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小天你在哪里?”

“娘,我在这。”一扇半掩的门后,传来弱弱的声音。

若荪寻了进去,只见他蹲在一只匣子面前好奇地翻来翻去。他看见若荪进来了,从匣子里抓了一只奇怪的东西举起来给她看,“娘亲,你看这些是什么?”

若荪接过来仔细看了会,摇摇头说:“不知道。”

“好像可以吃呢!”小天荪话音未落就照着那东西啃了一口,啃不动,反而嗑着牙了。他扔开那东西,捂着嘴“咝咝”地吸气。若荪拾起来,放回匣子里去,摸着他的头说:“看样子是放了很多年的东西,都成石头了,怎么可以吃呢?”

小天荪抿着嘴,盯着那些古怪的东西嘀咕:“好像蛇呢…可是又长了脚。”他忍不住伸手扒拉了几下,发现匣子底下还压着什么东西,拽着一角慢慢牵出来,竟是一件衣裳。这衣裳好长,他拽了很久才完全拽出来,轻柔的纱层层叠叠摊在地上,如一片晚霞般旖旎。

小天荪惊呆了,竟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东西。他一脸希冀仰去看若荪,亲昵唤着:“娘亲,这衣裳真好看,你穿上吧。”

“娘不喜欢。”若荪蹲下,将那件霓裳叠起来,放回匣子里去,“也不知是谁的东西,不要乱动。我们快走吧,找你爹爹去。”

小天荪被若荪牵出了屋子,依依不舍地回头望着那扇渐渐掩上的门。

第八章魂梦问情-2

通知:很重要,一定要看!因为编辑要求书的大部分做修改,所以结局自然不一样了。现在大家不用再纠结怎么选了,我会一直更完结局,然后实体书和网络版区别比较大,更完结局之后会先删掉一部分,等出版之后再贴上来。所以大家及时跟上更新呀,不然错过了结局呢

纤云宫自重建以来便一直空着,无人居住。或许是因为太冷清了,空荡荡的让人无端觉得寂寞。若荪带着小天时而歇在莲华宫,时而下凡间去,只有纺织的时候才在纤云宫逗留。若荪交待好织女们,便匆匆出了宫门,不远处温玉一般的仙人牵着小仙人,都殷殷盼着她。

若荪穿过云雾朝他们奔去,“等久了吧,现在可以走了。”

玉衡顺势揽住她的肩,温柔道:“我们此番在凡间只住上半年,不必记挂天界的事务。”

小天荪忽然松开玉衡的手挤到他们二人中间去,一手牵着玉衡,一手牵着若荪,这才作出一副满足安逸的样子。

玉衡无奈地望了眼若荪,摇摇头。这小不点虽然总爱装出不合年龄的老成,但改不了黏人的本性,每回都要挤到他和若荪中间,连睡觉都是,赖在爹娘怀里才安心。好在他的神情、动作、甚至衣着都像极了自己,玉衡才不去计较几百年来这小不点究竟搅了他多少好事。

来日方长,他总是这样想。不经意地瞄着若荪,见她发髻上的莲花松了,便忍不住伸手替她别紧了些。

“多谢夫君。”她温柔笑着说。

玉衡心头一暖,耳根微微泛着红,竟不好意思看她了。

小天荪仰着头左看右看,抿着唇想了会,自言自语道:“我也要送小桃子一朵花…”

很快到了昆仑,站在云端瞧见油亮的草甸上一团粉红色追着云朵疯跑,口中含糊不清嚷嚷着:“天天、天天!”

小天荪吸了吸气,站得笔挺,一脸云淡风轻地从云朵里走下来。

玉衡将纸鸢交给他,宠溺笑着,“小天去吧,和妹妹一起放纸鸢。”

小天荪接过纸鸢,一本正经地对粉嫩的小丫头说:“小桃子,你看,你要什么我就有什么。”

小桃子脸上肉乎乎的,笑起来眼睛被挤成了一条缝,“好漂亮的纸鸢!我带你去个地方,那里的风很大,很好玩的…”

看着两个孩子相处融洽,若荪松了口气,与玉衡慢慢朝树下的院落走去。

“这次下凡来天帝知道么?”

