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怪味冲入鼻翼,凤瑛微微蹙眉,倒退几步已是身体贴向了车壁,眼见罄冉要撞上身体,他本能间右手控出,一个海底捞月,搂上了罄冉后仰的身体,紧接着罄冉整个身子便躺在了他的怀中。

四目交接,凤瑛眸光一幽,只觉少女双眸晶澈,却又隐含清冷,眼见那眸中一转间俱是戏谑的嘲意凤瑛闪神,暗叫一声不好。

罄冉却恰好此时飞抬右脚,侧身朝鸟笼蹋去,动作迅捷无比,却又沉稳有力。而她显然是下了狠手,那一脚力发千多钧,鸟笼应声被她踢扁,而笼中之鸟鸣瞬间戛然而止,已是命归黄泉。

凤瑛眉宇蹙起,很快却又开来,将手中鸟笼随手扔向软榻,广袖一扬,搂上罄冉的腰,双臂骤然施力将罄冉紧紧锁在了怀中。

罄冉本以为他会大怒,加上她在牢房中呆了几日,身上一股怪味,方才她向后倒去凤瑛便如所料,连连后退,可现在他竟反常地抱着自己不放。她不想他会如此,一呆之下,愣在当场。

凤瑛却是低头悠然而笑:“气可消了?”

罄冉感觉到他搂住自己腰际的手滚烫有力,看着他那双清爽般的眼睛,心中竟莫名一阵慌乱,面上却依旧保持着镇定,挑眉道:“罄冉身上又脏又臭,别辱了相爷的衣。”

凤瑛笑容不减,身子慢慢下俯,逼得罄冉微眯双眼,温热的气息扑近。

“叫我凤大哥,我便放手。”

他说着微挑双眸,笑容竟带着几分得意和戏谑。

罄冉眼见他的笑容在面前逐渐放大,他呼出的气息带着动作间的潮热,扑入全身每一个毛孔,腰间的双臂更是滚烫地灼热着每一寸肌肤,偏偏他的左手又扣在腰俞穴,督脉气血由此输向腰之各部,罄冉不敢乱动,面容微冷。

眼见凤瑛面容又向下压了寸许,他长长的睫毛清晰如数,罄冉一慌忙扭头冲口道:“凤大哥。”

凤瑛身体似有瞬间的紧绷,随即朗声一笑,松开了手。闪身取了扔在软榻上的鸟笼,掀帘步出了马车。

罄冉见他迈步而出,只觉马车中顺畅了不少,这才察觉凤瑛此人,虽是外表湿润,身影清隽,可给人的压力却丝毫与气质不符。

她恨恨落座又感胸间舒坦了不少,自打那日被秋飒伤到,这些日虽是多有调息,可总觉得胸间窒闷,方才翻攻势,出了一身薄汗,却觉畅快淋漓,现在想来只觉甚为奇怪。

目光移向袅袅升腾白烟的熏笼,罄冉心念一动,起身凑近那熏笼细闻,猛然一怔。

竟是薄雁草的味道。

这薄雁草极为难觅,多生在悬崖峭壁之上,甚难成活,与练武之人却是极好的治疗内伤良药。大汗淋漓中浸泡之,更利药效发挥。

刚刚凤瑛…莫不是故意引自己出手?可能性他为何要这般?

罄冉蹙眉抚额,目光穿过晃动的珠帘望向天际湛蓝,眼前闪过凤瑛笑意盎然的面容,只觉得越发迷惑了。

第二卷第25章平心静气

凤瑛再次回到车中时罄冉已是靠着车壁睡着了,许是内伤未好,再加上方才一翻动作消耗了心神,她睡得极沉。

凤瑛望着她紧闭的眼眸,目光轻闪。她的面上虽是做了许多修饰,可那长长的睫毛,线条秀美的脸型却无不张扬着掩饰下的美丽。

凤瑛眼前恍然滑过那日少女红衣翩翩,惊动了满殿喧嚣,他挑眉轻笑,缓缓靠近罄冉,伸手在她睡穴微按。罄冉原本还僵直靠在车壁上的身子便软软而倒。

凤瑛适时接过,让她靠在怀中,俯身将她抱起放在软榻上,又替她盖上狐裘。轻敲车壁,马车再次滚滚而动。

凤瑛在方才罄冉落座的硬椅上落座,只觉隐隐从罄冉身上传来的怪味一阵阵冲入鼻翼,兀自抬起衣袖闻了闻身上,不免蹙眉一叹。他望向睡得沉沉的罄冉微微抿唇,心道自己这衣服真真是白换了。

