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那个姓刘的同事挺热情的,专程来咱家看的我,拿了好些水果,问我要你的电话和住址,说她最近去三乡想有时,要去看看你。可是你爸爸不让我给她你们的地址,说家铭住的地方不能轻易让别人去,不方便。我只把你电话给她了,说你住的地方我说不清楚。”

李梅在电话哇啦哇拉讲着,大嗓门儿透过电话有些震耳,“你爸这个人啊,就是太死板了,人家老公是生意人,她经常去三乡,你在三乡又没什么朋友,多个朋友去看看你也好嘛。”

母亲说了一大堆,方若谨已经听明白了。刘雅丽找到父母家中,拿到了她的电话。但母亲并没有告诉她自己住哪儿,她是怎么找到自己那儿的?方若谨仍百思不得其解。

刘雅丽似乎并没有就这样做罢了,她在隔了两天之后,又打电话给方若谨,说要请她吃饭。

“对不起雅丽,我晚上要照顾昊昊,恐怕没时间出去。”方若谨猜到了她的意思,便知道这顿饭不好吃。刘雅丽和苑宁与陈颖都不一样,自己应该尽量躲开她。

“若谨啊,我们好久不见了呢,我有许多话要和你说,把昊昊带出来一起吃个饭吧,那孩子真懂事,我挺喜欢他的。”

“雅丽,昊昊要上学,晚上还有作业,我得看紧他,晚上真的出不去。”方若谨不喜欢交际,在三乡市她虽然没有几个朋友,但是单位有时候会有接待任务,孩子便是她最好的挡箭牌,让她推拒了许多不必要的应酬。

刘雅丽还想说什么,方若谨忙拦住她:“抱歉雅丽,我要去开会了。这样,下周你抽个时间,中午来我单位附近吧,我请你吃午饭。”说罢,她便收了线。

她知道这样对待一个旧日同事不太礼貌,但是,她实在不愿意多和她说什么了,这个无利不起早的女人,自己怎么从来没看出来还有死缠烂打的本事。

在周一的中午,方若谨果然接到了刘雅丽的电话,说她在楼下值班室等她。

方若谨一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便和于刚说自己来了个外地朋友要见一面,便匆匆拎着东西出来了。

“雅丽。”方若谨看到等在值班室的刘雅丽时,不觉呆愣住了。

才几天不见,刘雅丽的面容明显憔悴,方若谨不知道她是因为没化妆的关系还是怎么了,反正是脸色十分不好,苍白的像是得了一场大病,人都显老了许多。

“雅丽你怎么了?生病了吗?”刘雅丽的身体一向不错,即使是不化妆,也不至于这样这难看。

“没事,就是这几天睡的不太好。”刘雅丽笑笑,摸了下自己的脸,有些不太自然的样子。

“走吧,我请你吃饭去,这儿不远有一家湖南人开的小馆子,剁椒鱼头做的很好吃。”她知道刘雅丽很能吃辣的,便带头出了值班室的门,领着刘雅丽往那家小馆子走。

方若谨已经将刘雅丽送来给昊昊玩具模型拎到办公室了,刚刚刘雅丽打电话约她,便拎在手里带来了,又把陈颖前几天送她的一瓶香奈尔香水放在袋子里,她知道刘雅丽很喜欢这些名牌化妆品。

因为还没到吃饭点,小饭馆里人没几个人。老板娘认得方若谨,很热情地招呼她们坐到了一个安静的角落,推荐她们点了几个特色的菜,又给他们上了茶水便去后厨了。

“雅丽,你这样约我一定是有事情吧?你也不用绕弯子了,有什么事就直说吧,能帮你的我会尽力的。”方若谨看着刘雅丽的脸,温和地说。

自己和刘雅丽的关系原也说不上多好,她这样执意地三番五次约自己,如果不让她把话说出来,她一定不会罢手,肯定还会想别的办法缠着自己,今天就索性听听她有什么事。

方若谨给刘雅丽倒了一杯茶:“喝点大麦茶吧,挺香的。”

