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不知处 作者:兰陵笑笑生

恩雅/人生若只如初见

当她还是个懵懂孩童时,天朗已郑重地许下相守的承诺,

对她要如同照顾妹妹一般呵护有加。可是在她的眼中,

那是相守一生的爱人,她默默等了十年。十年足以成就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

然而,最后他还是放弃了她毅然远走。

意外地邂逅明川,这个阳光一般的男子带着她一步一步走出人生的阴暗,

用心做好每一个细节教会她寻找生活的简单乐趣。两年的相濡以沫,

她终于懂得了爱需要坚持和忍耐。但是爱与痛是等量的,

明川的短暂离开和天朗的提前回来都教她无从选择。

当她终于冲破自己内心的障碍明白到自己内心的选择时,许多的人和事,

却已经不在控制之内......爱情,如黄金一样,经过火般热烈苦痛的考验才能证明它的价值。

这文,是对爱情的一种单纯的阐释。

楔子

在外公的葬礼上,家霁第一次见到了天朗,那时,她五岁,他八岁。

孟春三月,时有紫荆花飘落在墓园的草地上,但这抹抹粉红并没有使庄严肃穆的气氛稍为退减,家霁呆呆的看着正在进行的仪式,心很痛,却硬是掉不出一滴眼泪。那么疼她的外公啊,一定不舍得她掉泪吧……

仪式结束,众人开始散去。

一只“小兔子”递到了她的面前。家霁一看,原来是一只用紫荆叶子扭成的兔子,拿着“兔子”的人正用一双晶亮黝黑的眸子看着她,那神情里有着探究、期待、还有关心。

“送给你的。”他对她微微一笑,眼圈有点红,“我叫贺天朗,跟孟爷爷学了三年钢琴。不要难过,我答应过他以后会照顾你的。”

她的眼泪就这样流了一脸。她的外公,如此心心念念着她以至于向一个八岁的孩子要求这样的承诺吗?她望向站在墓园门口的父亲和叶萍水母女,是啊,那个男人背弃了他的女儿,难道他还可以把自己心爱的孙女嘱托给他吗?

讽刺,真是讽刺……

贺天朗伸出手轻轻地拭去她脸上的泪,“家霁,不哭……”那么轻柔的声音,像一阵低低浅浅的风,吹进了她的心。

第一章 决裂

范家大宅

推开自己的房门,家霁蓦地发出一声尖叫,那只叫花儿的该死的猫从她的衣橱扯出了那件她视为命根子的毛衣,撕扯出零乱的毛线缠住了自己的脚。怒不可遏的家霁冲进去抢回那件毛衣,随手拿起桌上的花瓶直直的砸向那只猫,猫闪躲了一下,但花瓶还是砸中了它的尾巴,猫惨叫一声夺门而出。

楼下不时响起的阵阵钢琴声就此中断,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尖锐而震惊的声音:“花儿,你怎么了?”

“怎么了?我没有打死它,是它运气了!”家霁冲到楼下,盯着叶飘怀里的猫,“你现在马上把它扔了,不然,我可以代劳。”

“我的猫惹到你什么了?”

“物似主人形——一样的讨厌!”

“家霁!”坐在钢琴旁一直沉默的天朗站起来,“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天朗哥哥,它撕坏了我的毛衣,我——”家霁眼睛蒙上一层雾气,语带委屈想说下去。天朗皱皱眉头,她已经被自己纵容得如此骄纵了吗?

“不过是一件毛衣,不要无理取闹了!”他看看叶飘手里的猫,“你不要跟一只猫计较。”

她看着他,心里不知道是悲伤还是绝望。这半年来他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凡事哄着他迁就他照顾她的天朗了。是因为她长大了吗?他不断的疏远她,甚至时常冷静的客观的指责他,可他对叶飘却是春风化雨般的关怀,叶飘说春天时的火鹤兰最美,他便托朋友从国外空运数束过来,叶飘说想学钢琴,他二话不说几乎每天傍晚准时出现教琴……因为他的冷淡疏离,家霁常常检讨和反省自己的行为,只要是能得到他的称赞和喜欢的,她都尽量去做好。

而只有一件事是她无法容忍的——

“我不跟一只猫计较,那毕竟是一只畜生。”家霁顿了顿,看着叶飘,一字一句地说,“可是,有一些人生活在别人屋檐下,鸠占鹊巢,不知感恩,却是连猫都不如!”

