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燕国竟敢派刺客在战英帝寿辰上行刺杀之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别是瞎说的吧,还女刺客,谁信!”

“嘿,你还别不信,我前日刚从战国回来。现在整个战国都将这件事传遍了!听说那女刺客极为厉害,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禁军统领曲东平。后来还从守卫森严的皇宫中逃了出来,愣是没找到人!你们也不想想,皇宫防守多严密,那刺客就是再厉害,没有内应怎么可能逃走。”

“有道理。”

“你们知道是谁帮了那刺客吗?战国的砮王可是亲自搜查,最后在华英宫找到了女刺客的夜行衣,那华音宫的秦妃娘娘,那可是和燕国有很大关系的。秦妃的生母,那可是燕国人,你们说,刺客不是燕国派来的又是谁?“

”恩,难怪战英帝这么着急发兵,唉。这回燕国被两国夹击,恐怕气数已尽哦。“

罄冉听着这些话,唇角渐渐勾起一抹笑意,讥讽而冰冷。

本以为他是单纯的只为救她而冒险,却不想他竟也在不觉中利用了她。是啊,简琦墨少年有成,乃是鳞国第一勇将,岂会简单?是她太过天真了,还是她太过苛求?

罢了,罢了,这样也好。省得每每总也想起临别时他的笑,总也觉得有愧于人,这般,虽是自己还欠了他,来日还了便罢。

罄冉想着,竟是再无胃口,昂头饮下一杯清酒。扔了一锭碎银,起身便出了酒楼。

她翻身上马,待行至西城门,却见城门紧闭,士兵把守森严。他这一路已经多有听闻,自翼王燕奚痕在战英帝寿辰上送了那黑钢莲花,战旌两国的关系就越发紧张,不想竟连边关都已关闭。

她微微蹙眉,打马上前,立马便有旌国士兵上前喝到:“停下!做什么的?赶紧走开!”

罄冉无奈,只得回马向东门而起,心道,唯今只能从城外西面的峭壁翻过,绕道回云荡山了。

她一骑飞驰,到了号称万夫莫开的云荡山东面悬崖,收缰引辔,欲止坐骑,不了势激力迫,骏马突然人立而起。她忙左手按住银鞍,用力一撑,身子微微升起寸许,化去坐骑腾冲力道,复又黯然落座马上。

翻身下马,将马鞍卸下,轻拍马儿:“去吧,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如今你自由了。”

马儿死尸听懂了她的话,探头轻蹭她的衣襟,罄冉失笑:“方才还那么凶,现在怎的又舍不得走了?”

她叹息一声:“可惜这峭壁陡峻,我真没法带你走。去吧,自己做个自由的马儿,岂不甚好?我…多想也能自由自在的活着啊!”

她说罢猛然一拍马身,马儿嘶鸣一声,向谷中跑去。

罄冉眼见它消失在眼前,这才提一口气,手攀凸石,足踩凹岩,猱身跃上,纵发哦·到高崖崖边,沿着峭壁向上攀岩。

高崖之上罡风猛烈,呼啸作响,烈风狂飙之中,罄冉却含气凝立,披风当襟,轻衣飘扬,她望了眼脚下的山峦,叹息一声。

本以为此去能手刃英帝,却不想终是失败而归,看来自己需要考虑另外的道路了。行刺一事,终是太过艰难。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迈步下山,身影轻盈,待夕阳低垂时终于到了云荡山中的麻原村。

可她尚未进村便察觉到了异常,以往这个时候乡亲们会三三两两的聚在街头巷尾闲谈,可这日竟是不见一人。

而且村中竟毫无炊烟,这岂不奇怪?

她正兀自惊异间,鼻尖却嗅到一丝异味!是血腥味!

罄冉大惊,四顾之下,寻找隐蔽的小道闪进村中。

却见整个村子尸积如山,血流成河,阴风惨厉,犹若鬼市。单是断手残足便比比皆是,更重要的是,所有的尸体皆被砍去头颅,惨不忍睹。更兼四下里一股股血腥尸臭味道,弥漫其间,令人作呕!

罄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她缓缓闭目,平复下心头惊惧,这才一步步踏入村中,希望能找到尚有生息的村人。可是,找遍了整个村子,竟没有一个人生还。

她心头沉重,大步向家中而去,步入院中,却见院子里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黑衣人,同样是被砍去头颅,不同于百姓的衣服,粗服段褐装扮。这些人皆着黑衣,而且看尸首的身躯应该都是青壮年。

他们露在衣袖外的手漆黑如碳,显是中毒而死。

罄冉微微蹙眉,站定细细聆听了屋中响动,这才推门而入,扬声道。

“出来!”

