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燕妮今天这样做,当然是因为他毫不客气地拒绝了她,她在他的身上找不到机会,她便想着在儿子身上下手,故意激怒他。这个女人让他厌恶到了极点。

但他今天的怒气大部分还是因为方若谨。

这个女人太不听话了,太自以为是。他明明告诉过她不要搭理曹燕妮,她却非要带着儿子凑上去,那种女人根本就不是用感情能感动得了的!真是个傻丫头!

还有,那个张昕是怎么回事?她什么时候又和这个小警察搅到了一起?这小女人越来越长本事了!

心里越想越气,脸上不觉又阴沉了几分。

昊昊一直在观察着爸爸的脸色,见自己替妈妈说情不但没有效果,反而火上浇油了,不觉更担心起来,他小心地拉着爸爸的手央求道:“爸爸你不要怪妈妈好不好,昊昊一点都不疼。”

厉家铭看儿子那担心的样子,心里不觉软了几分,叹了口气:“爸爸知道了,不怪她。”然后又用毛巾小心地给儿子擦了身上和脸,帮他换了衣服,让他回房间睡觉。

等厉家铭把儿子安顿好回到客厅,方若谨已经煮了面条,又蒸了几个小包子拌了小凉菜放在了餐桌。

厉家铭重新洗了手,然后坐下来吃饭。吃过饭后自己又去洗澡,之后便去了书房。

同样的,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和方若谨说过一句话。

方若谨也没有再刻意的去和他说话,她默默地收拾好了厨房,又洗干净了自己,然后将昊昊和他换下来的衣服扔到洗衣机里洗。全弄完了之后去看昊昊,孩子已经睡着了。

方若谨坐在床边,轻轻握着他的手,观察了一下他额上的伤口,又轻轻掀开被子检查他身上是否有伤,除了他膝盖上有两块青紫,别的地方倒是完好。

她关了灯,静静坐在那儿,心里有些难过。

她并非不知道厉家铭厌恶曹燕妮,但是,她是真心想做些对昊昊有宜的事。

和厉家铭不同,方若谨对曹燕妮的认识完全是客观的,因为知道厉家铭不爱那个女人,所以她与曹燕妮基本没有任何利害冲突;又因为这是昊昊的生母,所以她才用更冷静更客观的态度去看这个女人。

方若谨不会对孩子进行仇恨教育,这是她的原则。

一个瞽母胜过一打特级教师,这个道理她早就知道,这也是父亲方正坤对她进行教育的一个重要理念。对孩子进行一次仇恨教育的恶果,是一百次爱的教育都难以挽回的。

昊昊是个男孩子,是厉家铭的儿子,以他现在情况来看,这孩子将来应该是有出息的。一个男人是需要有根的,在他小的时候,他会依赖自己,信任自己,自己无疑是爱他的。但是,这都代替不了血缘。

方若谨相信,不管多久,昊昊都会永远当她是妈妈;可是,二十年三十年之后呢?那时候的昊昊会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他会想是谁生了他,会寻找他的血脉,他的根在哪里。他也许不爱曹燕妮这个母亲,可能也早就淡忘了她抛弃年幼的自己的恨,他会对自己的身世进行探究,这无关于爱恨,可有关于生命。

一个正真正的男人,如果有对相互仇恨的生身父母,很难说他的人生是完整的。

她只是,不想因为这些仇恨,再给昊昊的人生留下缺憾。

她希望,这个第一声叫她妈妈的孩子,能有一个健康的,阳光的人生。

她也准备好了,愿意为此付出代价。

当厉家铭回到卧室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床上没有方若谨,他沉思了一下,走到昊昊的卧室,轻轻地推开了房门。

方若谨并没有睡,只是躺在孩子的身边闭着眼,脑子却是乱哄哄的想着事情,见厉家铭推门,便便悄悄起身走了出来。

厉家铭回到卧室仍是一声不吭地躺下,方若谨关了灯,摸索着上了床,轻轻挨着他的身边躺下,房间安静的似能听到俩人的心跳。

她轻轻地将身体移向他,让自己柔软的肌肤贴到他的背上,伸出胳膊搂住了他的腰:“对不起。”

无论如何,昊昊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受了伤,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厉家铭身体一下子变得僵硬,除此之外没有半点表示。

方若谨知道他在听,便接着说下去:“曹燕妮提出要和昊昊一起吃顿饭,我征求了昊昊的意见,他说愿意去。”

“是不是昊昊说,愿意跟那个女人走你也同意?是不是你始终觉得昊昊不是你生的,他就应该回到他亲生母亲那儿去?!”

