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过家家?”男孩儿从未听说过。

“就是哥哥做相公,我做娘子呀。”小姑娘也不羞,扬着头冲男孩儿道。

“呃…”憋了半天,男孩儿的脸臊地显出两团红晕:“你都不害羞呀,竟然和男孩子说这样的话。”

“我常和太医院的哥哥们耍呀。”小姑娘不明白为什么要害羞,挠挠头:“每次我和爹爹去太医院,教院里的大哥哥们都让我和他们过家家,可好玩儿了。”

“你,白痴女!”男孩儿气得鼻子都歪了,心里邪恶地想:等我继承皇位,一定要将太医院那群色小孩全部变成太监!

“哥哥,你怎么了?”小姑娘见男孩儿脸都歪了,抬手揉了揉他的脸。触手却发觉滑腻的好像一团面粉,不由得又揉了揉,问道:“哥哥,你长得好漂亮呢,脸摸起来好滑呀。”

“色女!”男孩儿一张圆脸羞得都要滴出水来了,赶紧拍开小姑娘的手,“才这么小就知道调戏男子了,真不害臊。你到底多大啊?”

“我都快满十岁了呢。”小姑娘仍旧一副无辜相,眨着眼看着表情怪异的男孩儿,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问:“哥哥刚才说的什么叫调戏啊?”

“调戏就是…”又一次,男孩儿脸又涨的通红了。

“哥哥真爱脸红。”小姑娘歪着头咧着嘴地笑,一脸的无邪让男孩儿不禁看得有些痴了。

从那之后,每次小姑娘跟爹爹去了太医院,都会拿出竹哨子学鸟叫,之后男孩儿便会溜到太医院找她玩耍。一来二去,两人已经成为了好伙伴后,男孩儿有一天对女孩儿说道:“长大了,我娶你,好吗?”

“好啊。”小姑娘不懂什么是娶,只是点点头,接过男孩儿递上的一支木簪子就开始玩儿了起来。

那是一支风头木簪,也是男孩儿亲手送给小姑娘的礼物。男孩儿说是他亲手雕刻的,反复叮嘱小姑娘千万别弄丢了。可是看着这么难堪的木簪,小姑娘却一把就丢在了地上,气得男孩儿收入怀中,不再给她了。

只是正当两人渐渐熟悉后,突然有一天,小姑娘孤身一人,带着一脸的懵懂搬入了太医院,从此以太医院为家。也是从那天起,那个男孩子却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只有记忆当中犹存的一点淡淡的香味儿偶尔会点燃小姑娘的思绪…

上仪殿,御书房。

这香味儿,这股子淡淡的龙涎香味道!慕禅眼中有着层层的迷雾,思绪翻飞,那张记忆中童颜的稚嫩脸庞仿佛正在和眼前这张脸慢慢地重合。心上只觉猛地一抽,慕禅赶紧收回了目光,只觉胸口突突直跳,强压住了面上惊异的表情,赶紧埋下头去:“奴婢,奴婢只有一个理由。”

“什么理由,说罢。”没有注意到慕禅的异样,玄谙仍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等着她说出一个让自己不要指婚的理由。

“奴婢和诚王殿下之间并无私情,还请皇上明鉴。”慕禅答道。

“你们有没有私情,朕不知道。可朕知道的是元景从来都是一个对女子不太上心的人。这次他对你,似乎是真心的。”玄谙说着渡步上了高台,隔着宽宽的书案看着慕禅,又道:“而且,太后的懿旨,朕也是不好违抗的。“

抬起头,慕禅眼中毫无惧意:“只要皇上答应慕禅暂缓下旨,慕禅这就去请求太后,言明实情。”

听慕禅这样说,玄谙唇角扬起一丝玩味的表情:“你就这么不想嫁给元景么?他即是朕的皇叔身份尊贵,又是个样貌俊秀的翩翩公子,多少大家闺秀都巴不得能成为诚王妃。怎么,你却看不上么?”

