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已经不喝酒了。”他淡淡说着。

静默。

这静默让人有些尴尬,南宫昕沉默了起来,过了许久才说:“你知道,云若离开京都的事吗?”

南宫郁抬眸,“听说了。”

“你我,终究都是留不住她。”南宫昕苦笑道,“大哥,你恨我吗?”

南宫郁沉默了许久,动了动唇角:“你要听实话吗?”

“你说吧。”

“以前恨过你,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们兄弟之间,算是打平了,江山,无论谁来坐,只要百姓安居乐业,也就罢了。曾经,我强求过她,可是后来发现,强求,不过是在折磨自己,折磨他人。”

“大哥,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

第一卷:祸水的开始 浓情切切(41)

南宫郁目光有些迷离:“刚来这里的时候,每天我都酗酒。那时候只想把自己醉死在酒里,逃开这让人生厌的尘世。有天我做了个梦,梦到了她。她哭着让我要振作起来,不准我再这么下去了。我以为是梦,可是醒来时,却发现身边的一个香帕。我搞不清,那是梦还是她。但,从那天起,我就死心了。我知道,我永远都得不到她了,而我的生活还在继续,她让我振作,我就振作。这些日子来,每日看书赏花,倒也自在。”

南宫郁笑了笑:“我跟你说实话吧。我爱她,爱到深入骨髓,这辈子,我从来没有这么爱过一个女人。我们自小生长在宫中,身边来来去去的女人太多了。当我成亲之后,宫廷的后妃更多。但那些女人不过都是巩固皇权的棋子,只有她,是我心之所系。刚当上太子那年,父皇跟我说:郁儿,你知道吗,一个帝王最好是做到绝情,是帝王,就不该有七情六欲。帝王想要得到一份真爱,是那么困难,而如果真有个女子是他的所爱,那他就要好好的盘算了。为了这个女子,后宫会不稳,朝廷会争执,如果只光顾着爱她,而忘了巩固她的地位,一切都是白搭。”

南宫昕苦笑:“父皇说的对,可是,我们是人啊,怎么能没有七情六欲呢?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巩固皇权,巩固她的地位。可是,她却并不明白,我的苦心。”

“除了她,后宫不该是只有一个皇后,更需要妃嫔。虽然爱她,不想碰别的女人,可是当帝王的,注定要有所牺牲。这点,是我最近才想明白的。”南宫郁望着渺远的天际:“也许,我们生在了帝王家,注定是要孤独一世的。”

两人一时都沉默无语。

南宫昕忽然道:“你知道吗,她跟我说过,她去看过你。我想,你那天应该不是做梦吧?她说,你毕竟是我的哥哥,让我好好对你。”

南宫郁一震,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声带着几分苍凉:“她还能想起我,够了,够了。”

“听说她跟轩辕隐走了。我想过去派人去找她,可是,不知道她的踪迹。”

“以她的脾气,若走了,就不会回来了,除非,你亲自去寻到了她。”

“我何尝不明白呢?”他顿了顿:“大哥,你还想回朝堂上么?我可以给你安排一个位置…”

南宫郁笑了笑:“你有这份心意,我已经很高兴了。我不想再回朝堂上了,最近突然很想写写历代帝王的兴衰荣辱,就在王府里著书好了。”

“也好,以后,你就可以自由出入王府了。这里驻扎的人马,我就撤掉了。我们兄弟,还是好兄弟,对不对?”

南宫郁拍拍他的肩膀:“对,好兄弟。”

相逢一笑泯恩仇。

船行三日,方才抵达了归仙岛。

从大船上下到了归仙岛,这里是典型的海岛风光,虽然陆地上是秋光十色,此处仍旧是温暖如春,成片的椰子树上缀满了累累的椰子,偶尔有小猴子调皮地拿着椰子砸向来人的脑袋。

它们一点都不怕生,反而很好奇地看着这群“外来客”。

这里的港口不大,像个小镇集市,来来往往的也都是这里的岛民。

东凌霄一边走一边道:“我们先去这里的客栈吧,那客栈的老板租船给人,他倒是去过蓬莱岛。我请他带我们去。”

