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谨又累又乏,最后委屈的窝在他的怀里,紧紧咬着唇不说话,而厉家铭则是餍足地拥着她,闭眼嗅着她头发上的清香,神情有着自己都不曾发觉的疼惜。

过了许久,久到方若谨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才又听到厉家铭微不可察的轻叹。

“小谨,刚刚那个电话是曹燕妮的,她是昊昊的生母。”

厉家铭调整了呼息,仰躺着身子望着天花板,也不看方若谨一眼,淡淡地说道。

“她在签字离婚后就出国了,她父亲一年后也退休了,不久之后便和她母亲一起去了上海,投奔她姐姐去了。我们那天去商场遇到的那个妇人就是曹燕妮的母亲。我不知道她怎么又回到林州,又那么巧地和我们碰上了。所以,小谨,对不起。”

所以曹燕妮知道他回蒙山了,也知道他结婚了,专门挑了这个时间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你不用道歉,她打电话问问儿子的情况这很正常,我理解。”方若谨也淡淡地说道。

厉家铭这个解释虽然晚了两个月,但总算是给她有了一个交待,她若计较便显了小家子气不是。

“嗯,他是问问昊昊的情况。”厉家铭实在不愿意说曹燕妮的是非,吱应一声,但想到方若谨对昊昊的感情,又轻轻说了一句:“别担心,昊昊永远都是我们的儿子。”

方若谨不太懂他这句话的意思,想着他不过是安慰自己,便也答应着,窝在他的怀里慢慢就睡着了。

而厉家铭则抱着怀里的女人,思绪飘到了久远之前。

36曾经

厉家铭在省委办公厅的一位副秘!但是她的父母非常保守死板,极瞧不起做生意的人,现在她不方便出面帮忙,便想请厉家铭帮忙过问一下他的案子。

面对女朋友的请求,厉家铭当时并没有多想,或许内心即使知道点马长伟曾是曹燕妮的追求者,他也不会认真去计较,也可能是根本没有放在眼里吧。

他果然认真地过问了这件事,结果和曹燕妮说的事实略有出入。

马长伟的公司那批出口货物没有太多的问题,但他确实涉嫌走私,只不过不是主犯,经由厉家铭出面,专案组查清了情况,最终是免于起诉,将马长伟放出来了,但却公司破产了。

曹燕妮顺理成章和厉家铭谈起了恋爱。

厉家铭的父亲那时候心脏病已经很严重,母亲着急他的婚事,而曹燕妮的父母更是觉得这事儿夜长梦多,需要速战速决,于是在双方父母的催促下,三个月后俩个人便结婚了。

新婚的厉家铭请了几天假带着妻子回了趟老家看望父母,但那时候家里仍住着多年的房子,曹燕妮进门之后就直皱眉头,一天都不想多待,之后又因一点小事和他母亲弄的极不愉快,第二天厉家铭便带着她回林州了。

婚后不久,厉家铭随李世清调京任职,一年后昊昊出生。

这桩婚姻的苦辣酸甜只有厉家铭自己最清楚,聚少离多的结果让他和曹燕妮本就不牢固的感情基础消耗殆尽。在昊昊出生后不到六个月的时候,曹燕妮飞到上海,找到正跟随李世清出席一个国际会议的厉家铭谈判,她要离婚。

虽然婚后厉家铭隐隐约约听到点曹燕妮和马长伟的事,心也早就有不太好的预感,但对思想保守的他来说,保有完整的家庭仍是他需要努力的目标,更何况他不想伤害儿子。

厉家铭拒绝了曹燕妮的要求,曹燕妮无功而返。

之后几个月,俩个人处于冷战状态,厉家铭是想让她冷静一下好好考虑俩人的关系,毕竟他们还有一个儿子,但曹燕妮一怒之下将儿子送到北京,扔给厉家铭之后返回林州市,声称要辞职出国进修。