听了玄谙的话,慕禅只是浅浅一笑:“即便是拥有江山,拥有天下的皇上您,难道就没有被拒绝过?无论什么权势金钱,对于有些人来说可能是唯一的衡量所在。可对于慕禅,除非是心心相惜,否则,慕禅绝对不会嫁的。”说完又伏地下去,埋头叫人看不清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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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第四十章 黯黯寒波

更新时间:2009-3-31 0:12:01 本章字数:2311

最终,太后请托皇上指婚的圣旨还是没有下来,反而一纸擢升慕禅为三品夫人的旨意让整个后宫为之一凛。

云瑞皇朝开国三百余年,无论是后宫妃嫔还是内侍宫女都严格地遵守着祖上制定的律例。按律,女官入内宫司职,最高只能到五品。四品品级因为带了个“四”字,不吉利,所以再往上便要以三等夫人代替女官品级。一品诰命为最高,乃是蒙皇恩钦赐的有功之臣的妻子或母亲。接下来便是二品夫人,多为皇后家的姊妹亲眷。

之后便是三品夫人。

三品夫人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女官官位。一般,在宫内侍奉过皇上的奶娘,或者侍奉过太后多年的贴身姑姑,如果老来她们不愿出宫,则会赐个三品夫人的品级,在宫内享受着主子待遇。另一种能获封三品夫人的便是曾经受过皇上临幸,却身份地位或者并未诞下龙裔的后宫女子。只是这样的例子极少,因为一旦被皇帝宠信,只要是身家青白,多半都会封个小主,怎么也不会封三品夫人的。因为三品夫人看起来是个正统主子,身份也比小主尊贵许多,但却不尴不尬,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位置。

所以,整个后宫议论纷纷,却怎么也猜不透那慕禅到底是怎么会被封了三品夫人的,而且还被太后留在了暖福宫里暂居。只是这样倒好,慕禅不再是低贱的奴婢身份,就算是内宫妃嫔们,见了也是要叫声慕姑娘的。若是低级些的妃嫔,比如香卿和徐绿茱一类,见了面还要恭敬地行礼。

只是这样的“殊荣”,慕禅却并不想要,也闹不清太后到底为何要如此对待她。原本旨意下了后,慕禅专程去了趟暖福宫向太后请辞,表明心意愿意一辈子呆在太医院,不愿以三品夫人的身份住进暖福宫里。可太后却一一驳了她的请求,一来说是准许她每日去太医院司职,只需夜里住在内宫即可。二来只是将衡阳院暂时拨给她居住,等问过皇上的意思之后,说是再重新赐一个单独的寝宫给她。

没想到太后已经想得如此周全,慕禅也没了借口拒绝,只得默默应了,想着暂且过过再看以后。

凝神想着心头之事,慕禅手里提了药箱从澜碧宫出来,谁知一个转角,却迎面撞上了一堵结实的“肉墙”。

“哎哟,哎哟我的妈呀!”被慕禅撞到的人跌坐在地上,似是被撞得有些疼了,呼天喊地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慕禅赶紧放下药箱,伸手便要去扶。

“等等。”正当慕禅弯腰,却听见身前传来冷冷一声闷哼,一抬眼,发现是徐妃娘娘立在面前,在看被自己撞到的人,正是徐妃的贴身姑姑月娘。

“徐妃娘娘,奴婢并非故意。”慕禅见徐荭玉冷眼瞧着自己伸出的手,只得又缩了回来。

并未理会慕禅,徐妃转头对跌坐在地上的月娘道:“可是哪里疼了?”

“奴婢肚子这块儿疼死了。”月娘说着,一张脸都扭到了一起,眼看确实是疼的不行。

“我帮姑姑看看。”慕禅也有些急了,想着或许是相撞时药箱磕了月娘的腹部,便蹲下,想拉开月娘的衣袖摸脉。

谁知月娘脸色一变,大力地一挥手,将慕禅直直推开了三尺有余。慕禅却因脚下不稳,眼看就要背朝下摔了下去,却感到腰上一沉,竟斜斜被揽入了一人的怀抱。一抬眼,慕禅便对上了沈澈一双略带心疼的眼眸。

