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英说得不错,跟了李长海有什么意思,还不如跟我回去来得自在。”

“我六姐谁也不跟,她就在家里陪我们。”远根和曼儿也被今天的情形给吓坏了,曼儿抱着云英的腰就掉了眼泪:“六姐才不跟你们谁走?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做妾和做奴才有什么区别?以后生的孩子都不能叫自己娘亲,死了都不能进祖坟。”

“曼儿。”感觉曼儿搂在自己腰上的手边用力得可怕,还在微微颤抖,云英心疼了。曼儿总是用她的天真来隐藏真正的性格,什么心事都藏在心里。累积到了一定程度才会像这样发泄出来,哭出来倒是好事,只是无端让云英想起女子如飘萍的命运,哪怕她再怎么努力都挣不脱这世俗的枷锁。

“哎呀,曼儿怎么说哭就哭啦?我们这不是都说着玩的吗?”罗松见着曼儿哭成那副模样也是慌了,都是想说点轻松话题缓解下气氛,谁料一向笑得最开心的曼儿哭起来这么突然。

“说着玩也不行!”曼儿恨恨地扫了一眼李长海和罗松,以前她在贾氏身边没被少灌输这类知识,其实比云英她们想象中知道得更多。

“那曼儿你说怎么办?才能让你六姐不被人嘲笑?”李长海别开脸深呼吸了几口,面上重新挂上懒洋洋的邪魅微笑,拿了玉骨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摇着,用以缓解心底的失望和焦躁。他也不敢赌,和云英相识时日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但也足以知道她的性子看似温言笑语,实际上分得很清楚。谁要是得罪了她,她现在没办法报复过去。但绝对会让你过得不痛快,到现在,珍味居的刘大掌柜都还为此扼腕感叹呢。

“我六姐被人嘲笑都是你们家害的!”曼儿一阵见血刺中了李长海心口,正在李长海以为她们知道些什么了时。曼儿又补了一句:“不过六姐说过,罪不及家人!你不用为了觉得亏欠我六姐就要弥补我们,我们不用。”

李长海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害”的。耸了耸肩,“那好吧,这话暂且说在这儿,以后要是云英愿意,随时都可以的,条件不变。”

杨氏一直没插上嘴,倒不是她不想说话。而是曼儿的反应来得太快,她根本反应不过来;还没等帮云英做主,姐妹俩就已经无情地拒绝了李长海,让杨氏又是唏嘘又是感叹的,心里还生出了一丝奇怪的感觉:乔远慧够漂亮身材够好吧。为什么李三少爷就没收她在身边做妾呢?反倒要跑到李家村来和云英“开玩笑”?

屋内的众人都没注意到,外面的罗氏趁着屋内人都忙着安慰曼儿的时候慢慢爬到墙边,站起来一溜烟跑掉了,而且不巧的是她从头到尾都听到了李长海说要云英做他妾室的话,却是没听到后面曼儿和云英的拒绝。

李长海此行得到的结果和想象当中的差很多,一路回百家集都阴沉着俊脸,吓得前来接他的小猴子都不敢大声喘气。

“今天那罗九壮是你找到送去李家村的吗?”突然。李长海想到了这个问题。早上来的路上他并没遇上什么罗九壮,倒是想过要带罗九壮直接到云英家揭穿罗氏的把戏,只是在罗家岙转了一圈除了引来了不少窥探,却是没问出半丝罗九壮的踪迹,他这才丢下小猴子只身一人去了李家村。没料到最后罗九壮竟然以那种方式出现,和他没丝毫干系。

“回禀少爷。今天小的在罗家岙找了半天都没找着罗九壮那傻子。”小猴子并不知道罗九壮都已经在李家村露了脸,而且还差点亵渎了云英,犹自抱怨道:“不知道怎么回事,罗家岙的那些人一听小的打听罗九壮,有的还拿了大棍子出来。要不。小的明天多带几个家丁来,就是用绑的也把那小子带到少爷面前。”

“不用了,我已经见过他了。”李长海靠着车厢壁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难道是胡三?

都怪立夏和辛震武功太高,在云英家里又是即来即走,李长海和罗松那时候刚好要从后面绕到前面来,还以为是胡三关键时候出马赶走了罗九壮。后来发生了曼儿哭的那一茬,都忘记多问两句了。

看不出来自家少爷在气些什么,小猴子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自家少爷可能关心的事来:“少爷,小的今天打听到,那从边城来给云英小姐做媒的易三娘就住在珍味居旁边的悦来客栈。”

“住悦来客栈?”李长海直起了身子挑挑眉,悦来客栈是百家集最好的客栈,正好是他们李家的产业。客栈并不供应饭食,看了看天色,李长海临时改了主意:“让马伯去珍味居。”

李长海倒是要看看从边城来打云英主意的是何许人也?怎么会有银钱住悦来客栈?