傅云若欣赏着这里的海岛风光,笑道:“这里倒是个挺不错的适合隐居的地方。”

轩辕隐听她这么说,于是道:“你要是喜欢,我们可以在这里定居。”

风寂听他这么一说,哼了一声:“这种地方肯定常年要遭受暴风雨袭击的。”

风御插了一句:“听说这里的确暴风雨天气很多。像今天这样的天气很少了。”

傅云若翻个白眼:“你们呀,就会打击我积极性。”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到了客栈。说是客栈,不妨说是民居,地方不大,光他们几个人就已经住满了所有房间了。

东凌霄刚跟老板问到去蓬莱岛的事情,他就摆摆手:“不去,不去,太危险了!”

“老板,你真的不去吗?我们可以给你很多的钱。”傅云若插了一句,“人命关天的,就请行行好吧。”

老板叹了口气,两手一摊:“不是我不想去,实在是太危险了。上个月,有个客人来,说要包我的船去蓬莱岛,给我一大笔银子。我本来不想去的,贪了那点银子,才答应跟他去。谁曾想于是大风暴,船翻了。我当时是在海上漂流了很久,到了很远的一个岛。还好那里的人认识我,将我送回家来。我可不想拼老命去了。”

傅云若挑眉,先礼后兵,虽然很危险,但是哪有路都走到99步,最后一步却停下来的道理?

“你真的不去么?”轩辕隐冷冷扫了他一眼:“船翻了,那就找大的船。你怕危险,就不怕我杀了你么?”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那老板有些畏惧轩辕隐的相貌,看到他一脸的杀气,有些害怕:“你杀了我,我也不能去!去了还不是送死?”

傅云若微微一笑,带了分威胁:“去了未必会死,但留在这里不去,那你就死定了。我们这些人,可不是什么善心人士。说吧,上次那个人给了你多少银子?”

“他给我五百两银子…”老板有些胆怯地看着他们:“您可就别为难我了,我是真不能去…”

“我们给你六百两。”东凌霄淡淡道。

“六百两我也不能…”

“黄金。”他加了一句。

老板惊诧地张大了嘴:“六百两黄金?”

第一卷:祸水的开始 浓情切切(42)

东凌霄点头:“是,六百两黄金,就算你赔了一条命,也够你的家人用了。你若是不答应,命没了,黄金更没有。”

老板犹豫了片刻:“那我要先见到黄金。”

“黄金自然会给你的,你去弄艘大点的船,人多,再者你的小船遇上大风浪,可就惨了。”

“好吧,你们都这么说了,我也只有答应了。”不答应也不行了,眼前这些人虎视眈眈的,他不答应,现在就没命了。

他无奈地叹道:“算我倒霉,好吧,我这就去找船,看看天气合适,就出海。”

傅云若眨了眨眼,回头看了看其他人:“我跟隐去是为了治病,刚刚你们可也听老板说了,很危险的。你们也可以在这岛上等我们回来。”

风寂翻个白眼:“干嘛这么说,越是危险,才越要去呢。我就是喜欢探险。”

风御笑道:“我和师父都到这儿,我们是不会半途而废的。”

天一道长点点头:“各去准备吧,海上的天气变幻莫测,要选到合适的,不知道要几天。”

傅云若望了望外面的艳阳天,今天阳光普照,但别看这么好,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下起大雨来了。

她和轩辕隐刚刚走进房间,在床上坐下,忽然惊叫起来:“蛇!”

足有手臂粗的大蛇从床底下钻了出来,游荡着朝门口滑去。

轩辕隐刚要上前擒住那条蛇,傅云若叫住了他:“等等!”

那条蛇好似并没有伤人的意思,悠闲自在地滑出了房间,底下的人似乎也对它的出现没什么反应。

老板朝上看到门口的她,笑道:“吓着你了吧?它对人没恶意的,只是喜欢乱跑。”

傅云若擦擦汗:“这蛇跟你们很熟?”