“我想着很快就回去了,没告诉父王。”

“他知道以后恐怕又会责怪你。”

“小天都长这么大了,他再阻止也无用。”若荪拉住他的手叫他慢些走,“你不是说我们曾经在纤云宫拜堂成亲了么,尽管父王不承认,我们始终是夫妻,不要多想了。”

玉衡侧头,唇轻轻在她额上碰触,声音低柔问:“让小天在昆仑住几日,我们先回杏林好么?”

若荪抬头望他,水漾的眼里掠过一抹羞涩,身子软软地倚入他怀里,“只怕他不肯。”

玉衡回头张望了会那两个孩子的背影,也有些不忍将他单独留下,毕竟这么多年都形影不离。他无奈叹叹气,道:“如此看来我还要继续为夫人守身如玉若干年。”

若荪举起拳头在他肩上捶了一下,笑道:“你若能看上别的仙子,便不用为我守身如玉了不是?”

“可惜,除了你,我谁也看不到了。”玉衡又揽住了她,嘴角微扬的弧度里是藏不住的甜蜜和满足。

“喂,你们俩肉麻不?”于归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叉着腰站在他们面前,手里拖着一大捆藤条。

若荪依恋地偎在玉衡怀里舍不得离开,朝于归努努嘴问:“你这是要做什么?”

“给小桃子做秋千。”于归笑眯眯地拖着藤条继续往前走,“她数着日子盼你们来,昆仑这么冷清,她自己一个人玩也是太无聊了。”

若荪神秘兮兮压低声音说:“你们抓紧时间再生一个给她作伴不就好了!”

于归倒是不避讳什么,委屈地撅着嘴说:“我倒是想,可是小桃子太黏罗净了,跟我争宠。”说罢,她作出一副幽怨自怜的样子。

若荪抿着唇与玉衡相视一眼,窃窃地笑了。

这么多年在昆仑养着,罗净身上的伤痕浅了淡了,只是仔细瞧还能数出一道一道的沟壑。他正往草地里钉桩子,神情极认真。

沉锦写了一出叫做《桃妆》的戏,写的便是罗净和于归。若荪总爱听她唱,那些唱词美好温暖、旖旎缠绵,即便他们的故事她早已从玉衡那里听说了,仍然愿意翻来覆去地听她唱戏。

沉锦曾笑言要为若荪写一出戏,若荪却说她这一生乏善可陈,写出来都浪费笔墨。沉锦当时用一种很复杂的目光看着她,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又说不得。若荪倒从不追问,循规蹈矩当好天孙,安心地相夫教子。

若荪在院子喝茶小坐了片刻,看着玉衡帮罗净把秋千架起来了,也起了几分玩心,和于归玩起了荡秋千。碧草映着蓝天,高远的云层中,一只纸鸢宛如大雁展翅飞翔。若荪站在秋千上高高地飘起来、又重重地落下去,这种感觉比腾云驾雾更有意思。

远处的小桃子瞧见了,扔下手里的线轴飞奔过来,抢着闹着要上秋千。小天荪拾起线轴将纸鸢收回来,像个大人一样责怪小桃子。小桃子乐在其中,不管他在念叨什么,一个劲嚷嚷:“再高点、再高点!”谁知荡到最高点的时候,她脚下打滑,从秋千上甩了出去,摔趴在草地里。先是愣了一下,圆滚滚的身子爬起来之后发现一众人都看着她,这才肆无忌惮地大哭起来。

夜深了,小桃子带着泪痕熟睡已久。若荪和玉衡告别他们一家,回到属于自己的杏林去。

不知人间又过了多少年,相邻的几间屋舍都没了人住,破落一片。小天荪犯困了,不等若荪收拾完屋子就窝在玉衡怀里打起盹儿来。迷糊中,他忽然攥紧了拳头,忿恨地喊道:“我不是神仙、我也不是魔物!”

若荪惊愕地扭过头看着面容扭曲的小天荪,伸手摸住他的额头,用法术窥探他的梦境。

他的梦里很干净,一切都是白茫茫的,只有一株弱不禁风的龙须草和一块奇怪的黑石头。那石头会说话,嗓音低沉得有些骇人,只重复念着一句话:你不是神仙,你是魔物。

若荪收回手,懵然说不出话来。

玉衡在一旁也看见了梦里的情形,眉头蹙了一下又飞快展开,云淡风轻地笑一笑,“你怎么了?小孩子做些稀奇古怪的梦也不足为奇。”

若荪怔怔地将孩子接过来抱了会,眼睫不住地颤抖,“我已经看到这个梦境好几次了,他…怎么做这样莫名其妙的梦?”

