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辣鹅,冬笋炒肉丁、秋葵红柳排、姑娘不妨再尝尝我们的红莲杞子鹌鹑,能清湿热,再来个暖胃的汤,蔫仁猪脚汤,这些滋味都不错,是我们这里的特色菜。”

罄冉见小二不过十二三的小小少年,生的眉清目秀,又异常伶俐,心中喜欢,便自腰包摸出一锭碎银赏了。那小二似是极为高兴,双手接住,握的紧紧,眼眸晶充

“姑娘稍等,您点的菜马上就到。”

小二朗声说着,转身出了纱幔,却突然又止了步,走了回来,望着罄冉,说道。!”姑娘是我们穷人的大恩人。小的哥哥是读书人,小的一家都指着哥哥能出人头地,可穷人的孩子想当官太难。哥哥给小吏做门人,满腹墨水却只能每日做着杂役干的粗活。如今好了,陛下已在青国也科举取仕了,来年我哥哥定能中那进士,到时候我便也能去读书了。姑娘,您是大好人,为我们穷人做主,请受小的一拜。”

他说着便跪在了地上,异常虔诚的拜了一拜,之后也不再看罄冉,一溜烟便跑远了。

罄冉有些愣然,半响才缓缓笑了起来,心情已是好了许多。

却在此时,一声清朗笑语传来。

“看来冉冉在青国也是颇得民心啊。”

罄冉望去,顿时大愣。竟是凤瑛挑纱走了进来。白袍玉冠,玉树临风,笑容如三月春风,清雅静逸。

罄冉微微蹙眉,这酒楼中多显贵,虽是能见天颜的不多,但是凤娱以前乃是丞相,这京城见过他的人怕是不少。他竟就这般出了皇宫,进了这酒楼,也不怕出个好歹!

“你怎么来了?!”

话语脱口而出,带着几分易于察觉的关切,罄冉微微一愣。

凤瑛俊雅的眸中不易察觉的漾起一丝欢悦,燎袍洒然落座,笑道:“冉冉来得,我怎就来不得。”

罄冉见他笑得舒心,不知怎的便无法迎着他的目光,转开眼,见回廊上凤戈、凤捷垂首而立,想着他既敢这般出来,定然便做了妥善的安全措施,暗中怕是还不知有多少人在警觉四周,罄冉便也不再多虑。

自那日鸳清馆事件后,罄冉便没有再回温泉别馆,宫宴更是以托词没有出席。这是自那日不快后,两人第一次见面,不知为何,罄冉竟觉有些尴尬,不愿去看对面的凤横。凤瑛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也是无话,一时间四周有微妙的静谧弥漫着,浅浅的心慌。

不一会酒菜被端上,凤戈拦下小二,将菜肴一一摇上。自怀中掏出丝绸包裹的银针来,正欲去试菜,凤瑛却忽而摆手,道:“不必了,下去吧。”

不知为何,他便肯定,试菜会令罄冉不高兴。

凤戈一愣,面有忧色,犹豫了下才慢慢退下,待他就要退出纱幔,却听罄冉轻声唤住了他。

“等等,还是试试吧。”

凤戈闻言,欣然回身,很是快捷熟练的将桌上菜肴一一试过,见没有异样,这才对凤瑛点点头,躬身退了出去。

“开动吧。”

罄冉早已饥肠辗辘,说罢便执起了筷子,却突然觉得不时,抬头时正撞入凤瑛笑意朗然的眸子,其中似落入了窗外阳光,眸心金光徇烂,带着几分宠溺?

罄冉猝不及防的心跳微乱。

“不想冉冉竟这般关心我。”

凤瑛的话传入耳中,几分清明的悦然,罄冉低了头,禁不住喃声道:“这菜我也是要吃的,我怕做了某人的替死鬼而已,才没关心你。”

话语一出,便觉其中竟带着分女儿态的欲盖弥彰,不免有些后悔的咬了下唇,匆忙夹起一块冬笋咬了起来。察觉到凤横的眸光一直都留在面上,罄冉微微蹙眉,胡乱吞下那冬笋,便又去夹那秋葵红柳排。

谁想那柳排以蜜汁浇过,异常粘连,扯了几下罄冉都不曾将那块红柳夹出口忽而眼前伸来一双象牙白的筷子来,帮她压住了那一块连着的柳排。沿着那月白的筷身,修长的手指,修韧的手臂,再次对上凤腆含笑的面容。

