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英心生歉疚,只觉自己能做的终是太少,跨前一步拉过罄冉的手:“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这仇我终是要报的。”

程英眼眸一热:“大帅要是还在,定不会…”

“大哥哥,你不用劝我。我杀了战英帝,怕是爹爹泉下未必高兴,可我放不下…你们有你们的坚持,尽忠报国,虽死无憾。可我也有我的坚持,此仇不报,我永远也不能活的安心,睡的踏实,永远都会被噩梦纠缠。大哥哥也莫为冉冉担心,我能照顾好自己。”

眼见少女本该娇柔的面上净是冷硬果决,程英侧头轻眨双眸,这才回身拍拍罄冉的手:“大哥哥对不住你。”

罄冉笑笑,用力一握他的手,跨步而出,身影一纵如狸猫迅捷,一晃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程英兀自僵立半晌,终是长声一叹,心头暗念,恩师,您泉下有知,一定要保佑冉冉。

……

云倾天阙第二卷第23章大隐于狱

鹊歌城乃是战国京都,更是五国首屈一指的大城市,经济繁华自是不必多言。

一大早天还没亮透,街头已是各色小摊铺支起,卖什么的都有,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这两日朝廷为了抓刺客,城中宵禁,可天一亮,城中百姓该做什么照样做,丝毫不受影响。这座历经风雨的都城早已见多了血雨腥风,区区刺客在百姓看来也只是茶后饭点的谈资而已,还不至于影响到他们的生活。

罄冉此刻一身粗布长衫,腰际系着条大麻绳腰带,头带灰色麻布巾,抹黑了脸,整个人比昨日扮小兵时更见平凡。

她慢步在街头晃着,眼见一队官兵吆喝着从前方冲来,她不躲不避只侧身微微让道。待官兵从身旁呼啸而过,她冷冷一笑接着向前走去。

在一处卖玉器饰物的小摊铺前站定,眼见那摊铺老板乃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她眸中闪动亮光,瞄了两下,顺手拿起一件月牙形的翠玉佩打量着。

触手一般,并没什么温润之感,她撇撇嘴随手扔下,又去拿旁边的碧玉簪子。手刚伸出便被摊铺老板隔开,接着便是大汉毫不客气的喝声。

“干什么呢!有钱没钱?什么东西都敢碰。”

罄冉抬头瞥了眼大汉,勾唇讥笑:“小看人,你这佩就是白送爷都不要。”

大汉显是见多了这样的人,只冷哼一声噈道:“嘿。臭穷酸,爷的东西还不乐卖你呢,没的让人恶心,没钱装大爷的龟孙子。”

罄冉却是讥笑几声,指着方才把玩的月牙小佩:“你这佩成色一般,质地更是差的没边儿,能卖一两银子不错了吧?瞧见没?这是十两纹银,爷买了。”

罄冉说着从腰际摸出一锭银子在大汉眼前一晃,大汉立马面色一变,满脸开花般的笑意。

“喲,看走眼了,看走眼了。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爷您这一看就是贵人啊,刚才多有得罪,您可别跟我一般见识,咱也就是小老百姓,没见过啥世面。来这玉佩您拿好…”

大汉一面笑着一面拿起那块月牙小佩欲往罄冉手中送。

罄冉眼见他就要碰到手中的银两,冷冷一笑,手一撤让大汉扑了个空。见他面容微变,她更是笑的坏心。

“爷又不想买了,不好意思,您这佩啊,还是留着自己看吧。”她说罢转身便走。

身后传来一阵叫骂声,连周边做生意的都不住投来鄙夷的目光,罄冉毫不在意,只晃荡着身体向前快走。

那玉器摊的大汉骂了几声,眼见罄冉已经走远,便也不再多骂,只觉今日着实倒霉,刚摆上摊子就遇上了无赖。

他噈了一口痰,目光撇向摊位右角却是一愣,他分明记得那地方摆着两件翠玉手镯的,怎么不见了?空空如也?

大汉猛然惊醒,冲出摊铺便去追赶罄冉,口中更是大喊着:“小偷,他妈的看爷抓到你,不打断了你的狗腿。”

罄冉听到身后的喊叫声,轻抚手中的镯子,唇角微挑,接着便跌跌撞撞扒开前方挡着的人向前奔。

“抓住他,抓住那小偷!”