玉衡安慰道:“说不准他醒来之后也不记得自己梦见过什么,一个梦而已,不必担心。”看着他们母子躺下,他拉好帘帐,举了盏灯去角落里将他的古琴寻了出来。拂干净灰尘,摆放仔细了,娴熟地弹奏了一曲。

这调子里暗藏着仙术,催人入睡。

夜深人静,林子里传出温柔的曲调,薄薄的窗纸上,映着一个人、一盏灯的影子。

第八章魂梦问情-3

回答:每天更新,估计1月10-15日结局。

风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吹来,夹杂着不属于人间的寒气。树叶沙沙作响,花瓣纷扬而落,那不似春寒的寒气惊走了一群鸟儿。乌云忽然之间遮蔽了天空,顷刻又飘远了,月色仍是那么好。

雪白的杏花林里出现两道黑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

女子红唇如血,讥诮的眼神往四处扫了一周,阴阳怪气道:“此处平凡无奇,怎么就中了你的意?”

“这些杏花不美么?我以为你会喜欢。”男子一袭黑亮的长袍,有金线在胸襟袖口游走出各种图腾,一双眸子赛过天上的寒星。

女子勉强笑了笑,尖锐的声音也柔了下来,“倒不是不喜欢,反正你说了算。”

“我如今只想好好养着,等我完全恢复了,那就会是人间的浩劫。”一朵花被他拈在手里,瞬间化作粉末随风而散。

女子裸露的长臂勾上他的颈,媚眼迷离,轻轻吐着香气,“你可答应过我,待统领三界之后,要正式迎娶我…上回要不是你的旧伤来势汹汹,我早已是你夫人了。”

“你既然做了本座的女人,还计较那些俗礼做什么?”那眸中的寒光如铁箭的锋芒,狠狠刺向她,唇也紧跟了去。他就那么狠,连一个吻都毫不留情,充斥着戾气和霸道,简直要将那唇瓣嘬出血来。

女子嘤咛了几声,痛苦并快慰着。

外面下着雨,潺潺如溪水的声音。杏花落在窗台上,偶尔被风扫进来,带着雨水沾得满地都是。春天的午后最容易困倦,若荪懒懒地歪在床头,时不时替小天荪拉一拉被子。他身子那么弱,在这样的季节最容易着风寒。

玉衡在里侧看书,见若荪一手支着脑袋,双眼微眯,开襟的一侧敞着,露出锁骨和半个香肩。轻柔素白的纱衣下,是冰肌玉骨。他情不自禁放下书卷,越过小天荪俯身去亲吻她。

若荪出于本能地闪避了一下,惊醒之后看清了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嗔道:“你吓坏我了。”

“这里没有外人,还能是谁呢?”玉衡的气息极轻,唯恐惊动了熟睡的小家伙,贴在若荪耳边说,“可还记得上次是什么时候?”

若荪耳廓通红,忍住笑推开他,“别闹,小天一会就醒了。”

玉衡自怜地叹道:“在夫人眼里,儿子始终比夫君重要啊。”

若荪正想反驳,忽然听见小天荪在睡梦中喃喃自语:“爹爹,有怪物…”然后使劲往玉衡怀里钻。玉衡只得松开若荪,抱住小天荪轻轻拍着、哄着。

若荪笑道:“看来儿子更亲近爹爹。”她枕在自己胳膊上歪头看着他们父子,眼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树上残留的雨水折射出星星点点的阳光。若荪习惯性地伸臂往身边捞一把,这次却捞了个空。她惊得弹了起来,急忙推醒里侧的玉衡,“小天呢?”

玉衡警觉地跃下床榻,呼道:“小天!”