立夏和辛震比李长海先一步到了悦来客栈,辛离已经等在大堂门口,见到二人不由大大松了一口气,老远迎了上来:“怎么?云英小姐有没有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同意了和少爷的亲事吧?”

“还好意思说!那傻子突然发了疯,要不是少爷手脚快云英小姐怕都那傻子沾了身子…”辛震都还没说完,前面的立夏猛地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吓得他立马消了音:“呵呵,看云英小姐吓着了,少爷没好意思让我开口。”

“你…哎呀,真是浪费我好大的功夫!你以为云英小姐家里的那个管家是吃素的啊,要不是我去的时候看好了一个树洞躲着,准得被抓住。早知道你跟着少爷去一趟什么都说不出口,就该换你去偷了那傻子出来并引开那蛮子管家。”辛震个子大嗓门大,一路就算是压低了声音嘀嘀咕咕都引得别人注目,还好时已入冬,住在客栈的人少之又少,不然他非得又被立夏找了名头惩戒一顿。

“两位辛管事和立夏小哥回来啦?哎呀,有个事情我觉得得给你们商量商量…”今天被丢在一边的易三娘在镇上逛了一圈,不逛不知道,一逛才知道李家村的乔云英竟然还是个有名气的人。作为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呃替人保媒的媒婆来说,易三娘觉得有必要让立夏这长得干干净净的帅气小哥知道,天下好女人多得是,为啥要千里迢迢娶一个名声不好的女子呢。

到了这两日用惯的珍味居包厢,易三娘立马巴拉巴拉将镇上关于云英家的传闻不管真的假的全都说了个遍,也亏得她一个外乡人竟然短短一天的时间就打听到了这么多事情。可惜这些话只听得立夏身周的低气压越来越重,神情也越来越严肃;终于在易三娘第五次让他考虑是不会回去在岐山脚下找一个漂亮、能干、好生养的女子娶回家时扔了筷子抬脚就往门边上走。

辛离见状忙给辛震使了个眼色,匆匆跟了上去,刚刚帮立夏拉开房门,就见得门外站着一对穿着不凡的主仆。立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微微侧过身子露出代言人辛离来。

“这位公子挡住我们家少爷去路意欲为何?”辛离瞧着外面这穿着富贵,大冷天还骚包打着扇子的邪魅男子就不像是无意间站在此处的,而且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站在这儿的,都听到了什么。

李长海上下打量了立夏,不自觉的神情就越发凝重起来,望了眼里面依旧口若悬河的易三娘,轻飘飘回了句:“什么时候一个花匠都能带着两位如此英伟的下人了?”说话之际没忘了委屈地踢了小猴子一脚,

“少爷,你踢小的干什么?”小猴子无辜地揉了揉脚,默默退到了一边。

“在下百家集李长海,不知这位兄台高姓大名?”李长海冲着立夏拱了拱手,笑得风光霁月。

立夏听得“李长海”三个字,本能皱了皱眉,星目闪过一丝困惑,随意拱了拱手;他身边的辛离立马就代他开口道:“我家少爷名为风独幽,蒙镇西将军不弃,聘为岐山别庄总管事。”

“风兄真是年轻有为,不知在下有没有这个荣幸请风兄移步一叙。”刚才李长海就听明白了,要不计条件迎娶云英为妻的竟然是眼前这气质卓然的公子,而不是想象当中三四十岁佝偻大叔。他倒是想听听,为何风独幽会找到李家村来?

风独幽摇了摇头,干脆回到桌子边上坐下,一副你要谈就在这里说的架势;辛震见状,示意易三娘起身跟他一起站到边上守着。

李长海见着这样的风独幽,心底升上一股奇特的感觉,施施然找了风独幽对面的位置坐下,慢悠悠来了句:“风兄莫非看不起在下,怎的都不曾开口应在下一声?”

正文、187 过渡时期

风独幽其实并不知道李长海叫住他是为了什么,愿意坐在这儿听他说已经算得上心情好颇给面子了,谁料李长海不开口便罢,一开口便直接踩了风独幽的痛脚,风独幽倒只是漠然抬眼扫了李长海一眼,辛离和辛震两个却是齐齐变了脸色,冲动的辛离甚至上前一步捏紧了拳头:

“这位公子还请慎言!”辛离长得人高马大,这样直愣愣往李长海面前一站犹如一座铁塔,大有李长海要是再胡说八道他就用拳头让他知道,饭可以乱吃,话可是不能乱说的。

他身后的易三娘此时捂住嘴巴半天也说不出话来,李长海这么一说,她想起这一路来“立夏小哥”不就是没说过半句话吗?这就难怪要找个天远地远的媳妇了,以后即便是知情不也晚了吗?性子和杨氏差不多的易三娘矛盾了,一方面是银子和两位辛管事的面子;一方面是自己做人的良知,双方开始激烈的拉锯战。

慎言吗?李长海勾唇一笑,多的话他不多问了,只是暗暗定下了明日目的地依然李家村云英家,至于原因嘛…,作为朋友,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朋友从一个火坑跳到另外一个火坑呢?

