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娘美目隐含泪光,眼底说不出的委屈:“呀,卓公子,真是对不住,奴家只是想与卓公子开个玩笑,奴家绝不是故意的。”

琢禾尴尬地遮着胸口,苦笑道:“我知道…”

紫夏璟池的脸色愈加难看,沉声道:“槿娘,还不派人带卓公子下去沐浴更衣!若是染了风寒,惟你是问!”

琢禾一愣,急急道:“可是,我是…”

紫夏璟池没好气道:“你以为槿娘还未看出你是女子不成!”

琢禾讶异地回头看向槿娘,后者掩着朱唇吃吃笑着。心里一阵郁闷,感情是把她当成情敌了!怪不得使那么大劲!

槿娘盈盈一拜,笑道:“卓姑娘,奴家冒犯了。”然后只听啪啪击掌两声,便有两个少女推门而入,一袭绿衣,一袭红衣,两张难辨的面容。

“奴婢子佳。”

“奴婢子期。”

“见过紫公子,卓姑娘。”

槿娘又是一笑,“卓姑娘跟着这两个丫头便成。子佳,子期,好生服侍着卓姑娘,若是有什么怠慢,看我不剥了你们的皮!”

子期与子佳似乎并不畏惧槿娘,仍是甜笑着,对琢禾道:“卓姑娘,请。”

看着琢禾与两个丫鬟走了出去,槿娘如蛇一般滑腻的手臂,又缠上了紫夏璟池的胸膛,幽怨万分地看向紫夏璟池,“紫公子可是心疼了?奴家不过是稍稍戏弄了她一番,紫公子便如此生气…奴家…奴家好生难过,紫公子可是从未如此对待过奴家…奴家对卓姑娘,可是羡慕的紧…”

紫夏璟池任槿娘挂在自己的身上,嘴角勾起了若有若无的笑意,“槿娘是个明白人,可千万别做什么蠢事…”

三楼,“瑶池”的厢房内也是异常华丽,白玉为壁,顶上悬着三颗如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周围围绕着数十颗散发着幽光小珠子。

左侧珠帘之后,百尺见方的玉池内雾气蒸腾,艳色的花瓣飘满了整个玉池。一个少女全身浸泡在其中,身后立着两名丫鬟,相似的面容上飞快地掠过一丝震惊,随即便掩入了恰到好处的笑意之中。

琢禾忽回头冲二人轻然一笑,缓缓踏上台阶,一步步地走了上来。子佳忙拿起一旁的棉布,目不斜视地擦拭着琢禾身上的水珠。子期拿起一旁雕花紫木古榻上的衣衫,候在一旁。待子佳退到一旁,才上前替琢禾穿上了衣衫。

“姑娘真是漂亮…”两个丫鬟的眼中皆是惊艳。

琢禾看着镜中,身着鹅黄色衣裙的少女,虽是颠倒众生的容颜,两颊微红,不知是因雾气,还是羞涩。她初入这具身体之时,还是一个青涩少女,如今青涩已褪去,若是“琢禾”能看到这样的改变,也应会欢喜。

“姑娘?”子佳见琢禾兀自发愣,忍不住上前提醒,“现在已是寅时,紫公子怕是等了许久了…”

琢禾忙回过神来,急急催促道:“那我们快些回去。”

心中已是有些焦躁,她溜出来一个晚上了,若是再不回去,怕是会被念画发现。若是被云清言知道了…

琢禾步履急促地走在廊上,步伐越走越快。缀有细小珍珠的丝履,随着急促的步伐,和着衣物的摩索,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许是走地太过焦促,琢禾在回廊转角处直直装上了一个斜次步出的身影,大惊之下向后微倒,幸而被身后的子期与子佳上前搀住。

“容止公子!”忽又闻身后二人惊唤。

琢禾这才借着月色打量着眼前的男子,看清之后却是傻了眼。

眼前的少年接近透明的肤色似水晶一般剔透,一双明眸不含杂质,似清澈见底的溪流,如磨得精亮的玉石,光润蕴涵其中,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白衣皑皑,衬得少年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琢禾下意识地伸出手,“你…”

少年却忽然往后退了一大步,垂着眼帘,浓墨泼洒般的狭长睫毛在轻风中以一种脆弱的姿态微微颤动。双手不住地拍打着自己的白衣,眸光微含着恐惧,喃喃道:“脏了脏了,怎么办,怎么办…”

琢禾惊呆地看着少年不住拍打着整洁的衣服,身后的子期附耳道:“姑娘,容止公子有洁癖,最不喜人触碰…”

“脏了…脏了…”一声声的似控诉般。

琢禾对少年的好感顿时一扫而光,狠狠地瞪视了他一眼,怒声道:“我不脏!”

