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东来亲亲她的脸,“毛毛,这个节目真有这么好笑?”

毛小朴嗯了一声,“想笑就笑了,过后想想,感觉并没有当时好笑。”

“过后有没有感觉过这个节目很轻浮?”

“没有,只觉得很轻松,符合大众要求。”

“你怎么知道大众要求是轻松呢?”

毛小朴奇怪的看了一眼陆东来,“生活压力这么大,为什么还要去电视上找沉重?”

这个杞人忧天的木头,她还在叫生活压力大,难道她不知道自己一直过着衣食无忧陪进陪出的熊猫级的富足日子吗?连皇宫里的娘娘妃子还要忙个内斗,弄不好就到冷宫去了,弄不好命丢了,再弄不好,灭九族了。

哦,她的九族也灭得差不多了。不过好像长出了更多族来,原来这么一根孤零零的歪树,现在吊了好多葫芦瓜,且一个个是仙品、正品,看着令人眼馋,用着,嗯,挺好。

其实,毛小朴的忧患意识一直存在的,她要自立更生,还在卯足了劲赚钱,养孩子,买房子,生活压力大,压力山大啊。

陆东来却同意了毛小朴的观点,看电视就是图个轻松,想笑时敞开了笑,想乐时放肆地乐,甚至想哭时大声哭,压力需要宣泄,心理需要放纵。

陆东来起身给毛小朴泡牛奶,“以后,我都陪你看。”和你一起放声大笑,肆无忌惮。

毛小朴现在已不工作了,她全心全意地将精力放在肚子里的孩子上,她让陆东来买来许多童话书,坐在沙发上,或者躺在床上,她仔细地阅读。她叫肚子里的孩子小毛毛,会轻言细语地跟他讲书里的故事。

有一次陆东来听到她又给小毛毛讲故事:

“小白兔的口袋里再也装不下更多的蘑菇了,它左看右看,突然看见草沟里有一个口罩,它把口罩捡起来,又摘了一些蘑菇放在口罩里,手提着口罩上的绳子,高高兴兴回家了。第二天,小白兔感冒了,原来那个口罩上有病菌,传染到蘑菇,小白兔吃了有病菌的蘑菇,所以,生病了。小毛毛,你以后要做一个讲卫生的好孩子”

陆东来乐了,“哪本书里的?”

毛小朴一脸祥和,眼神柔亮,“我自己编的。”

“我也喜欢听。”陆东来将毛小朴搂到怀里,眼睛里笑意明显,“可是,小白兔是吃蘑菇的吗?”

毛小朴扭过头看他,“不是吗?”

“是吗?”

毛小朴不确定了,“应该也吃蘑菇吧?”她真没见过兔子吃蘑菇。

“我们可以将蘑菇改成萝卜,好不好?”

“好。”

第二天,毛小朴将这个故事记到了本子上,题目叫《小白兔吃萝卜》,写完了,感觉有点累,本子放肚子上,睡了。

陆东来轻轻拿起本子,翻开一看,里面全是她编的童话,《小熊猫找妈妈》,《小鸭子抢虫子》,《小青蛙跳水》,《小灰灰流浪记》,全是小字辈子,全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小毛毛,每一个字都是一个可爱的孩子,跟她自己一样可爱。

此时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室里暖暖的,温馨得像一个金色的童话。陆东来觉得,自己就是这个童话里的男主人,静静守候在童话里的女主人身边。

难道这就是童话里说的,王子和公主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陆东来静静地看着毛小朴的童话本,静静等毛小朴醒来。毛小朴这一睡就是二三小时,醒来时感觉肚子有点饿,陆东来早已放下手中的本子,牵着她的手坐到桌边,自己去了厨房,端出来几个菜,又盛了一碗汤放到毛小朴的面前,自己也装了一碗饭吃起来。

“不是说我睡了你自己提前吃吗?”毛小朴有点不好意思了。

“可是我想跟你一起吃。”陆东来一笑。

毛小朴不说话了,心想,你肚子饿了可不能怪我,是你自己的责任。

“毛毛,我今晚去北京,后天回来。”陆东来停下筷子,看着毛小朴的脸,希望可以看出不舍来。

可是毛小朴这个女人,她对谁的离开有过不舍?她只管自己那点小心事,小理想,小毛毛,淡淡“哦”了一声,继续喝着她的汤。

第五四章

49

陆东来说的是回,他根本就把这里当家了,可家里的女人根本没把他当家人,直到陆东来走出门去,也没见毛小朴脸上有过丁点儿难过的表情。

她才不难过咧,上厕所没人管,看电视没人管,吃多辣没人管。

陆东来微微叹口气,怀着一种失落回了北京。

只是,只是啊,这一去,才圆满的生命又要干瘪下去了。这一去,乱了多少人的阵脚!