云英现在虽然还没跳进另外一个火坑,但也迎来了个不小的麻烦。这麻烦说来还不小,都怪罗氏那大嘴巴,回上游时候遇上有人问她怎么形容那般狼狈,她立马指天指地胡说八道了一通,话题主角当然离不开“勾搭男人”的云英,并说是她勾搭了李家三少爷,并陷害了乔远慧这个亲堂姐。

罗氏的话没什么逻辑,但村里不乏有那八卦精神旺盛的,立马把此事也宣扬开去,李氏和小李氏听甘氏回家一说,婆媳俩立即炸毛了!

她们两个是说乔远慧好好的怎么就被李长海给送给个老掌柜做妾。原来还有这么一茬在这儿。婆媳俩顿时就挽了袖子要去下游找云英算账。

关氏和关平在家自然也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遣了小丫鬟一打听,关平首先就不依了:“娘,云英不是那样的人!我看看她去。别待会儿被她奶和大伯娘欺了去。”

“站住!”贾氏如今行走坐卧都要靠着两个小丫鬟搀扶,身边的丫鬟和下人都是李家指派,不管关平现在是要做什么,贾氏知道迟早都是要传到李银凤的耳朵里。虽说男子三妻四妾实属平常,但李银凤如今都还掐着关平的经济命脉,在这关键的时节得罪她乃是最不当的行为,所以她说什么也不会让关平出这个门。

“娘…”关平现在也是有一股子执念作祟,得不到的反而夜夜辗转反侧都能想到她的好。一颦一笑、温柔和缓的声音,结实而有弹力的腰身…,求而不得便能相思入骨。

“你去干什么?人家家务事少跟着去掺和。再说了。乔二婶和石头嫂子收了为娘的银子,难不成你以为她们还能把银子还给我不成?”贾氏可是笃定依着李氏和小李氏两人的性子,就算是把云英给打得个半死,最后说不定也能拖着她来关家做牛做马。

“苕花,你这个肚里蔫坏的东西…”李氏来得不巧。云英家的大门紧闭,也不知道这要吃晚饭了,人跑去哪儿了。但并不妨碍李氏的发挥,叽里呱啦就把她整个一生中积累的骂人词汇给出清了去,最后累得直喘气,小李氏忙扶着她坐到了云英家外面沙地旁的石头上坐下。

“苕花,大伯娘知道你在家。你出来给大伯娘一个交代啊!你远慧姐是不是你暗中使坏才让李三少爷给送人的?你远慧姐那么好的人,你怎么就忍心…呜呜呜…”小李氏这次是真的伤心,女儿一心一意求着要给李长海做妾,谁知道李长海那么无情转手就能往外送;凭什么这丧门星苕花还能让李三少亲自上门开口要纳她为妾,这世道也太不公平了吧。

婆媳俩你一段、我一段,如同双簧似的在云英院门前嚷嚷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跟来看热闹的村人都有好些摸了摸肚子回了自己家;毕竟云英家太偏僻,现在又正是吃饭的时间,谁有那个闲工夫陪着在这傻站着。

可怜婆媳俩换着骂了半天云英家的房门都没一丝响动,小李氏这才有些回神:“婆婆啊,苕花她们好像不在啊?”

李氏从来都不会检讨自己做得对不对。而是直接转身招手:“榔头媳妇,你不是从她们屋里出来的吗?”

罗氏是从人家屋里出来的,不过那都是两个多时辰之前的事儿了,在村里转悠一大圈,几乎挨家挨户说了云英的坏话才轮到上游的乔家老院子,不过她说得倒是好听,并未照实说中间耽搁了这么长时间。现在李氏问起来她也是莫名其妙:“反正我走的时候李三少爷正说要给苕花在百家集买房子住着,务必不能让她做关秀才的妾。难不成她们一家子跟着去百家集了?无媒无聘的真是不要脸。”

“呸!你才不要脸!还好意思来。”猛地,云英家围墙外转出风风火火的杨氏来,手里拿着个网状的铁架子,冲着罗氏就冲了过去:“今天我非得好好收拾你一顿不可,你这害人精还好意思来。”杨氏今天午后被吓得够呛,回神后想再收拾罗氏一顿的谁知被她逃了过去。

杨氏在云英家一直待到吃晚饭之际,经过下午一遭,大家兴趣的都不高,云英便提议带着家里才让镇上铁匠打好的炉子去河边吃“烧烤”,本来高高兴兴的一家子才在围墙转角处就听到家里的杂声,想不到还有罗氏的声响,杨氏自然忍不住冲了出来。

