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杏这么自甘堕落当然不是事出无因,只要能搅得乔成银一家不得安宁,她的任务才算完成。本来按照李长海的示意,她是该找乔远贵勾搭来着。可惜乔远褔到底是念过多年圣贤书的秀才,内心还有远大的理想,根本不是她一个姿色不咋样的丫鬟能勾到手的。听岳氏的说法,自然不能让罗氏走脱,直接伸手就拖了罗氏一把:“榔头嫂子。桥上那些真是你娘家人吗?哎呀,这大冬天的冷成那副模样嫂子你也忍心?”

罗氏的弯腰缩脖子可没瞒过桥上人的眼睛,罗五婶更像是见着了金元宝似的几个跃步就穿过人墙来了她身边,在旁人有心放水的情况下直接抓住了罗氏:“大侄女,你可害苦了你侄子!”

罗氏心里一突,试图找到杨氏的身影问问昨儿去应下亲事是怎么说的?怎么娘家人这么激动?可现在的杨氏正在镇上送云英的生辰八字,哪里能够回应她的眼神。

“大侄女。你可是九壮的大姑姑啊!你咋能害他呢?”罗五婶抓了罗氏的手微微用力:“五婶我对你可是不薄啊!”

“五婶,我知道你待我好。你交代的事情我都帮你办好了啊,只是微微有些变动而已。你尽管放心,我怎么会害九壮呢?九壮有什么我这个做大姑姑的难道还能不管不成?尽管交给我便是。”无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罗氏就算有心想撇清关系也不好就这么说出来。况且罗五婶潜意识里的话可是说她得了银子,那银子昨晚上才被李氏给搜罗了过去,她有什么办法?念及此,不禁有些怨念地低声补了一句:“再说了,我也是做人媳妇的。能做得了多少主?”

罗氏现在想起来都还觉得冤,云英也是,你都愿意嫁给九壮了还折腾啥?不过罗氏到现在都还疑乎着罗九壮是怎么突然出现在云英家,又是怎么突然消失不见的?

“那就好,那就好!”罗五婶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回头假意责骂家里几个壮实儿子道:“我就和你们说吧,你们大妞姐最是有担当。咱们留两个人帮你们大妞姐送九壮去镇上医馆,其余的都回吧。”

“医馆?什么医馆?”罗氏还正以为疑惑就一句话的事情罗五婶怎么就带了这么多人来李家村,却是被这关键的一个词给唤回了神智。

“你刚才不是说九壮的事情就交给你了,那咱多的先不说,你就让他在你家把伤养好就成。”罗五婶可是找大夫看过了,罗九壮那只胳膊想要治好非得去朝日城找大药铺不可,大夫看病加吃药,就是半年八个月也不一定好,花费的银两可不止她之前交给罗氏的那一点。

罗家人在家可就说清楚了,这一来指定是要把罗九壮赖给罗氏的,就连罗九壮那傻子都被耳提面命说了许多。原本以为到李家村逼迫罗氏要打一场硬仗,谁知道罗氏这么识趣,还没等细说就先把事情大包大揽了起来。反倒让罗五婶不好意思还让罗氏贴补些银两了。

“什么养伤?为什么九壮的伤要在我家养?”罗氏总觉得哪个地方不对劲,可一时又说不上来,顾不上现在周遭都是罗家和李家村的村民们,势必要问个清楚。

“你把九壮骗到李家村让人把他的手打断了,难道你就不管了?”罗五婶听罗氏口气不对,脸色立马就黑沉了下来。

“谁骗九壮来我们村了?”本想着杨氏都去说亲了,罗氏也没去罗家岙责问是谁弄了罗九壮到云英家,这要不是李氏和小李氏看不惯云英横插一杠子,就凭罗九壮那傻子能娶到云英这虽然不水灵但胜在能干的花样女子。现在反被罗五婶责问,要是不回嘴,那绝对不是罗氏彪悍的性子了,当即硬着脖子回了句:“我还要问问你呢,不是说九壮藏在山上让八壮替他让我三婶过眼的吗?怎么会突然带他来李家村?”

“九壮,你说是谁带你来李家村看媳妇的?”罗五婶也被气得够呛,反手就拉了罗九壮一把,正巧拉到了罗九壮聋拉在身侧的右手,痛得罗九壮哇的一下就哭了起来。

“奶,别打我。大姑姑说要我脱衣服和媳妇睡觉,媳妇就是我的。有人就打我,好痛痛啊。我不要那个媳妇了,都没摸到手就好痛…”指望一个傻子能说出个什么来,罗九壮一边说一边往地上坐,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九壮别这么说,你媳妇听着心里要伤心的。人家可是就相中了你,连秀才老爷都不要,快别哭了,给大姑姑说,是谁打的你?”罗氏听他什么都往外说,生怕待会儿再曝出她帮着抓云英的荒唐事来,忙试图着把他从地上劝起来,一边四处打量看有没有胡三的影踪,云英家要说谁能打人,指定是那个蛮子大汉。