“你没事吧。”沈澈赶紧将慕禅身子扶正,上下打量了她,关切地问。

“我没事,大人替月娘看看吧,她疼的慌。”慕禅摇摇头,转身指着跌坐在地上的月娘,央求沈澈过去看看。

沈澈淡淡地瞥了一眼徐荭玉,又瞥了一眼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的月娘,蹙着眉头便上前,一把拉住了月娘的手腕。

月娘哪里曾受了伤,不过是看到慕禅撞了自己想寻她麻烦罢了。只是沈澈是男子,任她怎么挣脱,手腕都被沈澈扣得死死的,动不了半分。

看着月娘神色有异,再加上脉象正常,沈澈冷冷道:“脉象上并无大恙,只是你如此疼怕是伤及了内腹,这样吧,你随我回太医院,我让院使大人亲自检查便知。”

徐荭玉见月娘挨不住要露馅儿,赶紧插话道:“月娘,你前两天就闹肚子疼,怕是刚才撞到了才复发的。快起来吧,别让沈大人笑话。”

“是。”月娘赶紧从地上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尘,躲在徐荭玉身后去了。

“月娘,你。”慕禅总算是看明白了,这才反应过来那月娘如此痛苦都是装腔作势的,却也恼不得,只得咬住唇瓣,不再说话。

“只是沈大人,您的内伤,却也无碍么?”徐荭玉红唇若艳,微微勾起,面容虽是柔弱娇媚,眼神却透出一抹寒光,叫人不敢逼视。

“我有和内伤?”沈澈不明白徐荭玉话中所指。

“先前太后要皇上下旨给王爷赐婚,可此王爷并非彼王爷。”眼波流转,徐荭玉故意一停顿,见沈澈脸色微变,又道:“后来慕姑娘被封了三品夫人,可见是被皇上给看中了吧。真是可笑,区区一个司药女官,竟然敢先后勾引了两个王爷再去勾引皇上。我看,心里挂着这样人尽可夫的女子,沈大人又怎么不会有‘内伤’呢?呵呵呵…”说罢,一串刺耳的尖笑之声从红唇里发出来,徐荭玉浑身上下抖得花枝乱颤一般。

“啪!”地一声脆响,那让人难以忍受的笑声也嘎然而止了。徐荭玉一脸难以置信地捂住脸,双目瞪得如铜铃般,半晌才憋了一口气,伸出一只手指着沈澈的鼻子骂道:“你什么身份!敢打我?”

“泼妇,莫要考验我的耐性。”沈澈从牙缝里憋出这几个字,便不再理会被自己掌掴的徐荭玉,转身拉起还未回神的慕禅便向太医院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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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把U盘弄丢了,结果纠结地把加更的章节全部重新又码了一次。

乃们鄙视瓦吧,鄙视瓦一万遍吧............................

卷二 第四十一章 一语呢喃

更新时间:2009-3-31 0:12:02 本章字数:2762

手被沈澈紧紧地拉着,久了好像被捂出了些汗,滑滑的腻腻的,让慕禅从当初的受惊,渐渐变得心如细弦,虽紧紧地绷着,却总是忍不住轻轻颤抖着,发出难以抚平的心音。

一直,沈澈都没有放开手。虽然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沈澈却还是感觉到了慕禅的变化。小手微凉,被他握在手中,纤弱无力地让人心疼,也有种让人忍不住想要捧在心口好好呵护的冲动。

从一开始,沈澈也闹不清为何他会有如此大的勇气。先是掌掴了皇上的宠妃,然后再拉住了慕禅的手却不愿再放开。

一手推开惹翠园的大门,沈澈将慕禅直接带进了寝屋再关上了门,仿佛也将所有的尘霄都挡在了外面。

不敢看沈澈的眼,慕禅只是颔首立着,任由自己的手被他紧紧地握住。而沈澈则透过门缝中浅浅的光线,看着羞怯如斯的慕禅,忍不住心头一彻,一收手,便将其揽入了怀中。没有预想的挣扎,没有预想的那样艰难,沈澈只觉得怀中的人儿虽然也在微微颤抖,却很安静,安静的就像这屋子,只有两人淡淡的呼吸之声交替地响着。