“乔三婶,小心出人命。”村长夫人也是少数几个留在现场的人之一。她倒不是来看笑话,相反,她觉得罗氏的话可信度很高,这可信度自然不是云英整乔远慧这一节,而是李长海想纳了云英为妾。这就能解释一向传出姐弟不和的李长海怎么会三番五次来李家村,而且也只有她和她家那口子知道,河对岸的那些肥田其实根本没有常富什么事!只是之前并没敢这方面想,现在看来,云英倒是个值得拉拢的对象。

想清楚了谁该帮,谁又不该帮,村长夫人很坚决地制止了杨氏的“暴行”,“乔三婶歇歇气,怎么回事你说出来咱们一起琢磨琢磨。”

“你问她!她要是好意思说,我都不好意思听,这是亲大姨、亲伯娘该做的事儿吗?”杨氏气汹汹放下烧烤架上的网子,叉腰瞪着罗氏。

罗氏现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左右罗五婶那几两银子的报酬泡汤了,李氏娘俩那贾氏许的银子也没她的份,干脆破罐子破摔:“我怎么了我?现在谁不知道苕花的名声坏?我不是担心她嫁不出去底下两个小的也没办法议亲么,给人做妾听着也掉价;赶紧地在罗家岙给她寻了个人家,想着都是自家人总不成还嫌弃她吗?谁知道人家都还没嫌弃她是个被人退过婚、又有个偷鸡摸狗的爹娘,她倒是先勾着李家少爷打了人家一顿,还连着我一起打!”

说着,罗氏还伸出手臂拉开袖子,上面青紫了一大片,看着倒真是渗人;李氏和小李氏也看见了伤痕,不约而同低声骂了句:“活该!”婆媳俩可是都给苕花找好了人家,等苕花孝期一满,立即就找人开脸抬到关家去,谁要罗氏在中间多事了。

杨氏生怕说慢了让人误会,急急补充道:“那你敢说你给苕花找的啥样人吗?口歪眼斜流鼻涕流口水都不说了,竟然还是个傻子!让大家评评理,苕花从小在村里长大,有哪一点不如人?就是这次被人坏了名声都不知道是哪个妒忌她的人胡乱传的,凭什么就要找个傻子过日子?还让傻子入赘,你罗氏分明就是想霸占苕花家的房子。”

“这房子是远根的,谁也别想霸占!苕花以前就和关秀才有过婚约,我这做奶奶的现在就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做个主。苕花和茶花都是要嫁出去的,嫁个傻子呢的确太过分了,明年孝期满了给关秀才做妾吧。这事儿秀才娘都和我说好了,改天就找村长夫人定下来。”李氏骂得口干舌燥,看云英姐弟三个都立在门边却是谁都不提请她进去坐会儿,那无名火就噌噌往上冒,看都不看杨氏一眼就抬出了自己亲奶奶的身份来。

“我没想霸占这房子。我也不会给人做妾。”云英捏了捏曼儿冰凉的小手,好不容易劝了半天貌似又白费功夫,这些所谓的“亲人”真讨厌,偏偏没人权的封建社会就是摆脱不了这束缚。

“你不嫁人那就是想霸占我孙子的房产。”李氏眼神从胡三身上挪到罗松身上:“总之谁也别打着入赘分我孙子家产的主意。”不管怎么说,远根都是乔家的人,像云英和曼儿这样的丫头片子,李氏向来都是视作要抢家里东西的敌人。

正文、188 嫁就嫁吧

对于敌人,李氏向来没什么好脸色。她这么着急着让云英嫁人,还不是怕万一哪天云英真的就让胡三那“木奴才”入赘,惹人笑话都是小事,胡三那人心机深、看着也是个心大的,到时候想要乔家的产业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吗?现在又多了个来路不明赖在云英家的罗松,李氏每每想起这些都食不知味、睡不安枕。

“就算我要嫁也不用赶趟子给人做妾吧?又不是嫁不出去。”云英知道村里其实好多人都有这想法。杨氏那么着急她的婚事,未尝没有担心她万一久久不嫁起了侵占远根家产的念头,生在这样的大环境中,云英纵是无奈也只有顺应潮流。但,顺应潮流也要找一个让自己生活舒适点的生活方式不是吗?