“若谨现在我不能喝茶。”刘雅丽随口说道,眼神却有些飘忽不定。

正说着,老板娘端着一盘子剁椒鱼头上来了,另有一盘拌海凉粉。

“来吧雅丽,你脸色有些不太好,多吃点,他们家的剁椒鱼头是一绝。”方若谨一边说着一边将鱼头推到了刘雅丽面前。

鱼很新鲜,露出了鲜嫩的白肉,剁椒红红的一层撒在上面,发出诱人的香味儿,可刘雅丽突然眉头一皱,捂着嘴起身跑了出去。

方若谨吓得呆愣了一上,瞬间明白了什么,她和老板娘要了瓶矿泉水水,跟着出了小馆子,看到刘雅丽正蹲在树根底下吐酸水呢。

“雅丽,你不会是怀孕了吧?”方若谨轻轻地问了出来。

“若谨。”刘雅丽慢慢站起身,对上方若谨惊讶的眼神,不觉难堪地低下头,“是,才一个多月。”

“那你还到处乱跑。”方若谨看刘雅丽有些瘦削的身体,不觉有些担心,“你家小许也不管管你,这样带着身子到处走很危险的。”她一边说着,一边扶着她回到了小馆子里。

刘雅丽倒是没想到方若谨一下子戳穿了她,坐在在那儿顿了半晌,眼里慢慢浮上了泪水。

“若谨,实话和你说,小许的家里不同意我们结婚。小许的公司实际上说了算是他表舅,表舅想让他和三乡这边一个老板的女儿联姻,好在我怀孕了。小许说,如果我能在生意上帮他一把,他在家里说话就硬气了。”

方若谨没想到心高气傲的刘雅丽会遇到这种情况,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雅丽,我能帮你什么?”

“小许目前大部分时间在这边工作,帮着他表舅打理公司。你刚调来三乡的时候,有一次我曾和他提起过,三乡的厉市长是你表哥,他前几天和我说,希望我能帮他约你表哥一起和表舅吃个饭。”

方若若一听,不仅叹了一口气:“雅丽,其实,要说吃一顿饭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表哥他真的很忙,经常出差,我都好久没有和他一起吃过饭了。”

这是实话,这几天国务院的一个联合督查组正在三乡,带队的领导级别很高,厉家铭除了处理正常工作,其余时间几乎全是陪着他们的,晚上也在他们住的宾馆要了房间休息,方若谨大约快一周没有见到他了。

“真的?”刘雅丽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却仍是不太相信,“他都不来看他儿子吗?”

“他最特别忙,昊昊已经一周都没看到爸爸了。雅丽,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好了,我看能否帮到你。”

“若谨……”刘雅丽寻思了一下,终于吞吞吐吐地开了口:“若谨你大概也明白,我不到走投无路是不会来求你的。我知道你嫁的好,还有个好表哥,想请你帮帮我。”刘雅丽困难的说着捧承的话,眼泪却越滚越多。

她原是个骄傲的人,极不愿意对人低声下气,但是为了自己的婚姻,也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不得不求这个以前极瞧不起的方若谨。

“小许表舅的工程公司在三乡挺有规模的,小许自己的公司只是他表舅公司的一个分公司,他表舅想参与乡密高速公路的投标,但是,他得到消息,最有竞争力的是林州和三乡的两家公司,而且极有可能是两家公司联合起来投标,表舅的公司想代替林州的公司和三乡那个本地的公司一起组成联合体,但是上边有人说表舅的公司资质不合格,小许说想请你表哥帮帮忙。

“雅丽,你是不是误会了。”方若谨一听这情况不觉皱眉,厉家铭说的还真是不错,一但人们知道晓了她的身份,个个都像是她的八拜之交,简直当她是垂帘听政的西太后了。

“别说我和表哥说不上话,就是真替你说了,这种事哪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呢,公开竞标是有专门机构负责的,要按程序来,这你也应该知道的啊。”