厉家铭身子没有动半点,声音却冷清地飘了出来,阴郁而刻薄,刺得方若谨一个激灵。

她翻身坐了起来,对着厉家铭的背:“你应该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抿了下唇,不和他计较,“她毕竟生了昊昊,十月怀胎……,”

“够了!”厉家铭忽然提高了声音喝住了她,身体也转过对着他,透过窗帘微弱的光线,方若谨仍可以看到他眸子里的一抹凌厉。

“我希望这种事情以后不要再出现第二次。不管曹燕妮提出任何要求,都让她找我来谈。你要记住你的身份,只要照顾好昊昊就好,不许和她有任何来往!”

方若谨需要了整整超过五分钟的时间,才慢慢消化了厉家铭这两句话的含义。

“家铭哥,你能否告诉我,在你心里面,当我是什么?”尽管她说的缓慢,但那声音仍有一丝丝颤抖。

他让自己记住身份,那么,她倒底是什么身份?不是不知道他逼自己和他结婚时,他并不爱她,但是经过了这样不算短时间的共同生活,还有那些身体上的缠绵,她以为,他应该对自己是爱着的,最起码是像他自己说那样,在努力地爱着的。

而她自己,也一直都在认真的做个好妻子、好妈妈,一切都以他们的利益为重。

她做错了事,他可以教育她,可以骂她,哪怕打她两下她都没有怨言。

只是,刚刚两句话让她惊觉,是否是她给自己定错了位?

厉家铭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翻了个身又将后背转给了她,让她在可怕的静谧中,听着他粗重的喘息声。

无论方若谨有什么理由,厉家铭以这种口气说过那几句话之后,她都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她屏住气,静静地坐在那里盯着他躺着的背影,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悄悄地下床,摸出了房间,又悄悄地回到昊昊的卧室,爬到了昊昊的床上,小心地窝在孩子的身边躺下了。

昊昊的床虽然也是个双人床,但是比主卧的大床则窄了许多,方若谨怕惊醒了昊昊,只是紧挨着床边躺着,身体僵硬的姿势不知道有多难受,但她仍是不敢动,直到天快要亮了,才迷迷蒙蒙睡了过去。

64嫉妒

厉家铭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已经快七点了,平时这个时间方若谨早已经叫醒昊昊起床,让他吃完早餐准备出门了,可是今天家里却异常安静,一点动静也没有。

昨天晚他知道方若谨去了昊昊的屋子,他却没去哄她,只是在脑子里一点点过幕着白天发生的事情,想着昊昊要他不要怪妈妈的话,大约也是到凌晨三点多才睡着。

他知道自己昨天晚上说的话有些重了,伤到了这个傻姑娘。

她昨天最后问自己,把她当成了什么?

他明白,他的“记住你自己的身份”那句话让她误会了。

昨天晚上他赶到医院后,一出电梯便看到那个叫张昕的警察,正抱着昊昊和她并肩而坐,当时他的心情可以用妒火中烧来形容了。

厉家铭也没有想到自己会生那么大的气。

他接到方若谨的电话时,正在开一个有关物流方面的工作汇报会,一听她说昊昊受伤了,匆匆结束了会议赶往医院,一路上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

昊昊受伤已经够让他上火的了,当他到了医院一眼看到那个张昕的时候,无疑于火上浇油。

曹燕妮之后,厉家铭对于女人,差不多可以用洁癖两个字来形容。

这几年老领导李世清不是没有给他张罗过新的结婚对象,这些姑娘除了自身条件好,大都是有着良好的家世,而围在他身边的、怀着各种目的的女人更是数不胜数,但他始终坚守着底线,根本不碰。

表面谦和有礼的厉家铭,内心里却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他极讨厌主动的女人,讨厌她们对他怀有各种目的,随着年岁的增大,他在男女关系方面也越来越传统保守。这也是他当初选择和方若谨结婚的一个重要原因。

但是昨天,他的情绪明显有些失控了。

在医院这种公共场合,他们那样亲昵地坐在一起,他抱着孩子,她依偎在一旁,多么像和谐的一家人!而自己是他名正言顺的丈夫,为了保护她,给她一个平静的生活,却要躲躲闪闪偷偷摸摸,不能带她出席公务活动,不能和她公然出双入对,在有些公开场合还要装做陌生人一样,这让他情何以堪!

当他再看到昊昊受伤的样子,苍白的小脸,额头上的伤,心里就更加恼火。

再说,他早就警告过曹燕妮这个女人不能搭理,她为什么就听不进去?居然还和张昕搅和在一起!还是说,她是为了和旧情人在一起卿卿我我而疏忽了照顾孩子?竟然让昊昊受这样重的伤!

他知道,昨天她难过了,她一定是想起了当初他对她的逼婚时的情景。

她当时问他,你爱我吗?而他答的是,我会对你好。

她不是傻子,当然明白他没有爱上她,可她仍然嫁给了他。

昨天她离开卧室后,他也问过自己,他当她是什么?