“不做妾?就你现在的名声和长相,能有人要就很不错了。嫁得出去?当然嫁得出去,你二伯娘不是给你物色了个人家吗?要是你不愿意做妾那就嫁过去啊!这个事我也同意。”李氏现在知道罗氏是给云英介绍的什么人了,一脸的坏笑,要不是收了贾氏的几两银子,她还提什么做妾的话头,直接让云英嫁给罗九壮不就行了。

想来李氏都还不知道罗氏是让罗九壮来给云英入赘的,听自家婆婆说到这一茬脸色不由变了好几变,罗九壮娶云英行,但罗家哪有房子给他们住啊!忙支支吾吾摆手:“既然婆婆都给苕花做主了就别提九壮的事情,媳妇都听婆婆的。”

“二伯娘,你不是说让九壮表哥入赘到我家,以后家里的事情你也好帮衬着点吗?”云英好笑地看着罗氏辩解,不厚道地揭穿了她。

“榔头媳妇,你胆子倒是可以啊?侵吞了远根的产业想补贴谁啊?”李氏狠狠瞪了罗氏一眼,打定主意回去之后再给那和自己不是一条心的媳妇点颜色看看。

“这…,媳妇这不是怕苕花悄悄定了亲事,特地拿九壮试试她而已。婆婆尽管放心,九壮是不会入赘苕花家的。”这话出口,罗氏的心在滴血啊,白花花的银子都还没捂热待会儿怕就得给婶娘退去。入赘这条路怕是再也走不通了。

“听到没有!你以为你是谁啊?行情看俏。我今天就把话给你放在这,你是没旁的选择了,安心做你的妾去吧。不过可不会是李家的妾,你几斤几两,别以为李家少爷给你脸面是看上你了,人家那是亲姐姐不想受委屈打的好主意,远慧那么漂亮的人儿都被打发了,何况你,只可惜关秀才魔怔了似的还非你不可了。”说着说着,李氏就把刚才一路来心里想的一股脑兜了出来。想到自家孙女或许就是因为遭嫉恨才被李家给糟蹋的,面上添了几许狰狞:

“他们倒是有心。可是我不痛快了,我当然也不能让他痛快,苕花你必需给关平做妾,气死她们姐弟俩。咱们远慧哪点对不起她们家…”李氏脑补出来的结果认真想想倒是入情入理,只是她这人可并非什么是非分明,迁怒这样的事情,他是理直气壮。

村长夫人虽然心底有些相信她的说法,但还是赶在,她说出更出格的话时截住了她:“乔二婶,这些话吞在肚子里也就算了。你可别往外传,要是害了咱们李家村的人,大家可都给你不客气。”李家什么人?百家集都要动动的人家,即使知道人家有什么做得不妥,那也别说在明面上。

李氏也有些后悔嘴巴太快,村长夫人一说也收了口。呐呐道:“远芳婆婆,你说我这做奶奶的吧也是为孩子着想,苕花如今没人敢上门提亲,得赶紧订下来吧?关秀才家都是乡里乡亲,她好歹也好好过了那么几年。去了也不至于吃亏是吧?这个主你就说我能做不能做的吧!”仗着是云英的亲奶奶,很是得意地拿了身份当压人,特意拉出和村长夫人的婆媳关系来,提醒对方儿子可不怎么对得起乔远芳。按照律法上来说,她也有这个权利,白纸黑字面前,杨氏就是干着急也只有默默跳脚的份。

“谁说没人提亲?”云英故意冲着李氏挑挑略显英气的眉毛,想要过好日子,自然要靠着努力来争取。

“有人?”李氏斜睨了罗氏一眼,嘴角勾起个弧度,她就不相信云英宁愿嫁给个傻子也不愿意给秀才公做妾,要是年后秀才考个什么功名,水涨船高,就是云英这做妾的身价也铁定倍增。在李氏眼中,云英这死丫头还算有脑子,有脑子的人难道会选一个傻子不成?再说了,罗家岙是个什么境况她会不知道?念及此,不怒反笑:

“也好,既然你都说有人提亲,那我现在就让你当着这么多人自己选。是做妾还是嫁给给你提亲的人做正房?别日后羡慕别人日子好过的时候埋怨我这做奶的霸道无理。”

李氏倒是打得一手好主意。得,你们不都说我这个当奶奶的人*跋扈,逼孙女做妾吗?我现在就让你们看看,其实我很好讲话的。

可惜在场谁不知道李氏是个偏心到没边的人,只是都不屑和她计较而已。村长夫人刚刚才喝止了李氏一次,总不好一而再再而三削一个长辈的面子,抿了抿嘴没开口,轻轻推了杨氏一把;杨氏本来想张嘴说几句来着,却是被云英一个眼神丢过去给止住了。

“好吧,本来还想等出了孝期好好挑一挑的。现在奶奶都逼上门来了,我要是还不听那就真的是不孝了。让人招赘呢奶奶不准,给人做妾呢我又不甘心,不如趁着有人提亲就嫁了吧。”云英一副很为难的样子瞟了一眼罗氏,回忆午后那时她好像在立夏他们出现时就晕了过去什么都没看见。

