说了?”紫夏女皇惬意地看着他有些变色的面庞,心情大好。

紫夏璟池敛下眼眸,顺势收去了嘴角的笑意,冷冷道:“儿臣只是在想,母后既然将事情交给儿臣去办,又为何要让皇兄来掺上一脚,还是说母后觉得儿臣有其他的私心,根本不信任儿臣?”

紫夏女皇细长的双眸中,露出一丝寒光,嘴角的笑意更是让人不寒而栗,“璟池何以如此认为?朕当初只不过是让你博取风兮琢禾的信任,而你现在却又是如何?母后只是觉得,既然那风兮琢禾对璟池无意,幸许会看上玄予,多一份保障,不好么?”

紫夏璟池眸色一冷,淡淡道:“母后怕是小看儿臣了,太子之位固然是儿臣所愿,美人亦是儿臣所求。若只有江山,没有美人,岂不是索然无味?”

紫夏女皇站起身来,负手往前踱了两步,笑得异常鬼魅:“朕怎会小看璟池?!朕早知玄予不会是璟池的对手,不过有个人来推波助澜一把,不是更有趣味么?那风兮丫头若是能开了眼,也就不枉费朕的这番苦心安排。”

紫夏璟池轻笑,只是这笑意却未达眼底,“原是儿臣错怪母后了…不过儿臣还有一事不解,风兮帝与其后究竟是何人所害?”

紫夏女皇侧目,“你怎知是被人所害?”

紫夏璟池但笑不语,从衣袖中摸出一张短笺,递给紫夏女皇。

紫夏女皇粗粗一看,嗤笑道:“你以为是朕?”

紫夏璟池摇头轻叹,“儿臣自是没有如此愚笨,这事虽不是母后所为,但怕是与母后也脱不了干系。”

紫夏女皇不屑道:“那风兮帝软弱无能,还以为将左相之女纳为贵妃,便能削弱司马相的势力么,当真是个蠢货!如今新皇即将登基,左相已废,司马相遵先帝遗旨为摄政王,辅佐幼帝理朝。璟池倒是说说,这害了风兮帝之人,究竟是谁?”

紫夏璟池皱眉,“母后怎会与司马相…”

紫夏女皇眼中露出些许不耐,“权势之下,有谁能全身而退?”忽又戏谑道:“朕并未参与此事,璟池不必害怕风兮琢禾日后知道真相会怪罪于你。”

紫夏璟池垂眸掩去眼底的深思,低声道:“母后莫要笑话儿臣。”

紫夏女皇惊愕道:“璟池竟是真的动了心?罢了,你既喜欢,朕也不反对。只是那正妃之位,可是许给了菀昔的,她为你身重剧毒昏迷已有一年,你切不可辜负于她。”眼眸一转,又道:“不过,这风兮国倒也撑不了太久了,待风兮琢禾再不是一国公主,即便是侍妾,也由不得她不答应。”

紫夏璟池眸底一片复杂,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姨夫虽常驻关外,却是十分关心菀昔表妹,若是知道母后也如此心疼表妹,想来定会感激母后。”

紫夏女皇面色一窘,狠狠瞪了眼紫夏璟池,眸中射出一道冷光,“休再多言!若再出意外,朕与你之间的约定便统统作废!”

紫夏璟池勾了勾嘴角,“是,儿臣谨遵母后旨意。”垂下的眼眸中满满的皆是冷酷的肃杀与狠厉。

紫夏女皇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次日,宫中便有传言:二皇子日日饮酒作乐,陛下看不过眼便训斥了几句,哪知二皇子生性顽劣,竟出言顶撞。陛下气急,将众舞女杖毙,并责令二皇子禁足半月。二皇子却丝毫不改脾性,依旧我行我素。陛下虽未再次责罚,却明显已对二皇子逐渐冷淡。

太子得知此事之后,心中大快,表面上虽仍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背地里行事却是更加地猖狂,朝中大臣皆对其颇有微议,但又碍于太子是将来继承大统之人,因而按捺于心中不曾表露。

连日的阴雨之后,天色湛蓝,而天气却是愈发地冷了。落光了叶子的枯枝上坠着几滴晶莹的雨珠,一阵冷风而过,雨珠重重地掉落在土壤中,还未反应过来,便已经渗入土中,消失不见。

琢禾疾步行走在小径上,脚上的丝履已被地上的水洼打湿,而她却是毫不在意,脸上带着些许怒意,急急地朝前走着,七弯八拐之下走进了一座废弃的偏殿之中。

“紫夏璟池!”琢禾大步上前,恼怒地攥住了他的衣襟。

紫夏璟池脸上笑意更深,口吻亲昵道:“阿琢怎的这般心急?我说了在此等你,便不会食言。不过阿琢这么想见到我,我倒是十分欣喜。”

琢禾忍不住啐了一口,“你个泼皮无赖!那小太监说什么你我有三晚之缘,若是还记得我许下的誓言,便来这儿见你。去你的,我什么时候和你有三晚之缘了?!我什么时候对你许下誓言了?!”

想起云清言听完之后变得铁青的脸色,琢禾真真觉得自己欲哭无泪。

紫夏璟池略有委屈地眨眨眼,握住琢禾抓着自己衣襟的手,道:“阿琢忘了?在这偏殿之中的一晚,在阿琢闺房之中的一晚,还有便是在母后宫外的一晚。这三晚,可不是只有你我二人?阿琢就没有想过为何是我,而不是皇兄?也不是云清言?这不是缘,还是什么?”

琢禾恨恨地撒开手,腹诽道:猿粪,果真是猿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