“真的?三妞家的苕花能不选秀才老爷相中我们家九壮?”都是狗是自家乖,不管罗九壮痴傻成啥模样,在罗五婶和她媳妇眼里,这儿子还算优秀,听得竟然争过了秀才老爷,都乐得没边了。少一只手又如何?苕花够能干,一手一脚侍候着啊。

“我三婶不是去让你们找时间到苕花家纳彩问名了吗?你们不相信我还不相信我三婶吗?”罗氏按下身子在罗九壮耳边说了一大堆的好话,好不容易劝得他不再蹬着腿学小孩子哭,抬眼却见着罗五婶正和她儿媳妇、孙媳妇们问着什么,猛地想起一件事儿来:“ 你们都在这儿干什么?我三婶今天不是去和你们商量事情了吗?”

“乔三婶今儿明明去了镇上?哪里是到罗家岙的?”罗家不知道哪个媳妇今天拦车送客人走的时候分明就看到杨氏喜气盈盈往镇上去的,哪里有半分到罗家岙的意思,想都没想就撇嘴反驳道:“大姐,你说话可要有依据,乔三婶昨儿也没到过罗家岙。”昨儿这媳妇因为家里有客人,几乎一整天都待在院子里,哪里见了半个人影。况且罗家岙人都穷,又没谁家建了围墙,有人经过都能看得清楚分明的。

“不可能!我三婶分明就到罗家岙给九壮和苕花牵红线来着!”罗氏绝对不知道她现在的声音拔高像什么,就像是被人捏着喉咙的母鸡。

正文、191 体面婚事

不巧,刚刚牵完红线的杨氏正巧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谁说我是给云英和你家侄子牵红线啦?”

“三婶你不是送生辰八字去了吗?”罗氏这是总算是察觉了哪里不对劲,只是人还被罗五婶拉着,身后岳氏和小杏两个紧挨着形成一堵肉墙,她就算是看着时机不对想尿遁也怕难以成行。

“我是送云英的生辰八字去了啊!托你婆婆的福,人家才没等太久,这不,拿了生辰八字马不停蹄就回家去了,说是要赶紧在祖宗牌位前供上。”杨氏想起去悦来客栈见风独幽一行的优待,整个人都觉得有劲多了,脸上的喜色怎么也掩不住往外露:“人家男方多稀罕咱们云英。这才只是纳彩问名,一听说云英姐弟三个守孝在身,特意送了几匹素色衣料,那料子,哦哟哟,咱们镇上都难见啊,可光滑了。我这三婶婆这趟也没白跑,瞧,人竟然谢了我一套白银头面,搁着以后给孙子娶媳妇,多体面!呵呵呵…”

杨氏实在是笑得太灿烂,一段话没多长就笑了好几次,这给剑拔弩张的罗家人心上带来的刺激可想而知。当即罗五婶就怒了,扯着罗氏的袖子就是一用力:“好啊,罗大妞!合着你婶娘我是给你耍着玩的啊?说什么让九壮给三妞的大女儿入赘以后好得了乔木头的田产房子!拿了我给你的十两银子就是这样办事的?还害得我家九壮让人打断了手?”

打断了手?杨氏一激灵,果然见着罗九壮一只手聋拉在身边。整个人稍微清醒了一些,那日她只见那个叫辛离的汉子一脚踹得罗九壮坐倒在墙角,然后好好的被提出去的,这才不到两天时间,怎的就断了手来李家村了。

“三婶,苕花不是和九壮定亲的吗?我婆婆说的啊。”罗氏也懵了,袖子都快被罗五婶拽下来了也顾不上。

“我二嫂那日只是说应下了云英的婚事,给云英提亲的又不是只有你家九壮一个。”单单看罗氏那表情。杨氏还是有些同情,可想到罗氏做出的事,杨氏又咬牙切齿起来,指了指还摊在地上撒赖的罗九壮。唤了附近村民道:

“就咱们乡里乡亲的说句公道话,要是家里有女儿的会找个这样的女婿么?罗氏倒好,说是给云英说个好亲事,还哄了我去相看,结果呢,结果我看到的是个假货!”杨氏一转眼,正好瞧见了罗家来人中一个长相憨厚身材壮实的小伙子,不是那日她见到还说过话的“罗九壮”又是谁?

一个箭步上前,杨氏就指着小伙子问道:“说啊,你叫啥名字?”