静谧的气氛持续了许久,久到两人的呼吸之声都归于了相同的韵律,久到两人几乎能从对方的身体里听见心跳的声音…

半晌过后,嗅着从慕禅耳边萦绕而上的淡淡发香,沈澈才找回了半点理智,缓缓地推开了慕禅。

抬眼,仰望着这个从来都是波澜无惊的男子,慕禅缓缓扬起了唇角,一抹暖暖的笑意浮上脸庞,取代了不安和羞怯。

见慕禅竟然笑了,沈澈却突然觉得心中一酸,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沙哑:“对不起。”

额首轻摆,慕禅摇头:“为何要说对不起。”

“因为…”顿了顿,想起适才的温香满怀,沈澈只觉脸上烧得火烫,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得道:“总之,你别和徐荭玉一般见识。”说完赶紧拉开房门,僵着脸又道:“是时候给诚王煎药了,你赶快去吧。”

只觉得这样的沈澈虽然紧张,却多了丝人味儿,慕禅觉得心中泛着甜意,微微半晗着首,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刚踏出惹翠园的大门,就看到玉竹一身脏兮兮地往回走,见了慕禅兴奋地三两步冲上前去,抱住慕禅的腰际便撒娇道:“慕姐姐,你可回来了。你们走的这几日,太医院好冷清呢。”

半推开玉竹,慕禅有些无奈,心想:这些半大的小子们怎么净爱往自己怀里钻呢。再看他浑身上下污迹斑斑,不由得问:“玉竹,这日你当野人去了呀,怎么弄成这幅模样呢?”

“没什么,和小义去他府上耍了会儿,我们上树去结果掉下来就把衣裳弄脏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玉竹粉脸微红,却也瞥见了慕禅面色有异,便问:“姐姐怎么了,脸色怪怪的,还有两朵红红的晕儿呢。”

那手捂了捂脸,果然有些发烫,慕禅有些尴尬地道:“你家师父也回来了,你还不赶快去把脏衣服换了,小心挨骂呢。”

“啊!师父回来啦!”玉竹听了,双眼睁地如铜铃般大,拍着手就推门进去了,哪里还顾得上换衣服。

下一刻,惹翠园便传出沈澈斥责玉竹的声音,严厉中带着心疼,让慕禅会心一笑,也提起了步子,准备会存药房看一眼再去凉露阁给元景熬药。

太医院,存药房。

推门,缓缓渡步而入,望着好几日都未曾回来过的地方,慕禅不禁有些发呆。

一秋如一日,一日如一秋。七年来,太医院的生活简单而快乐,虽然清减,却让慕禅一直以来都觉得很充实。待在父亲曾经为之操劳过一生的地方,慕禅总是有种错觉,仿佛父亲一直在某处默默地注视着她,关心着她,看着她长大**。所以慕禅每当思念父母之时,却从来不哭,只是婷婷地立在那株桂树之下,轻轻地诉说,将满心的思念都说出来,心里才不会潮湿地难受。

指尖拂过有些斑驳的树身,慕禅抬眼望去,想起儿时曾在树下听从父亲的教诲,交给她一些晦涩难懂的医理药典。而每到秋日里,她总会闻着馥郁浓香的桂花味道,走神地望着树上的桂花儿串子发呆。

那个时侯,慕禅曾经最盼望的就是宫里的皇帝老儿生病,那样父亲便会顾及不到她,整日整夜地不回太医院,也不回到慕家。她也总会收了母亲的嘱托,提着两篮子补药烫去太医院,静静地等着父亲深夜回来。

枯等的日子,总会让慕禅摸出脖子上挂着的那个银哨子。银哨子是父亲的一位将军故友送给她的。将军叔叔告诉小慕禅,只要她吹起这个哨子,远在百里的敌人都能闻风丧胆,不敢欺近。起初她以为这是大人哄小孩子的玩笑话,并未当真。可有一夜,当慕禅等父亲等得无聊之时,无意中便吹起了这个哨子。