街上的摊位一般都是固定的,摊主们也多有认识,众人一见大汉指着罄冉喊嚷,一愣之后纷纷围堵。

罄冉不会儿便被几个年轻男人圈在了中间,此时那大汉已是气喘嘘嘘赶了过来,上前一把拽住罄冉的胳膊,一个大力便将她的手提了上来。

她手中可不还拿着两个翠绿翠绿的镯子嘛,人赃并获,顿时四下围着的人炸了锅般,叫骂声冲天而起。

罄冉只低着头诺诺不能语,身上一疼,却是被踢了数脚,她顺势倒在地上,掩面#笑。

偷爷的东西,好大的狗胆!也不看看,爷一只胳膊就能把你捏死。”

“有胳膊有腿的,怎么这么不长进。”

“世风日下啊!”

“把他送去见官,不能便宜了他。”

“对,送去见官,不然下次不定又偷谁家的东西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罄冉只默默垂头听着,倒也懒得再做戏。

眼见大汉上前将自己拉起,这才双手合十,哀求道:“大哥,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这次吧,以后再也不敢了。”

“饶了你?你这种人说话能信吗?你当爷是傻子?走!今日说什么也要见官。”大汉说着扯了罄冉便向街头拖。

“东子,你尽管去吧,你的摊子今儿大娘给你看着。”

“如此便有劳大娘了,我去去就回。”

大汉笑着道了谢,恶狠狠在罄冉腿上一踢:“免崽子,走。”

“东子,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这小子我看机灵的很,别半道跑了。”

“不用,就凭他?我还能看的住,我去了啊。”

大汉一面和路上的人打着招呼,一面死命拖着罄冉向京兆衙门走。罄冉只觉到处都是鄙夷的目光,不免面色微红。好在脸上有厚厚的灰粉盖着,想来也看不出异常。

“小虎,以后就是再穷也不能跟这种人学,不然娘可不认你!”

听着四处响起的唾弃声,罄冉不免一阵苦闷,看来这做坏人也是件极不容易的事。

大汉拉着罄冉到了衙门,官差问明了情况,一听是偷了两只玉镯,便下令开牢门,将罄冉直接收押。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历来是不用上公堂的,战国的历法写的很清楚。

偷的东西折合银子多少,所关押的期限多少,白纸黑字,根本不必多审。

按罄冉所偷两只玉镯,也就关上一个月,到了期限自会被释放出狱。

阴暗的监牢因为没有阳光,一年四季都有一股发霉的味道,在这里春天似乎永远不会光临。

罄冉被关押的地方只是普通牢房,男女皆有,每日哭声喊声不断。

罄冉和三个大汉关在一起,对于这三个狱友她毫无兴趣,而那三人自打知道她是因偷鸡摸狗被抓了进来,看她的目光除了鄙夷还是鄙夷。

罄冉兀自自嘲,不想竟连犯人都看不起自己。不过她也不介意,既然目的已经达到,管别人怎么看待呢。

他们不屑搭理她这种人也好,反正她素喜清净,来这里也只是为了躲避满城的搜捕,等过两日外面风声小了,她自会离开。

而且,在她看来这些人厌恶她更好,她正好可以不被打扰的运气疗伤。这牢房虽是环境极差,倒也让人安心。

不管是《越狱》里的外国牢房,还是港剧电影中的监狱,总免不了恃强凌弱。罄冉这两才进来两日便体会的异常深刻。

刚进来的第一天,当狱卒提着一桶不知是什么的黑水扔在牢狱前时,三个大汉争抢伸手去捞,半晌罄冉见两人从中摸出一个被泡的发涨的黑面馒头。

而那没抢到的大汉更是拼命地在水桶中不懈努力,他肮脏的手臂在水桶中搅了一圈,才发现只有那一个黑面馒头。

他将目光从桶中拉出,直直朝抢到馒头的两个大汊望去,却见他们正使劲往嘴里塞着那黑糊糊粘糊糊的东西。他许是已饿得发慌,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一个发狠,两眼直盯所剩不多的馒头,扑了上去。

