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够!”方若谨的声音突然提高,眼神也变得从未有过的严厉。

“曹燕妮,你读过那么多的书,见过那么多的世面,这样的道理还用我来说?!你上有年迈父母,下有幼子,为了一个欺骗你的男人就不顾一切作践自己,你让你的父母情何以堪!你让昊昊以后想起你来,要多痛苦才够!”

方若谨大约这次是动了真气,恨不能给这个女人两耳光让她清醒过来。

“你知道他被同学骂是没娘的野孩子有多可怜吗?你知道我在连男朋友还没有时却只好当众承认是他的妈妈有多难堪吗!你又知道我替你照顾这个孩子有多辛苦嘛?你今天却要眼睁睁地死在我面前,你要我以后怎么面对昊昊!你这个女人真是自私的可恶!”

方若谨的嘴原本有些笨拙,平时更是极少吵架骂人,这会儿全凭着一股怒气将心底的话喷涌而出。

待她发现自己原本想劝导她的话变得尖锐刻薄时,才猛然发觉自己的脸上已经爬满了泪水。

方若谨有些不顾形象地抬手抹了把脸,可手还没等放下,便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

“啊啊啊!!!”

曹燕妮发出了一阵凄厉的哭喊。

那声音嘶哑的像是八十岁的老妇般断断续续模糊不清,时而传出来尖锐的声音又犹如濒临死亡的兽类发出的哀叫,听得方若谨有种心惊肉跳的恐惧。

她一下子慌了手脚,正手足无措之间,厉家铭和李振清听到病房的声音不对,立即冲了进来。

曹燕妮这个哭,完全是不顾形象的,像个三岁的孩子似的张开嘴大声嚎啕,眼泪和着鼻涕一齐滚滚而下,两只手也不顾还吊着输液瓶,使劲儿地拍打着床铺,又不停地撕扯着头发,一会儿哭不出来,只能发出“啊啊啊”的低哑叫声了。

李振清摁了叫人铃,一会儿那医生便快步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位年长的护士。

医生察看了她的情况,重新帮她固定好了输液瓶,护士也安抚性的帮她梳理了一下头发,替她揉搓了一会儿心胸的地方,曹燕妮渐渐安定了下来。

厉家铭从曹燕妮手中抽出那两页纸看了一眼,待看清楚上面的内容,不觉呆愣了一下,随即将目光转向身后的小女人。

此时方若谨正垂着头,一幅被曹燕妮的歇斯底里吓住的模样,站立在他身后稍远的地方,根本不敢抬头看厉家铭,也完全没有了刚刚对曹燕妮说话时疾言厉色的气势。

李振清从刚一进来看到曹燕妮的这个样子,便知道方若谨刚刚的一阵发飙正中靶心,心下一宽,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此时他随着厉家铭的目光俊眼一扫,也看到了一脸忐忑的方若谨。那小女人轻轻绞着手指,时而不安地偷瞥厉家铭一眼,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正不安地等着家长的责骂。

李振清一时按捺不住差点失笑起来。

这女人真正是难懂的生物,这种矛盾综合体活上演着活生生的连续剧,简直让他这种大男人看得眼花缭乱。

心里不由得想起另一个难缠的小女人,冷峻的眸子变得更加深邃。

其实厉家铭因为不放心,刚刚出去时站的离门口很近,方若谨对曹燕妮说的话他基本上都听到了。昊昊藏着曹燕妮照片的事,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心下不觉吃了一惊,现在一看这页杂志,便依稀记起当年表姐拿给他看时候情景。

“对不起,我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方若谨仍是垂着头,低声问走近她身侧的厉家铭。

“傻丫头。”厉家铭伸手揽过她,轻轻抚了下她的头发,温热的大掌护在她的腰间,让她即刻安宁下来。

如果有什么错,只能是他错了。是他把她拖入这种复杂的关系中,且不说曹燕妮对她的刁蛮无理,自己又何曾没给她气受呢!

厉家铭清楚地感觉到了胸口处传来的阵阵钝痛。

他低头看着这傻姑娘明显受了惊的湿漉漉的眼睛,终于破颜一笑,俯下头在她耳边轻语:“我总算看到兔子急了怎么咬人了!”