伸手推开车窗,清风吹进,这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不少。

随手拿起放在小桌上的书,依着车窗,翻看了起来。

罄冉醒来时只觉身下摇摇晃晃,忍不住微微蹙眉,一时不知身在何方。脑中微微清醒,她猛然一惊,睁开了眼眸。

入目,一人一袭青衫,背对自己而坐在正望着窗外景色,背脊挺直,宛若青松,正是凤瑛。

他似是察觉到什么,蓦然回过头,正迎上罄冉睡眼惺忪的双眸。

罄冉一愣,错开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自榻上起身。肩头的白色狐裘散落,灯影下那狐裘的毛领处赫然黑了一片,正是方才她脖颈接触之处。

罄冉抬头,眼见凤瑛目光也落在那狐裘上,不免面上一红。刚刚用身体去熏凤瑛的勇气已是不见,马车中静寂无声,在他含笑的目光下,罄冉只觉一阵尴尬。

“马上便到红河镇了,可饿了?”

凤瑛见她笑,却是微微一愣,扬声冲外吩咐:“行快些。”

车夫应声,大喝扬鞭,马车一晃,向前快递驶去。罄冉将自己一边的车窗打开,探出头去看。

马车前后数十骑前呼后拥,马上男子皆是黑衣束甲,神采奕奕。眼见那些随车出城的侍女皆已不见,她微微垂眸,也不多言,依着车窗吹起了冷风。

车驾果真没一会便进了一座小镇,罄冉仰头去望,正是红河镇。这是去耀国的东进之路,罄冉这些年所呆的云荡山虽是在战国和旌国边境,可旌、耀两国本就临近。

这鹊歌城以东的城镇她倒也清楚,心中微微安定,面上有清冷袭上,罄冉一愣,抬头竟是落起了寒雨。

“小心着凉,进来吧。”

凤瑛舒雅的声音传来,罄冉点点头,探身入了马车,将车窗关上。回头见凤瑛面带笑意,眸中闪烁着关切,真真假假倒也看不分明。

她回以浅笑便转开了目光,也无心多加探究。

心想反正对此人冷面相向也没有用,再加上两人也无甚深仇大恨,真细细算来,凤瑛却是帮过自己不少。

单单说现在,他可能还是因为火药的事容不得自己落入他人之手,再不然就是想将自己收为己用。可她不是也想顺势依靠他离开鹊歌城吗?”

谁也不比谁真诚到哪里去,谁也不比谁高尚多少,又何必斤斤计较。再加上凤瑛也不曾真正伤害过自己,反而替她疗伤,罄冉一时间也便释然了。

就这般跟着他倒也不错,起码不会受饿挨冻,待想离开了,想办法甩脱他便是,最会有机会的。现在,倒不妨平心静气地和他好好相处,毕竟伸手打笑脸人这样的事,自己还欠功力。

罄冉思虑间马车已是停靠在了一家旅舍外,凤瑛跃下马车,早已有下人打起了伞盖,他拢了拢狐裘,回身笑着冲罄冉抬手。

罄冉一愣,撇了眼他伸来的修长手指,微微挑眉:“风大哥看我这般需要吗?”

说着已是手撩袍角,跳下了马车,身影一晃绕过凤瑛,迈步入了雨幕。

凤瑛抬起的手指微动,接过侍从递上的锦帕拭去上面的落雨,跟着迈入了旅舍。

红河镇是个小镇,旅舍甚为简陋,好在倒是没有什么客人,却也勉强住得下他们这一队人。

凤瑛进了旅舍冲罄冉客气几声便兀自进了房,灯影下他似乎在看什么东西,不是还用笔批写了几下。罄冉心想罄冉身为权相,只不过是秘折之类的东西,撇了几眼便失去了兴趣,兀自在大堂坐着发呆。

那些侍卫倒是极为有秩序,或坐着喝茶,或忙着给凤瑛做膳食,或忙着烧沐浴热水。倒是将店家吓得呆立一旁,不知所措。

罄冉早就听闻耀国凤相奢华,出门从来都是前呼后拥,如今得见,不免心中微嘲。这厮少年得志,一手遮天,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呢。