半晌不听有任何动静,她心中诧异,抬步入了室内,顿时面容一僵。却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僵立在窗边,一手还死死按着墙上机关,那机关恰是控制院中毒气所用。

罄冉不忍想看,闭目间,面前似乎还晃着男孩灿烂的笑脸,漆黑的眼珠。

“冉姐姐,你今天下山好早啊!”

“冉姐姐,我娘说了封我爹腿好了,要请姐姐到我家吃饭呢,姐姐可一定要来啊!”

“冉姐姐,你要去哪里?去很长时间吗?”

小六…那是小六,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何其残忍!

罄冉双拳紧握,抑不住胸间剧烈起伏的怒气。他默然半响,跨步上前,将早已僵直的小身体拉入怀中。掰开男孩紧紧抓在机关的手,将他放在床上,抖了凌乱的被子给男孩盖上,遮住他血肉模糊的脖颈。

默然片刻,她愤然而起,大步跨出了院子。在东墙下有节奏的轻敲几下,脚下咔嚓一声,显出一个石阶来。她迈步进入地窖,轻叩机关,窖顶轰然合上,与此同时,窖中也火光大亮。

她下了台阶,但见窖中一切如故,这才松了一口气。地窖中仍是师傅留下的各种珍贵书籍、药剂、陈酒、及珍藏的几件神器等物。

罄冉在软塌上坐定,明灯下面容清冷,薄锐上的双唇更是紧紧闭着,显是压抑着情绪。

虽然村中家家户户皆被洗劫,可她却不会傻傻的以为村中百姓是被山贼所掠。一来山贼没有必要赶尽杀绝,二来杀死这些百姓对山贼毫无益处,若是山贼将百姓留下,过几年再来行抢岂不更好。再来,山贼也没必要将百姓的首级砍下。

首级…首级…

怕是只有一种用途,战国历来以首级电算军工,谁斩杀的敌军首级多,便会得到厚赏,将领更可加录军功,待军功到了便能加官进爵。

如果她没有弄错的话,战国和旌国刚刚在云荡山不远处的平原起了一次冲突,两方皆有死伤。

乱世,这便是所谓的乱世,惶惶一国,竟荒谬到用自己同袍的血来做上官发财的垫脚石!

军队不再是保家卫国的存在,而成了百姓的梦魇!这便是战国!便是个令人窒息的乱世!

罄冉越想越是气愤,越想越觉得荒谬,竟是哈哈大笑起来。半晌才收住笑,恨恨的起身。爹爹,这便是您守护的战国,女儿是多年来只欲取战国英帝首级为您报报仇,从未想过要与您深爱的战国为敌。

可是现在,您老看到了吗?战国已经不值得女儿信仰,女儿今日要忤逆爹爹了,自此女儿再不固守战国之人的成约。女儿要竭尽所能,令这乱世早日结束!

罄冉目光炯炯,心中已是有了决断。她要从军!而且,她要投军旌国。

方言天下五国,战国英帝好大喜功,双目闭塞,致使战国百姓深受其害。耀国凤瑛专政,皇权旁落,朝中大臣勾心斗角,不能同心。鳞国新皇心胸狭窄,极难容人,疑心甚重,非为名主。燕国更不必多言,如今被战旌两国夹击,怕是不日而亡。

她,云罄冉,可不欲去送死。唯今只有投靠旌国,其国主旌文帝,素来爱民如子,心胸宽大,又有翼王燕奚痕这般才能俱佳之人衷心辅佐,百姓虽是深受战国欺凌,可却颇有傲骨,万众一心。

她若投军旌国一定能一展才能,为民立命。况且,战旌两国关系紧张,终会一决杀场,投军旌国,早晚有一日她要领兵在、长驱直入,令战英帝生不如死!

罄冉拿定主意,思虑一翻,便忙碌了起来。首先是将一身打扮重新改过,既然是要从军,便是长久打算,不能马虎。

她将长发散开,在镜前端坐,用梳篦细细梳过,长袖一挥,带过敛刹剑,寒光一闪,青丝飞落。她看都不看一眼,用方巾将头发裹好,从水瓮中取水,细细洗过脸,回复了本来的面貌。

起身走至案架,取下两个瓷瓶,倒出一红一黑两粒药丸来,用水松下,没一会便觉得一股燥热之气从胸间涌出,喉间更是刺痛难言,只呛得口鼻辣痛,泪水涟涟。

她蹙眉忍过,片刻后那股难受远去,她再对镜而照,抬起脖颈,那光洁的颈部已是多了一处突起,分明便是男子的喉结。形状,样子丝毫不差,她轻勾唇角。

“老头的药果然好用!”

