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罄冉已被眼前人气得双唇颤抖,运起一股真气用力一挣。

“放开她!”

却于此时,不远处传来一声低喝,那声音不大,却带着冰寒气息,令罄冉骤然停下动作扭头看去。

入目蔺琦墨目光沉肃盯着这边,罄冉顿时僵住,目光急切看着他。

蔺琦墨却只是眯着眼盯着凤瑛,凤瑛亦回盯着他。

罄冉分明感觉凤瑛捆在她腰后的手臂紧了下,这才缓缓放开了她。

“这几日辛苦四郎了!”凤瑛松开罄冉,笑着望向茵琦墨,神情自然的便似没有方才的一幕般。

他的声音一如平时一般温雅,淡若微风,然而听在罄冉耳中却似风中雪冷,惹人不快。想来这声音落在蔺琦墨耳中也不会中听。

果然,蔺琦墨并未应话,只是冷冷逼视着凤瑛,四周再无声息,逼人的死寂,接着一声寒刻出鞘的锵然之音打破了这股死寂。

蔺琦墨腰际寒剑骤然出鞘,身体如腾起的膺阜向凤瑛扑去。

凤瑛似早有所觉,面上笑容骤然冷却,身体如一片飘叶向后滑去,白光一闪抽剑抵挡。

剑气碰撞的清鸣瞬间便充斥了这片天地,冷风卷尘,杀气徒盛,罄冉被强劲的剑气逼得退了两步,凝神去看,本来还相隔甚远的两人已缠斗在了一处。

剑划日撞,金鸣之声连串迸射,黄土横飞,乱影丛生。面前两人竟都使出了十分力气,招招杀机。

白衣黑袍交错,剑光寒影凌乱纵横,尘土被卷起旋风肆虐,让罄冉有些睁不开眼睛。

眼见两人使出的竟都是毫不留情的打法,罄冉一时呆愣,待回过神来,顿时又急得直跺脚。可任由她怎么喊,两人竟丝毫不受影响,反倒有越打越不要命的趋势。

衣袂翻飞间,蔺琦墨眼中杀机清晰如冰刃,逼人夺命,而凤瑛白衣飘然进退,手中寒剑亦毫不留情穿尘过风,攻守自如,面色如笼寒霜,一步不退。两人一来一往,直看得罄冉心惊肉跳。

然而却不知为何,数十招过后,凤瑛的动作便迟缓了起来,渐渐的竟有不敌之状,被蔺琦墨剑势逼得连连后退,有两次险些被刺中要害。

蔺琦墨却并不因他的后退而放慢招式,手中刻光反侧暴涨,四周空气都似化成了灼灼寒芒。忽而他清喝一声,遽然攻向凤瑛手腕。

凤瑛面色微变,横剑去挡,剑刃相撞,一声金鸣之音崩裂开来,接着凤瑛手中长剑竟脱手而出,身体连退四步才勉强站稳,唇角顷刻溢出一抹鲜血耗

蔺琦墨却攻势不减,长剑抖动如雷,啸吟长空,如流星飞坠,直袭凤瑛心窝。

罄冉大为震骇,禁不住急喊一声:“四郎,不要!!”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依凤瑛的功夫根本不该如此,罄冉眼见那剑已要刺中凤瑛,她也不待细想,人已扑往凤瑛身前。

蔺琦墨的剑势何等凛冽,这一剑更是使出了全部内力,含着雷霆之势,此时罄冉扑来,他面容大惊失色,剑势急收。凤瑛目光亦是骤然慌乱,一把拉住罄冉,飞身错步,单掌去击蔺琦墨那剑。一道血线划过,这一剑一力自罄冉背部错身而过,擦过凤焕的手臂,才险险地落了剑势。

那回剑之势却也如巨浪反扑,令蔺琦墨踉跄着退后两步,这才稳住身形。他只觉胸中一股气血翻涌而上,腥甜之气瞬间便涌到了喉咙处,生生将其压回,舒了两口气,这才压制住胸中的疼痛。

四周顿时又静的可怕,静的能听到蔺琦墨粗重的喘息声,静的更听到凤瑛手臂淌下的鲜血滴滴答答向下流淌。

罄冉此时才知做了蠢事,一时愣在当场,不敢回头。

“陛下,您没事吧?!”