罄冉冷冷望过去,却见两人瞬间已是扭打一处,漆黑的双手交缠着抢夺那只剩一口的黑面馒头,那被压在下面身形较小的大汉竟直接从上面汉子口中向外掏着馒头。

罄冉望着他们,心中说不出的悲凉,原来当年在庆州争抢馒头,比起这些人并不算什么。乱世,果真如爹所说,人命比草芥还不值。

她默然的闭上了眼眸,半晌只听一声噈骂响在身边。

“还算你小子知趣,听着,这饭食别想分到半点,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

罄冉只当没听到,兀自闭目修养,半晌听到狱道传来脚步声,睁开眼正见一个狱卒迈步走来。她轻拍衣袍起身,走了两步喊道。

“小哥能否过来一下?”

狱卒鄙夷的撇了她一眼,没好气的怒道:“滚!”

罄冉手臂微动,再抬起手上已是多了一锭银子,微微一晃,顿时满牢的目光皆汇聚在了身上。她只淡淡一笑,望着快步跑至跟前的狱卒笑道。

“给我弄几个白面馒头,剩下的归你了。这样的好事天天有,不知小哥可愿做?”

狱卒自是满口答应,拿了银子没一会便送来了五个馒头。

罄冉将三个包好放在身旁,兀自吃了起来。她知道三个大汉正齐齐盯着自己,并且目光越来越凶恨,却连眼皮也不曾抬起一下。

终于三个大汉对望一眼齐齐扑了上来,罄冉冷笑一声,左手手腕微翻,右手依旧拿着馒头轻咬,待左手放下,大汉已经倒在地上惨叫连连。

顿时牢狱中鸦雀无声,三个大汉半晌才挣扎着从地上爬起,靠在墙上偷偷打量罄冉。

自此,罄冉便成了牢狱中一个特殊的人。她每日安静地坐在枯麦草中,一言不发,牢中的人甚至怀疑她睡觉也是这种姿势。她每日都有白面馒头吃,可却再没有人敢多说一句,只能偷偷投去几个红眼而已。

罄冉多是闭着双目,打坐疗伤,偶尔睁开眼睛,只看向牢狱上方的一个小小窗户。

从她坐着的地方看出去,能看到一小方碧蓝的天空。时而会有鸟儿飞过,留下几声欢快啾鸣。如此一晃便是三日,罄冉的伤也在慢慢的恢复中。

罄冉本以为这半个月都会如此平静无波的度过,却不想这般藏匿,她还是被有心人寻到了…

这日傍晚,牢头恭恭敬敬地在前开道,躬身带进几个锦衣人。罄冉听到声响依旧闭着双眸,直到察觉到一股压抑的目光,她才缓缓睁开眼眸。

入目一个身影清隽的男子站在廊道上,雪白的长衫在微光下发着亮光,柔和而熨帖地包裹着男子修长的身躯,他的眉目清朗如静川明波,身姿俊雅若芝兰玉树,静静地望着罄冉。

眼见罄冉看过来舒展一笑,罄冉只觉朗月出天山,赤风拂干田,那漆黑的双眸更是碧湖宛若映着湛蓝的天空般波光滢滢。

“冉冉,让凤瑛好找。”

……

第二卷第24章叫凤大哥

“冉冉,你可让凤瑛好找。”

凤瑛跨步立于狱道中舒缓一笑,目光淡淡落在罄冉身上。

罄冉却也不惊,只是静静坐着望他,唇际似笑非笑。

狱头打开牢门,躬身进入,笑着冲罄冉点头哈腰道:“小人实在不知公子乃是耀国飞远将军的小少爷,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公子请。”

罄冉挑眉,但见凤瑛已是弯腰步入了牢房,淡声而笑:“冉冉可玩够了?你可让凤哥哥好找,怎么贪玩的性子就是改不掉呢。你若不回去,姚将军可是要跟凤哥哥拼命的。”

他说罢又看向那牢头,笑道:“这孩子犯了点错,被姚将军打了,结果负气离家。这不,竟躲到了这里,可真让人好找,凤某这就带人走了,劳烦了。”

牢头见凤瑛冲自己笑,还和自己和颜悦色的讲话,只觉浑身飘飘忽忽,半响都回不过神来。暗道,这耀国的丞相大人果真风采无双,还如此和蔼可亲,以后谁要说他是奸臣,是乱臣贼子,他张牢头便第一个不允。