罗氏一看云英看她,立马就想说罗九壮娶她可以,但以后不能去罗家岙住着,也不能指望罗家岙的人帮补什么东西,她还得多带些嫁妆…;可惜她的要求一个都还没出口就被李氏给掐了一把,并在她耳边恶狠狠警告道:“管她嫁给谁,拿了银子就给我消停点。”

罗氏便只好闭嘴,寻思着有杨氏在,左右也不会让云英饿着,管她嫁给九壮的日子怎么过。

云英微微笑了笑,对神情忿忿的远根和快哭出来的曼儿丢了个放心的眼色,倒是佩服胡三的镇定,这时候竟然面不改色伸手拽了两个小的直接推了边上的小门进了二进院子,砰的一声连同云英都被关在外面了。

“云英,你真的不考虑…”罗松不知怎的也被胡三留在了门外,瞧着对方七八个年纪不小的三姑六婆用能看穿人几层衣服的饥渴眼神打量自己,忙站到了云英身后,小声问了一半,那边的李氏就黑了脸喝道:

“我们家苕花嫁谁关你什么事!咱们乔家可养不起小白脸。”

罗松的确是个小白脸,而且是个整天穿着深色棉布衣衫跟在云英身后在田里忙活的小白脸,难怪李氏会这么说他;谁能知道几个月前被李长海和保长簇拥着进村的锦袍少年就是他?

“行了。奶你现在是同意我的亲事的是吗?我让远根写个契子你当着顺婶子和罗…五少爷的面摁个手印。”云英这也是防患于未然,李氏这人总是在你想不到的时候冒出来补一刀,嫁人也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人之后干什么她再出来唧唧歪歪就没立场了吧?想当年撒谎进了关家好不容易安生了四年,看来也只有这法子能挡住乔家这婆媳几个的厚脸皮。

“我是你奶,说话还不管用吗?”摁手印已经盖过了“罗少爷”的风头,李氏愤然不从。

“奶,白纸黑字你也放心我也安心不是吗?”云英此时却是寸步不让,转头低声吩咐了罗松两句,不一会儿,罗松就拿着纸张走了出来,随身还带着印泥。

村长夫人此时仔细看了罗松长相,心里一突,罗松之前和保长来时她算是村里离得最近的女人了,只看个了端倪,现在怎么越看越觉得这个穿着像是农户的小子真的很像那个“罗五少爷”呢?要是这样的话,李三少爷对云英家照顾有加还不惜纳云英为妾似乎就能找着原因了。

“顺婶子是吧,麻烦你看看有什么问题?没问题的话麻烦你给云英奶奶念上一念。”村里可就只有村长媳妇是认得几个字的,胡三在给罗松契子的时候特意叮嘱了一声。

村长夫人受宠若惊的接过那张薄薄的纸张,连蒙带猜将上面的意思看明白,换成白话说给了李氏听。大意是腊月里有人给云英提亲,李氏同意了这户提亲的人家,但是之后的六礼都交给杨氏来置办,李氏一家不得有任何异议。

由于认出来罗松是贵人,村长夫人特意在李氏跟前补了一句:“出嫁总是要嫁妆的吧?这事儿全交给乔三婶不好吧?”

对啊,还有这茬?李氏一把就抢过了契子迫不及待在上面摁了手印,低声嘀咕道:“当真是胳膊肘往外弯,好好的亲家不照顾专向着成铜家,有什么好处不成?”

作为见证人,村长夫人见杨氏都没担心云英所嫁非人,还在旁边若有所悟的微笑,便很干脆的摁了手印,罗松这凑热闹的也上去摁个见证指印。

正文、189 纳彩问名

契纸转了一圈回到云英的手中,上面已是多了三个鲜红的指印,有罗松的配合,这张契纸可不是李氏想借着身份就能翻盘的铁证。本来云英还想着找个人假成亲来断了关平的念头,可如今李氏逼得这么厉害,好像见不得自己过一天好日子,既然都逼到这份上了,嫁谁不是嫁,至少立夏的性子好,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连岐山别庄的地契都能交给她保管,且他几乎不开口说话,婚后的日子还不是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

收了契纸,云英郑重其事地给杨氏行了个礼:“那就请三婶婆明日跑一趟应下那门婚事吧。”

杨氏到现在要是还不知道云英说的是立夏那就是个傻子了,今天中午那让人到现在都还心肝乱跳的场景浮现在眼前,杨氏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她也知道,罗九壮、还有百家集那些她到处找的人家,没一个能比得上立夏。而且立夏还会功夫,身边那大汉看着比胡三还能干,一个花匠能做到那样也算不容易。再想到易三娘对立夏的介绍,杨氏很痛快拍腿应承下来:“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只是这嫁妆…,三婶婆家业大家也知道,只能给你准备几套棉被衣裳什么的。”