一出声,却又是一笑。确实那声音再不如原本的清雅动听,而略带沉音,虽是听上去依旧清朗,可却少了女子的圆润清丽,而多了几分男子的沉哑有力。

她望着镜中人,绝美俊秀,如黑缎般的发金永一方青帕束起,肤似寒冰,眉若墨裁,鼻挺秀峰,唇点桃夭。

虽是略显女子妖媚,可姿容却是清冷高洁,眉宇间更是多了这个时代男子才有的坚毅,睿智。再配上明显的喉结和男子的声音,纵使有人生疑,觉得她女态,想也不会将她怀疑成女儿。

更何况,闻蓝丸已经去掉了她身上的少女体香,再加上她自小便不曾打耳洞,只要将胸前缠上层层布裹,怕是过几日自己都会以为机子乃是男儿身了。

罄冉换过衣衫,拿起敛刹,起身取了瓶师傅配置的绝好金创药,及常见毒药的解毒丸收入怀中,踏步而出。

夜色凄迷,她出了村子,身影如电,向云荡山下不远的战国驻守军营掠去。

到达军营已是月上中天,整个军营静悄悄的,唯有一堆堆篝火发出微弱的光。

罄冉闪身进入,眼见营中的高台上悬挂着一颗颗头颅,夜色下乱发飞舞,极为可怖。她目光陡然阴冷,不再多看,顾目而盼,将军营中情景收入眼底,找准主帐。小心避过守军,穿过数座营帐,利落的解决掉立在帐前打盹的四名守军。

罄冉身影一闪,便入了大帐。她目光落在床前衣架上挂着的高级将领穿戴的盔甲,冷冷一笑。

在地上一滚,便到了床前。床上一个大胡子男人正睡的香甜,罄冉不再等,手中敛刹出鞘。

显然那床上的将军也是身经百战,生死关头不知遇过多少,剑光一闪,他竟猛然睁开双眼,然而对上罄冉的目光,只觉得寒气扑面。

只来得及张大了嘴,尚不及反应头颅已被罄冉斩下。罄冉避身闪过他喷涌而出的鲜血,冷冷一笑,扯了床帐将头颅包住。敛刹蹭过男人的胸膛,将残留的血迹拭干,这才归入鞘中。

细细聆听后,闪身出了帐,施展绝好的轻功没一会便神不知鬼不觉的没入了黑暗之中。

两国交战,向来不屑用此暗杀之计,可她云罄冉非是将士,只为乡亲们报仇,亦不怕被指点什么光彩不光彩。

翌日,天光方亮,同洲不远处的旌国镇西军营中已是声响不断,操枪声,搏击声,跑步声,嘶喊声…显是营中士兵已经投入到了新一日的操练之中。

谁人不知,这支镇西军是翼王燕奚痕一手带出,乃是旌国首屈一指的精兵。不知多少次令战国人受挫,军风更是极为严明,被称为是旌国的铁血战士。

守营的一队士兵此刻更是精神抖擞的持枪而立,目光炯炯。谁人不知,前日翼王已经从京都回来,此刻就在营中,他们自是比平日来的更加精神。

却在此时,传来马蹄声,迅疾而近的马蹄声声声如雷,迅捷有力。看守的兵勇不免暗自对望,这样的蹄声,这样的速度,怕是只有王爷才能当的,可是王爷分明在军中不曾外出啊…

众人不免齐齐看向远处,不一会一人一骑出现在视野中。好风姿!众人不免齐齐屏息。

却见那马上之人青衫飞扬,驰骋间自由洒脱不羁,飞马疾驰间,依旧风华翩翩,如明波朗月春风过境,俊雅儿舒朗。虽不是自己王爷,可竟也是个毫不逊色于王爷的美男子。

待那一骑而近,众人俱是目瞪口呆。好容貌!

但见那男子神情漠然清冷,天神般驾驭马上。一双星冷深寂的眸子中是淡漠而清冷的目光,便如风冷长剑漠漠寒光,却又让人折服。

半晌一名小兵才上前,躬身道:“这里乃是军中重地,公子可是有事?若是无事,还请速速离去。”

罄冉眼见众人惊愣后目光炯炯,且上前询问之人态度虽是谦恭却也不卑不亢,不免微挑双眉,看来自己此来,没有来错。

正欲说话,却听见不远处传来清朗之声。

“怎么了?”