罄冉耳听他话语带宠,又见他笑容温雅,看向凤瑛的眸中已是带上了分明的嘲意。她目光四扫,眼见牢道中分散而立的数个黑衣人,个个虎目精深,气息绵长,俨然都是武艺高强之辈。再看凤瑛逸立身前,笑意清浅,她心知此番只能随他离去,自己是万万没有逃走的机会的,心底微沉。

牢头回过神来,眼见罄冉竟毫无反应,不免心中气愤,心到这富家公子果真是任性而为,被父亲责罚居然离家出走,如今被找到了,还一脸不悦。

“小公子,这父子间哪有隔夜的仇,您还是…”

牢头的话尚未说完,罄冉已是轻撩袍角站了起来,微微抚过衣上尘土,看都不看凤瑛一眼,一言不发,快步而出。

凤瑛也不介意,对牢头轻轻颔首,跟着步出了牢房。

罄冉出了牢狱,刺眼的阳光一晃,她垂眸闭目,待慢慢适应了阳光,这才睁开眼眸。但见道上长长的队伍恭候一旁,和那日她在酒楼上看到的凤瑛入城时情景一般无二,心知是凤瑛要回国了,自己直番被他胁持,倒是也不无益处。

一个貌美侍女碎步上前,引了罄冉到一辆宽大马车前,早已有婢女移了绣蹲,罄冉踩了登上马车,回头间正见凤瑛一袭雪色纱袍,俊面含笑,悠悠走近。她冷嘲一声,目光一晃,弯腰进了马车。

车内装饰精致,车顶垂下一只精巧的镂空熏球,正袅袅升腾着淡香。一声清脆的鸟正睁着乌黑的圆眼瞪着自已,状似好奇。

罄冉双眸微眯,心道这大概就是蔺琦墨所说的樱雀鸟,她本以为此处离耀遥远,凤瑛就算令人昼夜兼程将鸟从耀国京都送来也要月余,这才安心藏身在监牢之中,却不想…

暗骂都是此鸟惹得祸,罄冉冷哼一声,那鸟竟似察觉到了她的敌意,扑扇几下翅膀,鸣叫一声,叫声婉转如歌,姿态却充满了攻击性。

耳听马车外传来动静,罄冉转身落座,刚抬头,珠帘一荡,凤瑛已是闪身而入,清风一笑,迈步越过她,落座在了软榻上。

凤瑛望了罄冉一眼,见她面容清冷,他越发笑的温和,抬手轻敲车壁。车夫长喝一声,马车滚滚而动。

凤瑛执起茶壶倒了两杯清茶,一杯推至罄冉一边,见她连眼皮都不曾抬起,只淡淡一笑便仰身靠在了办垫上,随手拿起身旁散落的书翻看了起来。

车中一时静寂,罄冉从微微荡起的珠往外看,路上行人如织,热闹非凡,眼见马车向东行进,看来真是要出城,她垂双眸,掩眸而思。

凤瑛目光滑动,翻了一页,随即执起茶盏轻抿一口茶水,便再次将目光投向了书页。

罄冉望他一眼,但见他白色的纱衣荡下软榻,随着马车晃动飘扬,靠着软榻,资态闲雅,仿若春柳。书卷挡住了他的面容,罄冉虽是看不到,但却能想象到那面上宛若清风的笑容。

在牢房近三日,她滴水未沾,此刻却也渴了。她冷冷移开目光,执起茶盏几口灌下茶水,又倒了几杯饮下,这才觉得唇不再发干。

凤瑛余光扫到她的动作,眸闪过一丝意,将书卷一合,随手放在桌上,双手交叠,枕与脑后,闭上了双眼。

任是罄冉心性冷漠,被这般对待也难掩心头怒气,她冷哼一声,蹙眉去看凤瑛。马车颠簸,他长长的睫毛如蝶羽般轻颤,在眼脸上投出一片浅浅的影,光阴溯转,罄冉一时似乎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冬季。

同样是在马车中,少年玉面浅笑,光影从面上滑过,笑意暖人心胸。那年他帮自己逃出庆城,虽是心思不纯,可罄冉却不得不承认,他是帮了她很大忙的。若不是他在酒楼中拦下她任由她冲动行事,也许她早已命落黄泉了。

这般想着,罄冉拧紧的眉宇微展,目光微微收敛。却在此时凤瑛倏然睁开了眼眸,一双凤目眸如琉璃,静静凝视着罄冉,面容平淡。

罄冉一惊,尚未细思,已是别开了目光,突又觉得自已莫名其妙,目光清冷再次盯向凤瑛。

却见凤瑛黑眸瞬间笑意腾腾,唇角露出俊雅笑容:“身上的伤可都好了?