他的眼眸已没有了方才那份令人不自在的微热,罄冉莫名松了口气,浅浅一笑,道了声谢谢。

凤瑛只笑笑,便也夹起一块放入了口中。酸甜酥软得当,还算可。”抬眸见罄冉似是极饿,吃的极欢。不觉间凤瑛也觉胃口大开,执箸也频繁了起来

便在此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嚣。罄冉抬头去看,正见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将一满身褴褛,瘦小不堪的老儿扔出了酒楼。老儿花白凌乱的头发在眼前一晃,如飘飞在雨中的风筝带着死亡的气息消失在眼前。

罄冉蹙眉,那老儿本就瘦弱,如此被大汉一扔,怕是要伤及筋骨。

“去问问怎么回事。”

凤瑛的声音传来,罄冉望去,却见他面色微沉,正侧面吩咐着凤戈。

凤戈非但没有远去,反倒上前一步,轻声道:!!回陛下的话,这呈庆楼自诩接待的都是京城贵人,从不让贫民及乞丐靠近。先前几年还有汉子在门。守着,后来弄死了几条人命,京城的乞丐便都避而远之,这两年连平民都不敢接近这呈庆楼太近。刚才那老儿,怕非是京城人不知道这点,这才触了呈庆楼的禁。!”

凤瑛听罢,冷哼一声,沉声道:“这个萧贺贵,天子脚下,竟想翻天不成!”

那萧贺贵正是呈庆楼的老板,家中历代显贵,其父萧鼎林现任一品司察院卿,罄冉侧是也听闻过。她见凤瑛分明动了怒,知道这事他一定会管,便也不再多言,低头又夹了几。菜。

然而却似一下子失了胃口,恹恹的只用了几。便放了筷子,起身道:“我吃好了,我们走吧。”

凤瑛见她吃的也差不多了,便点头起身。几人出了酒楼,罄冉一眼便见方才那老汉缩在远处墙角,面上几处青肿,他似是伤到了腿,扶着墙想要站起身,奈何几下都不能起身,每每快要站起,便又重重摔下。

街上熙熙攘攘,富人居多,满眼绫罗,唯有他一身褴褛异常惹眼。虽是如此,却也没有一人过去施以援手。

罄冉禁不住心头一酸,抬步便向那墙角走去。身后凤腆望了望老儿,目光凝滞在罄冉背影之上。初识的情景在脑中一晃而过,清晰的如同印刻在那里,只待他轻轻翻起,便跃然纸上。

心头涌出酸楚的心疼,凤瑛脚步不停也跟了上去。

罄冉快步走近,见那老儿又要掉倒忙飞身靠近,伸手便搀扶住他,急声道:“老伯,您没事吧?伤到哪里了?”

那老儿似是伤的很重,罄冉的手虽是扶住了他,然而他的身体还是一软,脚一歪便向下倒去。罄冉一惊,忙弯腰欲再去扶他,然而却在此时,一声惊呼传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大力,眼前白色一闪,罄冉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身体已被一股强劲的外力带开极远。

“冉冉,闪开!”

是凤瑛推开了她!

罄冉回头,却正见老儿直起身来,一道银光自他怀中刺出,迅捷犹如闪电直直刺入了凤瑛如离弦之箭挡在她身前的肋下。

寒光暴起暴落,她似乎听到了血肉被利器刺破的声音,听到了鲜血涌动的声音。剑光抽出,带起一股红雨,洒了那老儿一脸,映着老儿阴毒的目光越发骇人。

凤瑛一掌击出,那老儿被打得脱了手中寒剑,身体飞出撞上墙面,然而凤坎的白衣也瞬时便已红透,如一朵妖艳的花层层盛开在心房处。接着他似站立不稳,身体直直向后倒来。

这一切都来的太快,太快了!眨眼间便已发生,然而每一幕却都似慢电影,在罄冉眼中清晰的如同一副哥画面。

脑中轰鸣一声,那血色的红,让罄冉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惊恐地望着凤瑛的胸口。她本能俯身,抬臂接住凤瑛倒来的身体,右脚探出,一挑一踢。那掉落在地上的剑被她大力踢出,旋转着直直飞出,尚不待老儿踹过气来,那剑已没入他的心窝将他生生钉在了墙上。

这时凤戈,凤捷才似刚反应过来,大声喊着。

“护驾!快护驾!”