“公子,沐浴的热水已经备好,公子请。”一个相貌英挺的男子上前垂首道。

罄冉一愣,不想自己也能跟着得益,想着方才心中的诽谤,不免唇角划过一丝讥诮。随着那男子入了房,眸光撇到浴盘边放置的一套雪白男式镶绣秋衫,罄冉不免笑意更深。

伸手摸了摸水,刚刚好,热气升腾,隐隐有淡香浮起,罄冉抬起衣袖闻了闻腋下,呼吸一窒。想起方才在马车中的情景,想来凤瑛这般讲究的人,当时仍受着她身上的恶臭,还要浅笑连连,一定心理不舒服吧。

罄冉心头竟升起一丝得意,心情顺畅地除去衣物便跳入了水中。一翻清洗,将那镶绣的长衫穿上,在小铜镜前落座。望着镜中映出的清雅面容,她目光一凝,微微一思。

转身从破衣服中翻出几个瓷瓶,正是自己易容用的东西,她挑唇一笑,重新在镜前落座,忙碌了起来。

第二卷第26章喋血迷情

罄冉对镜描画,没多时镜中人已是变了副模样。这次罄冉没有将自己往丑处打扮,反倒处处彰显优点。

将眉加浓加密,将双眸勾得狭长而上挑,将鼻扫得更挺,将脸画出坚硬的线条,将唇角掠出薄锐的锋线。

顿时整个人便一晃变成了清冷挺俊的少年公子,陪着一袭白衣,越发高华傲然。

房外适时响起敲门声,罄冉将案上散落的瓷瓶收好,放入怀中,这才跨步打开了房门。

门外的男子正是方才带自己入屋的那英挺侍卫,此刻他正瞪大了眼,一脸惊讶地微张着嘴。不过到底是凤瑛的近身侍卫,片刻他便收敛了面上表情,又恢复了那种无情无绪的面容,低头躬身让道。

“公子请,相爷正在房中等候公子用膳。”

罄冉点头,迈步而出,跟着他走至隔壁房门。男子推开门扉,迎面凤瑛正就着铜盘净手。

素白的修长双手轻撩清水,动作优雅,水声如歌,与房中简陋的布局格格不入,却又异乎寻常的让人觉得本该如此。

罄冉迈步而入,他也不回头只淡笑道:“冉冉不必客气,坐吧。”

侍从拉开椅子,罄冉落座,眼见凤瑛净了手,侍从奉上香巾,他擦了擦手,又掷回铜盘中,接过侍从奉上的清茶和洁盐,轻漱数口,吐与漱盘之中,这才欲转身。

罄冉忙收了目光,望向满桌菜肴。

凤瑛转身却是一愣,微眯着眼将罄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翻,才笑着落座:“冉冉这般装扮,风采倒是不输蔺四郎。”

罄冉听他这般说,蔺琦墨嬉笑风流的嘴脸便在眼前滑过,她微微蹙眉,眸中闪过一丝不快。

凤瑛将她的表情收入眼中,唇角轻佻,执起了银箸,夹了段青笋笑着放入罄冉面前碗中。

“这菌溜青笋味道很独特,是用新鲜蘑菇、香菌、兔肉炖过的高汤浸泡后放入锅清炒的。虽是简单倒也清爽,冉冉试试。”

罄冉眼见面前菜色荤素调配,色彩搭配显是用过心的,就连盛菜的瓷器都是成套精美,显然不是这旅舍所有。她的眼前晃过牢狱中三个大汉争抢一只黑面馒头的情景,不免轻嘲道。

“这青笋可不是这季节的东西,依我看这菜可称不上简单。”

凤瑛却也不介意,只撇了罄冉一眼,淡笑着又夹了一块瘦肉放入她碗中。

“冉冉这几日吃苦了,多用些。”

他见罄冉虽是不说话,却执起了银箸便也不再多言,用起了膳。

罄冉撇他一眼,尝了尝他夹到碗中的瘦肉,只觉味道极为鲜美,不免眼睛一亮,又细品了两块,却见凤瑛含笑望来。

“冉冉觉得这樱雀鸟肉好吃?那不妨多用些。”他说着示意一旁侍从,侍从忙跨步上前将那盘肉移到了罄冉面前。

罄冉口中动作微微一顿,面前滑过那只樱雀鸟圆瞪的黑眼珠,和它歌声般的鸣叫,不免觉得一阵发怵。冷冷撇了眼凤瑛,又动起了筷子,却再也不碰那一叠樱雀肉。

两人一时无语,罄冉不得不承认,凤瑛很会享受。一顿饭吃下来,罄冉只觉异常舒服,果真是色香味俱全,怕是连各种营养也是均衡搭配的。

两人用过膳,侍从撤下盘碟,又奉上香茗。凤瑛轻呷了口茶,望向兀自垂眸不语的罄冉。

“冉冉没有话要问凤大哥?”