“是啊,这是我们家养的蛇,它不伤人的,只要你对它也没有恶意。通常它都是很温顺的。”说着,他还很开心地摸了摸那蛇。

傅云若看得一身冷汗,她向来讨厌这种软趴趴、冷冰冰的动物。

“它最好不要再出现在屋里。”轩辕隐顿了顿:“不然我不知道会不会失手杀了它。”

他似乎也不喜欢这种动物。

老板点点头:“我会让它不要到处乱跑吓着客人的。”

那条蛇还真是很听话,很快就游荡到外面去了。

老板跑到外面,去找船了。

中午吃饭,呀,一大群人,都是帅哥美女,好生热闹。

东凌霄、轩辕隐、风寂、风御,再加上天一道长,和一旁的秦剑。

每个人不说是绝顶,也都是让人赏心悦目的容貌。

傅云若还没动筷子呢,一堆菜就已经夹到她碗里去了。

她呛了一下,瞪着面前堆得老高的菜:“我说你们别跟我夹菜了,我自己会吃的。”

正说着,老板跑了进来:“我刚刚租下了一艘大船,足够几人用的了。下午去采购些吃的用的,我看这几天天气都不错,后天应该可以出海的。”

“好啊,越快越好呢。”傅云若笑道。

吃完了饭,她又到海边玩了会儿,到了傍晚,和轩辕隐一起在海边欣赏着日落的美景。

她觉得,这里的日子,过得舒缓而愉快,说不定什么时候,真就到这里来隐居呢。

这夜,有淡淡的月光迤逦人间,月光如水水如天,绝然的美丽。

傅云若因为睡在这陌生的地方,有些睡不着,于是起身到外面走走,欣赏欣赏夜景。

月光如水,海浪翻天,卷起树林风声阵阵。云海雾涛之中传来一阵悦耳的笛声。

她脚踩着洁白的沙滩,顺着那笛声的方向走去。

这么晚了,是谁在这里吹笛子呢?

远方有隐约的一个黑影坐在沙滩旁的石块上,静静地吹奏着乐章。

傅云若走近一看,原来是东凌霄。

此刻,月光淡淡地洒在他身上,仿佛为他罩上了一层迷蒙的轻纱。海涛声中,他的笛声悠扬,伴随着海浪的起伏雀跃着。

他敛眸吹奏着,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了。

傅云若静静聆听着他的笛声,直到一曲结束,她拍拍手:“很好听呢。”

东凌霄回眸见是她,拍拍身边的石头:“来坐。”

傅云若也不扭捏,直接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怎么,你也睡不着啊?”

“是啊,海浪声吵得我一直睡不着,就出来走走。晚上的大海,其实很美的。”

傅云若朝着那茫茫无边的大海看去,此刻潮水涨了起来,不断拍击着石块,卷起千堆雪。

“是很美啊,有时候,我觉得它平静如同一面镜子,有时候,又觉得它变化万千。谁也不知道,下一刻,它会是心情好,还是心情坏。”

东凌霄转眸看着她望着月亮的侧脸,忽然伸出手,握住了她的:“云若。”

“嗯?”

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忽然搂住她,在她唇上吻了下去。

“东凌霄…你…”她挣扎着,却又被他逮住了机会吻住唇瓣。

并没有深入,他很快,就放开了她。

傅云若有些恼怒:“东凌霄,你太胡闹了!”

“我喜欢你,云若。”他顿了顿,认真地说:“真的,我见过很多女人,可是从来没有一个能让我心动的,只有你。可是,你的眼里却只有轩辕隐。我可以当自己,是空气,但我不希望你把我完全的忽略掉。哪怕我在你面前,你的眼睛里,从来都没有我的痕迹。”

他的语气添了分落寞:“我不是不在意的,哪怕我再能看得开,我再乐观,也不能让我不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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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祸水的开始 浓情切切(43)

傅云若蹙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东凌霄…我…”

他的指尖抚上了她的唇瓣,“你什么都不用说,我都明白。你告诉我,现在你要专心。我不是不明白。”

傅云若嘴角动了动,许久才说:“你既然明白,就不要想太多了吧。”

东凌霄靠近了她,他的眸中带着一丝疼痛:“可是,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傅云若,我看得出,有多少人爱慕着你,喜欢着你,但也只能黯然伤魂。如果,你最先认识的不是轩辕隐,你会喜欢我吗?”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感情的事情,不分先来后到,没有如果。”

她从不想回答什么如果,毕竟,如果只是假设。

她不想去设想过去的假设,只想抬头看前面。

“只是一个假设而已,你就不能回答我么?哪怕是玩笑的,让我开心一下,都不可以么?”他微微一叹,见她为难的表情,转眸道:“算了,我也不想强人所难。”

傅云若沉默了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个有些让人为难的问题。

该怎么回答呢?