厉家铭父亲那时刚做了心脏手术,母亲这两年照顾父亲身体也垮了,不可能帮他照顾昊昊,他只好和在天津当老师的一个本家堂姐商量,将昊昊寄养在她家,这样也方便他抽出时间经常去探望儿子。

但就在他有几天假期,带着儿子去林州找曹燕妮谈判的时候,却撞见了她与马长伟在一起。而他的朋友韩哲绪则告诉了他自己了解到的一些情况,确认了曹燕妮曾是马长伟恋人的事实。

马长伟当年免于起诉之后公司破产,他随后便出国了,投靠了在美国的混血舅舅,不久之后又东山再起,重新做起了生意,自觉得有了些资本后便又回来找曹燕妮。本就是被迫分开的一对恋人,旧情复燃也是再合情合理不过了。只是厉家铭被曹燕妮算计利用救了她的情人,之后又要离婚搭上老婆,这让厉家铭情何以堪!

他一怒之下不惜动用关系翻出之前马长伟的旧案重新调查,致使马长伟被有关部门限制出境,事情最终让曹燕妮的父母知道了真相,但曹父即将退休,即管不了女儿,也奈何不了厉家铭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的婚姻闹到如此地步,真是悔不当初了。

而此时被厉家铭抓住把柄的曹燕妮立时委□段儿,哭着恳求厉家铭放过她,并称愿意答应他的任何条件。

厉家铭当然知道这桩婚姻已经无法再维持下去了,他只要了昊昊的监护权,提出要他们俩个人立即出国,在儿子成年之前不许和他有任何接触。

曹燕妮几乎没什么犹豫就答应了,厉家铭立即签字离婚。

快六年过去了,心头的伤口早已经结疤,今天晚上这个电话却又像是将它生生撕开一样,厉家铭又看到自己心头那血淋淋的样子。

厉家铭聪明一世,做梦都没想到被人家算计着救出了情敌,撬走了老婆,甩下了儿子。他怎能忘记那难堪的一幕,这是他一辈子的奇耻大辱,也让他对女人的薄情失望透顶。

曹燕妮大约听她母亲说他回蒙山了,大约也知道他在三乡市任职了,却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又给他打了那通电话,居然还有脸问他好不好,问昊昊好不好。

之前五六年也没见她问过孩子,现在才想起了昊昊是他的儿子。

也许是被之前的婚姻伤得太深了,他这几年几乎不沾女色,也没有想过要再婚,直到他重回蒙山,直到他到三乡任职,更准确地说,因为他遇到了方若谨,这才让他生出了给昊昊找个妈妈的想法。

那段时间他多次反省自己之前的婚姻,他实在对方若谨无法解释,更不想伤害昊昊,他只能用他自己的方式将方若谨留在身边。

方若谨是和曹燕妮完全不同的女人,和这姑娘相处久了,他才知道自己之前的婚姻错的离谱,他也明白什么样的女人更适合自己。

他发誓会好好待她,保护她不受伤害。

但是这傻丫头的情感也是纤细的,今天晚上曹燕妮的电话她已经感觉到了。她的紧张、难过他都看在眼里,所以,他才那样要了她,然后将她护在怀里慢慢解释给她听。只有这样,厉家铭才觉得自己真正拥用了她,心里才能安慰踏实下来。

在这样一个夜晚,因着前妻曹燕妮的一个电话,厉家铭怀里搂着方若谨,内心却将自己过去的婚姻捋了一遍。

他承认,曹燕妮最后背叛他们的婚姻,自己对家庭的疏忽也是一个重要原因,如今他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仍是忙忙碌碌,极少有私人时间,但他会从那个婚姻中吸取教训,好好守着属于自己的这份幸福。

“小谨,我会守着你,好好照看你,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直到天朦胧亮了起来,窗外又传来稀稀落落的鞭炮的声音,厉家铭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37探亲