方若谨对他这句调侃一时不明褒贬,条件反射似的匆匆仰头看了丈夫一眼,对上他隐隐含笑的眸子,便飞快地垂下了头。

足足过了五分钟之后,她才慢慢反映过来厉家铭话里的意思,心下一松,便觉得浑身虚脱似的无力,小腿儿一软,身子也跟着软绵绵地倒在了厉家铭的怀里。

73过去式

厉家铭慌忙接住了方若谨倒下的身子,低头一看小女人光洁的额头上已经浮上一层细密的汗珠,不觉吃了一惊,忙将她半抱半扶地弄到了病房外的椅子上坐下。

“不是告诉你去看医生了吗?是不是没有听话?”厉家铭挑着眉稍严厉地问她。

他隐约感觉到这一阵子方若谨身体不太好,但他最近实在太忙,加上曹燕妮的事情搅进来,便只是叮嘱她抽时间去医院看看,方若谨也只是淡淡地应答“知道了”,但他相信她一定没有去看过。

这男人在背地里总是不自觉地会偶尔流露出霸道的一面,把自己当成大家长,习惯对方若谨像昊昊一样管着。

“我没事,只是刚刚被她吓到了。”方若谨缓过了口气,软软地靠在厉家铭的身上。

这一段时间他们两个人基本还是处在半冷战状态,商量事情都很正常,晚上她却依旧闷声不响地睡在昊昊的房间,借口是昊昊受伤还没好不放心,其实他知道她仍在生自己的气。

昨天他和她商量见曹燕妮的时候,她倒是没有犹豫地答应了,他明白这大部分是她看在昊昊的情面上。

此时曹燕妮已经喝过了护士给她喂的温水,情绪完全平静下来,双眼恢复了一丝神彩。

待护士离开,她便转着眼珠满屋子寻找着什么。

“家铭呢?”她找不到那个男人的身影,便问李振清。她的声音仍是嘶哑的,却清晰地传到坐在外面的两个人耳中,厉家铭那双狭长的眼睛眯了下,安抚地拍了拍方若谨,起身走了进去。

李振清知道曹燕妮有话要和厉家铭说,便随着医走出来。

“我要见昊昊。”曹燕妮说。

不等厉家铭拒绝,她又急忙解释:“我不会再做什么,我只想看看他,再看他一眼就好。”

厉家铭脸色阴郁地盯着她的眸子,半天才沉声说:“现在不行。”

曹燕妮眸子一黯,整张脸都垮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确实是没有资格再要求什么了,那个小女人骂得对,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不配做一个母亲,为了激怒厉家铭,她简直有点丧心病狂了。

“就你现在这个鬼样子,不怕吓到他?”

看曹燕妮失望的眼神儿,厉家铭缓缓补充道:“我不会不让你见孩子,小谨也不会。但是你要答应好好治疗自己,不要再动别的念头。”

“好,我都答应你。”曹燕妮急促地喘息了两下,放低了声音试探道,“但是,你也答应我,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什么?”厉家铭轻挑眉稍淡淡地问。

“就看在昊昊的份上,最后帮我一次。”

由于这一天折腾太厉害,曹燕妮十分虚弱,她喘息着,坚持和这个男人讨价还价。

没办法,心中刚刚燃起的那点活下去的希望,让她不得不抓住眼前这根稻草。

“我不想再见到马长伟了,我要离婚。”

厉家铭眉毛又是一挑,却仍是一声不吭听她说下去。

“我的状况你明白,我怕是斗不过他,我父母的状况已是自身难保了,求你,帮我这一次,行吗?”

由他这个前夫帮前妻离婚,她倒是能想得出。

曹燕妮像是明白他顾忌什么,微微一笑:“昊昊你会照顾的很好,我父母虽然不用我操心,但我总不能拖累他们。”

厉家铭暗想,这时候她倒是算计的明白,安排的极有条理了。

“好,我帮你,但是有条件。”

曹燕妮看着厉家铭,没有任何停就地应声答道:“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我要你的全权委托书,并在离婚程序完结前保证不和马长伟见面,我安排你养病。”

且不说她现在这种状态,就她那偏执的性子说不定会再若出什么是非来。

“我答应!”曹燕妮又是没有任何犹豫就冲出了口,眼眶深隐中,闪着渴望的光芒紧紧盯着立在她床边这个带着股阴鸷气势男人,犹如垂死的病人,在绝望中看到了一线生机。

也许他们相遇的时间不对,她见惯了太多这个男人焦躁隐忍以至后来冷漠狠戾的一面,这样成熟的、霸气的,将一切掌握在手中的厉家铭给了她全新的感受,此时她来不及哀叹自己年轻时犯下的错误,她只想信任眼前这个曾经伤害过她的男人,不计较他之前的无情,不追究他的赶尽杀绝。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略微补尝些对儿子所犯下的罪孽。

厉家铭对她表示的充分信任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感觉,连半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他只是淡淡地嘱咐了一下她听医生的话,不要再生事端,便走出了病房。

病房外面一个人也没有,厉家铭有些愕然,刚寻思要不要打个电话,便看到到李振清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后面跟着仍是脸色不好的方若谨。

“刚刚请刘主任给若谨看了下,她体质有些虚弱,开了些单子要她先去作化验。”