眨眼功夫,隐在暗处的护卫便将这边护了个严实,将尚未回过神的百姓阻拦住。

罄冉却只怔怔望着怀中气息微弱的凤瑛,他的口中不断有鲜血溢出,异常骇人。似是看出她的惊恐,他淡淡一笑,然而那笑却又引出了一大。鲜血耗

罄冉大惊,忙手忙脚乱去擦他面上血迹,她知道现在要快些去找御医,要快些给他包扎。然而脑子却似突然不是自己的了,茫茫然,她竟分不清皇宫的方向。

至到凤戈接过凤瑛,用带子狠狠勒过他的胸前,抱起他飞身而去。罄冉这才清醒一些,忙起身飞身匆匆跟上。

呈庆楼本就离皇宫甚近,片刻凤瑛便被安置在了寝宫。罄冉被阻在外殿,听着里面老太医微急的声音在命令着“针线!”,“止血!”,“绷带!

隐约尚有几丝未及发出便已消失的止m吟,那声音却异常清晰得留在了心间,罄冉但觉胸口说不出的难受。脑子一片空白,只记得那剑刺在了凤椟的肋下心房位置,只记得那被血色染红的白衣,记得不断从他口中涌出的血,记得他苍白的笑。

那老儿是世间少有的高手,那一剑的力道罄冉看的清楚。身体不由发软,扶着门框,罄冉再受不了踉跄着出了房。

他会死吗?会死吗?他为何要拿命来救她?到底为什么?

此时罄冉六神无主,那里能想到,若是真刺中了心脏,此刻哪里还用包扎,人怕是早死绝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脚步声,罄冉猛然回头,急速步入房中。凤捷快步出来,一面接过医侍早已备好的汤药,一面便欲迈步入房。罄冉忙大步跟上,凤捷脚步一顿,目光在她苍白的面上一滞。眼神有些奇怪,半响似是叹了口气,冷声道:“陛下真龙之身,没有危险,姑娘且回去吧。”

察觉到他的敌意,罄冉不以为意,却因他的话松了口气,见他转身入房,这才扶着椅子坐下,发觉竟是捏了一手心的汗。

又过片刻屋中人纷纷退去,凤戈最后出来,见罄冉站在一旁,微微蹙眉,说道:“陛下唤云小姐进去。”

罄冉本能的“啊”了一声,待凤戈出去关上殿门,她才缓缓移步向里走。然而脚下却又似灌上了镭,沉沉的重重的,怎么都跨不过那高高的门槛。

屋外,凤戈耳听着屋中动静,蹙眉摇了摇头。凤捷却冷哼一声,压着怒火道。

“主子为她都这般了,怎生那般心冷!”

“凤捷,闭嘴!”

罄冉身体一震,握着门框的手一个用力,睫毛眨动几下,抬脚入了房。

凤瑛静静躺在龙塌上,层层金纱落下,隐约只能看到一个身影。床很大,那身影莫名显得有些消弱,罄冉心一触,慢慢走了过去。

在床边跪坐,细细端详,凤琐闭着眼,面色苍白,双唇更是因为失血显得有些发青。罄冉忍不住有些微哽,张了张嘴,却不知为何唤了声。

“凤瑛…”

凤瑛微微动弹了一下,片刻才缓缓睁开眼睛。以往清如朗月的眼眸显得有些迷蒙,对上她的眼,唇角动了下。

罄冉却似不敢看他,匆忙别开了脸,一下子却又望到他半掩在被下的手,上面星星斑斑有着血迹。

望了眼床边铜架上放着的水,罄冉正欲起身,凤腆的手却忽而动了下,冰冷的指尖无力地触上了她放在床边的手。罄冉忙看向他,凤棋轻咳一声,喘息道。

“我有话…”

见罄冉没再动,他才又闭目片刻,说道:“那人是冲你来的…,这些天哪儿都别去,呆在这里,好吗?”

罄冉不想他要说这个,愣了下只觉心里很难过,有些歉疚,有些不解,有些楚痛…”,在他满含关切和期盼的眼神下点了点头,嘴张了几下,终是开口问道。

“为何?!!

然而问出很久,却都没有听到凤瑛的回答,细细一查,他已是沉沉睡了过去。

罄冉怔怔的望了他片刻,这才起身,洗了毛巾将他掩在被下的手拉了出来,慢慢擦拭干净,又掩上被子。坐在床前发了会呆,眼见阳光隐去,屋中光线越来越黯,这才起身一一点起蜡烛。

回到床前探了探凤瑛额头,发现不曾发热,这才迈步出了房。

刚出房,凤捷便带着她向临着的殿室走。罄冉望了眼他冰冷的背影,默然跟在后面,待进了房,却传来凤戈的冷声。

“属下请姑娘老实呆着,待陛下伤好了,姑娘想怎样便怎样。”