青岛流亭机场早有一辆军车在接,这是李振清替他按排好的。一辆越野大吉普带着这一家三口走了近两个小时,傍晚的时候终于回到了厉家铭的家乡小镇。

厉家铭的父母早已经得到了消息,早早就等在家的门口,因为厉父做过大手术,身体较弱,母亲也是这几年身体大不如以前,而厉家铭又赶上回到蒙山任职,他们一家有一年多都没能团聚了。而厉家铭匆匆再婚,他们也只是知道儿子再娶,前几天听儿子通知要趁春节带着妻儿回来探望父母自然是高兴,早早做好了饭菜,又备好了房间等着儿子媳妇和孙子回家。

厉家明父亲原是镇上中学校长,多年来可以说是桃李满天下,但最出色的学生便是自己这个儿子。但因为前几年做过大手术,加上年岁较大,家里的重担全部都压在了母亲的身上,母亲也早已经退休,但是几年家务活儿下来,原本结实的身板也垮掉了,家中的大小事务现在都只能靠厉家铭的大姐厉家华支撑着。

厉家父母在经历过厉家铭的前妻曹燕妮之后,对方若谨这个城里的儿媳妇原本也不抱多大希望,但是儿子根本没有和他们商量便突然再婚,他们也只有接受的份了。

厉家的房子是前几年翻盖的两层结构,厉妈妈是个要强的女人,将房子收拾的颇有模样,住着也挺舒服,早就给他们备下了一间向阳的屋子,烧着热热的土暖气,暖融融地等着他们进门。

方若谨一进那间屋子,便被屋子里的布置惊呆了。

粉红色的大花窗帘,大红色印花床罩,一对鸳鸯戏水的绣花枕头摆在床头上,几乎和她买的那对枕头一模一样。

方若谨不自觉走近,伸手轻轻抚了两下,手工略为粗了点,但看上去纯扑可爱,透着古意。

“这是我闲来无事给你们绣的,绣的不好,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

厉妈妈跟在方若谨身后进来的,看方若谨那样注意那对枕套,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

“不,很好看,妈妈,我很喜欢。”方若谨转回身,忙对着婆婆解释道。

“真的?”

记得当年厉家铭和曹燕妮结婚,便因着她给准备了这样一对枕套被她嫌弃,非说绣线粗糙,硌的她头疼睡不着,大半夜折腾厉家铭起来给她找枕头,厉妈妈知道之后难过了半天,但为了不使儿子伤心,她什么都没说,但是第二天新媳妇还是闹着要回林州,直到离婚,便再也没有踏过厉家的门坎。

今天,厉妈妈又绣了这样一对枕套,说是她对新婚儿媳妇的心意也好,或是对这个她的考验也罢,她听到方若谨说喜欢,脸上仍是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真的妈妈,我家里就有这样一对枕套,和这个差不多,不过我不会绣,是我买的呢。您这对枕套格外珍贵,是妈妈亲自绣的,我一定要带回三乡去呢。”方若谨说的真诚。

虽然刚结婚那天她买的那对枕套厉家铭神情有些不高兴,但这是婆婆亲手绣的,这让她想起了送给她一对枕封的奶奶,心里格外温暖。

“好好。你要是喜欢,我还给你绣,你喜欢什么妈妈都给你绣。”厉妈妈满心欢喜,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又有一阵难过。

原来城里的姑娘也不都是像曹燕妮一样的啊。

方若谨笑着说。这个婆婆倒是直爽可爱,粗手大脚,却会绣这么漂亮的花,真是没想到。

“我还以为城里的姑娘们都不喜欢这些,可是我们这山里没有那些时髦的东西,家铭爸爸又病着,我又去不了城里去给你们置办东西,可是好歹你们是新婚,房子哪能没有点喜气,所以我只好给自己凑合着布置一下。”