月光下,白衣少年的面庞无比清醇,略带委屈的眸子怯怯地看了一眼琢禾,双手仍拍打着,却是紧抿住了唇,不再说话。

琢禾生怕再待下去耽搁下去会惹恼紫夏璟池,恶声恶气地丢下了一句:“对不起!”便越过少年,走下了楼梯。

子佳与子期看着好笑,忙跟上去,解释道:“姑娘别生气,容止公子不止有洁癖,还是…还是个痴儿…”

琢禾脚下一顿,惊愕道:“原来…”

如此出色的少年,竟是弱智?真是暴殄天物!咒骂老天一番后,便又抛到了脑后。

回到“旒芙”间中,紫夏璟池与槿娘相对而坐,听见有人推门而入,皆侧目。

槿娘紧盯着琢禾,哀怨道:“紫公子竟带着如此漂亮的姑娘来瑶池,莫不是要让奴家汗颜?奴家‘瑶池夫人’这名头,可要败在紫公子手里了!”

紫夏璟池手持茶盏,淡笑不语。

琢禾被二人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垂下眼眸开始研究自己的新鞋,一旁的子期恰趁此时递给槿娘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槿娘稍稍一愣,随即笑道:“卓姑娘,紫公子,奴家就不打扰两位了。”

说完,便带着子佳与子期无声地退了出去。

琢禾懦懦地上前,询问道:“再一会便要天亮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紫夏璟池的笑容异常温柔,轻声道:“可是累了?”

琢禾撇过脸,点了点头。

紫夏璟池将茶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又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放于桌上,起身上前牵住琢禾的手,温声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回去吧。”

夜色已在渐渐地退去,远处天际隐隐地透着白光。一路无言,一种莫名的气息在沉默的两人间慢慢散开,蝉声渐次响起,宫中池水里的荷叶不安地随风摆来摆去,如同飘忽而捉摸不定的人心。

紫夏璟池与琢禾站于宝蝉阁外,亮光处,那双勾人心魄的眼眸仿佛染上了银色的流光,眉目之间的柔和如彼时被云雾晕染开的华美月色。

不知为何,琢禾看着这样的紫夏璟池,竟有些想落荒而逃的意味。

紫夏璟池从袖中伸出右手,再摊开之时,只见手心中躺着一支白玉簪,顶端是一朵含苞待绽的白莲,衬着皎皎的月色,缓缓淌出一丝理不清的情愫。

琢禾一怔,“这是送与我的?”

紫夏璟池笑着点头,细长白皙的手指在浮荡着昏黄月色的空气中抬起,带着淡淡的暧昧。温润的玉簪缠绕着缕缕的黑发,紫夏璟池似乎觉得自己的心变得莫名地柔软,仿佛因琢禾的宿命中有了自己的存在,而产生了从未有过的喜悦。

他轻轻地将白玉簪插入发髻之间,手指却未曾离开,只是顺势下滑轻轻抚摩上她的脸颊,温柔的眼安静地注视着琢禾的双眸。琢禾似是置于恍惚之中,一切的猜忌与防备,皆在墨色的眼波中沉浸不见。

紫夏璟池薄唇轻轻勾起,低声呢喃:“阿琢,在我们紫夏,若是男子替少女绾髻,这少女便是许婚与男子。如今,我替你绾髻,你便是我的未婚妻了…阿琢,阿琢…你可曾明白,你是我的了,是我的了…”

琢禾猛然一惊,手臂向后作势要拔去玉簪,却被紫夏璟池紧紧握住,然后缓缓地贴上面颊。他的动作极轻,却又不会让她逃脱。那么一双如湖水般清旷的眼眸,深深地凝视住她:“阿琢,你逃不掉的…”

身后的宝蝉阁忽然灯火通明,从侧门内走出几个匆匆的人影。

琢禾听见声响,抽回双手,猛地转身。

云清言漠然地立于渐明的天色之下,双眸冰冷如永不融化的寒玉。他缓缓地朝琢禾伸出手,脸上虽是一片恬静悠然,紧抿的薄唇却苍白一片,目光中隐含着几丝怨怒与期许,小心翼翼地期待着。