“若谨,这话咱们之间是不是就不用讲的太明白了呢?”刘雅丽抹了把眼泪,有些虚弱地笑笑,“现在哪项工程不是竞标的?但事实上哪个又不是暗箱操作的呢?小许表舅的公司在三乡市也算是大企业了,参加联合竞标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只是因为前段时间在工程上出了事故,所以资质审查一直通不过,如果你表哥能和有关方面打个招呼,就铁定没有问题了。”

刘雅丽把话说的非常明白,方若谨已经听懂了,但是她知道这事情肯定不像她说的那样简单。

“雅丽,不是我不帮你,这件事情,我实在是帮不了,我根本没办法和表哥开口。”

“若谨,我是见过你表哥的,他对你很呵护,若不是你说是表哥,我都会以为,嗯,还以为你们是那种关系的呢。”

刘雅丽说完这句话,才惊觉到自己说的猛浪了,这不是骂人家表兄妹嘛。她马上又笑着解释说,“我是说你们兄妹关系真的很好。你看啊,他不但给你找了一个好老公,还将你调到三乡来按排这么好的工作,这说明他很重视你啊,况且,我现在这种情况,……我真的想快点结婚。”刘雅丽说到这里,眼泪又滚了出来,脸上除了难过的神情,还有些焦躁和不安。

方若谨设身处地为她想想,也有些同情她。

刘雅丽大自己三岁,今年已经三十了,这几年光方若谨知道她就处过五六个对象,但都没成功,直到去年才和小许确定了关系。虽然这个小许长的不咋地,但好在家世不错,对刘雅丽也挺好。记得去年初夏自己还在相亲的时候,刘雅丽就说过年底会和小许结婚的,可这一年过去了,不但婚没结成,人家家里却要商业联姻了,这不明罢着把她给甩了嘛。难怪刘雅丽要哭,现在她拿孩子要挟许家结婚,小许却让她找自己跑厉家铭的关系做交换条件,方若谨觉得刘雅丽是被人当枪使了。

“雅丽,我们同事两年,我有多大的能耐你应该很清楚,做不到的事情我是从不会揽的,表哥那里我是真的说不上话,即使是我说了,他也不会听的。你还是和小许好好谈谈,孩子他总不会不要吧。”

方若谨把话说的很坚决,但绝对是实话。不管她是厉家铭的妻子,还是他的表妹,她的个性决定了她绝不会和厉家铭提这件事的。

刘雅丽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两只抓住开水杯子的手都似在发抖。

她这样低三下四的求人,还是求以前她最瞧不起的方若谨,这几乎让她忍到了极限,可摸摸自己肚子,又想想男友小许对她说过的话,却又不得不吞下这口气,仍是打起一幅笑脸:“若谨,不管怎么说我们过去都是好同事是不是?你看,我们大半年没见了,前两天到你家我们不是聊的挺好?我也没别的要求,就求你给小许一个机会,让他见见你表哥,事情也不用你提,让他自己说行不行?”

刘雅丽求人求到这个份上,确实是方若谨没想到的,她也了解刘雅丽在这个时候根本不会理智的听她的劝,心下暗自叹了一口气,不得不安慰她道:“雅丽,表哥这两天确实不在,等他回来了还要看看他有没有时间,有时间了还要看他愿意不愿意。我现在只能答应你,我会看看情况,如果有机会我就和他提一提,但是你千万不要指着我能帮你办成什么事。而且,你不觉得小许和你提这个要求有些过份了吗?他是成年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他总归要负责吧。”

刘雅丽一看方若谨松了口,一下子兴奋起来,也不细品方若谨后面话里的意思,立刻接口道:“谢谢你了若谨,谢谢!我回头和小许说说,事情要是成了,我一定重重谢谢你。”

方若谨一听这话,吓了一跳,忙拦住她说:“雅丽可你别说这话,我只是说试试和我表哥提提这事儿,别的可是什么都没答应你啊。”

方若谨说罢,便将随身带来的东西递给她:“雅丽,那天你带的水果我就收下了,这个模型要好几百呢,昊昊真的不玩这些,你拿去商场退掉吧,你现在怀孕了需要钱,你自己买点营养品。这瓶香水是我朋友送我的,你知道我极少用这东西的,就送你吧。”