李振清刚才从病房里出来看到方若谨脸色仍是苍白,便趁着厉家铭和曹燕妮谈判,带她到刘主任办公室,请他给方若谨看看。

刘主任是神经内科的专家,简单问了方若谨几句便开了单子让她去各种检验。由于这里是高干病房,化验窗口只有上午收样,现在要做检测只能到前面门诊部大楼去。

其实李振清带方若谨出来,主要是不想让她等在病房外面尴尬。

这地方太安静了,病房里两个人说的每一个字都字字入耳,方若谨脸上的落寞李振清哪里会看不懂,他当然了解一些她的脾气,但他认为这姑娘再温柔敦厚,让她坐在那里听自己丈夫与前妻谈判那种敏感话题仍是不妥,所以才找了个借口带她去看医生。

李振清将方若谨交给了厉家铭,两人又商量了一些事情他便先离开了。

厉家铭拿着刘主任开的那些单据带着方若谨下楼,还没走出大门碰到了迎面而来的侯建军,见到厉家铭,便将手中的手机递了过去。

“首长电话。”

厉家铭神色一凛,伸手接过电话。

方若谨知道,侯建军口中的首长,是指李世清。

看厉家铭的神情,她便明白李世清这个时间打电话来,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她看时间已经晚了,她也没顾得上给魏芳打招呼,等厉家铭收了线便和厉家铭商量先回家去,明天自己再过来做那些检查。

厉家铭看她除了脸色仍是苍白倒没什么别的不舒服,知道她确实是因为刚才曹燕妮闹的那一出给吓着了。便上车先将她送回家嘱咐她注意休息,自己又回到办公室去了。

********

接下来事情快得方若谨来不及思考,便接连发生了。

三乡市政府在大规模的招商引资工作开展一年后,逐步开始清理整顿投资秩序,市政府出台了相关文件,有关部门便有所动作,首先是马氏公司在三乡市的投资计划成了上层圈子流传的一个笑话,而他们在上海的公司几乎是顷刻之间遭到接连重创。

先是几单大生意莫名丢掉,接着便是资金链断裂,再后是几家合作银行开始清缴贷款。虽然一时间公司还不至于到破产的地步,但是已经岌岌可危大家都心知肚明。

从妻子莫名失踪开始,之后发生的系列事件已经清楚的警示马长伟是有重大变故发生了。而且凭直觉,他明白已经退休多年的曹家父母的力量根本不会有这种雷霆手段,他怀疑操纵这一切的神秘力量来自于厉家铭,但是他根本无从下手弄清真相。

至此他才醒悟,离开了曹燕妮这张牌,他对一切都没有胜算。

只是同一张牌玩的久了,总有被拆穿的时候,他想弃局,却不想对手已经容不得他反悔,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招架之力了。

几天后,他便接到了曹燕妮提出离婚的律师信,京城一著名离婚诉讼律师接手了曹燕妮和马长伟的离婚案。

马长伟先是飞去上海找岳父岳母求助,但曹父因病已经入院月余,曹母心力憔悴,原就不待见他,现在哪有空儿管他的烂帐,他只好灰溜溜地蹲在公司里处理债务。

等马长伟彻底明白自己遇到了大麻烦的时候,想离境已经晚了,不仅公司债权人不断找上门来索款,公司涉嫌偷税漏税的事情也越搞越大,新帐老帐一起算,他不仅仅是签字离婚这么简单了。

由于马长伟婚内出轨证据确凿,财产绝大部分都将判给曹燕妮,连带着他送给杭州那位二奶的房子都被追缴做为夫妻共同财产重新分割,虽然他恨的咬牙切齿,却没有曹燕妮这个女人半点消息了。

曹燕妮便被厉家铭安排到北京一个著名的疗养院休养治疗。

比她大五岁的姐姐从上海赶来带她离开三乡,是李振清派车直接送她们到林州机场乘机。

厉家铭已经为她做了许多,公开场合回避她是正常的,她不敢奢望他来送他,尽管这一去可能是永不相见。

可是,当她站在机场安检处排队等候时,一双眼睛仍是不停地搜寻着,希望看到自己惦记着的身影。

迈步踏入安检闸口,递上护照机票,曹燕妮像是有心灵感应般地猛然回头,只见不远处方若谨正带着昊昊急匆匆向她奔来。

“昊昊!”曹燕妮猛地转身抽回证件,几步抢到了已经停住脚步的儿子面前,缓缓地蹲身子:“昊昊!”

面色有些凝重的男孩点了点头,手被母亲拉着,并没有抽回去的意思,这让她欣喜。

曹燕妮颤抖着手,抚上了儿子额角上已经掉了茄的疤,粉紫色的嫩肉表明不久前的创伤刚刚愈合。

“昊昊,妈妈和你说对不起,你能原谅妈妈吗?”