“妈妈,您不用客气,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

实话说,这算是方若谨结婚以来住过的最像新房的屋子了,心下对这个婆婆不觉有了好感。

山东女人粗大的骨骼,一看厉家铭就是遗传了她的身材,倒是看不出曾经是个教语文的老师。倒像是常年做农活出身的农村妇女一样,只不过生活压力大了些,背有些驼了,也瘦,虽然比自己妈妈大不了几岁,但明显比实际年龄显老。

镇上厉家的亲戚有几家,听说厉家铭带着新媳妇和儿子回来了,厉妈妈也都和他们打了招呼,几个长辈都厉家等着厉家铭一起回来吃晚饭,等这一家三口进了门后,简单洗漱了一下,便开饭了。

方若谨算是新媳妇,但按这里的规则是不能上桌吃饭的,因为方若谨是城里的姑娘,厉妈妈也算是文化人,当然不能按这个规矩来,硬是在下首给留了一个位子。

方若谨虽然不懂当地的规矩,但她总不能让厉妈妈和大姑姐忙着给人端菜送饭,自己坐在那里吃现成的,便推说不饿,一边帮着厉妈妈在厨房里忙活,一边偷偷给昊昊拿了些他能吃的菜,又装了一碗米饭让他在去卧室里先吃着。

厉妈妈见这姑娘行事做派和曹燕妮完全不是一个风格,心中愈发喜爱,不由得心疼地嘱她快去吃饭,有厉家华和自己在厨房照看着就成了。方若谨哪肯这样,一直等着桌子上的男人吃饱喝足,才收拾了碗盘,陪着母亲和姐姐厉家华在厨房的桌子上吃了一口饭。

当天晚上厉妈妈非要带着昊昊睡,可是昊昊不习惯在新的地方睡觉,方若谨只好和厉家铭商量自己带着昊昊睡,他则去了另外一间客房睡下了。

厉家铭安顿好了老婆孩子,临睡前,又去和父母唠了几句,听父亲母亲一直夸方若谨,心下也极受用。

第二天厉家铭要去看望镇上几个长辈,但是还没等他走出门儿,便有小辈儿娃子跑来喊“来车了”。厉家铭远远望去,果然一溜三辆黑色小车驶正往厉家小院这边驶来,厉家铭和这边的政府部门甚少来往,也不认得什么人,他估摸着是当地县里乡里的领导们听闻他回来了来看他的。

厉家铭思考了几秒钟,立即对母亲说:“妈,告诉他们我去乡下看望一个长辈去了,要到晚上才能回来。让他们别等了,有什么事情留个话儿就行了。”

转身走了两步,又回身交待:“送土特产什么就收下,贵重东西不能留,钱更不能要。”

等厉妈妈答应了,他匆匆拉着方若谨从后门出去,挑着小胡同拐出了巷子,又叫了一个人力车,去了离镇子不远的北山上。

这里的山叫小黑山,由于远离城市,山上的状态保护的仍是完好,这几年政府又号召封山育林,山上树木愈发茂盛,山涧的溪水常年不断,一条青石路弯弯曲曲通向后山的顶峰,有着非常优美的景致。

这里曾是少年的厉家铭常年和伙伴玩耍嬉戏的地方,曾留下了很深刻的记忆,他忽然生出兴趣带她来到这里,不能不说是来自心底的一种冲动。

方若谨被他急忙拉出来,脚上仍穿着一双小跟儿靴子,跟着厉家铭爬到半山腰便有些走不动了,累得站在那儿直喘气儿。

厉家铭回头看到方若谨连冻加累红扑扑的脸颊,不由心间一动,回头走到她身边,拉起了她的手:“机关坐久了身体就是不行,你要常锻炼。”

方若谨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都沦为你的煮饭婆加保姆了,我哪有空锻炼!”