千军万马没有被吓退,倒是引来了那个生的比女孩儿还好看的“凶哥哥”。

想到此处,慕禅忍不住“噗”地一声便笑出来了。倒不是因为其他,而是想起身为皇帝的玄谙在儿时竟是个爬墙高手,就觉得甚是有趣。

只是儿时的他早已长大**,也早已没了记忆中的稚嫩模样。虽然他仍旧生得好看,俊眉朗目间却多了骨子冰冷,不再透着一股简单的温暖。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慕禅不知道玄谙认出她没有。反正,她是一丁点儿都不愿和他扯上任何干系的。想起父亲的死便是因为司职皇帝金躯,慕禅还是有些放不下。虽说不能全怨了先皇,但云瑞皇朝这样律例,却让她觉得难以接受。

胡乱地想着,不知不觉天色已近西沉。慕禅想起自己还未给元景熬药,匆匆去存药房补了几味药材,这才又匆匆地往内宫里赶去。

凉露阁。

倚在门褴边的玄谙一身暖紫华服,额上一抹白玉束带拢起了墨色青丝,懒懒垂在肩头。安静的他此时就像一只沉睡的豹子,不带任何危险,却仍然让人不敢靠近。

并未回头,玄谙只是冷冷望着窗外的景色,手上提了个青玉酒壶,眼中有着一抹迷雾:“你倒好,昏迷了这些日子,也不用操心了。”玄谙幽幽开口,仿佛是自言自语,也仿佛是在说给昏迷中的元景听。

“记得我小时候曾给你提起过的那个小姑娘吗?傻傻的,从来不曾告诉我她的名字,我也乐得不让他知道我是太子。入夜的时候,她总会无聊地吹起一个银哨子。不知为何,那银哨子的声音总能让我觉得焦躁不安,仿佛有张催命符贴在脑门上一般。”

唇上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玄谙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笑,只觉得儿时记忆竟能像火,不知不觉便烧烫了早已冷却的心。

“她好像还没发现我,没有发现我就是她落水的救命恩人,你说可笑不可笑。”提起酒壶,就在唇边一抿,一股冷冽清甜的滋味混着着淡淡的苦涩顺流而下,让玄谙浑身一舒,又向下斜斜地趴了一点。手肘着下巴,静了一下,玄谙又缓缓开口道:“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和她重新再见,也从来没有想过,记忆总的她能带给我这样熟悉的感觉。有时候,我真的想履行儿时的诺言,纳了她为后…”

“哐当!”

一声闷响打断了玄谙的酒语,落地的药箱虽然并未四分五裂,可里面清脆的药瓶相撞之声,和随之蔓延出来的涩涩药味儿,却让整个屋子的气氛瞬间充满一种莫名的涩意。

卷二 第四十二章 君心难测

更新时间:2009-3-31 0:12:02 本章字数:2771

清晨的凉露阁氤氲着一股淡淡的药香,煎药炉上的药罐“咕咕”直响,与树上鸟儿的鸣叫交替回响在寂静的小院儿里。

一手托腮望着不远处的那片青绿,一手摇着团扇守着煎药炉,慕禅双眼清澈,好似朗朗冬日的晴天,让人望上一眼便会觉得满怀舒畅。

位于凉露阁后方的此间小院儿很得慕禅的心。因为在这儿,即便是在寒冬也会绿水潺潺,春意盈盈,仿佛让人能够忘记寒冷,只用静静地期待春日来临。

只是看着看着,慕禅的眼神渐渐变得有些黯淡和不安,心中一颤,不由得又想起了昨夜,想起了玄谙酒后的那句“真言”。那时,一颗心仿佛被凝固了,只觉滚滚寒意包裹住了整个身体,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那种窒息的感觉。

“看你,朕不过是玩笑罢了…”当玄谙迈着略微有些凌乱的步子来到慕禅面前时,清甜的酒香混合着淡淡的龙涎香味毫无忌惮地灌入了慕禅的鼻息,让慕禅身子一颤,一个踉跄险些被绊倒。而玄谙则只是微眯着眼,眼梢挂着极浅的笑意说了这样一句话。就是这句话,却还是让慕禅怎么也轻松不起来,仍旧觉得好像有万千枷锁戴在了自己身上。