昊昊点点头,然后伸出手,将捧在手里的一个盒子递给了她:“书上说,你最爱吃用海螺包的饺子,这是姥姥包的,她说你今天出门儿吃饺子会撞侥幸,还热乎的呢,你快趁热吃了吧。”

曹燕妮接过盒子,捧在手里的温度几乎烫到了她心尖儿上的疤,眼泪早已经忍不住滚滚而下。

她一只腿跪在地上,伸手将儿子拥抱在怀里,哭泣的全身颤抖:“对不起昊昊,妈妈对不起你,请你原谅我!”

“今天是我的生日,感谢您在八年前生下我。”昊昊清楚地说着,然后用小手去抹曹燕妮脸上的泪水。

广播里响起去北京的航班开始登机的声音,曹燕妮的姐姐走过来用力拉起哭的软成一团的妹妹催她入闸。

曹燕妮又用力拥抱了一下儿子,站起身便看到立在稍远处的方若谨。

方若谨从进到出发大厅看到曹燕妮,便让昊昊自己走过去见她,而自己一直是神色淡淡地站在那儿看着昊昊。

曹燕妮朝方若谨走了过去,在离她有几步远的地方站住了,向她深深鞠了个躬,哑着声说道:“谢谢!谢谢你!”然后迅速转身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

既然她已经是过去式,便希望自己离开时能让唯一的儿子记住她最好的一面。

昊昊呆立在那儿,直到曹燕妮的身影不见,他才重重地叹息一声,转身回到方若谨身边:“妈妈,我表现的好吗?”

“嗯,比妈妈想像的要棒。”方若谨低头向他微笑,十分肯定地夸赞道。

已经比一年前窜高半个头的男孩子被表扬的有些不好意思,却仍是仰起脸来再次确定自己行为的正确性:“妈妈,有些人我们不喜欢,却不能不管,爸爸说这叫男人的责任,对不对?”

“嗯,就是这个意思。”方若谨捏捏他明显肉乎乎的脸,眼里全是宠爱。

(中卷终)

下卷 槿如云中画 74分离

曹燕妮给这个家庭所带来的风波总算过去了,无论是方若谨还是厉家铭,都觉得松了口气,生活又走向了正轨。

九月份开学之后,昊昊已经是三年级的小学生了,方若谨发现这小男生性格变得更加开朗,也更加懂事独立了,年初给他买的裤子已经短了一截,说话时颇有些小大人的样子,不再是软懦地粘在她身后的小孩子了,这让她颇为欣慰。最让她满意的是他在学习上基本上不用她操心,家长会时,老师一再夸奖他是班里最优秀的学生。

方若谨感觉到这孩子像是一下子成长了许多,虽然偶尔还会和方若谨撒娇一下,但很多时候会像个朋友一样和方若谨交流,或是问她一些极抽象的问题。

厉家铭从曹燕妮走的那天晚上,便要求方若谨回到主卧室睡觉,不容方若谨拒绝,他强势地瞪着她说:“父母分居对孩子有不好的影响,难道你不知道吗?”

从来都是方若谨用这套说词来教育他,什么时候他也学会用这一套来堵她的口?

方若谨虽然回到主卧室和他同床共枕,可是她却拒绝了他碰她。

“我不舒服。”她背过身子,推开他灼热的大手。

一身燥热的男人身体僵硬了一下,喘息声半天才平静下来,然后起身进了卫生间。方若谨听到浴室里传来的水声,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

她觉得自己是怀孕了。

前几天那位刘主任给开的化验单她还没来得及去做检测,但是她的月经已经超过了十天没有来了。

结婚快一年了,虽然厉家铭是避孕的,但一直都做的不彻底,加之以前他说过那种话,方若谨心里对孩子还是抱有期待的心情。但是那天从医院回来后,厉家铭一进在暗地操作曹燕妮离婚的事,根本没有问过她身体的事,这让她又有些失望。

大约怀孕后的女人都会变得敏感脆弱,方若谨忽然有些多愁善感起来。

当她终于抽了个时间,去医院做了检查之后,预料中的结果让她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

没有初为人母的欣喜,而是从心底冒出了一个问题:这个孩子怎么?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方若谨手里攥着那张薄纸,看着妇产科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委屈的像个迷路的孩子,呆呆地坐在那儿,看着那些各种身份的男人,小心地呵护着怀里的女人,而女人脸上幸福的笑容愈发显得自己形单影只。

下意识里,她在问自己,他倒底对自己是什么样的感情?他们的婚姻还有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经过了曹燕妮,方若谨忽然对自己以后的路产生了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