“三婶子,就是应下这亲事云英也不会这么快就嫁过去啊,到明年孝期满都还八个月呢。这八个月我凑凑,看能不能帮着凑点啥出来。”村长夫人小心翼翼看了眼罗松,作为一村之长的老婆,这点小眼神她还是有的,既然罗松站在这儿,说什么也不会亏待了云英去,到时候在保长面前说两句好话绝对比三五两银子划算多了。

“哼,要是人家都拿不出什么像样的聘礼,你们的嫁妆小心被人给吃掉。”李氏摸了摸怀里刚刚捂热的银子,决定回去时再去恶心恶心关平母子俩。这银子嘛,她就不信贾氏那么好脸面的人好意思往回要。不过那里的银子她回去还得抠出来才行。

第二天杨氏早早就去了镇上,回来的时候满脸喜色,连声道成了成了。还说。易三娘转告了男方的意见,六礼会一样不差一一办足,完了差不多就等云英出孝期成婚。

接着,杨氏要了云英的“户籍证明”,喜滋滋回家去,等着改日去村长家先报个备,再交给易三娘带回去让风独幽放神台上好好供供,心里祈祷着一帆风顺。

杨氏前脚刚走,云英后脚就被弟妹围在了桌子边上,胡三和罗松虽然装作在花园挑挑拣拣。实际上一双耳朵竖得老高。

“六姐,你别嫁那么远…,七哥说了,家里的东西都是你挣的,他不要。”曼儿昨晚上估计是蒙被子里哭了。眼睛红彤彤的看着像只小兔子。

远根抿着嘴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看云英的眼神显然也带着这意思。

“傻远根,六姐还没嫁人,这些东西就是咱们家的。什么是‘咱们家’?就是我们大家啊,不止是我们姐弟三个,胡管家和胡蝶也有一份呢。”云英给弟弟妹妹擦了眼泪,觉得没白疼爱两个这么几年。关键时候两个竟然能做到这一步。

“那为什么六姐不招赘?我们家的房子这么多,分一些给胡管家,让他娶你不就好了吗?”孩子就是孩子,说出的话也带着几分天真,眼看着外面的胡三不小心劈断了一枝含苞待放的红梅,云英扯了扯嘴角露出个苦笑。胡三何尝不是她心里最佳的挡箭牌。可惜从始至终,胡三都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漠然样,哪怕他松了一点口,她又何必这么被动。

“难道,你们都不觉得岐山别庄听着耳熟?”云英特意看向了胡蝶。照理说胡蝶和胡三在岐山别庄住了好几天,难道没听过这个名称?

“是啊,在哪听过呢?”原谅胡蝶小姑娘此时茫然呆萌的模样吧。人家兄妹俩是在岐山住过几天,只是那几天胡三多半昏迷着,胡蝶唯一能说话就只有胡伯家的哑巴胡婶,找谁说话去。

胡三则鹰目一凝,望向了院墙外在冬日中也青翠一片的西山,莫非是那个“岐山”。

云英用力挠了挠远根的头发,这小子就是爱装深沉装成熟,一点都不可爱:“远根你不是跟我去岐山掰过玉米吗?怎么回头就忘了。”

远根有了一点小小的怔楞,猛地回神:“西山上的望月谷?”平日家里人说到那边都是“岐山、岐山”的说,谁想到岐山就是门口那座西山呢。

“现在你们放心了吧?”云英还以为依着胡三的精明和远根的细心,指定想到了边城其实没那么远,谁料两人倒像是关心则乱,竟然连那么明显的讯息都没察觉。

“你认识风独幽?”胡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堂屋门口,轻擦手上的泥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罗松也好奇凑过来想要听些端倪。

“嗯,我认识立夏,他大名正是风独幽,所以也认识吧。”云英想着立夏小院子里那么大堆藏书,直觉“风独幽”这个名字可比“立夏”要拉风多了,也更适合他清冷的性子;当然,这必须是他不养花种草的情况下,要是在地里和她一起给菜苗浇水,还是“立夏”叫起来顺口。

“想嫁就直说,何必绕这么大圈子。”胡三突然闷哼了一声,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前面一进院子走去。

罗松则啧啧叹了两声,“不管怎样,我都觉得云英妹子你选的不会错。到时候看在你收留我这么长时间的份上,我马马虎虎给你凑几台嫁妆吧。”人都是有感情的动物,罗松和云英亦师亦友,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到这儿被哥哥哥哥叫着,相处下来真是把他们姐弟三人都当成了弟妹。

“你也不会亏,我这儿但凡你觉得稀罕的花草都是从岐山别庄花园里‘偷’来的,为了不让主人家知道,你改日回去的时候多带些走。”虽然云英在移栽时都留了“种”,但也怕岐山别庄的主人万一知道这事儿了迁怒于风独幽,倒不如先做了顺水人情。