这一去,痛煞多少人的心扉!

在没遇到毛小朴之前,陆西为这辈子的混帐人生就是,喝最好的酒,开最快的车,上最艳的女人,操最帅的男人,他认为这是人生中最大的快事,遇到毛小朴之后,所有的人生理想都偏离了方向,对于这点,他是有知觉的,尤其是在寻找毛小朴的过程中,憋屈得想他妈的大哭,可再憋屈再痛苦也没想过要将这个目标扭回原来的轨道。

他想,老子憋屈也受了,老子大婶也找到了,再憋屈也憋屈不到以前了。

可是,陆西为突然发现这世间太疯狂、太他妈的没道理了!凭什么他混帐时没人敢动他,他爱上一个人了并为之放弃许多混帐后,还有人爬到他头上来拉屎拉尿?!

那天他走出学校,低头给陆东来打电话,可就在低头间,一个麻袋套住了他,紧接着受了一劈手,他倒下了。

他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小床上,床在一间小屋里,屋里设备简单,一桌一椅,四边斑驳的灰墙,顶上吊着一个光秃秃的灯泡。陆西为正欲坐起,突然有人制住了他的手,一支针管推进他的手臂。

顿时,陆西为感觉异样,身体有种变软的感觉,似乎肌肉在融化,骨头在融化,意志在融化,他暗惊一声不好,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大腿。

他是玩阴谋的专家,这种催人意志的药液一到他身上,他就明白,如果被融化,自己将任人摆布,万劫不复。他大腿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此时他一手扣进伤口,顿时痛感传来,神志清醒,融化的感觉竟然没有进攻。

旁边的人有点意外,又给他推了一针,融化的感觉如化骨绵掌,一波一波地侵袭,陆西为大吼一声,手一撕,生生扯下裤子上的一块布,几个手指齐齐□大腿的伤口中,血流如注,陆西为一方面要抵抗药性,一方面要承受疼痛,顿时大汗淋漓,衣衫湿透,大腿处,血染床单,殷红一片,像整个人倒在血泊中。

陆西为丝毫不放手,反而手指在伤口里不停地扣动,加重疼痛的感觉,他知道,只有疼痛感越强,被融化的感觉就会越弱,他就是要以痛取代。

只是他不知道他可以坚持多久,他脑子痛得有点受不了,就好像一根只能承受一千斤的弦突然加重到二千斤,三千斤,他的眼神渐渐涣散,只有手上的劲没有松,还在往死里扣,他所有的意味都到了那只手上,不能松,不能松。

他听到旁边有人在问他,“毛小朴在哪里?”

毛小朴,毛小朴,他大婶,他女人,他爱人,这个名字无疑如大海里的浮木,陆西为死死抓住,眼神有了焦点,“老子的女人,杀了老子也不会交给你妈的逼!”

旁边的人没再问话,又拿起一支针管。

从外面走进一个人,看看陆西为逐渐晕迷的状态,慢慢涣散的眼神,手掐着伤口,嘴巴咬得紧紧,身体在颤抖,汗珠大滴大滴地往下落,如此半死不活的状态却没有泄出一句秘密,这得多强的意志力!

心生佩服,制止了那人加重剂量,轻声吩咐:“好好帮他抱扎,然后放了他。”

他以这种方式找到陆西为只想从他嘴里知道毛小朴的下落,想知道她好不好,可眼下,宋家颜已经有了答案,这个年轻人,他会以自己所有的力量去保护她,爱她。毛毛无论在他手里还是在刘丹阳手里,都不会受到伤害,没有他宋家颜,她会过得很好。

宋家颜走出小屋,外面,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他内心就如眼前这天空一样,一片豁达,就这么远远地看着罢,只要她幸福,他相信,他就会幸福。

这世上,有一种痛,像牙齿,拔牙时,痛不欲生,死去活来,可一旦拔掉再也不长了,一劳永逸。

有一种痛,像蚯蚓,裁掉一截不知不沉又长出一截,一截一截的痛永不消失,想要彻底切除,除非他死。

宋家颜以为自己选择了拔掉一颗牙齿。后来他才知道,自己是一条蚯蚓,没有牙齿,只有不断再生的痛。

陆东来向毛小朴告假两天是有原因的,他外公王成龙后天八十岁大寿。

王成龙是广州军区前任参谋长,他女儿王非非是陆东来和陆西为的亲生母亲,王非非死时,陆东来已十三岁,陆西为不到两岁。陆西为十岁时,被王成龙接回了广州,开始时,陆东来以为是王成龙思女心切,接陆西为去是解一解相思之苦,后来才知道这是陆西为自己的要求。