“我…我叫罗八壮。”那小伙子脸色爆红。本来老老实实一个人,临时被家里抓来充亲弟弟就觉得不好意思了,还被杨氏大庭广众之下揭穿,罗八壮说话都不利索了。

“我那天给云英相看的是他,能让他入赘吗?”明知道答案是什么。杨氏还是含着戏谑的笑容问了句。

“怎么可能!咱们八壮可是家里的顶梁柱…”罗五婶这下顾不上拽着罗氏了,上前挡在杨氏面前,就像是杨氏下一刻就要抢走最疼爱的出息孙子似的。

杨氏收回手,“就是,你们倒是打得好主意,也好意思来我们李家村闹腾。小心我们去保长那告你们一个欺诈去。保长大人可是铁面无私、为民做主的人。”

但凡平头老百姓听到这话心里都发憷,更别提心里本来就有鬼的罗家人了。罗五婶立马就焉了气:“告就告呗,你侄媳妇难道还跑得了不成?”

“她都能做出那没良心的事还怕上公堂啊?你们就继续闹吧,到时候把榔头媳妇一起闹进去看谁赔你们银子。”知道前因后果的村长夫人见杨氏一回来就灭下了对方的气焰,心里也气罗氏的不着调,选了个合适的时机便出来打了圆场。

把罗氏推出去后喜盈盈挽了杨氏手腕,羡慕问道:“乔三婶。云英定的啥人啊?你瞧把咱们瞒的,都问名了也没个准信,男方哪的?家里做啥的?都兄弟姐妹几个?”

罗氏也想知道呢,可惜杨氏路过她身边时直接推了她一把:“你娘家兄弟婶娘难得来一回李家村,难不成你连顿吃喝都舍不得。还不快请罗五嫂子她们家去。”

乔榔头那也是在李家村人群中,刚才闹哄哄的生怕出头被打,现下理所当然出来做了好人请了罗家人往上游老院子走。

罗家人倒是在罗氏的一步三回头中一起去了老院子,以村长夫人和杨氏为首的李家村妇女团队却是齐齐聚在了村长家门前的空坝子里,也不嫌弃大冬天的外面冷得慌,纷纷问起了云英定亲的人家。

那边乔齐赶着马车悠悠然从村长家经过,马车上除了用粗布包起来的几匹素色布料之外还有两个小包袱,杨氏随手拿了个碎花的下来,叮嘱乔齐将剩下的东西都给云英送家去,这才回头慢条斯理解开包袱,露出里面两盒珍味居的点心以及一个簇新的首饰盒子。

“这些呢,就是我今天送云英的生辰八字给男方人家给的谢礼。”珍味居的点心在李家村稀罕,首饰盒子在李家村更是稀罕,少有人家还有个装首饰的盒子,就是董家老太太有个几样首饰都是要不戴身上,要不缝个布袋子放枕头底下。也只有贾氏家中才有那东西存在,不过一向都没在人前显摆。

首饰盒里摆着一套亮闪闪的头面,包括了发簪、钗子、耳环、戒指和手镯,对乡户人家来说,算是很拿得出手的大头面了。惊得众人包括村长夫人在内齐齐倒吸一口凉气:乖乖,这是把云英卖给谁了?

“乔三婶,你…该不会云英真的要给那位做妾吧?”还算村长夫人说得忌讳,并没把“李三少爷”的名给说出来。

杨氏扬了扬头,“当然不是,咱们云英啊,原作小户妻也不做大户妾。只是立夏那小伙子这几年攒了些银子,又看重云英,生怕云英受什么委屈,这不是知道我常常照顾云英一家子,特意谢我的吗。”

“立夏?这是云英定下的人吧?多大年纪了?做啥的能攒多少钱?是不是身体有啥缺陷?或是在主家出了啥事主家赔了不少银子啊?”董大媳妇红果果的妒忌了,杨氏这套首饰的花样她以前在朝日城首饰铺子看到过,一问价钱,董大恨不得拽她赶紧出城,没想到不过就是跑一趟保媒,杨氏就轻轻松松拿到了,这世道是怎么了?

倒不是风独幽出手大方,而是那日辛离见着杨氏挺维护云英的,又为着云英摔了一跤心里过意不去,这才让辛震连夜回了岐山别庄找了这在府里平日用来打赏管事娘子的标准配置算是给她的补偿。风独幽可想不到这么周到。

对立夏好感爆棚的杨氏一听董大媳妇这话立马急了:“呸呸呸!人家立夏小哥不过就是年纪比云英大了差不多六岁,长得那叫个标致;人小伙子是在镇西将军府上做工,好几年镇西将军都包吃包住的,能不攒百十两银子吗?云英的八字人都要拿回去在镇西将军的别院里供着,你们知道啥?”