叶飘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极其难看。

“我宽宏大量,只赶猫,不赶人,如果你觉得太没面子的话,那就卷铺盖和你那不知羞耻的母亲永远滚出范家吧!”如果语言可以是一把利刃,家霁希望把面前的这个女人和猫都给杀了。

“啪”的一声,家霁的脸上火辣辣的添了一个巴掌印,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天朗,是他打了她吗?她的脸色由红转白,心里的痛已经是她不再感到愤怒,两行眼泪毫无预示地流了一脸。

“天朗哥哥,你——”她的神情伤心而又绝望,她想说你知道那件毛衣是妈妈给我的遗物吗?她想说我的心好痛你知道吗?

这一刹那,天朗心疼了,后悔了,但他还是说:

“家霁,你要道歉。”

家霁抹去脸上的眼泪,她很快的一转身,跑上楼,拿了一个箱子下来。

“好,我道歉。”她盯着天朗,“如果这是你想要的话,我说。”

“叶飘,对不起。”她尽量把声音放自然,“我还有一些话要对天朗哥哥说,你可以回避吗?”

“我去给花儿涂点药。”她低声说,转身离开。

“霁霁,还疼吗?”他伸出手去抚向她的脸,那几道红痕是如此的触目惊心。

她向后退了一步,他的手落空了,她自嘲的向他一笑,那笑容既陌生又冷淡。

“霁霁——天朗哥哥,你有多久没这样叫过我了?想必我是不该奢求你做我一辈子的哥哥的,我今年十六岁了,也长大了,我生病也好,伤心也好,快乐也好,都该自己照顾自己了,不是吗?”

“你想说什么?”他有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所以,”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怕自己说不出那句话来:“到此为止吧,贺天朗,你对我外公的承诺你早已经做到了。以后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生活,我们——”她咬咬牙,“再不相干!”

他的脸色一瞬间变的铁青。

“这是你送我的琴,太贵重了,我要不起,现在完璧归赵。”她俯下身,打开箱子,里面是一把意大利名品小提琴。

那是天朗到意大利作交换生时想尽办法买来的约瑟夫?瓜奈利1720年制作的一把小提琴。

“你以后真的不再想见我吗?”他问,深邃的表情刺痛了她的眼球。

不见面,就不会心痛了,她想。她僵硬的点点头。

“那一个夏天,你的小提琴考过了八级,我送给你这把小提琴,你还记得你当时说过什么吗?”他问。

她记得,她当然记得。他问她想不想成为一个提琴家,她说不想,他问为什么,她天真烂漫地笑了,只说了一句:

我的琴只拉给你一个人听。

言犹在耳,却没有了当初的心情。

“不记得了。”她说。

他心里的痛楚如潮水般涌来,“送出去的东西,我不会再拿回,既然你不要了,留着也没有什么意思。”

他一把抓起那小提琴,朝着身旁的落地玻璃窗用力摔去。一声巨响带着纷飞的玻璃屑落下来,那把小提琴已然断成两截。他把断裂的琴往地上一扔,转身离去。

大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家霁瘫软的倒下来,自己把他赶走了吗?他不能把自己说的当成是气话吗?他就那么决绝的走了,家霁苦笑,笑得比哭还难看,范家霁啊,从此,你又是一个人了。

第二章 心隔

一个月了,整整一个月了。

家霁坐在花园的秋千上发呆。盛夏的热浪一阵接一阵的逼来,她却宁愿在阳光下曝晒也不愿困在房间里。房间里所有天朗触碰过的,或多或少留有他气息的物品她全部收起来锁好在杂物房里了。但为什么还会想起?想起那个人是心里为什么还会灼痛?

每一天都变的那么漫长,她告诉自己,不是因为等待,时间才变的漫长的。只是自己摆脱了一个十几年的习惯,一时间无法适应而已。

佣人方姨捧着一杯果汁向她走来。“小姐,要喝苹果汁吗?”

“不想喝。”她闷闷地说。

“哦,”她有点可惜地说:“还加了奇异果呢,挺浪费的。”她转身就走。

“你说什么?”家霁马上站了起来,声音有点颤抖:“是谁要喝这样的果汁?”

“天朗少爷啊,他——”

家霁撒开步子向客厅里奔跑。是他,除了他,没有人爱喝这种果汁。他还是来了,他原谅她了吗?不,就算他不原谅她,她也要抱着他要他原谅她。

她推开客厅的大门,一个熟悉的身影落入了她的眼帘。一个月不见,他的背影似乎多了点萧索,是因为她吗?