罄冉不想他出口便是关切,神情自然,眸有关切,倒关切,倒仿若两日乃是多年不见的好友一般。她心中虽是知道这份关心真假不辩,可在他笑意融融的目光下竟抑不住心头涌上暖意。

暗道这凤瑛果真不简单,单是一笑便让自己险些松了心神,罄冉兀自一凛,冷声道:“不劳凤相惦念。”

凤瑛淡笑,面有黯然:“一别十多年,冉冉跟凤大哥生疏了。”

罄冉但觉他那笑容隐含惆怅,倒似她欺负了他一般,挑眉冷嘲:“我倒不知我什么时候多了个姓姚的爹。”

“权宜之计,冉冉是在为此生气?那凤瑛先给冉冉赔罪了。”凤瑛说着竟站起身来,长揖一礼,面上更是笑容不减。

罄冉顿时生起铁棍捶上棉絮的无力感,只觉面对此人,生气发怒根本就无济于事,一时间又想起蔺琦墨来,只觉这两人虽是性格迥异,可都有本事让人深感无力。

她冷哼一声,干脆不再说话,仰靠向软榻,却不再闭目歇息,广袖一晃取下挂在马车角壁的鸟笼,逗起了鸟儿。

那樱雀鸟鸣如歌,不似夜莺的鸣叫声高亢明亮,但却清空恬淡,婉转若浅溪滑过青石,让人浮躁的心一下子归于沉静。

这般鸟鸣本该让人舒心,可罄冉听之却心间升腾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怒气,再想到身上的凝露丹,怒由心生,右手一翻袭向鸟笼。

凤瑛一惊,右手一抬将鸟笼向后送去,身躯急向后仰,避过她的一掌。

罄冉却冷冷一笑,欺身向前右手如爪,再次扑向那鸟笼。凤瑛雪袍一扬,探出右手扣向罄冉手腕。罄冉心知他定会阻拦,右手猛然向下一翻,一搞撤,左手快速探出。

两人一来一回,转眼已是交手数翻。

罄冉眼见凤瑛一手护笼,仅以一手相挡,竟从容不显慌乱,动作间更是静逸自如,内力极为绵长。她不免心中微凛,加快了招式,顿时双臂翻飞,带起凛冽的寒意。

凤瑛眉宇微跳,他清俊的身影豁然立起,神情也变得专注了起来。

摇晃的马车中,一时间身影交错,响声阵阵。加之鸟儿的清鸣,车中一时好是热闹。

好在马车极为宽大,两人虽是招式施展不开,但拳脚间却也无碍。

凤瑛一手相抚,又要回护鸟笼,罄冉下手间又毫不留情,他只能连连回避,白色的轻袍在马车中不时划过优美的弧线.

“冉冉何必跟一只鸟儿计较,倘若冉冉不喜它,我将它放生便是,何必如此。”

凤瑛抬怡臂,架住罄冉一波又一波的攻击,面容微沉道。

罄冉见他内力运转得十分娴熟圆润,好胜心起,加之心间本有怒气,现在又观凤瑛似极重视那鸟儿,她原本倒没有想真把那鸟儿怎样,现在却是誓要取了鸟的性命不可。

身形轻舞,腾挪侧闪,双手以各种姿态袭向凤瑛,招式也越来越快。

凤瑛眼见她这般,唇角含水量笑,不再躲避,开始正面迎击,两人一来一回,斗至激烈处,虽身处马车,动作舒展有阴,却也生出几分酣畅淋漓之感。

罄冉只觉胸中似有激流汹涌,气运全身,身体忽然一侧,闪过凤瑛攻其右肋的一招,身子一转,又猛然向后倾去,竟是直直砸向凤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