琢禾无措地上前几步,将自己的手放于云清言张开的掌中。

云清言将琢禾的手一点点地收在自己的手掌中,一点点地收紧,似是拼尽全力一般,想要抓紧抓牢,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琢禾垂下眼眸,心中满是内疚与不安,“清言哥哥…”

紫夏璟池挑衅般轻挑眉宇,淡然一笑,长袍在暗色中随风飘逸,一派潇洒自如间,渐然消失在远处。

作者有话要说:小墨墨~快来和童鞋们打个招呼~~瓦咔咔~~

大家说这个男主咋样?素真傻··还素假傻捏?嘿嘿··

某进今天RP爆发吧~一整章呐~~

俺扭来扭去扭来扭去~~要那啥评嘛~~继续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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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奔··某九考试挂了····

道是无情却有情(三)

流染殿的书房内,一盏琉璃宫灯将整间屋子照得有如白昼。紫夏璟池的脸色异常阴沉,眸中一片通红。刚刚替琢禾绾发的手中,紧紧攥着一张纸条。清风徐来,竹帘翩动,却不过是徒添烦扰。

一黑衣人踏窗而至,站定后,恭敬地跪在紫夏璟池的案前。

“门主有何要事吩咐属下?”残照稍稍有些疑惑,近段时日门主在群臣眼中已然改观,未免节外生枝,已有些许时日没有召唤与他。今日如此匆忙,究竟是为哪般?

紫夏璟池手中的纸条已揉成一团,眼眸如同即将被风吹灭的蜡烛,幽暗不明,“残照,槿娘飞鸽传书,说是已找到凤女转世之人。”

残照心中一喜,拱手道:“恭喜门主,若得凤女为后,便能稳坐江山。”

紫夏璟池自嘲般轻轻一叹,“可是,你可知她是谁?为何偏偏是她…偏偏是我最未料想到之人,也是我最不愿见到的结果…残照,你说,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

“门主,莫非这凤女转世之人,是…是琢禾公主?”

紫夏璟池无声地笑了起来,一向悠然的语气里带着濒临绝境的茫然:“是啊…是啊…残照,我从未想过会是她,竟会是她…如此一来,便是将她推到了刀口浪尖,她怎么受得了那些权利纷争,那般地钩心斗角,那般的令人厌恶。母后想要得到她,这天下又有多少人不会放过她…呵,残照,你猜若是风兮女皇得知自己的亲妹妹是凤女转世,又会如何?”

残照默然垂首,眉间略有担忧。

紫夏璟池微颤着双唇,明明是亮如白昼的书房,他的脸庞却黯淡无光,“残照,你信么,我原是想着,若他日为王,她便是我最宠爱的女子,她能分享我所拥有的一切。她会好好地生活在我的羽翼之下,而不是在我无法触及的地方,一人苦苦挣扎。可为何,为何她会是凤女转世?残照,若到了以后,她会恨我的…她一定会恨我的…”

残照忍不住出声道:“门主,依属下所见,公主并不像寻常女子一般,公主似乎…似乎十分排斥被困于后宫。”

紫夏璟池一双黑得如同地狱般的眼眸飞快地掠过跪于原地的残照,声音冰的几乎凝结,“哦?你是如何得知?”

残照心里一惊,忙解释道:“属下只是偶然听过暗七提起公主不同于常人的言行。”

紫夏璟池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酷的笑意,心中似有怒火挑起,“那又如何!她是我的…她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我绝不准别人拥有她,不准!不准!”

残照微微抬眼,迎上一双已失去理智的黑眸,掩不住地惊愕,“原来,门主对琢禾公主已是…已是情根深重。可是,可是公主她…”

紫夏璟池逃避似的闭上双眸,掩去眼底脆弱与残忍的挣扎,已恢复平静的口吻却夹杂着彷徨,几似软弱无依,“你说我爱她?我竟然…爱她?笑话,这不可能!我不过是,不过是对她有些兴趣而已。不,不会的,我永远也不会爱…不会爱…”

残照叹息着低下头,看样子,当年老门主之事,已成了门主今生的禁锢。若要挣脱,怕是十分艰难。

再睁眼之时,紫夏璟池的视线如针一般锐利地盯着残照,沉吟道:“残照,我不能让母后发现她的身份,你可明白?”