用手使劲儿按压了一下头侧的太阳穴,慕禅不愿再去回想。撑起身子从一旁拿了厚布,提起药罐斟了满满的一碗药汁,又在炭炉上泼了凉水,这才拖着药碗进屋去了。

从除夕之夜算起,元景已经昏迷五日有余了,原本苍白无力的脸色在沈澈和慕禅的悉心照料下渐渐回复了些颜色。

放下药碗,慕禅上前扶起元景,拿了垫子放在他的身后。因为他还未回复意识,只有坐起身来,药汁才不会倒流出来。从怀中抽出一张白绢丝帕,慕禅小心翼翼地夹在元景的领子上,怕药汁流下来会弄脏了他身上的衣袍。

待喂好了药,慕禅又将元景扶下去躺好,并替他掖了掖被角,再起身开了一扇小窗,将炭炉升了起来。坐在炭炉边,慕禅静静地等着,等着沈澈每日上午过来替元景例行诊脉和针灸。

其实,今天天还未亮,慕禅就从衡阳院过来了,为的就是怕和沈澈撞见。不为其他,只是每每想起那个拥抱,慕禅便会羞得双腮暖红,娇娇欲怯。若真是见了,怕会抑制不住心头小鹿般的跳脱,连话也无法说出来吧。

只是适才在小院里煎药时,慕禅又突然相通了。

沈澈的性子虽然慕禅不了解,却在这几月的相处中也摸清了一些。平素里,沈澈少言寡语,神色冷漠,成之浩他们都有些不满。但从他悉心照料自己的伤寒之症开始,慕禅才发现,沈澈并非是那样不近人情的一个人。对玉竹的轻言暖语,对自己针灸之术的真心指点,这些都让慕禅不经意地想要和他亲近些,再亲近些…

“笃笃笃”门上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慕禅的思绪。赶紧起身,慕禅咬了咬唇才伸手拉开了门,只是怯怯地一抬眼,却发现并不是沈澈来了,而是司南封立在外面,身后还跟着多日不曾相见的成之浩。

“大人,怎么是您?”慕禅脱口而出,面上有着掩不住的意外之色。

“还不是沈大人,说什么要回老家一趟,还要过了上元才回来呢。这不,害的大人从府里辞了家人赶紧又来了。”成之浩嘟囔着嘴,似是很不满意,抢着替司南封答了。

“莫要那样说,沈大人值守太医院这几日已是不容易了,再说诚王病危,老夫甚为太医院主事,本来就该亲自过问的。”司南封捋了捋胡须,摇头晃脑,似是有些担忧:“只是老夫针灸之术略逊于沈大人,不知道能不能替诚王殿下施针。”

眼见这司南封和成之浩相继过去了,慕禅却还是呆呆地扶着屋门,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他走了。

他竟然一声不响地便逃开了!

辗转了几乎一夜,知道清晨时慕禅才想到该怎样面对沈澈,可对方却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了,连面都不愿与自己再见。到底,他为何要逃避,到底,他的拥抱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如今,这些疑问慕禅都只能埋在心底,所以答案,也只能等到上元节之后才能知晓了罢。

“慕禅,还愣着干嘛。”成之浩见寒风直直往屋里灌,连带着炭炉也快要被吹熄了,赶紧上前去,一把替慕禅关上了房门。

“对不起,我出去收拾一下药炉。”回头朝成之浩抱歉一笑,慕禅神色黯淡地挽了挽衣袖,过去拿了药碗又开门出去了。

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水寒彻入骨,慕禅却丝毫不觉,只是将一双手泡盆子里。冰冷的井水将慕禅的手沁地如同瓷碗一样的生白颜色。可反而因为有着双手上冰冷的刺激,让她暂时忘却了心中的一丝抽痛。