罄冉挑眉一笑:“我问了你便会回答吗?”

凤瑛淡然而笑,微微颔首。

“你要带我去哪里?”

“耀国帝都景城。”

“你为何要花这般大的功夫来找我?”

“冉冉这话奇怪,凤大哥只是担心你而已。”

“哦?那当年给我吃凝露丹也是担心我?”

“凝露丹是千金难买的圣药,当年冉冉几日几夜未曾休息,凤大哥只是怕你身子承受不住。”

罄冉轻嘲而笑,起身便向外走:“凤大哥对罄冉的好,罄冉心领了,想必凤大哥也累了,罄冉不打扰了。”

凤瑛见罄冉头也不回拂袖而去却是笑容更深,冲一旁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人点头迈步而出。

罄冉回到房间盘膝而坐,运气数周,便和衣躺下,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雨已经越下越大,暴雨斜飞砸在窗棂上,砰砰而响。寒风呼啸,将外面的一切声音都弥散在了风雨中。可罄冉还是隐约扑捉到了绵长的呼吸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这房间外果然是布满了高手。

想到方才凤瑛的回话,和他面上和炯如风的笑容,罄冉不免挑眉冷笑。她能想象,倘若自己现在跑去质问他为何在她的房外布满耳目,他定会很肯定的告诉自己,这完全是为她的安全考虑。

眼前清晰滑过凤瑛面上的真挚和柔和,罄冉讥笑数声,男人演起戏来比之女人可要

有水准的多。

她翻了身不再多想,闭目间聆听着落雨的声音,没一会便睡了过去。

临到半夜,罄冉却突然睁开了眼眸,细细聆听,眉宇一跳翻身而起。

几乎同时,隔壁的凤瑛也察觉到了异常,长长的睫毛微闪,却没有动作,只留意着外面的声响。

没一会,嘈乱的声响纷纷传来,声音越来越大,偶尔几声惨叫刺破了夜的寂静。显是他的近卫风啸卫和人交上了手,凤瑛并不心慌,他知这旅舍附件有近百名暗卫,除非是大批敌人来袭,否则无人能突破至他的寝室。

片刻后,耳听动静越来越大,他这才睁开了眼眸,微微蹙眉,坐起了身。

“十三,怎么回事?”

“回相爷,清风已带人迎击,相爷无需多虑。”

屋外传来应话声,凤瑛沉吟一声,正待躺下,却听不远处传来清风的怒喝声,接着嘹亮的啸声自四面八方传来,正是风啸卫遇到强敌时才发出的信号。

凤瑛猛然起身,扯过一旁长袍急速披上,单听外面的啸声已是越来越急,显然来者甚众,而且武功不低。凤瑛面色凛然,闪至窗前,推开窗户向外望。

院子中黑影重重,剑光如织,正是风啸卫和一群黑衣人战得难分彼此。耳听旅舍外不断传来惨呼声,更有黑衣人不断向外涌入院子,看来外面的风啸卫已是不敌。

凤瑛目光落在那巍巍颤动的箭羽上,面色微沉。身影闪动,掠过悬与帐侧的宝清剑便冲出了房。

此时庭院之中黑衣人已是又多了一倍,仅剩为数不多的风啸卫在苦苦抵抗,凤瑛不想这群人的速度竟如此之快,面容不免又沉重了几分。

此时身际气息浮动,他微微挑眉间,十四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呈半月形将他围堵在了廊下。凤瑛却不惊慌,目光四扫,清风而笑。

“云燕十四鹰,果真名不虚传。”

黑衣人似不想他定如此快便分辨出了他们的身份,微微一怔,相互交换了个眼色。位列正中的貌美女子娇俏一笑,声若清铃。

“凤相好眼力。”

“七妹莫要跟他啰嗦,动手,迟恐生变。”