原来陆西为两岁时,现任陆夫人出现,将陆西为捧若珍宝,陆西为一直叫陆夫人妈妈,母子之间关系异常好,陆东来亲眼目睹了陆夫人的真心,他没有告诉弟弟关于亲生妈妈的事,陆东来认为,现在和将来比过去重要,如果陆西为一直这么快乐下去,那么何必告诉亲妈妈去世的事让他过早伤心。

陆西为十岁那年,到底是知道了自己非陆夫人所生,大发雷霆,认为全家人故意隐瞒真相,唯独他一人蒙在鼓里当傻子,心中对家人产生了隔阂,他毅然去了广州,和外祖父王成龙一起生活。

陆西为的到来,王成龙当然喜欢,原本他对陆际再娶是很有意见的,只是考虑到陆西为年龄太小,到底需要一个母亲疼爱,又暗中考察了陆夫人对这个非自己亲生孩子的确是真心真意的好,心中才稍稍气平。陆西为长大后回归广州寻找亲生母亲的亲人,王成龙老泪纵横,这才是他的好外孙,乖外孙,至亲至孝的亲亲外孙。开始对陆西为往死里宠。

陆际要管?一边去。陆夫人要看?一边去。陆东来要探视?好吧,来吧来吧,打虎还需亲兄弟呢。

王成龙八十大寿,子女们给他大行操办,一家人商量好,陆际和陆夫人提前一天就去广州,陆东来第二天去广州,陆西为直接从学校回广州。

陆际送给王成龙的寿礼,是一台黄花梨香木的大屏风,屏风四周雕刻着浮龙飞凤,屏风中间福禄寿三个篆字,案底是大红牡丹浮雕,充满华贵喜气之感。这套屏风价值不菲,单说那么大套的梨花香木,就难为可贵。更别说名家字画,锦上添花。

陆东来给外祖父送的是一套□邮票。□邮票无字无号,发行量大,却存世的很少。所以它的收藏价值很高,能整套收藏的人更少。仅从这一点上看,陆东来对外祖父的敬意和爱。

陆西为给王成龙送了一把缅甸军刀。王成龙早年是玩刀的行家,年纪大了,不玩了,却爱上了收藏刀具。陆西为投其所好,贵昂的黄花梨香木和难得的□邮票没换来老爷子的大笑,一把军刀却乐得王成龙眉开眼笑,拉着陆西为的手,不住地对一圈圈的亲人们说,“到底是我养大的小子,懂我啊。”

说得陆际、陆夫人尴尬万分,说得他的子女、孙子们纷纷黑脸。

明明是偏心,找个借口表扬他的心肝肉,要说军刀,他们还送少了?看见哪里有好刀,首先想的就是家里的老爷子就好这口,想方设法给他弄来。他收藏的缅甸军刀,没有八把,至少五把。

别说,王成龙老爷子还真就是故意做给陆际夫妇看的。老小老小,老了心性就小了,借点由子让人不痛快。陆际夫妇了然一笑,退到一边,陆东来也退到一边,笑眯眯地看着老爷子宝贝他的“乖外孙”。

“西为,今天你怎么来得这么迟?”王成龙还拉着陆西为的手。

陆西为眼眸一沉,脸上却不动声色,“外公,我学校搞个比赛,我想拿个好成绩给你看,就晚了一天。”

为什么来得这么迟,因为他昨天晕过去了,今天才醒来。醒来时还在那间小屋,只是里面没有一个人,他大腿处的伤口包扎得很好,药上了,手法很专业。

陆西为没来得及去追究那是什么人什么地点,却记得今天是外公的八十大寿,于是拐着一条腿,急匆匆地直奔广州,在外公面前还得充当正常人,那条腿不敢露出半点问题来。

听到陆西为如此刻苦上进的表现,王成龙脸上褶皱一舒展,顿时满室金黄,菊花盛开,“好孩子,果然是我养出来的好孩子。哎哟,瘦了,憔悴了,吃了不少苦吧?”

旁边人眼前飞过一大片乌鸦,现在功劳全是他的,陆西为在外闯祸了生事了,跳起脚骂的,操起鞋子砸的,全是他们这些无辜的人。

陆西为笑嘻嘻地将外公让给众人,不夺取菊花的所有光芒,朝陆东来看了一下,走进一间卧室。一会儿,陆东来进来,看着陆西为的脸,“怎么回事,搞得这么人不人鬼不鬼?”