说话间,一个相貌出众,一身铠甲的男子大步而来。罄冉凝眸望去,轻勾唇角。这个男人她见过,正是那次在酒楼中,大肆打量她的两名男子中的一人。

她思绪滚动,心中好笑。翼王?原来我们早就见过了呢。

苏亮大步而出,笑着望向罄冉,方才他便远远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笑话,来了这么精彩的男子,他苏亮岂有不过来结识的道理?可是这男子怎么恁是眼熟?

“在下乃是军中少郎将,敢问这位仁兄可是有事?”

罄冉也不多言,将手中布包向前一扔。苏亮忙接过,笑着道。

“仁兄有话只管说来,军中可是不能私自收礼的。”

罄冉扬眉:“不是礼品,乃是本人的投军诚意,郎将大人不妨打开看看,可是称心。”

二卷31章初入军旅

“不是礼品,乃是本人的投军诚意,郎将大人不妨打开看看,可是称心。”

听男子这般说,苏亮却是一怔,挑眉望向男子,见面前男子形容优雅,再加上莫名的熟悉感,让他对他甚有好感。苏亮便也不再多言,爽朗一笑便两下打开了那布包。

“啊!”

眼前手中乃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苏亮不妨,总是见惯了此物,也不免惊呼一声,险些将手中之物抛出。

耳边响起一声轻笑声,他抬头愤愤盯着笑意淡然的罄冉,实在不明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人。这分明就是有意戏弄自己,方才任谁看了他的表情都会以为布包里是什么极好的东西。

苏亮心中闷闷,面上却不愿承认自己被吓到了。他低头将那人头拎起,一望之下却是大惊:“这不是…不是…”

罄冉见他一脸惊异,结结巴巴再也说不完整,便扬眉接口道:“这正是战国的骁勇将军马国成,也是本公子投军的诚意。”

苏亮面容微变,随即却是一笑,乐呵呵道:“小兄弟怎么称呼啊?先跟本参将进营中,细细道来,待本参将禀明了王爷,自会做安排。如何?”

罄冉翻身下马,抱拳道:“在下姓易,单名一个青字,还望参将大人在王爷面前多多美言。”

苏亮吩咐小兵将罄冉的马带往马厩,一面道:“那是那是,本参将和易兄弟一见如故,自是希望易兄弟能留在营中的。本人姓苏,单名一个亮字。”

罄冉想起苏亮在酒楼中放肆的目光,心中微动,忙躬身扬声道:“啊!原来是苏兄,以后还请苏兄多多关照。”

苏亮在她亮晶晶的目光下莫名一阵寒战,怎么听怎么觉得那“苏兄”在她口中说出,听上去极为别扭,倒似“酥胸”?

他眼望面前的男子,却见男子一脸清风笑意,分明就是儒雅之人,这才暗道定是自己多心,尴尬一笑:“呵呵,易兄弟还是叫我苏亮吧,你先等等,我去向王爷请示。”

罄冉点头,望着苏亮脚步匆匆而去,轻勾唇角笑了起来。

苏亮进了大帐,却见燕奚痕一身便服,正坐在长案后反反复复摆弄着一把巨弓。

他眼见燕奚痕神情专注,不敢打扰,便躬身立在了一旁。

却见燕奚痕调试了几下弓弦,霍然起身,讲一支金羽箭打在弦上,轻轻一拉便是满弓,他右手一松,弓弦发出一声极大的轰鸣,竟似弓弦上挤压了强大的能量一般,与此同时金羽箭破空而出,直直飞出大帐,射入猿门之外的木桩上,接着竟是破桩而出,直直冲向了天际一般,射程威力竟是亘古未见。

苏亮忍不住惊呼一声:“好强的威力!这射日弓总算被王爷研制成了!”

燕奚痕亦是眸光微闪,显有欣悦,大臂一伸将巨弓递给苏亮。

“拿去令兵器司赶制,务必让每个弓箭兵能人手一支。若是军费不够,就从本王的食禄中扣。那是什么?”