一声惊呼打破了此处的静默,陆悦峰自远处奔来,迅速地抬起了凤瑛淌血的手臂,自衣襟处撕开一条带子匆忙给凤瑛包扎起来。

凤瑛却抬手将他推开,目光直盯站在身边的罄冉,眼神不测,翻涌着各种情绪。

“退下!”

凤瑛的话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陆悦峰犹豫一下,见凤瑛面色实在不好,只得望了眼他的手臂,退向一旁。

罄冉深吸一口气,这才转身望向冷冷站着的蔺琦墨。

他手中长剑还凝滞在半空,斜点夜空,神情惊怒。他从来未这般看过她,那眼神便似千里冰雪般无穷冷厉,战场的夜色凄迷铺在他的身后映得那黑衣孤寂非常,清拔而疏离。罄冉生生打了个冷颤,眼困便有些红了。

然而她恳切的目光却不曾化解蔺琦墨眼中的肃冷,他忽而将手中长剑一震,冷声道:“过来!”

罄冉知道他动了真怒,心里有些害怕,却一动不动,风吹起她耳边碎发,衣衫飘荡,显得楚楚可恰。可即便如此,她仍固执的站着,一步不让。

“四郎,你冷静些,我知道你生气,可…”

“我再说一遍!给我过来!!”蔺琦墨一字字又道,语气已是透骨生冷。

“冉冉,你让开吧,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凤瑛目光转为轻柔,笼在罄冉身上,唇角渐渐有抑不住的笑意透出口

罄冉目光在他透血的胸口划过,难怪他挡不住蔺琦墨的剑势,原来是伤势未好。只是现在蔺琦墨显然已动了真怒,不可遏制,若她果真让开,会发生什么真不好说。

迎上凤瑛笑容微漾的眼眸,罄冉只道:“你回帐吧…”

她的话带着几分恳求,一如方才看向自己的目光,肖琦墨顿时神色便又冰冷了几分。他握着剑柄的手抖了几下,深邃的眸底涌动出滔天的伤痛,终是锵然一声将寒剑归鞘,自齿缝间逼出几字。

“你既愿意在此,便休再回来!”

接着他再不看罄冉一眼,决绝转身,大步而去,转瞬间萧肃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夜幕中。

罄冉久久望着他消失的地方,眼底浮起一层若隐若现的水光,咬唇不语。忽而她肩头一紧,转头时正迎上凤瑛满怀欣悦的目光。

“冉冉,你…”

罄冉未待他多言,便挥开他的手,凝眸道:“今日他若伤你,鸡心关中青兵八万,而飞翼营却不足五千,我不想此处再度血流成河,更不想飞翼军如童珉怀一般埋骨此处。大军攻至此处,四郎于陛下用处已然不大,我更不能给你撕毁条约的机会。”

她的声音沉静的不带一丝感情,凤瑛眼中神采渐渐弥散,转而升起一股涩苦,他忽而摇头一笑,笑暗天地,只道:“原来,你还是为他…”

罄冉神情清冷,却道:“是!他是我的夫君,此生他伤我痛,他死我亦不会独活。”

她的语气平缓而坚定,听在凤横耳中如遭雷殛,他身形微晃,仰天长笑,半响才收了笑盯向罄冉,恨声道。

“云罄冉,你真狠!”

言罢,凤璞再未说一句话,转身而去。

罄冉站在原地,身影像是僵住了一般,默默地生根。一股悲凉自心头涌动而出,蔓延了整个身体,也不知是不是夜风太凉,她生生打了个寒颤,苦涩一笑。

她到底在做什么?!她这样做到底对还是错?!

茫然抬头,风吹过涩然的眼,罄冉淡淡一笑,便欲转身,然而这一回身便顿住了身体,却是陆悦峰站在不远处望着她。

罄冉倒忘了此处还有他在,顿时蹙起了眉,心头一阵懊悔。

方才她为何没有这般真切的意识到此人的存在!若是她不拦着,陆悦峰也不会任由事态发展下去。罄冉但觉一阵头疼,她今日似是净做蠢事了!

只是,凤坎都走了,他站在这里做什么?!

陆悦峰见罄冉蹙眉,忙大步走了过来,迎上罄冉不解的目光,沉声道。

“云姑娘,我想有件事我需要告诉你。”

罄冉挑眉:“陆将军也看到了,我嫁人了,您若叫我蔺夫人,我会更愿意听下去。”

陆悦峰一愣,蹙了下眉,微微点头:“以后我会注意,蔺夫人。”

“什么事?”