“我在这里。”一扇窗被拉开,雨水滴滴嗒嗒落在窗台上,小小的脑袋探了进来,冲若荪和玉衡小声说,“爹、娘,我们有新邻居了。”

他们都松了口气,若荪在镜台前坐下梳理头发,一面侧头对玉衡说:“也不知何时搬来的邻居,一点动静都没用,不会又把我们当成老不死的妖怪吧。”

小天荪在窗外举着一件黑乎乎的东西说:“娘亲,他们很好,刚才那个叔叔给了我一个好玩的东西。”

“是什么东西?”玉衡快步走过去,将小天荪连人带东西一块抱了进来。

“是面具,可以戴在头上。”小天荪一边比划着,一边将面具戴上了。那面具的形状十分怪异,头上有两只角,鼻子也往前伸了很长。

若荪定睛一看,失声叫道:“是冥界的牛头!”

玉衡飞快将面具取下,将小天荪护在怀中,低声道:“来者不善。”

“怎么了,爹爹?”小天荪仰着头,见爹娘的脸都绷得很紧,下意识地往玉衡怀里钻了钻,喃喃道,“他们看上去不像坏人。”

院门外响起有力的叩门声,一个女人的尖细声音传来,“有人在吗?我们是隔壁新搬来的邻居。”

玉衡单臂抱着小天,一手牵着若荪,云淡风轻地笑着,“没多大事,我们出去会一会新邻居。”

院门敞着,他们径自走进来了,一男一女皆是纯黑的装束。

白衣飘飘的一家三口也缓缓走出了屋子,相距不到一丈,双方都收住脚步。

这短短的一段路,玉衡走得十分心惊。他最担心的事情来临了,他不知道此刻恬墨和梵心来这里有何目的,几乎所有气力都凝聚在双手,用劲攥紧了妻儿,生怕一阵风刮过去,他便什么也没有了。他侧头盯着若荪,盯着她每一分神色的变化,心摇摇欲坠地悬在高处,等待下跌的一刹那。

恬墨磊落地站在那里,目光坦荡,似笑非笑抱拳道:“打扰了,没想到这深山里还有人居住。”

梵心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的两个白衣仙人,又气急败坏地瞪着身旁的恬墨,但是生生将怨气压了下来,咬紧牙关在旁观望对方的反应。

若荪淡淡一笑,颔首道:“哪里,邻里之间日后还要多照应。”

“瞧你们一家倒像世外高人,真是叫人羡慕。”恬墨笑起来,一脸不羁。

玉衡的心渐渐落了地,方才大概是太过害怕,手心出了汗,滑腻无比。他松了若荪的手,深深看着她道:“夫人,去为客人沏壶茶。”

若荪温顺地点点头,牵着小天荪转身进了厨房。

雨后的杏花林里空气湿润,被雨水冲刷过的屋子焕然一新。几个人在纳凉的竹亭里坐着喝茶,各怀心思,眼神飞来飞去。小天荪一个人在院子里玩那只怪异的牛头面具,若荪目不转睛盯着他,担心有什么闪失。

恬墨一手捏着杯子,目光斜斜地望着某处,漫不经心道:“那是我们从酆都买的玩意儿,看他喜欢便送给他了。”

若荪顺口接道:“你们从那么远的地方来,打算在此长住?”

梵心悄悄按住恬墨的手,将话茬接过来:“我们俩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共度余生。他身子不大好,需要常年静养,瞧这个地方清净,正适合我们。”说着,视线飘向玉衡,“其他的也不多想了,只要两个人能长相厮守,已心满意足。”

若荪点头微笑,一面起身去提脚边的竹篮子,“你们那边如果需要帮忙,就过来说一声。今晚留下吃顿便饭再走罢,我去溪边摘些野菜。”

不料恬墨紧跟着若荪站了起来,一步跨向前挡在她前面,“我陪你去,正好也四处走走,熟悉这里的环境。”

若荪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粲然一笑,“那就跟着我,此处地形复杂,别走丢了。”她又回头对玉衡轻轻说:“夫君,你先招待客人,我很快回来。”

玉衡怔怔地点点头,随即又不放心地唤住她:“夫人。”

“嗯?”