她张开口象喊他一声,正在这时,他转过身来看着她,眼神淡淡的没有半点表情。她硬生生的把那一声吞了进去。她想对他笑一笑,可是,一个愉快的声音响起来,彻底的粉碎了她那脆弱的想法。

“天朗,你看,我把火鹤兰插起来了,好看吗?我就是喜欢这种花,别的,我都不稀罕。”叶飘笑嘻嘻的捧着一个水晶花瓶,上面一大束火鹤兰,美得张扬跋扈。只是,她的笑声在见到家霁时止住了。

“天朗来教我弹琴。他是我的客人。”她斩钉截铁的说了两句话。

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家霁悲哀的想。但她还是看向天朗,想看清楚他的表情他的眼中还有没有她。

天朗的嘴角绽开了一个冷冷的、若有若无的笑容:“真不好意思,我想遵守那个约定。但是,叶飘也很想学琴,我也很想教,毕竟不能浪费了她的天赋,对吗?”他看向叶飘,叶飘给了他一个妩媚的笑容。

“若你实在不想见到我,我可以接叶飘到我家去学琴。”

“不用费事了。”她无力地说,“反正,多余的那个人是我,不是吗?”

说罢,她转身离去,只给他留下一个瘦弱的身影。

他看着她走了出去,脸上痛苦的神色终究无法再掩饰。他扭过头去对叶飘苦笑一下,“不是要学琴吗?我们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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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的环境下吃饭简直就是一种折磨,一桌子人谈笑风生,亲密融洽的样子直让家霁如梗在喉。自己的父亲和叶萍水虽默然不语,但眼神温馨;叶飘和天朗言笑晏晏,眉梢眼角尽带春风。就只有自己,摆着一张冷脸,但是任谁的眼睛里都没有这张脸的存在,这种酸楚的感觉已经持续了很多天,贺天朗不定时的出现在范家,她避无可避。

她“啪”的一声放下筷子,说一句“我吃饱了”便匆匆逃进自己的房间。

范伯庵看着她的背影,意味深长对天朗说:“她不懂事,你别怪她。”

天朗笑笑,“伯父,家霁需要长大,我可能是一个障碍。”

范伯庵眯起眼睛看着面前的年轻人,温文尔雅而不失刚气,含蓄淡定而不失锋芒,这个十九岁的孩子让他越来越看不懂了。贺天朗出身音乐世家,他的祖父是有名的作曲家,而母亲是大学的乐理教授,父亲经营的是顶级的唱片公司,而他从小就顶着音乐神童的光环长大,现在是巴赫音乐学院的高材生,主修指挥。神童不是天生的,他知道天朗学钢琴时在家霁外公那里受过多么严格刻苦的训练,他却想不到贺天朗会对向那个老人许下的承诺如此认真,以至于坚持了十年。不然,何以解释像他这样的人会经常踏进满是市侩之气的商人的门口?范贺两家也仅是点头之交罢了。

他那叛逆倔强的女儿,遇上他到底是幸或不幸?

家霁在楼上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她想清楚了,她要搬到成樱女子教会学校的宿舍去住。那是一所贵族学校,她母亲生前是虔诚的基督教徒,捐资了这座学院,她也理所当然的在那里读了两年书。以她冷漠的个性,真相处得来的同学也不过是两三个,但这都比每天在家里要好,再呆下去,会发疯的。

她走下楼,他们正在客厅吃水果,她静静地站在范伯庵面前,“我明天要搬到学校的宿舍去住。”

“哦,为什么?”他不动声色地问。这个女儿从来都是冷淡疏离的。

“方便。周末我会回家的。”

“学校里的饭食和住宿条件那里有家里好?你一个人怎么照顾自己……”叶萍水面露忧色,家霁仿佛看不到也听不到,继续说:

“我东西已经收拾好了,麻烦您打个电话跟校监说一声。”

“你是在通知我吗?”范伯庵一下子严厉起来,叶萍水拉拉他的手臂,他一脸怒气地说:“这个家是你自出自入的吗?”

家霁僵立在那里。

他转过身,对天朗说,“失礼了,你再坐一下,我先失陪了。”叶萍水陪着他上了楼上卧室。

叶飘打了个哈欠。“天朗,我困了,我不送你了。”随即也走开了。

家霁想挪开脚步,但偏偏这时他的眼光铺天盖地的笼罩过来,她小心地看他一眼,眼神躲闪而游移,他却定定的看住她。

“你就有这么痛恨我,一天也不想再见到我了吗?”他咬牙切齿地问。

“我想不想见你不重要,我在这里不出现不是更好吗?于人无伤,于己无害。”她略带讽刺地说,“你的出现与我无关,那恐怕,我的消失也与你无关吧?”

说完,她转身想走,天朗却一把抓住她的手,她轻呼一声撞向他的怀中,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不是第一次抱她,她难过时,她生病时……他都抱过她,但每一次都极其自然。但这一次,她却害怕了,如果不是害怕,她的心怎么会几乎要跳出胸腔呢?