刘雅丽看到方若谨拎着她上次带去的袋子便明白她的意思,多少也知道些方若谨那个一根筋的脾气,但她认为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只好说道:“若谨,你结婚后人变得漂亮大方了,可是脾气倒是一点不改,还是这样较真儿。”

方若谨这是第一次听到刘雅丽夸自己漂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雅丽这是你不对,我们在一起也有两三年了,有事情我若能帮上你直接开口说就好了,何必和我气呢。”

“我明白。”刘雅丽心想,方若谨这样说倒不是气,她还真是这样的人,也不再多罗嗦什么。

刘雅丽似乎胃口不好,上的菜也没吃几口便说饱了,方若谨也不逼她,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招手让老板娘结了帐,送她到外面路口替她叫了出租车,这才慢慢往单位走去。

她们是原来的旧同事,在一个办公室工作了两年多,虽然有时候会磕磕绊绊,但总体上来说关系还算是过得去,那天在家里楼下咋一见到她,尚有一丝丝见到故人的惊喜,后来明白了她的用意,又有些心凉。果然连刘雅丽都是一肚子的算计,说来说去竟然是让自己帮着请厉家铭和她男友吃一顿饭,这种□裸的利用这让方若谨从内心里非常反感。但今天听刘雅丽说了实话之后,又有些同情她了。

方若谨是个面慈心软的人,刘雅丽也正是抓住了她性格的特点才会放□段来求她的。如果不是原则上的问题,能帮刘雅丽一把她还是愿意帮的,哪怕是为了肚子里的小生命,但是今天刘雅丽说的情况,已经超出了方若谨的底线,她不能和厉家铭开这个口。

她思量了半天,终于决定抽个时间问一下厉家铭这件事情的原委,即使是厉家铭不同意见面,刘雅丽也好对男友有个交待,可以让她早点想别的办法说服男友同意结婚。这样也算是对得起刘雅丽专程找自己这一趟,就当是帮了她肚子里那个小生命一把吧。

59殇

方若谨回到单位后,才发现自己手机上有两个未接电话,她点开一看是苑宁的,便回了过去,但是苑宁的电话响了半天没有人接,方若谨知道她肯定是有事情不方便接电话,也不甚在意,想着晚一点再打过去。

过了一会儿陈颖从外面回来,看到方若谨便马上低声问她:“你中午去哪儿了?”

“有一个朋友来看我,和她一起吃饭去了。怎么了?”

“那个女人是你的朋友?”陈颖一挑眉奇怪地问她。

“是我以前在林州的同事,她男友在这边有个工程,她正好休假跟过来玩几天。”

陈颖的脸色很奇怪,沉思了一下才说:“上个礼拜我怎么像是看到她在值班室和谢主任说话来着?”

方若谨细细想了想,猜测可能是刘雅丽找母亲没要到她的住址,但听说过自己是调到三乡市委,便来这里打听的,恰好碰到了谢茜莹。

方若谨若有所思地笑笑说:“没事,她们应该不认识。”该来的总要来,她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

“还是小心点好,谢这个人,肋巴骨上都长着十二个心眼儿。”陈颖叮嘱她。

方若谨答应着,又继续拔打苑宁的电话,刚调出了她的电话,还没有拔出去,自己的电话倒先响了起来,手机屏幕上表哥两个字在一闪一闪的。

是厉家铭。

“小谨,你在哪儿?”

“我在单位。”

上班时间厉家铭极少给她打电话,一般有事会让侯建军或是张庆福给自己发个短信息,今天一听他急促低哑的声音,方若谨便知道有事情。

“你是不是有一个朋友叫苑宁?”厉家铭的声音仍是不高,像是在一个公共场合打的电话,方若谨隐约听到有吵杂的声音。

“是啊,她在三乡电视台工作。怎么了?”