“在镇西将军别院供着?为啥不是家里祖宗牌位前?不诚心还是咋的?是不是家里没人,日后六亲不靠啊?”董大媳妇听着满不是滋味,之前她们家也曾游说过云英给关平做妾,云英岔开了话题还说她矫情,想不到人家早就有了退路,倒显得这些人跟傻子似的。

“董大媳妇,你是想吵架还是打架?”杨氏自从当了奶奶就开始修身养性,不代表她就怕了谁,当即起身捋了袖子一副不服来战的彪悍模样。

村长夫人自然是站在她这边的,作势拦着她却是挡在她面前,打圆场道:“都歇歇吧。董大嫂子,说句不好听的话。要是你能把媳妇的牌位供到镇西将军院子里去难不成你还放屋里?咱们西北几个大城谁家没供着镇西将军的长生牌位,估计人云英这夫家那也是觉得能把两孩子的八字供在镇西将军府上那是荣耀。”

“立夏那孩子的爹娘都在京城!在京城知道不?在京城大户人家…做工。总不成花十天半个月的把八字送京城里供着去吧?这孩子有个义父在边城,亲事是人家义父做主的。”本来杨氏想说“做花匠”来着,临时是觉得花匠这行当在村里人眼里和个种地的没啥两样,还没李地主家的管事来得体面,也就临时把“大户人家花匠”改成了做工。

这时候,远在京城最尊贵的皇宫正殿之上,整个滕云国仅次于皇帝的摄政王重重打了个喷嚏,不但站在玉阶之下的文武大臣们尽皆露出担忧之色,就连他斜上方正襟危坐的少年皇帝也是微微倾过身子关切道:“皇叔,最近天凉,您出入皇宫多加件大氅吧;侄儿那里有镇西将军献上来的望月暖玉一块,待会儿让人给皇叔拿去。”

正文、192 他是哑巴

千里之遥皇宫发生的事情对李家村的人可是没丝毫的影响。聚在村长家门前晒坝里冒着寒冬也聊得热火朝天的话题不外乎是乔家老院子此时会发生什么事情?云英未来的夫家是怎么从边城找到李家村的。

正聊得大家都忘记了冬日严寒,就有向着安澜桥而坐的人发现了桥那头竟然有人骑着马飞快靠近,不由惊得都丢了手上的针线站起来:“呀,咱们村今儿还真是热闹,刚才罗家岙的人成群结队的来,现在还有骑马的…”

说到这儿,那骑飞快地靠近,已经能够看清马背上来人的相貌。一袭亮银色锦袍外是一件灰黑色皮毛大氅,面若桃花、长相邪魅,不是百家集上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李家三少爷还有谁?

李三少爷最近这小半年来到李家村的次数挺多的,在场的婆子、婶子、嫂子都能认出来,不过看到他这么行色匆匆的倒是头一回。

“关秀才再过十日就成亲了,难不成李三少爷这是来催着关秀才家下大聘的?”成婚六礼,村里人想见的无非就是纳吉、纳徽了,男方殷实的人家也是要趁着这时候晒晒聘礼什么的。关平家在村里一向特立独行,说没银子呢,人关平念书考学就没怎么耽误过,人人都好奇着人家的家底。

纳吉,俗称小定,听说关平在百家集就过了这一关。但被村民称之为“下大聘”的纳徽算算时间就该在婚前十天半个月进行,这得从村里出发吧,大家还等着看看关平家是给人家李三小姐置办六大件还是十二件呢。

“去去去,别胡说八道。李家什么人,稀罕关秀才家那点子家底?是不是婚事有什么变动啊?”说这话的人心思更婉转了,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巴不得人都散了好让自家儿子上门试试。

村长夫人倒是知道云英家里住着尊大佛,李三少爷常常往来可都冲着那尊大佛来的,现在都改了马车单独骑马了指定是大事情。啐了胡乱说话的人几口,拉了衣摆擦擦手站到了晒坝边上冲着过了桥就勒马慢行的李长海喊道:“三少爷这急匆匆的是要在村里找谁吗?要我家男人帮忙不?”

“不劳烦婶子了,我随便转转去。”李长海看着晒坝里一群三姑六婆就觉得头疼。今早听小猴子说云英家应下了风独幽的提亲,他诧异太快之余立刻骑了马赶来。可到这儿见到这么多人后他又冷静了几分:他干嘛要跑这么快?来阻止云英不让她嫁一个哑巴吗?可他有什么立场?在云英面前要怎么说?