她说的那些话一锤锤的撞击在他的心上,他箍紧了她的手,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害怕,他尝试放开她的手让她独立去面对自己的世界,他不愿意她再躲藏在他的羽翼之中畏缩不前。她不是蜗牛,如果给她一个保护壳,那就是害了她。

但是他现在却怀疑自己的做法了,因为,每一天,他的心都在动摇。

“放……放开我。”她艰难的说,“手…….痛。”

他松开了她,转身背对着她,沉默了几秒,终于向着大门走去。

第三章 晴芳

第二天一早,家霁就搬到了樱成教会女子学院的宿舍。

“我的大小姐,你真还是说风就风,说雨就雨的人啊,我一觉睡醒你就出现了。”海欣笑嘻嘻地说,“家霁,是不是现在才发现一天都离不开我?”

一个大枕头飞过来,塞住了海欣的嘴。

家霁正在埋头收拾东西,她和海欣、秀逸、清谊一起住。她们三个都是喜欢嘻嘻哈哈不拘小节的人,加进一个冷淡安静的范家霁反而得到了一种平衡。

“家霁,为了庆祝你新居入伙,我决定请吃饭!”海欣大声宣布。

“我和清谊宣布今天我们重新‘入伙’”秀逸笑着说,“那你一块请咯。”

“没问题,吃小餐厅还不至于把我吃穷!”海欣一说完这句话,马上灵活的躲过了超级大暗器——枕头。

“好啊,不过要我请。”家霁抬起头,给了海欣一个甜甜的笑容。她知道海欣家境一般,平时很节省,因为家里还养着一个弟弟。

“噢,家霁,你好体贴。”海欣扑上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家霁笑得真好看,她长得很有现代美,虽然五官分开来看并不是那么完美,但错落有致地放在一起却配合得天衣无缝,瞳仁很黑,眼睛看着人的时候晶莹剔透的,仿佛看到你的心里去了。可惜平时她根本就没有什么笑容,不然你就会发现她一笑起来嘴角就多了两个梨涡,楚楚动人。海欣想,什么时候也把家霁调教成一个大笑姑婆。

她们走在通向学院小餐厅的唯一的路上,家霁奇怪地发现不时有人看着她们指指点点,于是问:“她们在看什么?”

“她们在看校花。”清谊说。

家霁看看秀逸,说了句:“秀逸,小心点,不要成为众矢之的。”

没想到她这一句话因来了她们三个喷饭般大笑,秀逸指着家霁说:“是啊,我们都忘了你从来不去关心这个学院的小道八卦消息的。你在成樱很有名气的,我想你还不知道吧?”

“去年的三校联合音乐节,其他两所男校来过成樱的学生回去弄了一个恶心的美女排行榜,你榜上有名。这件事你居然不知道?”

家霁想起来了,去年好像的确是有这么一个人在音乐节那天鬼鬼祟祟的偷拍了她一张照片,原来如此。

她们几个人走进小餐厅,大大咧咧的海欣拖着家霁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那人发出锐利的一声尖叫,随后大声地说:“天哪,我的真美诗鞋子!”

家霁一看,面前站了三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子,其中一个正盛气凌人地指着海欣说:“你怎么走路的?都不长眼睛的?踩坏了我的鞋子你怎么赔?”

海欣一看面前这三个人,连忙说:“别生气,对不起啦,我真是不小心。”

家霁皱皱眉,但没说什么。反而是旁边另一个长得很漂亮但是神情比较冷漠的女孩子指着家霁说:“范家霁,你为什么不道歉?”

家霁丝毫不回避她的眼神,反而奇怪地问:“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那女孩子一下子被打住了,脸上反而涨得通红。“好,很好。”看得出她生气了,“你以后要为你的骄傲付出代价的。”说罢,带着另外两人,走出了餐厅门口。

“天哪,家霁,你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她是学生会主席任晴芳,家里很有背景哦,父亲是校董。学校里的涉外交流学习,节庆或是比赛都是她组织的,可以说半个成樱都是她的。”清谊说。

“家霁的父亲也是校董。”秀逸说。

“所以,家霁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才显得过分嘛……”清谊小声说。

海欣瞪她一眼,“那么霸道的人认识她干什么?家霁认识我就够了嘛!”她搂过家霁的肩,“反正,少跟她打交道就好。”

海欣长了一张乌鸦嘴,没过两天,任晴芳找人通知她要到学生会去。

“范家霁,小提琴八级,这是你的特长对吧?”任晴芳翻动着手中的档案。

“唔。”家霁点点头。档案都看了,还能否认吗?

“我已经在三校联合音乐节的表演目录上加了你的名字,回去准备一下,到时通知你来排练。”

家霁站在那里不动。“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任晴芳问。

“我不能参加音乐节。”

“为什么?”任晴芳眼中有了怒气。从来没有人如此直截了当地拒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