如果她最先认识的不是轩辕隐,那她还是傅云若,睿亲王府的傅云若。

她的人生,会一直跟南宫昕在一起吧?

若不遇到轩辕隐,她可能当时都不会和东凌霄遇上。

因为,不是因为轩辕隐,她不会醉酒,不会遇上东凌霄,也就不会有何他的相遇。

所以,说如果,那才是让人无法说清的事情。

换个角度来说,即便她最先认识的是东凌霄,她就一定会爱上东凌霄么?

爱情这回事,实在是件很玄妙的事情。

东凌霄是个很细心体贴的男人,他是个好男人。

可是,他却未必是她的那个人。

“东凌霄,我不是想让你难过。其实,我并不愿假设。如果我当初真的说先遇上的是你,而不是别的任何人,那么我想,我会喜欢你的。因为,你是个好男人,喜欢上你,应该是跟你接触的人都会有的反应,我也会。”

东凌霄眸光带了几分安慰:“听你这么说,我也很开心了。云若,等你和他一起到蓬莱岛治好了病,你会和他一起离开吗?你打算去哪里?也许,你是真的爱他。”

傅云若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吧。至于轩辕隐,我不知道,我是喜欢他,但谈不上爱这么深的程度。”

“你有兴趣跟我们一道去东临国么?东临国也有东临国自己独特的地方,你会喜欢那里的。”他靠近了她,伸手拂过她耳边的乱发。

傅云若眨眨眼:“你管饭吗?”

“我管饭。”他好笑道:“你可以放心地住。”

“好吧,到时候我跟隐一起到东临国看看去,我也有个打算,去游历游历各国。我喜欢游览名山大川,那样的生活虽然漂泊,但一定很愉快。”她无限向往地靠在岩石上望着月亮,微微闭上了眼睛,唇畔,还挂着一抹恬淡的笑容。

东凌霄垂眸,此刻,月光洒在她微翘的羽睫上,她的笑容如此平和安详,仿佛一朵静静绽放的月下香,静谧美丽。

他的指尖在她脸庞上停了下来,细腻的触觉让人想一摸再摸,可他更想的是亲吻她的红唇。

他喜欢这个女人,喜欢她的坏,喜欢她的好,喜欢她的一切。

海潮渐渐涨起,她伸了个懒腰,“困了,我要回去睡觉了。好晚了,你也去睡吧,养足了精神,咱们才好去蓬莱岛。”

他点点头:“好,我们一起回去吧。”

两人并肩离开了沙滩,月光下的身影迤逦着,拖拽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她调皮地踩着他的影子跑着,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傍晚踩着自己的影子放学回家。

东凌霄温柔地看着她的动作,她的俏皮又让他莞尔起来。

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能感到安心和平静,即便只是这样静静地走着,不说一句话。

他的双瞳孔的眸子,清晰地印出她的模样,烙印着,不肯磨去。

这个如此安静而祥和的夜晚,在他心里,应该是会永远铭记的吧。

傅云若回到自己的房间,跟他道别,“晚安,明天见咯。”

“嗯,你好好睡吧。”他看着她进了房间,这才离开。

傅云若哼着轻快的小曲,小心翼翼地朝床边走去,轩辕隐还在里面沉睡着,似乎没被她吵醒。

她躺了下来,盖上被子,刚准备要睡,忽然他一个翻身,将她拥入怀中。

“你刚刚,去哪儿了?”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一股压抑的氛围。

傅云若眨眨眼,“没干嘛,就是出去散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