趁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凑上去和李长海搭话之际。杨氏估摸着乔齐现在都在云英家卸货了,还有好些事情她都还没交代呢,和身边人打了招呼,提着小包袱往云英家大步走了。

李长海高踞马背上视线良好,瞧着杨氏手中的包袱皮眼神黯了黯,要是没看错的话,那包袱皮他见着给云英做媒那易三娘提着过。当时之所以那么注意那包袱皮,还是因为从边城做生意回来的二哥就带回来那么几个,还说边城那些大户人家都是用那样的包袱皮装东西打赏下人,既体面又不显摆。杨氏手中有。那她指定是做了什么,风独幽那边给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送给云英。

村长夫人也是个人精,琢磨着李长海曾说过要纳云英为妾的话来,还是先给了他个暗示:“三少爷要是早一步不是就能搭着乔齐的马车了吗?省得寒冬腊月的骑马多冻啊。”

冻冻倒是好事。省得心里头火烧火燎地难受。李长海捂了捂胸口,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唔了一声拨转马头径直往下游走去。

杨氏的离开虽然让场子冷了些,然李长海的路过又给了人不少的谈资;晒坝女人八卦大会犹在进行中。

乔齐马车上总共有四匹衣料,两匹粉白色的摸着很舒适,不管是做中衣还是做袄面都是不错的选择,应当是云英和曼儿的;一匹藏青色和一匹鸦青色的能做男士衣衫。另外还有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一套珍味居的八宝点心、并着一个巴掌大精美的小盒子。

此时这些东西都放在云英家的前厅桌上。曼儿掀开装点心的盒子一样一样看过,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六姐,这些东西是给我们家的吗?”

“立夏哥,呃,风独幽向来就大方,这些东西应该是是送给我们家的吧。”杨氏还没来。乔齐没进悦来客栈不清楚状况,云英也就还有那么一点点不敢肯定。

“哼,投其所好,必有所求;利欲熏心,害人不浅。”胡三没见过立夏。但按照他看来,一个区区花匠出手就这么大方指定有诈。

“必有所求?哥,这不是人家求云英姐做妻子么。”胡蝶的心思要比曼儿复杂得多,有心想要撮合自家哥哥和云英,故意拿话刺激胡三。

说实话,这时候的胡三心里也不是滋味。但他也知道,若是他有能力向云英求亲,不过也是个贵妾身份。就算做他的贵妾将来或许身份高贵荣宠一世,但云英看似温和实则骄傲坚定的性子肯定是不愿的,与其弄得双方尴尬,倒不如开始就宣布结束。

“六姐,这笔墨纸砚都是极好的,书院里我就看山长用过。这一次会不会就倾尽了风大哥所有?”远根抚摸着光滑白净的纸张,又嗅了嗅墨条和砚台的味道,连称呼都立马亲热了几分。

“啪嗒”,云英的手正好触及在那精美小盒子上面,不小心就弹开了盒盖。一阵耀眼的金芒闪过,众人揉揉眼睛才见着盒子中躺着一支装饰着宝石的繁花式样金簪。

“好漂亮啊!”曼儿的眼神终于从吃食上转移到了金簪上:“这是金子做的吗?”

“自然是,且还是无瑕疵的纯金。”本来胡蝶都还想继续显摆几句关于那种繁花簪的出处的,可随即想到她不过是个流落在外的普通小女孩,要是知道繁花簪是腾云朝身份高贵的女人佩戴这事情是不是太骇人听闻了点?这才堪堪住了口,有些怀疑望月皇宫内那些所谓的朝廷命妇得到的消息是不是不准确,不然一个求亲的花匠怎么都能拿出繁花簪来。

前世今生,云英这还是第一次见着真正的黄金。心里说不雀跃那是假的,只是想着东西太过于贵重,改天还是去岐山上退掉的好。便很淡定地重新合上了盖子,遮住流泻的金光,“这个东西太贵重,改日我还是退给风独幽的好,你们也别说出去。”

“说出去什么?”在河边溜达的罗松在见着有一骑有些像李长海,寻思着铁定是来寻他的,谁知道回来都进了门还没见着李长海过来,倒是听云英在给当场的人下封口令。

“没什么,罗五哥不是说在河边走走吗?怎的这么快回来了?”云英很快转移的话题。

“哦,我瞧见李长海来了,这次出来这么久,也是该回去一趟了。”冬天土都冻上了,只有云英家后院因为做了简易的暖棚,里面各种反季植物长得是郁郁葱葱。罗松还算是孝心孩子,打算回去在家里弄一个,也让过年团聚的家人见识见识他做事可不光是胡闹。再说了,他还要去联系云英的姐姐们,就算没赶上帮着云英守孝,日后也能在云英婚事上帮上一把。

说曹操曹操就到,牵着马的李长海竟然是和杨氏一并到的门口,两人有说有笑的看上去很是和谐。才刚刚到门口,杨氏就掩不住高兴叫嚷了起来:“云英丫头,原来李三少爷知道皮蛋都是我们家出来的,还说日后让你齐叔直接送到镇上车马行去,有多少收多少。”

皮蛋和咸蛋是云英在杨氏家的鸡蛋逐渐多出来之后想出来的消耗法子,除了一部分拿来搭着别的买卖外其余的需要乔齐赶着马车十里八乡地推荐;李长海其实早想垄断了这一块,只是一直没和云英说起。知道她向来维护杨氏,他干脆直接越过她找了杨氏,相信她知道后不会有什么不快的。