虽然是开玩笑的话,厉家铭还是心里一紧:“对不起小谨,我知道你很辛苦。”

从头到尾,厉家铭对她的理解都是这句“辛苦”,但方若谨是那种被知道的辛苦就不算辛苦了的人,因此丈夫这句话还是让她心里好受了许多,加上两个已经结婚了几个月,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单独相处亲昵过,心里顿时有了一丝丝甜蜜。

她不自觉地靠在他的胸前,搂住了他的腰身,小脑袋在他的胸前蹭了蹭:“厉大哥,我喜欢昊昊,也喜欢你,所以我愿意为你们做一切事。”

这样朴实的表白让厉家铭胸口一窒。

不是不知道她喜欢自己,否则他当初也不会那样强迫她和自己结婚,正是仗着知道她心底的那点喜欢,而自己又认为她合适做自己的妻子,所以他才对她霸道逼婚。

而内心深处,他又不得不承认,他对这个单纯的女孩子有着一丝丝说不清楚的疼惜,他不希望她为了眼前的利益去嫁一个不爱她的人,自己强娶了她,虽然暂时看委屈了她一些,但是他相信自己会保护好她,护他周全,也会给她想要的。从结婚之后方若谨的表现来看,他知道她的心在一点点和自己靠近,但是今天听到她这样直白地表露心迹还是第一次。

这个傻傻的姑娘根本就不会掩饰她的小心思,所有的感情都表现在她的脸上,特别是在他面前,那脸红心跳的样子,仍和十年前一样,让他即心疼又欣慰。

曹燕妮的心计让他恐怖。一个枕边人时时在算计着自己,想着什么时间和你分开,即使分开后还想着利用你,要挟你,这让他厌恶到了极致。而这个人偏偏又是他儿子的母亲,其中有多少痛苦和无奈,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即使今天这些闻风匆匆赶来看望他的那些县官乡官们,焉知不是为着什么利益而来搭桥送礼的。在政策允许或是他力所能及还好说,要是狮子开大口就会当面得罪人了,所以他才躲开,不敢沾惹上身。

“傻小谨。”厉家铭反手抱住方若谨,轻轻吻了吻她头顶上的发丝,口气温柔而怜惜,“谢谢你肯嫁给我,我会好好待你。等老了,我们都退休了,就回这里来盖一间房子,自给自足,吃绿色食品。”

“好。”方若谨脸贴在他的胸膛,轻声答应。

在这一刻,感受着这男人怀抱的温暖,方若谨才庆幸自己终于嫁给了这个男人。

38高处不胜寒

厉家铭带着方若谨终于爬上了主峰的时候天色已经晌午,方若谨几乎是被厉家铭半抱半扶着爬上去的。 ……%)

站在主峰顶上远眺,视野极为辽阔,脚下的山脉绵延起伏,远处的村庄镇子星落棋布,使人精神一振,心胸都舒畅了许多。

“这里空气真清新。”

方若谨使劲儿地呼吸着带着微凉空气,有些兴奋地说道。

厉家铭不待她的气息喘的均匀,便拉着她来到最高处一块巨石前,紧靠着石缝的土壤里钻出的一棵手腕粗的松树,这棵松树形状如一团云,枝叶伸展,伸向空中。

厉家铭伸出手在树身上抚摸了两下,神情颇为怜惜。

“小谨,这棵树是我高考那年栽下的,现在长这么高了。”厉家铭转头对着方若谨露出了孩子气的笑容,这让她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英俊青年脸上的阳光。

“你怎么把树种到了这个地方?”

“当年高考前夕,我的成绩走到了一个瓶颈,几次模拟的成绩都不理想,情绪也非常不好。我周末从学校回家后吃不下饭,睡眠不好。妈妈知道了对我说:一个人,站得高才能看得更远,因为我只把眼睛盯在分数上了,走入了一个误区。她让我放下负担,不要在意分数,大学只不过是一个学习的过程,考什么样的大学,我都会是一个出色的学生。回到学校后,我认真的查找我的弱项,看看我的知识面最欠缺的是什么。没想到在最后阶段,我反而超越了自己,考出了非常好的成绩。高考结束后,在去北京上学前,我来到了这里,挖到了一棵很小的树苗,移裁到这里了。