陆西为的脸肯定不好看,被药性逼了几小时,被疼痛逼了一天一夜,到现在还在痛,又赶了几小时飞机,累得陆西为只快没趴下。

“我被人黑了。”

第五五章

如果换平时,打死陆西为,他也不会说出如此丢脸的事,居然被人黑了,还是他一向擅长的下三滥手段。如此以毒攻毒的一招,狠!

可是陆西为要是知道自己是唯一一个没在那药水下被催眠的人,一定不会认为自己有多丢脸了。

那药水是宋家颜新研制出来的催眠药,制药的主要成分是宋家颜一次西藏之行无意间碰到的,一种样子极不起眼的贴地生长植物,量极少,宋家颜为了那种不知名又极难寻的植物,他曾经一个人在西藏人迹罕至的地方穿越了整整三个月,才收集一些,经过反复研究,研制成这种催眠药。因为量少,一般情况下宋家颜绝对舍不得使用,从这点上来说,檀乐和陆西为都算是幸运者,有幸以身试药,从侧面了解宋大医生的手段和魅力。

凡是用过此药的人,目前为止,只有陆西为一个人逃脱被催眠的命运。这点连宋家颜都佩服,意志坚强的人无论品性好坏,总是被人敬畏的。

陆西为没有倒在宋家颜的催眠药下,一则是他本来就是玩这东西的专家,虽然药液不一样,但很多时候也是殊途同归,他懂得该如何去抵制,更主要的是他钢铁般的意志,意志足够强大的人,永远不会被催眠。这一点,任何催眠师都明白。

“黑我的目的就是想从我身上问到大婶的下落。”陆西为清楚的记得那人的提问。

“你自己怎么样?”陆东来暗暗心惊,敢黑陆家的人,绝对不一般!

“我没事,那人没想害我。”陆西为摇摇头,“我现在觉得不安,大婶那儿你安排好没有?”

陆东来掏出电话按键,“我前天离开的,打算下午直接去那儿。”

电话接通了,却没有人接,陆东来脸色大变,又拨,传出滴滴滴的声音,还是没人接。

“出事了!”陆西为猛地站起来,受伤的腿狠狠在地上跺了一脚,钻心的痛传来,陆西为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可伤势瞒不住人,血迹从里面透出来,染红了他浅色的裤子。

“你别动,我回天津。我不希望你这条腿废了!”陆东来从来没有过的严肃。

“不!”陆西为抓住了陆东来的衣服,“我也要去!”

“你在这里养伤,如果她在,我把她带到广州来,如果她不在,我一直会找下去,听我一回,好不好?”

“哥,我求你。”陆西为眼泪直流,她一定没在那里了,一定没在了,要不然,他内心为什么如此不安,如此惶恐。

“西为,今天外公大寿,如果我们两个一起走,你忍心让他伤心?”

如果说这世上除了毛小朴还有谁让陆西为不忍心,不是他爸,也不是他妈,而是王成龙。

王成龙这老头就是觉得陆西为这小外孙对对他有胃,对他的眼,对他的脾气,宠到骨子里去。这个宠也换来了陆西为对他的尊敬。一将这老的摆到面前,陆西为不挣扎了,却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掩住哭声,掩不住泪流满面,。

陆东来脸色低沉,转身离去——

陆东来前脚去广州,刘丹阳和他的人后脚到了天津小别墅,空荡荡的小别墅里,不见一个人。里面摆设整齐,干干净净,不见一丝零乱。刘丹阳从屋里转到屋外,站到花坛边,黄色的小花绿色的叶子,黄的娇嫩,绿的锃亮,似被水洗过一般,上面还挂着一颗颗晶莹的小小水珠,刘丹阳突然弯下腰,用手按按花坛里的泥土,潮湿松软,而这两天一直没有下过雨,很明显,有人刚刚浇过水不久。

“来晚一步。”刘丹阳心底一沉,眼前这个事实像一块石头砸开湖面,失望如水波一圈一圈地慢慢扩大、延伸。

刘丹阳让人注意陆家父子三人的行动,陆西为和陆际还好,问题不大,可陆东来隔一天就往天津跑,这个异动只要是有心人就会留意。

陆东来自从知道陆西为跟踪了他,人也变得警惕,每次出城他特别注意是否有其他人跟踪,他频频换车,甚至车子故意拐上七八道弯,在立交桥上钻几个来回,才往天津方向开去。可这技俩瞒瞒一般人就可以了,能瞒到刘丹阳?