果不其然,云英听说后先是愣了愣,随即很是感激地冲着李长海郑重行了个礼:“多谢李三少照拂了。”杨氏一家的帮助云英一直记在心里,虽然提供了个孵小鸡的法子让杨氏一家的经济情况稍微好转了点,但始终没踏入她心中的“小康”界定;李长海这次倒是帮她跨过了这一步,今后乔齐不用那么辛苦马不停蹄日夜跑,乔全家也能有个稳定的进项。

“只要日后还有什么生意你都能先想到我这个合作者便行。”李长海抽了扇子扇了扇,好像又想起大冬天的扇着确实有些冷,又把扇子收了起来。顺道的,脸色也收了起来:“听说,你的事情定下来了?”

好端端的怎么说起了这个?饶是云英脸皮子厚也不好意思低了头“嗯”一声算是答复。

李长海看杨氏已经先进门,就剩他和云英掉了几步,压低了声音道:“你三婶婆只看了人条件不错,她有没有告诉你,那人是个哑巴!”

正文、193 以恶制恶

到了这时候,李长海也知道事情估计已经没了挽回的余地,但他就是觉得任云英被人欺骗心里发堵,探得的消息不吐不快。

只是,说了那番话正犹豫着是不是太多事了,耳边就想起云英低声的回答:“他不是哑巴,只是话少。”这一点,她可是亲自验证的。

在李长海的提醒下,云英才突然有了一种定亲的觉悟。立夏的形象好像这才鲜活起来,他清俊的眉眼、认真跟着她口型学说话的执着、对她时不时冒出来的奇怪念头总是毫不怀疑地支持…,还有前日如天神般突然出现,又匆匆消失,都显得那么清晰,腰上仿佛都还记得那稳稳的力量。

仔细想想,嫁给他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虽然他不会李长海有关平以后的大贵、也没有李长海的大富;但他也不会有他们这种三妻四妾的念头。对想要安心过平凡日子的她来说,这便够了。

要不是云英就在身边,李长海几乎觉得自己就是幻听,还待再问几句,云英又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云英长相不出色,眉头还有个不小的伤疤,怎么看都不如李长海身边来去的那些女人,更没有他订婚的那位大家小姐气质出众。皱眉挥去心头莫名的情绪,李长海便也不再多言。

杨氏除了给云英姐弟带了不少的礼物,还给云英带了一封信,拿给云英之时不忘笑呵呵调侃了两句:“一眨眼云英都定亲啦,换过生辰八字这就不算私相授受了。那孩子住得远,倒也不怕折腾,临走时候跟在他身边的叔叔说了,过几日再把你们两人的八字送过来,放你们家供供。”

李家村的人可没这么讲究,三书六礼只是走个过场,也难怪杨氏挺满意风独幽了,人家那么远都不嫌麻烦弄这些排场。足见对云英的看中。

云英捏了信,瞧杨氏戏谑的眼神,不知怎的,一张老脸竟然微微发红。匆匆转移了话题,“三婶婆,刚才远根说听桥那边吵得很,你从那边过来有没有看到是什么事啊?”

想到桥那边发生的事情,杨氏就不由自主幸灾乐祸,“你还别说,我这就去看看你那没脸没皮的大姨有没有被罗家人给打死!”

罗氏现在没被罗五婶等人打死,但也相差无几,正被李氏拖住了头发扇耳光呢!小李氏和岳氏虽然在一边作势劝着,却总会在罗氏想反抗的时候去抱抱她手臂。让她在李氏的暴打下毫无反抗之力。

罗氏都快被打懵了,偏偏她还希望李氏再干脆打晕了她,省得堵在门口的罗家人又提什么大要求来。

方才,她满心懊恼带着罗家人才走到老院子的晒坝时,罗五婶瞧着老院子还算宽敞的院场。当即提出要让罗九壮在乔家养伤,而且为了监督罗氏,她得跟着一起住进来,还说多年没来过侄女家,住上些日子也无妨。

无妨个屁!得了消息的李氏一肚子气正愁没地方发,再听了罗五婶这番话怎么还忍得住,直接冲了出来抓着罗氏就打。明显的想敲山震虎。

可怜罗氏这匹山倒是被敲得鬼哭狼嚎,罗五婶这狡猾的“母老虎”却是纹丝不动,反倒是绕过她们径直进了院门。

“我说亲家母,你教训媳妇我们这些做外人的不好说,可打伤了还是要找大夫不是。”罗五婶丝毫没提自己是罗氏的娘家人。

李氏都快气疯了,这罗五老婆子简直就是狗皮膏药。而且脸皮奇厚,粘上了就甩不开,她这是摆明了要赖上乔家,再怎么教训罗氏怕都不会让厚脸皮的罗家人退却。眼珠儿一转松开了罗氏,“既然亲家母都这么说了。我要是还不给面子岂不是不识抬举。主要啊,我这媳妇不听话,连我儿子孝顺我们的银子都敢昧,眼看着过年了,这家里还揭不开锅呢,虽说是分家了,这儿子孝顺老的天经地义吧?”