“属下明白,请门主放心,属下自有对策。门主可还有其他吩咐?”

紫夏璟池的视线又落到屋外的古槐上,语气也变得漫不经心,“还有…暗七办事不利,门规处置。另外,派暗五接手暗七的任务。”

“是…”

残照恭敬地行了个礼,领命而去。

紫夏璟池仍旧坐在桌案后的雕花椅上,姿势慵懒地如同初春之时御花园内恣情四溢的桃花,芳华点点,倾露出流光溢彩的光泽。眼眸深处却有一抹脆弱,让人不忍深究。

又是一日,细密如银毫的雨丝轻纱一般笼罩天地,草地上绿油油一片,叶尖上犹沾着雨水汇集而成的圆珠,随着叶子的不堪重负,如断线一般掉落。几根细长的柳枝拖曳到了湖水之中,随着清风漾出涟漪,划开一晕平静如玉,远远的淡去了。

琢禾与念画被这夏雨,困在了湖边的凉亭中。琢禾手倚着雕栏,侧脸枕于手臂之上,呆呆地望着前面一带开得极盛的芙蓉,连绵相依,几乎没有空隙。一阵风带来远处淡淡的荷香,伴着琢禾的叹息声又缓缓散去。

云清言如今日日冷眼相待,宝蝉阁中压抑的氛围,几乎要将她逼得快要疯狂。心中原有的愧疚不安已渐渐淡去,内心深处似有了一些不满与失落。云清言为何不肯相信自己?为何不能体谅自己?她以为她对他,表示得已十分明显,为何他仍是患得患失?二皇子绝不能得罪,她以为他也是明白的,她以为他会帮着自己,可他又是如何?

然而若是说到云清言不信任自己,她扪心自问,难道自己就对他没有怀疑么?那些梦境,还有紫夏璟池偶尔的话语,她不是没有疑惑,她只是不敢深究,她害怕…若是连他如此久远的陪伴,也只是黄粱一梦,她该如何是好?!

琢禾心乱如麻,又叹了口气,看着对岸那些冒雨进进出出忙忙碌碌的宫人。她记得那是一座无人居住的宫殿,不知为何这几日却张灯结彩,喜气冲天,连殿外的树上都被巧手的宫女系上了红丝绸。

“念画,那儿为何如此热闹?”琢禾眼睛不转地看着对岸,思绪还有几分恍惚。

念画一直静然立于一侧,听琢禾忽然问起,便也看向对岸,眼中满是疑惑不解,“公主,念画也不清楚,或许是宫中要办喜事吧。”

琢禾垂下眼眸,不经意地问道:“喜事?是陛下纳君,还是太子娶妃,或许是二皇子也要成家了?”

念画疑惑地转头看着琢禾,“公主,念画不知。”

琢禾微微勾起嘴角,“不知便不知吧,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觉得有些无聊烦闷罢了…”

“念画姐姐不知,暄溪可是知道地一清二楚!”

蓦然间,身后响起一抹清音。

琢禾转头看去,紫夏暄溪嘴角沁笑,狐狸般的眼眸透彻晶莹,乌黑的发丝上蒙了一层淡淡的水雾,当初的小娃娃,如今已变成了身量清瘦,俊秀雅致的小少年。

紫夏暄溪走过去坐到琢禾身旁,一如既往地喜欢黏着她,清亮的眼眸忽闪忽闪着,“阿琢姐姐,暄溪知道,你怎的不问暄溪?”

琢禾轻笑,“好,那姐姐问你,那儿为什么这般热闹?”

紫夏暄溪眼眸一转,笑眯眯道:“若是暄溪说,那是为了准备璟池哥哥的婚礼,阿琢姐姐会不会伤心?”

“真的?”琢禾又侧目看过去,只见远处大红的丝绸在雨中格外刺目,转回头对紫夏暄溪笑道:“伤心,我为何要伤心?”

紫夏暄溪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神色,依偎着琢禾的臂膀,撒娇道:“暄溪只是担心姐姐喜欢璟池哥哥,不喜欢暄溪…姐姐这么说,暄溪便放心了。暄溪实话告诉姐姐,那儿这般热闹不是因为璟池哥哥成亲,而是因为皇姨…”

琢禾一怔,“是陛下要纳君了?”

紫夏暄溪摇了摇头,附耳轻声道:“不是,因为皇姨找到了凤女转世!那里,便是凤女转世所住的神宫。”

琢禾疑惑道:“真的?”