那人话语一落,十四人身影同时移动,攻势凌厉直逼凤瑛。屋檐下顿时宛若群燕惊飞,令人眼花缭乱。

凤瑛手中长剑破鞘而出,只觉周身杀机重重,他下手也毫不留情,剑势如风如雷,身形卷旋间带起层层雪浪,转身已从屋檐交手数遭,战到了庭院中。

此时看守罄冉的风啸卫眼见形势危急,早已加入了战斗,可他们迎敌间却扔将罄冉围在中间。黑衣人越来越多,风啸卫纵使武功高强,可也抵不过这般疯狂自残性的袭击,渐渐的围在罄冉周身的风啸卫越来越少。

罄冉却是无动于衷地站着,面无表情地望着庭院中衣炔翻飞的凤瑛。显然那围着他的十四人是这些黑衣人中武功最为高强的,而且他们默契很高,攻守有序,物器长短有异,配合极好。

凤瑛虽是武功高强,可一时竟伤不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人,而那十四人显然也奈何不了凤瑛。十四人围成的圆弧中,顿时陷入了胶着的耐力战。

罄冉一瞬不瞬地盯着凤瑛,只觉此人剑势变幻莫测,一时霸道,一时轻灵。霸气时凛冽无比,与其清风俊雅的形象完全不符,轻灵时又翩翩若仙,让人恍若观舞。围着他的黑衣人攻起的劲风荡起他的衣炔,而他如同穿行在狂风骇浪中的扁舟,又似狂风暴雨下的青松,每每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剑,却总能破除密若丝织的攻势。

罄冉正兀自心惊,余光却见一直在自己身前不远处的一名风啸卫右腿一曲跪在了地上。那个身影她认识,正是傍晚传膳的男子。

罄冉扭头间手指飞动,一直捏在手中把玩的两枚腰果破风而去,正打上刺向男子的两柄寒剑上,生生将那寒剑击偏寸许。

而男子也恰在此时挥动手中长剑,剑气横扫,两个黑衣人血流如注,截腰而亡。男子起身回望,冲罄冉感激一笑,便又加入了战斗。

此刻数个黑衣人御气而起,向罄冉飞冲而来,罄冉微微蹙眉,正欲迎战,却是不远处一名一直留意罄冉的黑衣人大声喝道。

“他武功甚高,莫要管他,全力击杀凤贼。”

黑衣人听令瞬间向凤瑛处凝聚,罄冉扬眉淡笑,想来这些人是誓要取凤瑛性命的。她眼见凤瑛被一群群黑衣人层层围住中间,不免心生喟叹。

方才听黑衣人言及“凤贼”,想来这些人定是耀国之人,而且认定了凤瑛是奸相,窃国之人。凤瑛少年得志,意气风发,可那笑意盎然却只是张假面,相交之人,怕在他心中,也都是一颗颗的棋子。便是出行,亦要带上大批的侍卫,所谓青云志,又能给他带来什么呢?

罄冉思虑间,院中风啸卫已是越来越少,仅剩的十几人皆是以一敌十,甚为辛苦。罄冉正思虑间不再看这热闹,纵身走人之际,却听一声惊呼传来。

“风哥哥!君儿来了!”

罄冉扬眉去看却见一个红衣女子飞奔而来,黑发飞扬,眉目娇美。女子显然很担忧凤瑛,奔得很急,一双妙目全盯向被黑衣人围攻的凤瑛。

罄冉望向凤瑛,分明见刀光闪动间,寒影映亮了他清隽的眉宇,在听到女子喝声时,其上一道清痕折起。罄冉唇角一挑,靠向廊柱观望了起来。

那自称君儿的少女片刻便到了院中,手中长鞭挥舞着向凤瑛处跑去。

她虽是武功不强,可显然甚为情急,黑衣人竟被她伤到了几个。眼见她越冲越近,十数个黑衣人同时闪动,将她围了个严实,眨眼间女子已是险象环生,面色煞白。

罄冉不免摇头失笑,真不知说这少女天真痴情好,还是莽撞愚蠢好。不过她倒是该感谢这少女,因为很明显凤瑛不想这少女出事。

罄冉清铃的目光瞥向凤瑛,但见他正努力向少女靠拢,可奈何围着他的人太多,而且个个都是高手。虽多有被他所伤,可竟毫不退缩,凤瑛几次突围皆被缠住。

罄冉挑眉而笑,一脚支地,靠向身后墙壁,神情慵懒地望向那少女,只等凤瑛看来。那少女惊呼一声,罄冉也适时感受到了凤瑛扫过来的视线,她瞬间扭头,撞上他唯有怒意的目光。轻勾唇角,朗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