罗五婶被李氏突来的神回复给弄糊涂了,早就听说这亲家母厉害,怕一句话不对就落人口实,只得谨慎点了点头并未接话,以不变为万变。

李氏也不等人回答,指了西厢厨房:“石头媳妇,去把你弟媳妇昨儿添置的东西都拿到我们灶房去。”李氏其实就是得了儿子的嘱咐帮着保住家里过年的东西来着,不过保护之前她还是要教训教训罗氏这不老实的蠢货,什么事都办不好,还想昧银子,不打一顿不知道教训。一声令下,小李氏带着两个小腹突出的儿媳妇就出马了。乔家的男人们倒是有志一同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留着一门子女流。

“婆婆…”罗氏愕然,不过回头想想,就是李氏不抢,罗家人这架势也要抢,谁要不都一样,喊了一声李氏后干脆住了口捂着脸站到了一边。

虽然罗氏几乎是被媳妇给赶回李家村的,但因着临近过年,乔远宏又不像以前差钱的日子,寻摸了不少乡下人难得一见的年货,加上新鲜肉菜和布匹,罗氏这懒货到家后只顾着八卦还没顾得上打理,小李氏带着两个媳妇走一趟就抱出了几样惹眼的来。

“这…这些可都是大姑家的啊!”罗大壮媳妇知道这姑姑如今过得还不错,可没料到过得这么好,瞧人家抱出来的是什么:葱绿的布料、收拾好的整鸡整鸭,还有一个珍味居的卤味盒子。那布料多鲜嫩,用来给女儿作件棉袄肯定好看,鸡鸭过年烧上桌待客多体面,珍味居的卤味只听奶奶提过,还没尝过呢!顿时就急了,直拽罗五婶的袖子。

罗五婶也着急啊!两个大步扯了罗氏出来拦住了小李氏三人:“大妞她大嫂,你这是干什么啊?我这还是第一次见着嫂子从分了家的弟媳妇屋里搬东西的。”说完,不忘轻轻踹了罗氏一脚。

罗氏现在几乎麻木,脸上火辣辣地疼,脚脖子也疼得抽筋,干脆破罐子破摔没理她。

“五婶有所不知,这分家可不一定分情分。这些东西是榔头两口子孝敬婆婆的,公公婆婆跟着我们家住着,婆婆年纪大不好动手,我们做小的不该帮帮忙吗?都是一家人何必说的那么难听?”小李氏惯常是会说话的,一边说话,一边示意着两个儿媳妇搬东西。

罗五婶眼见着文的不成,神色一变,回身在人群中把依然在抽抽噎噎的罗九壮拉到了前面:“那好吧,既然你都说你们还是一家子,大妞上面还有婆婆做主,那我就不找大妞了,你们婆媳几个先把我宝贝孙子的医药费给付了!另外把我们家给的定礼银子给退了。”

“笑话!你说付就付?他是谁我们可没见着!谁打的他你让他带你找正主去啊,来我们家耍赖算什么?定礼银子?谁和谁定亲了?媒婆在哪?生辰八字在哪?”小李氏可是一点不怯,手里提着一只鸡,问一句往前走一步,直逼得罗五婶退无可退。

这就是李氏和小李氏的高明之处,家里不留一个汉子,要是对方汉子动了手那可就不是几个村妇龇牙这么简单了;况且留在家里的女眷就有两个大着肚子,婆媳俩是笃定了对方不敢动手。

“罗大妞!你可是收了我的银子,不管怎么说,九壮的病得你治,九壮的媳妇也得你帮着找!”罗五婶面对着小李氏摆出来的强大阵容也是不敢动弹,怀了身子的女子在庄户人家眼里看得还是很重的,弄不好就是破坏人家传宗接代的大事情。犹豫了半晌,只有重新拉了罗氏耍赖。

小李氏得了罗氏家的东西心情正好,不介意帮自己弟媳妇一把,侧过了身子把地上罗九转好一阵打量,皱眉追问道:“罗家婶子,一直听你说这小伙子的病该我弟妹治什么的。我就想问问是我弟妹给他打成这样子的吗?”

“不是,但…”罗五婶一句话都还没说完,小李氏直接截了话头继续问了句:“那是我弟妹到你们村子把他带出来的吗?”

“这,不是。”当然不是咯。罗九壮是被武功高强的辛离给带出来的,罗家岙几乎没人见着,若是罗氏带出来的,肯定会有人擦肩而过的。

小李氏听到这儿摊了摊手:“那不就成了?这孩子这样子像是啥都不懂,就不能是摔的碰的?”