紫夏暄溪嘴角勾起迷离的笑容,“那是自然,女子背后有金翎为记,怎会有假?”

琢禾敛下眼眸,指尖轻击着雕花木栏,若有所思。

若那女子真是凤女转世,日后定是生活在腥风血雨之中。起死回生,长生不老,坐拥天下,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想要的,如今目标已暴露在眼前,他们怎会眼睁睁地看着紫夏女皇独吞一切。往后会有多少的纠葛,多少的争锋相对,又会有多少无辜之人牺牲,琢禾光是想想,便不寒而栗,心中更加庆幸住在那座宫殿之中的不是自己。

“阿琢姐姐在想什么?”紫夏暄溪见琢禾神情恍惚,不满地摇了摇她的胳膊。

琢禾点了点紫夏暄溪的鼻尖,笑道:“没什么…雨停了,我也该回去了。暄溪也快些回去吧,再过一会怕是要午膳了。”

紫夏暄溪抱着琢禾的手臂,耍赖道:“阿琢姐姐好生无情,暄溪已有些日子没见着姐姐了,姐姐也不愿意多陪陪暄溪。”

琢禾顿时失笑,“胡说,早上在上书房不是日日见面么。我还记得,今日太傅似乎布置了功课,你可曾做完了?”

紫夏暄溪撅了撅嘴,依依不舍地放开了琢禾的手臂。

琢禾起身拍了拍紫夏暄溪的脑袋,“好了,莫要耍赖了,快回去吧…”

说罢,转身领着念画离去。

凉亭中,紫夏暄溪死死盯着二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如狐狸般的眼眸微微眯着,迸出危险的光芒。唇边泛着一丝狰狞的冷笑,似有百般复杂的情绪包含其中。

雨后的青石板路上积着小小的水洼,路旁不知名的小花被雨水打落,在小小的水洼间飘飘浮浮。

念画小心翼翼地扶着琢禾,抿嘴笑道:“小王爷似是十分喜欢公主。”

琢禾侧目看了眼念画,淡淡道:“是吗?”

念画一愣,“是啊,念画还记得公主那一次生病,小王爷都急得哭了,连连问念画公主的病何时会好。依念画所见,小王爷是真心待公主好的。”

琢禾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真心?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心…念画,这宫中有谁真心,有谁假意,明明是看得真真切切,却一转眼,又让人看不通透。念画,你可知道,若是再在这宫中待下去,我怕是连真心二字怎么写,都要忘了…”

念画唇瓣一动,却是一声轻叹。

忽然,琢禾神色一动,迅速将念画拉到树旁躲了起来。只见不远处,有一个黑衣人正对着一个麻袋套住的人拳打脚踢。麻袋中的人发出一阵阵的闷哼,随着黑衣人更狠厉的捶打,逐渐变弱。

“公主…”念画有些害怕地扯了扯琢禾的衣袖,轻声唤道,“我们还是悄悄离开吧…”

琢禾头也未回,一脸专注地看着黑衣人施暴之后,警觉地环视一圈,蒙着黑纱的面庞在琢禾眼前一晃,紧接着他足尖一点一滑,身影越过宫墙不见,只留下麻袋中的人,还在原地抽搐蠕动。

琢禾轻声道:“走,我们过去看看。”

说着便大步走了过去,身后的念画急得想要伸手拽住琢禾,却是慢了一步,只得跟了上去。

琢禾与念画二人费力地将麻袋从那人身上除去,只见那人发丝蓬乱,脸上尽是红肿淤青,而衣衫已是脏乱不堪。那人重重咳了几声之后,渐渐抬起脸来,二人看清楚他的脸后,猛地一惊。

这人,竟是太子!竟有人敢在太子的地盘上对他动粗?!

太子似被打地神智不清,猛地一手狠狠地扣住了琢禾的左肩,刚才的怨气全然爆发了出来,手劲万分用力,“原来是你!你这个贱人!竟敢打本太子!你个贱人!贱人!本太子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琢禾尖叫一声,左肩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楚,她痛苦地紧皱着眉,冷汗沿着鼻翼流了下来,万分艰难道:“放手…你放开…不是我,不是我…你放手!”

太子眸底通红,全然不顾琢禾的挣扎,刚想再开口咒骂,忽然闷哼一声,身子软软地倒向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