十多年前,她只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尽管知道她暗恋他,但他只当她是个小妹妹;十年之后,他之所以娶她,除了她合适,其实心底还是喜欢她的;而婚后她也确实没有让他失望,像个小妻子一样,把家里的一切都打理的妥妥当当,特别是她对昊昊的好,很让他感动;在夫妻生活进入实质性阶段之后,她的单纯和柔顺也实在是让他迷恋。她对他的依赖和信任,偶尔露出的孩子气,又让他觉得她仍是个没长大的傻丫头,需要他的保护。

他从来都没有刻意定位过她是他的什么人,但他确定,她是他最重要的人。

昨天他有些冲动,因而口不择言,但是,他本意并不想伤害她。现在冷静一想,他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如果加上婚前,他们在一起生活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他知道方若谨虽然是慢性子,又少言寡语,但她并不笨,心思更是敏感。自己在那种时候对她说那样的话,这个傻丫头怕是已经非常难过了。

他猛地起身下床,去了昊昊的房间。

昊昊的房间仍是安静的,昊昊和她都没有醒来,方若谨缩着身子躺在床边,一只手搭在昊昊的身上,睡姿也有些别扭的样子。

厉家铭悄无声息地走过去,默默地注视着仍在酣睡的一大一小两个人儿,心头忽然漫过了丝丝钝痛。

他今天早上有个会议必须参加,无法留在家里照顾昊昊,但他仍想和她说几句话,便伸出手推了她一下,想把她叫醒。

他的大手推在她的腰臀之间,手下的并不是很重,但方若谨却闷哼了一声,声音不大,却是很痛苦的样子。

厉家铭心底一紧,忙伸手揭开被子,撩开了她的睡衣。

只见方若谨腰部左侧靠下的位置有一块巴掌大的青紫,在她白晰的肌肤上格外刺眼,他用手摸摸,感觉明显肿胀了起来。

厉家铭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大了几倍。

他给昊昊的被子掖好,然后轻轻抱起仍睡着的方若谨回到了大卧室。

在方若谨身体腾空的瞬间,她已经醒了过来,头靠在那熟悉的胸膛,托着她的有力手臂,都让她知道是这个男人在抱着自己,但是腰间疼的厉害,她只觉得身上虚弱无力,便装着没有醒来,由着他抱着回到大卧室。

他将她轻轻放在床上躺好,转身去客厅找出医药箱,翻出了一管药膏,然后掀开她的睡衣,挤出药膏抹在伤处,用手轻轻地揉了起来。

他的手很大,掌心的温度也很热,药膏摊在掌心在她的腰间轻轻地揉着,一点点渗入她的肌肤,虽然有些疼,但受伤的地方慢慢变得灼热起来。

为她揉好了药膏,他知道她已经清醒了,便坐在她的身边帮她理好了衣服,盖好了被子,又轻轻理了理她零乱的头发。

“小谨,对不起。”终于,他这样说道。

经过这样一番折腾,方若谨疼的身上出了一层汗,人也觉得没力气,听到他的道歉只是身体略微一僵,却仍是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厉家铭的手指抚上她的眉心,又轻轻捏了捏她的小包子脸,声音有些沙哑:“我知道你是为昊昊好,但是你明知道我有多讨厌曹燕妮。而且,你是我的妻子,不能再和别的男人勾搭了,所以我要你记住你的身份。”

方若谨心尖儿猛地一跳,不由得窜上一股怒火。

这老男人的心眼儿这么小吗?他自己桃花朵朵招蜂引蝶怎么不说,居然还有脸来指责自己?昨天她和张昕只是偶遇,虽然发生了这种情事,难道是她故意的吗?

心里难受,根本懒得和他解释,便一直装睡不肯出声搭理他。

厉家铭见方若谨不肯理他,也觉得自己理亏,只好先进卫生间洗漱,整理好自己后,想了想又回到床前吩咐道:“今天昊昊就不要上学去了,你也在家休息一天,自己和单位请假。”

可方若谨像是打定了主意,就是不睁眼不吭声,一动不动躺在那儿继续装死。

厉家铭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终是没有说出来,见约定来接他的时间到了,便轻叹口气走出家门。

在听到家里大门“嘭”地一声关上那瞬间,方若谨的眼泪“刷”一下流了出来。

厉家铭这一天虽然连着开会工作忙的脱不开身,但明显有些神情恍惚,总像是有心思似的魂不守舍,弄得下属在向他汇报工作时都格外小心,生怕哪句话说的不对触到地雷。

好在秘书侯建军懂事,隔段时间会打电话到家里向魏芳问问情况,随时抽空再向他报告。

在下午四点多钟的时候,侯建军接到一个电话,说了两句后,脸色突然变了变。他等那位在厉家铭办公室汇报的局长离开后,马上拿着电话敲门进到厉家铭办公室。

“市长,曹小姐电话。”