刘丹阳知道了他家毛毛在天津,被陆东来兄弟私藏,他原本可以大张旗鼓地上门要人,可又怕他家毛毛到时犹豫不决,临走还拖上两个大包袱,太不划算,思来想去,他决定将接回毛毛的时间推迟了,他不动声色地揪住了一个日子,也就是王成龙八十大寿,按照惯例,陆家人必定全部去广州,趁这个空隙,接回毛毛,然后往自家园子里一搁,老婆孩子全是他一人的了。

可惜,想法很美好,现实很残酷,刘大将军失算了。

人去楼空,老婆孩子生生跑出了他的计划之外。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谁是螳螂谁是蝉,一眼明了,毛小朴一直是那只毫无知觉的被追捕的蝉,而螳螂这个位置,不管那几个男人承认不承认,前前后后都做过,可谁是黄雀,除了只有黄雀和鬼,没人知道。

哎呀,可见再厉害的将军,他的计策也不是百设百胜的,诸葛亮当了一辈子得道高僧,最后让马稷这块狗肉给送终了,一世英名终是打了折扣。

没有万全的计划,只有针大的漏洞扯出的斗大的风。

陆东来心急火撩地找到两个保镖了解情况,两保镖惭愧地解释,昨天下午三点,他们两个被一群人身手不凡的人暗中袭击,最后将他们绑了,堵在郊外的一间破屋里,直到今天下午才放出来。

那群人长什么样子?没看见,他们蒙着脸。

什么口音?没口音,没一人说话。

陆东来长叹一口气,猜想朴儿绝对是宋家颜将她带走了。可能带得很远,从昨天下午到今天下午才放人,说明了就是拖时间,好让她安全转移。

陆东来打电话回北京,让人查问宋家颜的去向,一会儿,消息传来,宋家颜今天上午十一点三十二分去了英国。

果然,掳到人就跑了!陆东来苦笑,怎么办,难道追去英国?毛小朴肚子已七个月,追到了还能将她运回来?他眼前浮起毛小朴叉着腰慢慢走路的样子,皱着眉揉着胀鼓鼓的胸,捧着个大肚子,呆呆的,笨笨的,像只企鹅,一只辛苦的企鹅。

就让她安稳地待产吧。几个男人的追逐,害得一个孕妇四处奔波,陆东来觉得自己再追下去,很过分。

爱她,就给她安稳。陆东来终于偃旗息鼓。当然,只是暂时。

陆西为闻言,又惊又怒又痛,拍案而起,他要追,他要查,他的女人他绝对不放弃,她的安稳他陆西为给!

但是陆西为暂时也追不了了,他被王成龙关在屋子里,条件只有一个,将大腿治好,好了你去哪老子都不拦你!

陆西为的伤口太严重,没有瞒过王成龙那双犀利的眼睛,王成龙的专属医生一边给他换药一边很严肃地警告,再不静养,伤口会化脓,会溃烂,会伤到筋脉骨骼,最严重的结果是一条大腿残疾。

王成龙可以任由陆西为胡作非为,可不任由他作贱自己的身体,古人都说哩,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在王成龙的强硬态度和强硬手段下,陆西为在广州一养伤就是一个月。

伤仍未痊愈,可陆西为一定要走。他啪地一声跪在王成龙的面前,抱住王成龙的双腿默默流泪,“外公,让我走,让我走,我一定要找回她,我的女人,我一定要找回她。”

王成龙皱着眉头不语,他到底是从陆际口里知道了一些缘由,两兄弟同时喜欢上了别人的女人,别人孩子的妈妈。

“孩子,你这不是胡闹吗,你们两兄弟,两兄弟,一个女人,这,这胡闹啊!”王成龙想用力敲一敲这孩子,可落下去的手成了抚摸。

“外公,没有她我活不下去。你让我走吧。”

“她真那么重要?”王成龙老泪横流了,活不下去?他一手带大的外孙居然说活不下去?

“很重要。我愿意放弃所有,我只要她。”

王成龙震撼了,这孩子,这孩子,情到痴处是绝情,他对她痴,对自己绝。他还拘着他做什么,让他找去吧,找不到就直接杀上门,要!要不到,就抢!他王成龙的孙子怎么能如此伤心,如此绝望?!

“孩子,去吧,外公不拘着你了,有什么困难一定要找外公,外公帮你。”

终究不枉陆西为对他的好,终究不枉陆西为十岁跑回家。这一老一小,值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