方若谨记得有一次厉家铭晚上在家时,她陪着他一起看三乡新闻,报道的是三乡市预备役师的训练情况,苑宁正好是出镜记者。方若谨兴奋地指屏幕给厉家铭看说:“快看,她就是我的朋友苑宁哎,之前在林州我们一起租的房子呢,可惜我被你给算计了,租的房子我一天都没去住。”

当时厉家铭回头看着她嘟着嘴的样子,笑的一脸得意,却像并没有太在意苑宁是谁。

“你马上和领导请假,立即到XXX医院来,苑宁在这里,需要你帮忙照看她。我安排人在大门口接你,你有事情打建军的电话。”厉家铭说完这些话就收了线。

方若谨举着电话愣在那里,半天回不过神来。

XXX医院是海军基地总医院,苑宁病了怎么会住进那里?而且这个电话太奇怪了,她不知道厉家铭怎么和苑宁扯到了一起,苑宁病了电话又是他亲自打给自己的,却又不说清楚,这让她有种说不出的疑惑。

苑宁家在外地,自来三乡后就把自己当姐姐,有了男友还专程带来给自己看,她病了,自己当然应该去看看怎么回事。

方若谨想到这里,摁下心里的诸多不解和疑问,回头急忙和陈颖说:“陈姐,我老公来电话,我一个朋友突然住院了,要我过去下,我来不及和处长请假了,等他回来你帮我说说。”

陈颖答应着,方若谨已经收拾好自己的包,飞快地出了门。

当方若谨赶到海军总院的时候,有个小战士已经在医院大门口等她,一见出租车载着她过来,不等她下车便跑过来问:“是方若谨吗?”

见方若谨点头,他替她打开车门,带着她快速往医院住院部走去。

海军总医院的住院部大楼后面有一座三层小楼,是这座医院的高干病房。小战士带着方若谨上了二楼,一直走到走廊的尽头,打开了最靠里面的一间病房门。方若谨一进到里面,便看到素白的病床上躺着的苑宁。

苑宁像是睡着了,一张惨白的小脸儿深深地陷在病床的枕头中间,一个小护士正在给她调整输液袋。还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便装小伙子立在窗前,一看见方若谨进来,便急忙迎向她。

“是小方处长吗?我姓陈,是苑宁的同事。”小陈给方若谨使了个眼色,将她带出门外。

“发生什么事了,苑宁怎么了?”方若谨见苑宁了无生气地躺在那儿,完全是昏迷不醒的样子,紧张的手都抖了。

“苑宁今天一早去基地拍片子,刚得到消息,出事了。”小陈含糊其辞地说道。

“谁出事了?你说清楚点。”方若谨一下子没听清楚,不觉提高声音又问了一句。

小陈看了她一眼,片刻,才垂下头缓缓地说:“苑宁的男朋友,出事了。”

“啊!”方若谨吓了一跳,整个身子后退半步,后背贴到了墙上。

“具体情况现在还不清楚,您知道,这是绝密。”小陈难过地声音都是沙哑的,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抬起头,接着说着,“苑宁跟另外一组出外景,昨天才回台里,今天一早就去基地采访,到中午的时候听到了消息,开始她还很镇定,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继续拍片子,可是,在两个小时前,这个消息被证实了,她一下子晕倒了。”

前段时间苑宁和方若谨说,齐志东近期下基层锻炼,时间是三个月,可能要跟潜艇出海,并说等他回来就会休假,自己也会跟着他去见父母。当时苑宁的声音很快乐,隔着电话都能想像到苑宁幸福的样子。

齐志东,那样一个文雅英俊的年轻人,方若谨立刻就想起了她在新海岸酒店第一次见到他和苑宁的情景。

两个朝气蓬勃年轻人,是那样般配,齐志东对苑宁呵护有加,而苑宁一双大眼睛一晚上都在齐志东身上转着,两人举手投足间都显出了亲昵和甜蜜的味道。

谁知道,再次听到齐志东的消息,竟然是噩耗。

方若谨虚弱的有些站立不稳,只能将身体的重量依靠在走廊的墙上,她微闭了下眼帘,心中掠过一阵撕心裂肺般的痛,眼泪缓缓涌出了眼眶。

苑宁和齐志东认识大约刚半年多,应该正是热恋的时候,却偏偏要经历这种生离死别,这个和自己一样死心眼儿的姑娘,心里得有多疼?