他见苏亮面有兴奋的接过巨弓,目光含笑移向苏亮手中的布包。

苏亮这才恍然,赶忙将布包仍在了地上,一脚踢开:“是一个自称易青的男子送来的,说是要投军,这是他投军的诚意。”

燕奚痕目光淡淡扫过地上的人头,微微挑眉:“马国成?有点意思。他既要投军,便令他先去步兵营吧。”

他说着在主座撩袍而坐,端起茶盏轻呷一口,眼见苏亮站着不动,轻佻双眸:“还有事?”

苏亮面有不解:“王爷不见见那易青?此人来的着实奇怪,他又杀了马国成,别是战国故意嫁祸我旌国,别有图谋。”

燕奚痕轻笑:“不必了,就算是心怀不轨,这人头已在我大帐之中。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果真战国前来兴师问罪,本王求之不得,到还要陈辞试探下战国虚实呢。你多留意他便是,本王到要看看他意欲如何。”

苏亮应声领命,转身把玩着手中劲弓,正欲大步而去,却是燕奚痕微微蹙眉。

“慌什么!把这脏东西带出去扔了。”

苏亮一愣,忙冲燕奚痕嘿嘿一笑,弯腰提起那人头,似是想到什么目光一亮,脚步轻快出了大帐。

燕奚痕望着他兴冲冲的样子,微微蹙眉,看来这个角易青的男子颇有几分能耐啊。他的参将竟能受其影响,有些意思。燕奚痕轻勾唇角,冷哼一声执起案上的兵书,再不多想,看了起来。

苏亮出了大帐便直直走向罄冉,面有难色,将那布包递上,蹙眉一叹::“唉,你这诚意王爷看不上,你还是赶紧走吧。”

罄冉一愣,眉宇蹙起,心中一动,有些明白过来。想来那王爷是将自己当奸细了,自己原想着现在不是征兵之时,拿了这人头一定会被重用,倒是欠考虑了。

心头郁郁结果那人头,心念,不收便不收。待两国有了大战,他直接山战场,到时候一切自当明了。她冷冷一哼,转身就走。

苏亮却是一阵呆愣,忙上前拦住他:“嗳,你这小子怎么说走就走,一点坚持都没有,现在的年轻人都你这样么?”

罄冉目光狐疑看向他:“莫不成我还求你们收下我?”

苏亮鼻翼微跳,撇撇嘴气闷道:“我方才是逗你的,王爷让你先去步兵营报道,这人头你自行处理了吧。本参将还有事,你自行去步兵营吧。”

苏亮说罢,转身便走。

罄冉耳听他嘟囔着什么“死小子,鬼精灵”不免暗自好笑,向前走了两步却又站定回望主帐。方才那力运千金的一剑该是3出自翼王燕奚痕之手吧,不枉有当日四大名将之称,果真有非凡之处。

只是她云罄冉也不会差了,早晚有一日要让那帐中之人刮目相看。

罄冉化名易青投入了镇西军中,可她万万没想到,军旅生活会如此艰苦。燕奚痕治军极严,每日天尚不亮便要起来操练,有时甚至要顶着寒风刺骨,顶着飞雪穿身。她虽多年来日日到山顶练武,可却没有这么早起过。

操练到天亮才能用些膳食,军营的膳食自是好不到哪里去。接下来便是一日的对练,步兵营分成两队,相互练习搏击。待到下午又要联系阵法,一日竟是没有片刻的空闲。

不过令罄冉欣慰的是,那严厉的翼王竟每日都和大家一起,好几次远远看着那个挺拔的身影,罄冉便升起几分激赏,默默将心中的苦都压了下来。人家身为王爷都能以身作则,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

多日来,倒是听闻了不少燕奚痕的好话,士兵们整个把他当作神一般崇拜。罄冉倒是对这个翼王越来越好奇了起来,每每望见那个身影,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操练辛苦也就罢了,最让人受不了的便是和数十人挤在一间大帐中。罄冉虽是在最角落找了个席铺,可休憩时怎么也免不了心中的别扭。再加上这些士兵身上的味道着实难闻,好在现在是冬季,罄冉真不知倘若到了夏季该怎么自处。

不过自己身上怕是也脏的可以,故而,每天虽是疲累可都要折腾半晌才能入睡。他为了布暴露自己女子的身份,谨慎其间,在营中甚少说话。

睡觉时也总是面朝营帐,缩在一角。操练中士兵已经知道她身怀不凡武艺,又向来不爱与人结交,倒也颇为惧怕她,不敢打搅。

只是夜夜士兵们的粗言秽语让她心中难堪,没有办法最后干脆找了棉花堵住双耳。只道赶紧打仗吧,不然自己真的尚未建功立业,已精神崩溃成了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