“采些蘑菇回来,小天喜欢吃。”

“好。”若荪冲他挥一挥手,洁白的长袖被风吹起,螺髻上一朵白莲花衬得秀发黑亮。她又扭头看了看小天荪,与恬墨一白一黑两道身影渐渐消失在花丛缭乱的杏花林中。

直到他们走远了,梵心突然一挥手设了道结界,将自己和玉衡困在凉亭里。

玉衡的视线不由自主投向小天荪,见他安然无恙,方神色平淡面对梵心,“你们想干什么?凡间不是你们呆的地方。”

“你也不想闹出动静惊吓了孩子吧?”梵心颇为不耐烦,抱怨道,“真是倒霉,随便选了个地方竟然和你们做了邻居。”

玉衡轻笑,拂袖离座,“那你们尽快搬走,你也不希望他们见到什么似曾相识的人和事会恢复记忆。”

“他们都喝了孟婆汤,就算拿太上老君的金丹也唤不回他们的记忆。”梵心俏丽的容颜似乎是用脂粉抹出来的,底下藏着过分的苍白,连笑都显得很狰狞。她睨着玉衡的背影嗤了一声,“与其想如何逃离,不如想想怎么和平共处。”

玉衡侧目而立,反问:“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想回天界去通风报信,所以这座林子已经完全封印了,只有杀死我才能出去。”

玉衡更加担忧地看着小天荪,只怨自己平日里只懂吟诗作画,没心思习那驱魔之术。

梵心接着说:“我也不想在这里整日与你们相对,可是恬墨已经决定的事,若我极力反对,他反而会起疑心。”

玉衡道:“我们失踪多日,天庭定会派人寻找,到时你们会遭遇更大的麻烦。”

“那就等等看墨墨会不会心血来潮又换个地方住。”梵心睨着玉衡,脸上跋扈的神情一点点转淡,显出几丝无奈,“方才我说的话是真的,我们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共度余生。墨墨的伤势很重,你能想象得到神荼灯对他的伤害有多大。他如今无法胜任魔尊,便退位让贤,带我来凡间隐居。”

玉衡狐疑地看着她,不敢尽信。从神荼灯下逃生的几率微乎其微,恬墨能活下来已是奇迹,可是魔界真的不再追究百年前那场恶战了吗?即便恬墨都忘记了,怎么会没有人告诉他发生过的一切,而他竟不想报仇而甘于平淡?

“我不想伤害你们,恬墨更是一无所知。你和若荪这样的生活,正是我也想得到的。只要你安静地继续过你的日子,不作无谓的逃跑和困斗,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一切都像往常一样平静。”

“神魔不两立,我要如何相信你?”

梵心妖娆一笑,贴近他耳边说:“你信就最好了;不信,便要想想怎么对若荪解释。说恬墨是她的故人?还是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

玉衡保留得最隐秘的那点心思也被梵心看破了。他最不愿看见的,就是若荪不开心。

小天荪似乎察觉了异样,扭过头恰好看见亭中的陌生女人贴在爹爹身后窃窃私语。他板着小脸站了起来,朝那边喊道:“爹爹,我被虫子蛰了手。”

梵心弹指撤了结界,若无其事地坐下饮茶。玉衡快步走出去将瞪着大眼的小天荪抱进屋,关切问:“蛰哪只手了?”

小家伙摇摇头,将手藏在身后,“不疼了。”

玉衡从他忽闪的眼神中看出了天真的心思,摸着他的头说:“小天,以后不要乱跑,跟着爹爹。”

他用力点点头,眼神戒备地瞟向屋外凉亭里的陌生女子。

开得繁盛的杏花一大簇地拥在一起,如绵绵的云朵悠然自得。一条涓涓的溪流将这片林子一分为二。这杏林里的路不好辨认,因此鲜少有人来。

若荪挎着竹篮在前头领路,娴熟地在杏林中七拐八绕,很快到了溪边。恬墨跟在后面,脚步忽快忽慢,缎面的黑靴在草丛中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四周太安静了,他们也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若荪在溪边一棵大树下蹲着,一手扒开草丛,一手采摘一朵朵的小蘑菇。

恬墨看够了景色,收回视线盯着她的背影,打破沉默问:“为何要到溪边来?”

若荪没看他,却带着几分笑意答:“这里的蘑菇很多。”

盯着她看了一会,恬墨也过去蹲着,“我来帮你。”

他蹲在她面前,闻见一阵芳香,不自禁抬头端详她的脸。从眉眼、到鼻翼、到嘴唇,很柔和的轮廓,只是发髻上别着一朵白莲花,给她添了几分清冷。

若荪察觉到不寻常的目光,故意侧过身去,开口问:“不知你们夫妇是何方人氏?”

恬墨低下头开始认真地找蘑菇,答:“东海赣榆。”

“哦?很美的渔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