虽然不知道事情的具体情况,但方若谨本能的感觉到这是个重大事件,所以厉家铭最先知道,大概他也知道了苑宁和齐志东的关系,这件事暂时不易张扬,所以他立即打电话给自己,要她亲自来照顾苑宁。

这说明那天自己和他说苑宁是自己的好朋友,他听进心里了,并且当场认出了苑宁,所以打立即给自己打了电话。

“苑宁的身体怎么样?”过了半晌,觉得缓过一口气来,方若谨轻声地问道。

“医生检查过了,没有太大的问题,她只是太劳累了,还有些低血糖,主要是她受刺激太大,情绪非常不好,医生给打了镇静剂,让她休息。”

小陈看看方若谨,又解释说:“厉市长今天正好到基地参加一个会议,苑宁出事时,他正好在现场。”

小陈并不知道方若谨和厉家铭的关系,便又叮嘱道,“方处长,这件事暂时不易扩散,领导让我先照顾苑宁,可是她毕竟是个年轻姑娘,我还是不太方便,方处长您来了正好,苑宁还得请您多关照了。”

“苑宁是我妹妹,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方若谨说罢,拿起手机给家里打了电话,叮嘱魏芳去接昊昊,并告诉她自己这边有事,会晚些时候再回家,如果回不去,就请魏芳留下照顾昊昊。

魏芳连忙说:“嫂子你放心吧,昊昊有我呢。”

方若谨让小陈先回去了,自己守在苑宁的病床旁边,直到晚上快七点了,点滴打完了,护士过来拔去针头,苑宁才悠悠醒来。

“若谨姐?你怎么在这里?”苑宁睁开眼看到方若谨,有一时间的失忆,她像是忘记自己怎么躺在这里了,有些愣愣地看着她,半天反映不过来。

“你在采访的时候晕倒了,你同事打电话给我。”方若谨见苑宁醒来了,便站起身去给放在床头柜子上的杯子倒水,“宁宁你要喝点水,嘴唇干的要裂开了呢。”

方若谨扶起她的头,用杯子给她喂水,苑宁却只是机械地喝了一口便摇头拒绝,待方若谨放下好躺好后,便是两眼呆呆地盯着窗外的一个地方一动不动,思想像是飘到了九霄云外。

“苑宁!”方若谨轻轻地唤她了一声,苑宁仍像是没有听到似的,一双大眼睛仿佛没有焦距,只是呆呆地定在了窗口。

方若谨明白苑宁心里的难过,但她这样样呆滞的表情让人害怕,方若谨想去叫值班大夫,刚走到病房门口,门被人从外面拉开,厉家铭一身黑色西装走了进来。

“嘉铭。”方若谨正彷徨无措,一见到厉家铭就像见到了主心骨,立刻扑了过去。

“小谨。”厉家铭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拍拍她的背,让她安心,“苑宁醒了?”

“嗯,醒了,可是她,”方若谨抬起头,眼里闪过悲哀,“她状况非常不好。”

厉家铭点点头,放开她大步走到苑宁床前,轻轻唤了一声:“苑宁。”

厉家铭声音低沉温柔,像是对待小孩子一样,生怕吓到了她,可是苑宁仍像是没有任何感觉似的,两眼死死的盯着窗外,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在期待着什么,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方若谨将她冰凉的手放进了被子里,却一直没有松开,始终紧紧地握着她。而厉家铭足足站了有五分钟,苑宁始终都没有任何反映,直到侯建军推门进来。

厉家铭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转过头,对上了侯建军的眸子。侯建军会意地上前一步,声音低的只有他能听得到:“李参某长已经到了。”

话音刚落,李振清大步走了进病房。

60痛

李振清一身军装穿的一丝不苟,脸色却是铁青的,英气逼人的脸上冒出了一层胡茬,仿佛经历了生离死别的是他。

李振清进门看到厉家铭和方若谨,先是礼貌地和方若谨点了下头,叫了一声:“嫂子。”然后转向厉家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