罗氏倒是知道肯定不是摔的碰的,她到现在还一头雾水,虽然严重怀疑是李长海使的坏,可李长海什么人,她可是不敢招惹的。现下听小李氏这一说,她顿时就直了腰,对小李氏投去感激的眼神。

“九壮说是让人给打的,他大姑看着呢。”罗大壮媳妇又忍不住冒了头,她还垂涎罗氏家的东西呢。

“是吗?这孩子说话你们确定能信?”小李氏轻哼了一声,从卤味盒子里取了几片卤肉放到罗九壮手里,“小伙子,这给你吃,要是还想吃的话,婶婶让你说啥就说啥!”

罗九壮哪里吃过这样的好东西,甚至都忘了哭泣,单手抢过卤味就囫囵吞下去,还傻傻问小李氏:“婶婶你让我说啥?”

正文、194 门夹脑袋

“后来呢?”时隔三天云英才从杨氏的口中得知这一段恶人自有恶人磨的精彩对峙。

“后来,”杨氏把手中正在绣的荷包放到了一边,脸上似笑非笑:“后来那傻子按照你大伯娘教的把他的哥哥嫂嫂还有奶奶全都给指了个遍,挨个说手是他们掰断的。你都没看到你二伯娘那样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所以啊,照我说,那边最厉害的数过你大伯娘,闷声不响的比谁都机灵。”

这简直不是机灵,是犀利好不好!之后罗五婶只好打落牙齿和血吞,丢开了给罗九壮治伤的话头专心讨要她出的“十两银子”。罗氏却是打死不承认是十两,只咬定五两不松口。这次没了李氏和小李氏帮腔,罗氏撒泼打诨又抵不过罗五婶,最后只有自认倒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承诺欠罗家八两银子,还被罗五婶拿走了一小半过年的年货。不过晚上她好像就被乔榔头给收拾了一顿,好些天连门都不敢出。

讲完了前几天老院子的八卦,杨氏还是好心提醒了云英:“我听你二伯娘和你奶的意思,罗九壮那事儿还记在了你身上;就连罗家那群人走的时候也放话,说什么罗家占不到的便宜别人家也休想。我估摸着他们是想使什么坏,你待会儿可要给胡三说说守好了门户,今后处处都小心点。”

这样都要躺枪,云英也没办法,只好点头应下,反正以后尽量少出门,出门也带保镖。

自打定下了云英的婚事,杨氏就趁着冬天没什么活儿日日常驻云英家,手把手教导着没什么刺绣天赋的云英针线活,不说绣花绣草栩栩如生,但至少要能够纳几双鞋垫、做几个荷包吧。可惜云英像是天生能握锄头不能握细针,都四天了还没个像样的成果来,今天干脆放弃了复杂的绣法。在鸦青色的布料上面蒙一层蚊帐网格,试着做起了十字绣,看着虽然粗糙,但至少能得了杨氏一声夸。

可夸完了接着就是埋怨:“要是你以前就会这么绣多好;收了别人的金簪总该还人家一个什么吧。荷包什么的最合适了。”

云英一直觉得镶了那么几颗宝石的金簪太过于贵重,想找机会还给风独幽的;加上她房里都还有个装了岐山地契的首饰盒子,她更想抽个机会见一见风独幽了。无奈那天才刚刚起了个头,杨氏就噼里啪啦一大堆,什么婚前不宜见面、边城太远怕有意外…,说得云英只得举手投降,打主意就算要去见风独幽也得挑一个她不知道的时机。

“这荷包绣了再纳几双鞋垫吧,我那日帮你看过了,风家小子那双脚和你全叔差不多大小,回头我给你一双鞋样。”杨氏研究了一下云英只花了半天时间就要完工的荷包。发现上面匀称的图案瞧着还算顺眼,立马就给云英布置了新作业。

算算离着开春还有两三月时间,田地里的事情有胡三和乔三妮一家,自己已经成功当上了甩手掌柜,绣出好看的图案也算是有成就感的事情。云英便毫不犹豫应了下来,还暗暗决定给远根、曼儿、胡蝶、胡三一人绣一双当做新年礼物。

说到风独幽,杨氏不免想起现在应该供在镇西将军府内云英两个的生辰八字来,不由叹了一口气:“都是孽缘啊!怎么就找了个离家这么远的夫家?也不知道生辰八字人家拿回去有没有好好供着,会不会有什么闪失?想要找个人打听打听都难。”

好几次,云英都想告诉杨氏风独幽住的其实不远,可想着他来李家村都是带着媒婆绕了好几套路程。害怕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只好又按捺下性子想等到沟通之后再行宣布。听杨氏感慨,唯有好言好语劝慰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