他说罢也不待罄冉反应,“啪”得一声便关上了门,罄冉半响望着紧闭的门扉,面色沉静。许久,她转身走向内室,在床上坐下,望着透窗而过的光影发起了呆。

心里像是被一块大石压住,沉沉的发闷。她想商琦墨能在身边,她想问问他该怎么办。可是等啊等,一直到月华漫天,蔺琦墨也没有如往日一般来找她。

生怕凤瑛发热,又心有歉疚,起身,却又觉凤捷不会让自己进门口在屋中走了一困,罄冉才推门而出口待走至凤瑛殿前,守门的果真便是凤捷,吸了一口气走向他,忙讨好一笑。

凤捷望了她一眼却自怀中模出一样东西,怒气汹汹的扔了过来,罄冉忙伸手接住,低头一看却是一愣。收入怀中,上前一步,道:“陛下可醒来了。”

凤捷却不回答她的话,反而转开了目光,又扭了头。

罄冉叹息一声,她害得凤娱这样,现在没有凤瑛的传唤,凤捷果真就不让她进去了。

正欲转身回去,却见一婢女端着粥走了过来,婢女尚未走近,凤捷却突然抬臂揽住了她,一把夺过她手中托盘尚未待罄冉反应便塞在了她的怀中。

罄冉诧异接过,抬头时凤捷已转开了头。

这是?让她进去?

动了一步,见凤捷没有拦,罄冉推门而入。屋中点着数盏明灯,燃着安神香,凤瑛依旧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着,脸色黯淡,嘴唇干裂。

罄冉放下托盘,正犹豫要不要唤醒他时,回身却见他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正望着她。罄冉不由一笑,忙端起碗便坐在了床边,试了试温度,感觉并不烫,便将瓷碗递上,问道。

“喝点粥吗?补血的。”

见凤瑛眨了下眼睛,她忙又将碗放下,回身把床内未用的被子叠了下,双手抱起凤瑛上身起来一些,一手扶住,一手忙将被子尽数垫在了他的腰后。

两人的身体如此接触,罄冉能察觉凤瑛喷吐在脖颈上的清浅呼吸,痒痒的麻麻的,察觉到他的目光,只觉心里有些慌乱。

扶他躺好,罄冉便忙退开,拿了碗便递了上去。见凤瑛不接,抬头去看,却见他面有委屈,舔了下干涩的唇,苦笑道:!‘没照顾过人?!”

罄冉一愣,却想到上次在苍松密谷蔺绮墨受伤,她喂食的情景,在凤瑛的注视下,莫名的双颊一红,说道。

“照顾过的。”

说罢,执起了汤勺,舀了一勺轻碰碗沿,发出细微声响,衬的屋中格外安静。将粥送至凤瑛唇边,半响也不见他吃下,疑感抬头。

“不烫的。”

凤瑛这才张了嘴。罄冉一勺一勺的喂着他,凤瑛很是配合,只是一直凝视着罄冉,眸中若有所思,弄的罄冉一直不敢看他的眼睛。待尚有小半碗时,他便轻轻摇了下头。

罄冉将碗放下,心道要不要出去问问凤捷,是不是还有汤药。还没起身,便听凤坎说道。

“给我梳梳发吧。”

“啊?你说什么?”

罄冉本能得反问一句,回头时却见凤坎面色如常,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乱了。”

若非他这话,罄冉险以为听错了。见他神色无常,发丝确实凌乱,虽是心头跳动,还是走向了梳妆台。拿起上面的橡木梳子,脚步又顿住,怎么也转不过身来。

咬了咬牙,心道,反正前世也给弟弟梳过头,有什么了不起的。反正梳了几年的男儿发誓,又不是不会。

猛然转身,快步便到了床边。将凤瑛歪了的发髻散开,用梳子慢慢疏通,再一点点梳起。凤瑛的头发极好,如女子的发,柔软而滑顺,在指间滑过有丝丝的清凉。

他一直闭着眼睛,待罄冉将散开的发慢慢梳笼,便要挽成发髫时他却忽而睁开了眼晴,一瞬不瞬的盯向罄冉。罄冉吓了一跳,心一跳,手便一松,险些将梳好的发又散开。忙又用了下力扯住,却似用力过大扯疼了凤瑛,听他吸气一声。

罄冉无措的看向他,却见他又闭上了眼睛,脸上却带着一丝隐约的笑意。

罄冉忙三两下将发髻整理好,扯过床边明黄的缎带给他扎好。

收拾了掉落的头发,这才又在床边坐下。凤瑛闭着眼睛,呼吸均匀,罄冉纳闷的听了一阵,竟不知道他是睡着还是醒着。犹豫着张了几回嘴,终是压不住心口的躁动,再次问道。

“你为什么要救我?”