“为什么?”方若谨不懂这男人的思维,这里是山峰的最高点,风大雾重,这小树能活下来真是奇迹。)……

“因为这里最高,景色最好,小树长大了,便可以看到整个家乡的风景。”厉家铭低声说道。“我在家呆了三天,天天背着一壶水来为它浇水;周末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过来看它。没想到,它真的活了下来,长得这么高了。”

方若谨被厉家铭的话震撼了。

她记得很久之前偶然看过一本,叫《发现母亲》。中说,母亲是孩子的总设计师,家庭是孩子的最高学府,一个瞽母胜过一打特级教师,母亲的智慧会整整影响孩子的一生。看来厉家铭的母亲,确实是位了不起的母亲。

“厉大哥,你已经站的很高了。”

高得令人仰望,只是不知道这道风景她看久了会不会累。

“小谨哪,还有一句话,高处不胜寒啊。”厉家铭颇有感触,他轻轻地将小妻子搂在怀里,抚着她的长发,情不自禁的叹息。

“后来,我和曹燕妮的婚姻出现了问题,当时我很痛苦,不但对婚姻,对整个人生都产生了怀疑。离婚后,我带着昊昊回来看望重病的父亲。父母很开心,想留下昊昊由他们照顾。可是,昊昊那么小,父亲病重,我哪能再给他们增加负担,我抱着昊昊来到这里,告诉昊昊要努力长大,要和这棵小树一样,坚强起来。回北京以后,我将昊昊送到天津的一个堂姐家,让她帮我带着昊昊,我只有抽空儿去看他。”

一个单身父亲,带着不满周岁的儿子,就如同她第一眼看到那对父子一样,他们是那样和谐,温暖,却又是那样形单影只。

也许,就是那个时候,他们唤起了方若谨心底的母性吧。

方若谨忽然觉得她很幸运,她现在可以光明正大地爱这对父子,保护他们,为他们洗衣做饭;而他们又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家。 ……&

“厉大哥你放心,我会对昊昊好。”

这样朴实的语言再次让厉家铭感动,这个傻姑娘总是用她纯净的心来包容他,感动着他。

“松树长的再高,也离不开土壤。小谨,你就是那块让我连接着大地的净土。”

这样的比喻让方若谨出乎意外,她有些羞赧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也伸出手抚着那棵树身:“你每次回来都要来这里看看?”

“是,每次我来到这里心情都非常平静,心胸也异常开阔,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以后,我会陪你来看它。”方若谨轻轻握住了厉家铭的手。

这一刻,方若谨仿佛闻到了爱的味道,这种感觉让她沉溺。

夫妻俩再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家中厅里的地上堆着一些当地的土特产,桌子上放着几瓶酒。

“县长来了,还有什么长的,问你明天什么时候回去,非要来车送你呢。”厉妈妈和儿子汇报着上午家中来的人情况,“还要给昊昊塞红包,昊昊没要,他们又硬要塞给我。我告诉他们,这钱不能拿,否则我儿子回家非和我撕破脸逼着我给你们送回去不可。你们就忍心让我这老太婆跑到县上再去找你们一趟?他们也就没再强逼着给我了。”

厉家铭笑,母亲倒是会倚老卖老。

昊昊看到方若谨回来,扑到她怀里搂着她的腰埋着头半天不吭声。

方若谨觉出他不高兴的样子,抬起他的小脸儿问:“昊昊怎么了?”

“妈妈只和爸爸去玩,不理昊昊了,趁昊昊睡觉不要昊昊了。”

一边说着,两只大眼睛一边眨啊眨的,眼泪却忍着没掉下来,方若谨心疼的一下子将他抱到怀里。

“傻儿子,妈妈怎么会不要昊昊呢,早上出去的时候昊昊没醒呢,昊昊需要多睡会儿,爸爸带妈妈爬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