“凤捷死了。”陆悦峰也不多言,直点主题。

罄冉似是一时没有回过神来,本能同道:!‘你说什么?谁死了?”

“凤捷。“

他的话再次清晰传到耳中,罄冉顿时僵住,半响才蹙眉问道:“怎么死的?”

“童珉怀似是看出了端倪,虽然这边攻势造的极猛,他却一直未放松后路,陛下不得已只能令人装扮成他的样子乘上龙撵上了战场。原是想只要童珉怀看到陛下和蔺帅都未离开,便定然会放松警惕。谁知中间出了些意外,龙撵入了鸡心关弓弩射程,一阵箭羽下来凤捷为了保护那替身,“…身中十三箭,上身无寸肤安好,当场便去了。凤戈亦重了三箭,现在还躺在床上。凤捷拼死守护,由不得童珉怀疑心那龙撵上不是陛下,当日下午他便将鸡心关后营五千兵勇调离。云姑娘,您也知道,凤捷于陛下感情深厚,自小便被选中守护在陛下身边,二十年不曾有一刻稍离。为此,陛下一整日都一言未发,童珉怀的事,…将心比心,实在怨不得陛下。”

他说罢见罄冉面色苍白,长叹一声,又道:“末将只是觉得此事有必要告诉姑娘,并无它意,姑娘早些歇着吧,末将告退。”

脚步声远处,四周再次恢复了寂静,罄冉脑中轰鸣着响,头一阵阵的发痛。

一会儿闪过童珉怀倒下的身体,一会闪过蔺琦墨萧肃的身影,一会又闪过凤捷怒目瞪着她的面容,还有凤瑛仰天长笑的样子。一暮幕直搅的她无法承受,太阳穴突突的跳…

冉冉这次蠢大发了,四郎大怒,仰天大吼:看文不投票,不留评的,哼哼!

第三卷第59章连日冷战

罄冉独自站了许久,思绪混乱,半响她猛然抬头拍拍额头向蔺琦墨的帅帐急奔。进了帅帐蔺琦墨竟不在,罄冉焦急地询问过训营兵勇,却听他们说见蔺琦墨独自上了西面的山林。

罄冉眼见天空乌云密布,竟有下雨的前兆,回帐拿了蓑衣便向西面山林寻去。天光暗淡,摸索着进了树林,林间漆黑一片,她凝神静听,舒了口气向东面行去。

黑暗处,一个孤独的身影靠着大树站着,夜色将他衬得如黑夜中独行的狼,又似天幕下落单的雁,罄冉脚步顿住,一时竟有些怯步。

这样的他,是她从未见过的,他也从未对她这样过,一时间罄冉竟不知所措了起来。

她从不知道,她竟是那么害怕生气的蔺琦墨。就像小时候她最不怕的人便是爹爹,每日都没大没小的缠着爹爹,可有次真的惹怒了爹爹,她竟吓得哭了一整日不知该如何是好。

人有时候便是这样,越是在意便越容易忽略,越容易对深爱的人撒娇使性子,待真正意识到危机时,却又会患得患失,害怕退缩。

便似罄冉,她从不觉得自己是懦弱胆怯之人,可此时竟没有勇气上前。本觉得两人间没有任何事,可看着蔺琦墨如此冰冷的神态,顿时便觉得自己是不是做了大错事!

她默然站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这才鼓起勇气缓缓走向那个孤单站立的身影。可谁知她刚走出几步,蔺琦墨却忽而转身,看都不看她一眼便向这边走来,竟也不理会欲言又止的她,他大步跨过她便出了树林,对罄冉竟是视而不见的。

罄冉身体微僵,半响才回头,望着那道越行越远的身影叹了口气。天际响起一声炸雷,罄冉猛然回神,忙转身疾步跟上。

待蔺琦墨步至营帐,她总算追上了他。

见他一把挥开帐幕,罄冉几步上前,谁知蔺琦墨根本不理她,只顾大步入了营帐,一个用力便将帐幕垂下,将罄冉挡在了冰冷的帐外。

天际此时刚好一记闪电划过,那闪电映亮了蔺琦墨的侧面,他的双眸冷冷的不带温度,面上更是染着九月风霜般的冰凌,刺得罄冉本鼓起的勇气一下子便又缩了回去。僵直着身体望着那垂下的帐幕,呆呆的再次陷入了不知所措中。

如此,也不知站了多久,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小嫂子,您跟大帅这是怎么了?昨儿还好好的,甜的要腻死人。今儿怎么就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蔺大哥那么疼嫂子,嘿嘿,一定是嫂子的错,您是不是做啥对不住我蔺大哥的事儿了?”