“慕禅,快进来,诚王殿下醒了!”一声惊喜中夹杂着兴奋的呼喊响起。不敢相信地回头一望,慕禅激动地丢下手中的药碗,拔腿便冲回了房间。

一推门,元景那双永远都泛着和煦微笑的眼终于睁开了,虽然有着掩不住的虚弱和憔悴,却真实地闪动着久违的笑意,惹得慕禅泪如潮涌泊泊而出,几乎糊住了视线。

“傻丫头,我醒了你还哭成这样,又不是给我送终。”元景见慕禅哭得梨花带雨,忍不住又打趣起她来了。

“别!”听见元景说了不吉利的话,慕禅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

感觉唇上的手几乎毫无温度,寒冷如冰,元景脸色一变,有些艰难地伸手扯下慕禅的手,拽住不放:“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我…”慕禅低头望着被元景握在掌中的一只手,还未曾回神,却听见身后传来司南封的咳嗽之声,这才发觉不妥,赶紧抽回了手。

“慕禅,等一下你去存药房拿这几位药材过来,三碗水煎成一碗给诚王殿下服用。等下入夜了我们再来给殿下复诊。”司南封说完,用眼色示意成之浩跟着自己一并退下了。

见两人离开,元景又伸手过去拉住慕禅的双手:“冰成这样,脸色也如此苍白,你到底是为什么?”

“还不是为了照顾你。”代替慕禅,一声朗朗的回答从屋外传来,下一刻,门被打开,竟是玄谙来了。

瞥了一眼慕禅被元景紧握住的双手,玄谙的反身去又将门关好,这才渡步去到床头的位置,端坐下:“你昏迷五日了,若不是慕姑娘衣不解带地照顾你,你以为你小子能好得这样快?”说罢斜眼望着慕禅:“站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朕斟茶。”

“哦,是。”慕禅得了吩咐,赶紧抽回双手,来到茶桌前提起温在小炉上的茶壶给玄谙斟了一杯茶端过去。

“你先帮朕捧着吧,朕现在不喝。”玄谙并未回头,只是淡淡地吩咐了声,又去和元景说话了。

立在一旁,感觉一股温暖从茶杯上渐渐渗入自己的肌肤,原本冰冷沁人的双手变得有了些温度,让慕禅恍然间有种错觉,玄谙让她倒茶,让她立在一旁端着,莫不是让她借此暖手?

摇摇头,甩开心中这个怪异莫名的想法,慕禅暗暗告诫自己:君心难测,如隔九天。玄谙贵为天子,又怎么细心到如斯地步?自嘲地笑了笑,慕禅颔首下去,拖着茶杯静静立着,心中已不再有那些纷纷扰扰了。

今天成都很冷,听说北京又下雪了。姑娘们,小心防寒保暖,健健康康地迎接春天到来吧。

卷二 第四十三章 心意冷暖

更新时间:2009-3-31 0:12:03 本章字数:3235

立在玄谙身边,慕禅手中的茶水凉了又倒,倒了又凉,已经数不清到底换了几杯。终于,等玄谙起身,侧头要茶喝的时候,慕禅的双手已经不再冰冷,反而暖的有些发烫,连带着身子也暖了起来。

送玄谙来到凉露阁门口,慕禅对这他的背影福了一礼,正要回头,却听见玄谙略微有些凉意的话音响起:“难道太医院没有给足月例吗?”

“什么?”慕禅停下脚步,回头撞上玄谙一双朗目,见他正蹙着眉头,上下打量着自己。

一件踏雪寻梅的素色薄棉衫子,外罩了一件同样没有多少厚度的淡青色滚米白锦边儿薄棉坎肩,一双弯弯的绣鞋头子露出来,又怯怯地缩了回去。慕禅一头乌丝只别了根青木簪子,更加衬得面色如莹。只是这除夕前后,可是数九寒天的隆冬之日,见慕禅竟如此穿着,让玄谙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皇上,奴婢这样穿不冷。”见玄谙上下打量的神色和眼中越来越浓的不悦之色,慕禅才反应过来,他竟为了怕自己冷到而动气了么?

“你已经不是下人了,莫要自称奴婢。”玄谙挥了挥手,转身要走,却又停下身子,半晌丢出一句:“身为三品夫人,以后见朕,要自称臣妾。”说完便走,留下慕禅呆立在凉露阁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