半响,凤瑛还是那般睡着,连眼皮都没动一下。罄冉眨巴了下眼睛,慢慢靠近他。

没有反应?想来是那粥中放有安神的药,他又睡着了,叹了口气,不免喃喃道。

“原来是睡着…”

起身小心地抬起他,将他身后被子又抽走,将他身体放平整,掀开被子望着他胸前包扎着的白色硼带发了半响呆,这才为凤瑛盖好被子,端着托盘出了房。

回到房间,净了面这才在桌边坐好,自怀中摸出凤捷甩给她的那封信来,是蔺琦墨的信。也不知怎么会在凤捷的手中,叹息一声,将信封缓缓拆开,看了眼不免蹙了眉。

上面写着,临时有事,要去峻州,离开三日必归,要她注意安全。字迹了草,似是事发紧急。末了还写了句,想你。

罄冉盯着那一页扉纸半响,叹了口气,蹙蹙眉,抬手便重重的戮了几下那信,闷声道:“坏人!”

第三卷第42章凤瑛表白

翌日,罄冉起来便又去照顾凤棋。他的面色经一夜休息已是好了许多,但因失血过多,双唇还是显得异常苍白。

罄冉不想,如凤瑛这般的人生起病来竟一点也不比茵琦墨矫情,一样的不好对付。蔺琦墨是事事耍赖,不行便是撤娇装疼,也非要她事事亲力亲为的照顾他。

凤旗虽是不耍赖撒娇,但是更厉害。一个理所应当的眼神便能把罄冉所有的拒绝都堵回去,轻描淡写的表情便就让她说不出一句拒绝来。

也许是那日的情景太过骇人,再加上以往对凤瑛就多有猜忌,现下一下子欠下了大恩情,弄的罄冉又是歉疚又是无措,对于他提的要求,不是大事便也都照办,就当是还恩,再者照顾病人本就是应当尽可能的顺着他,要他开心才能好的快。

这般说服着自己,罄冉翌日已经没有那么紧张,凡是凤瑛所提照做便是。其实他也并不过分,如昨日一般也便是要她给他喂食,梳头,时不时送个水,净下面,或是扶他起来片刻又说累了再令她扶他躺下…

如此,都是些事杂,片刻也离不开,倒也不算过分。每每他但有所言,罄冉必耐心去办。许是真伤了身,凤瑛也不多话,只是用一双若有所思的眼睛时时盯着罄冉,偶尔又奇奇怪怪的面有笑意。

如此,一日下来,两人相处的倒也和谐。

这晚,夕阳静好,罄冉推开窗,阳光斜入窗扉,暖暖的将屋中晕上了一层盈盈淡淡的柔光,让人的心也跟着沐浴静谧。

凤瑛半靠在床上,闭着眼睛。罄冉则端坐桌前执着那本《经解录》看的认真,便这么,一人躺着,一人坐着,屋中安静得能听到空气流动的声音,偶尔传来书页翻动之音,便再无其它。

院中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凤瑛睁开眼眸,只扭头看向罄冉。她依旧那般靠着椅背歪头看着手中的书,似是看的痴迷,没有察觉院外声音。

她上身穿着高竖领的绯色斜对襟滚边长衫,宽舒的水蓝长袖露出玉腕纤细,下身一袭素雅及第儒裙,洒在地上如盛开的白莲花。柔美的鬓发向脑后梳去,散于肩头,垂下纤腰。

窗外暖色夕光在她的面上笼上了一层金影,那优美的面颊曲线,柔和的令人叹息。她是那般安静,高雅,姣好。

凤瑛忽而便看的痴了,这两日罄冉无疑是温柔的,突然便让他在这种和谐中,明白了什么是寻常百姓夫妻间渴求的知热知冷,知心知肺,甘苦以沫。

在这种氛围下,他会会心微笑,他小心翼翼,甚至觉得多余的哪怕是话语都会惊走她,惊走这美好的一切。

如此望着她,思绪开始游移。凤瑛在想,倘若给他一桌、一椅、一盏青灯和满屋厚重的古卷。窗外,月光如水,或是雨雪霏霏,偶尔来一两声遥远的犬吠,得她共和诗画,共弹琴瑟,共剪西窗…

那情景,那滋味,便是做个寻常凡子,当比这孤寒国君,坐拥天下,美人万千,要来的自在胜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