厉家铭抬眼看向侯建军,神情有一丝凌厉。

“她要求晚上和您见面,谈谈孩子的监护权问题。”手机用手捂住挪开,他尽量压低声音说道。

厉家铭长眼一眯,眸子骤然变得深不可测:“她居然还有脸和我谈这个。”他几乎是咬着牙挤出了这句话,“告诉她我近期都没有时间。”

侯建军并没有马上退出去,显然还有话要说。

厉家铭盯着他,示意他说出来,他便又低声说道:“曹小姐说,您及您妻子对孩子监护不力,让昊昊受伤,她手里有孩子受伤的照片,她会请律师正式提起诉讼程序。”

侯建军说完这句话后便退后两步,眼看着厉家铭握着笔的手指节泛白,太阳穴处的血管明显突起。

大约过了足足有五分钟,侯建军终于听到了老板嘶哑的声音:“和她说,明天我约她,让她等通知。”

“是。”侯建军低声答应着,拿着手机出去了。

厉家铭有些疲惫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这个女人,她倒底想要什么?

65谈判

方若谨在厉家铭上班走后不久便起床了。

腰部受到撞击后,当时因为担心昊昊的伤,她并没有觉得怎么样,睡了一夜加上姿势僵硬,今天疼的特别厉害,虽然厉家铭用药膏给她揉了一下有所缓解,但还是觉得行动迟缓了许多。

她扶着墙来到昊昊的房间时,昊昊已经醒了,听到门响,便转过头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望着方若谨。

“妈妈你今天不上班吗?”

“昊昊受伤了,妈妈今天陪昊昊。”方若谨笑笑,掀起被子钻进他的被窝里躺下轻轻搂着他。

“妈妈你不要担心,昊昊不疼了。”

“昊昊很勇敢。”方若谨亲亲他的脸,鼓励地笑笑。

这孩子装大人安慰她的时候最贴心了,这让她觉得为他什么都值得了。

“昊昊,和妈妈说说悄悄话好不好?”方若谨轻声问他。

“好的妈妈,昊昊最喜欢和妈妈说悄悄话。”昊昊的眼睛里闪出兴奋的光芒。

每天晚上方若谨哄他上床睡觉以后,都有一段母子两人说悄悄话的时光。他会告诉妈妈学校哪个老师上课批评谁了表扬谁了,说自己哪次考试考的好老师要班里同学向他学习,最可爱的是有一次他收到班里小女生送他的一个漂亮小本子,他拿给妈妈看,方若谨使劲儿忍着笑给他出主意,让他把爸爸出差去香港买的一小盒巧克力送给了那小女生。结果第二天那小女生的妈妈早上来送女儿上学时,还一本正经地等到方若谨和她道谢。

“昊昊,在你见到曹妈妈之前,你记得她吗?”

方若谨忘不掉正月十三那天,在海滨公园看灯展的时候,昊昊第一次看到曹燕妮的时候眼神儿。那绝对不是一个孩子看到陌生人的表情。

昊昊抿着唇不吭声,过了半晌,他轻轻地爬起来下床,打开自己放零碎物品的小柜子,抱出一个小小的铁盒子。

昊昊抱着这个盒子回到床上,方若谨看清是一个装巧克力的盒子,瑞士品牌。

昊昊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些明信片、贺卡什么的,他在盒子里翻了翻,最后找到一个装贺卡的信封,从信封里面抽出两页纸,递给了方若谨。

方若谨接过来一看,像是从杂志上撕下来的两页,打开以后首先看到的是一张彩色照片。照片里的女人披着梨花烫浪卷,红色的套装,精致的化妆让画中人显得很娇艳。照片下边是一篇文章,题目是《浴火重生之玫瑰芬芳》,文中用浪漫的语言记录了一个天之骄女在婚姻失败之后,背景离乡去了异国卧薪尝胆,经过几年的奋斗,终于取得事业爱情双丰收的故事。

故事的主角便是曹燕妮。

方若谨读了文章后觉得,这是一本女性杂志做的人物专访,看时间应该是两年多以前。文章写的很细腻,很唯美,一看就是出自女性之笔。

“你从哪儿找来的?”

“在大姑姑家,大姑姑拿给爸爸看,说这个人是妈妈,爸爸不看,扔了,我拣到了。”

昊昊说的断断续续,但方若谨还是听明白了。

大约是厉家铭的堂姐偶尔发现了这本杂志,便拿给厉家铭看,厉家铭很厌恶曹燕妮,当然懒得看这些东西,便扔在一边,谁想到这孩子有心,仍是拣了回来,撕下了有妈妈照片和文章的那两页纸,偷偷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