罄冉回头,正见陆赢一脸担忧地望着她,只是那眼底分明闪着几分凑热闹的打趣。

陆赢性格本就开朗,年纪又小,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倒是和罄冉异常投缘。现下在罄冉面前,他是越发的没有顾忌。

罄冉瞪他一眼,却苦声道:“确实是我的错…”

“真给我说对了?嫂子,您真做了对不住我蔺大哥的事儿?完了,完了,嫂子,您怎么这么糊涂,不过…那人是谁啊?竟比蔺大哥还好?”

罄冉见陆赢越发起劲,一脸挖宝的探究,抬脚便给他一脚,怒道。

“说什么呢!仔细你蔺大哥听到扒了你的皮!你找他有事?”

陆赢忙是一抖,收了八卦嘴脸,点头问道:“嫂子要不要和我一起进去?”

罄冉犹豫了一下,终是摇头道:“你们谈事情吧,我回帐了。”

说罢她又瞥了眼低垂的帐幕,转身而去。陆赢望着她的背影耸耸肩,不置可否地大步便进了帅帐。

刚进大帐他便觉得气氛极为不对,但见蔺琦墨站在里帐榻前,双眼闪动着冰冷的寒,凌厉地扫视过来,盯着他的目光活像见到了仇人一般。

陆赢抖了抖,忙低下了头。蔺琦墨这才冷漠的移开了视线,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问道:“她走了?”

他那神情,那语气,着实和所问的话不搭调,陆赢愣了下才迷糊过来,忙道:“嫂子说不打扰我们谈事,所以…”

话还没说完就觉得气氛又冷了几分,陆赢再次抖了抖,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忙嘿嘿一笑,将手中地图往桌上一放,转身便往外溜。

待他奔至外帐,还是逃不过蔺琦墨的怒火。

“守夜十日!”

陆赢哀嚎一声,却闻蔺琦墨又道。

“十五日!”

陆赢忙苦着脸,大声应命,奔出了帅帐。

外面没了响声,蔺琦墨负手踱了两步,甩袖出了营帐,望着不远处罄冉营帐显出的模糊人影,脸色越来越黑,犹豫半响终是愤愤转身回了营帐。

这夜罄冉也过得不踏实,一夜翻来覆去,到天光微亮才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待晨曦打上床头,睁开微涩的眼睛,罄冉叹息一声。暗道,真不想刚刚新婚就分居,也不知是不是老天嫉妒前些日她过得太甜蜜了。

洗了把脸,罄冉便向蔺琦墨营帐奔,到了帐外正好见蔺琦墨大步出来。她忙满脸笑容地迎了上去,谁知他依旧如昨晚一般,便似没有看到她,一面于宁三哥说话,一面大步迈过她向练兵场而去。倒是宁三哥回头望了她一眼,摇头苦笑一下。

罄冉这边刚没精打采地转身,便见凤瑛面色疲倦地自主帐出来,目光和她相接,尚不待罄冉做出反应,他便冷了神情,转身回了大帐。

罄冉只觉哭笑不得,她真不知哪里招惹他们了,弄得里外不是人,个个都像她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一般。心里有些懊悔,有些歉疚,又有些委屈,只道算了,也许这两人都在气头上,过两日就好了。

这般想着,罄冉叹息一声,大步向伤兵处而去。心想总得找点事来做的,不然还不烦恼死。

这般状态一直持续了两日,前一日罄冉还不停往蔺琦墨那里跑跑,后来见他每次都冷着一张脸,她想说的话在面对他那张寒冰脸时根本就吐不出,后来罄冉干脆便不再去了。

到第二日,她越想越觉得委屈,她也没做什么嘛。

好吧,她承认做了件蠢事,可那也是关心则乱,一时迷糊。她是护了凤瑛,可出发点却是为蔺琦墨的,凤瑛生气不理她也就罢了,就这么点事,蔺琦墨居然对她阴沉了两日的脸,罄冉越想越不是个滋味。

于是,自这日一早罄冉便进了伤兵营,一日都没再去找蔺琦墨寻脸色看。

到了傍晚,罄冉刚出伤兵营却被陆赢堵了个正着。他拉着她,二话不说便往帅帐的方向走。

“这是去哪里?发生什么事了?”

罄冉几番相询后,见陆赢不答,又观离蔺琦墨营帐越来越近,心里一急,甩开陆赢拉着的衣袖,转身就走。

陆赢忙堵住罄冉,大叫一声:“嫂子,别走啊!”

“你不说这么回事,我可就回营了。”罄冉一整面容,抱臂严肃道。

陆赢这才跺了两下脚,一脸苦相的道:“好嫂子,你到底和蔺大哥怎么回事?你们两个都发火,弄得下面人这两日跟在油锅里热煎一样难熬…”

“我这两日都在照顾伤兵,怎么就弄得你们下油锅了?”罄冉诧异挑眉,打断陆赢的话。

陆赢忙是一笑,摊手道:“嫂子是没怎么样,可您不知道,这两天大帅像是炸了毛的豹子,从昨晚到现在飞翼军上下不知有多少人被他修理过了。上下一片哀鸿啊。好嫂子,你看,弟兄们都知道嫂子贤淑,要不,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去给大帅服个软?说说好话?您再和大帅闹两日别扭,兄弟们可都没活路了啊!”

罄冉见陆赢哭丧着脸,不觉好笑,复又一整面容,冷声道:“我看你现在蛮好的,上蹦下跳,精神头儿好着呢。你们大帅管教你们,这事我可管不着。”

她说罢,再不搭理哀求的陆赢,转身进了自己的营帐。在榻上坐下,想着陆赢的话又觉得好笑。只道,看来这两日不是只她一人难受,那人也不好过呢。

哼,活该,谁让他两日来冷着脸对她。何况两人还是新婚,要是他以后都这样大脾气,那还了得!就该不搭理他,让他得理不饶人!

罄冉越想越对,顿时便心情大好,哼起了小曲儿。

哪知道一帐之外,蔺琦墨几次迈步,几次回身,好不容易硬着头皮走到了罄冉帐外,结果一听帐中轻哼的歌声,他顿时便火冒三丈,愤然的将脚下一块石子踢出老远,转身就走,惊得路边小兵退避三舍,大气不敢出的。

这般直到夜幕悄然降临,罄冉微喜的情绪渐渐又黯然了下来。胡乱用了点膳,早早便躺在床上发起了呆。

奈何躺下是躺下了,竟如昨夜一般,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觉。她正烦躁却闻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一人快步冲了进来。

平时她的营帐,小兵是不能靠近的,如此横冲直闯的更是从未见过。罄冉一惊,一跃而去,手一卷便扯下了床边挂着的外套披在了身上。

却见宁三哥一脸焦急跑了进来,大喝一声。

“夫人,快!大帅受伤了!”

罄冉愣了一下,才猛然明白过来,大步便向外飞奔,一面焦急问道:“怎么会受伤呢?”

却听宁三哥悔恨道:“方才白鹤几个和大帅比试,大帅不知怎的关键时刻偏巧走了神,一下子被刺到了腰…”

他话还没说完,罄冉便一缕烟般消失在了帐中。宁三哥却没有跟上,反倒将拧着的眉缓缓松开,肩膀上下抖动数下。

这些罄冉自是看不到了,她大步冲进蔺琦墨帐中,风风火火便进了内帐。入目,蔺琦墨正站在床边解着腰带,听闻有人进来,以为是陆赢闯了进来,正欲回头怒吼,却不想眼前人影一晃,一股熟悉的幽香拂入鼻端,接着他呆愕地看到了罄冉满面焦急的面庞。

“伤到哪里?我看看?你怎么站在这里,不是说腰被刺到了吗?”

罄冉说着,几下扯开蔺琦墨的衣带便检查了起来,来回看了几下,发现一点异常也没有,她狐疑地又去检查他的胸,手正焦急的乱走,手腕却突然一紧,竟是蔺琦墨死死地拉住了她。

罄冉抬头正迎上他满含笑意,温柔的似要滴出水般的眼眸。她的心一下子便狂烈的跳动了起来,却也一下子明白自己上当受骗了。

在他这样的目光下,一时不觉双颊微红,一阵尴尬,罄冉微微一挣便欲迈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