再说此时的百家集悦来客栈的包房里,易三娘正一五一十将杨氏说的那些话给风独幽及辛震、辛离讲;无非就是杨氏一时高兴多说了些云英家里的境况,并委婉请易三娘在风独幽面前问上一声,日后可否待云英好些。

风独幽其实不耐烦听这些,他知道的绝对比易三娘的多,除了辛离之前的详细调查,还有以前云英断断续续的讲述,他不难知道云英这几年是怎么过的。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喜欢听人说云英的事情,易三娘从杨氏那听来的故事有盐有味,可不像辛离那客观直板的评论。

“这云英的命可真苦,摊上了这么一群吸血的亲戚;日后风少爷家倒是好,没这些杂七杂八的亲戚,云英也能过些清净日子。”易三娘见风独幽还是没开过一次口,暗道可惜了,又说了两句话,转身告辞了出来。

屋内,辛离关了门就嘀咕了句:“风家的亲戚更多,那脑子里的东西门道更多。”

“少说两句。”辛震轻声喝止了他,回身去放包袱的地方取了个红漆盒子,郑重其事地将云英的八字放在了里面,回头对正拿着一本不知名书籍看的风独幽请示道:“少爷,我们拿到了云英小姐的生辰八字,是该回去放在祖宗牌位前供着了;回头属下再让胡婶备了礼物送了你们二位的八字给云英小姐家供几日;没什么事儿的话再让将军找个官媒来纳吉小定。”

风独幽放下书,辛震轻轻瞄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了悟,无他,他家少爷正看的那本书正是关于成亲当中“三书六礼”的,风独幽正翻到后面的请期、迎亲。

辛震了悟的是,终于知道急急忙忙逃回边城的少爷为什么又会慢条斯理的让他找个“媒人”来说亲,原来是顾及了云英的面子。无媒为苟合,无六礼为奔,他是不想让云英被人歧视背负骂名。想不到,自家遇事冷漠的少爷还有心!幸好,他还有个做事情本来就不靠谱的义父在前面顶着,否则少爷这番行事日后传到京城还不知道会引出什么大风浪呢。

像是知道书籍泄露了自己正专注的事情,风独幽冷冷地扫了一眼辛震,干脆把书放到了怀中,掏了纸笔出来写道:“待会儿我写封信你明日交给她,我们先回了,你留下注意她身边的人,改日我让辛离换你。”

辛震看了后点了点头,“属下知道了。”辛震守在桌子旁边,看风独幽依然用炭笔在纸上写了寥寥几句话,便找了信封帮着装上封好,这才扯了都开始瞌睡的辛离出了门。

也是在同时,罗家岙的罗五婶正扯着聋拉着一只手的罗九壮,领着她八个壮实的儿子气势汹汹往李家村赶,才到安澜桥就咋咋呼呼吼了起来:“罗大妞,你个丧良心的东西,你侄子是哪里得罪你了,让人打断了他胳膊!”

正文、190 兴师问罪

罗家岙的人一副来势汹汹的样子,作为李家村村长的李顺不得不硬着头皮一边让儿子去村里叫人帮忙,一边势单力薄地迎了上去。

“罗五婶消消气,榔头媳妇怎么说也是你们罗家岙的人,你这样子不是让我们看笑话吗?”李村长这话说得有水准,可惜穷山恶水出刁民,罗家岙可没什么讲道理的人,甚至因为光脚不怕穿鞋的,比普通人更无赖几分。

“嫁出门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们家大姨都嫁到你们村二十多年了,要是自家人怎么没见她把吃不完的白米、穿不完的绸缎拿到罗家岙啊。”说话的是罗五婶的大孙媳妇,年纪只比罗氏小两岁,平日里去春草纺买东西没少见罗氏一家子的滋润小日子,出主意让罗九壮入赘的就是她这个做人大嫂的。

遇上这样胡搅蛮缠的人,李村长只有自认倒霉,苦笑着依然挡在安澜桥头:“就算你们家大姨是咱们李家村的人嘛,可你们现在这架势是打算做啥?还带着棍子、镰刀的。”要不是看这群人一副找人算账的架势怕惹出大事来,李村长才懒得管这摊子闲事,可惜他身为一村之长总不能任事情闹得太大吧。

“大兄弟,你瞅瞅,瞅瞅我这可怜的孙子哦!竟然被他大姨骗到你们村子让人给打成这样子?一只手怕是废了,这不是戳我们一家子的心窝子吗?”罗五婶倚老卖老推着罗九壮就往李村长面前凑,浑然没顾被她扯得一路哀嚎的罗九壮。

“他在我们村子被打的?”李家村没多大,李村长想了想,印象中没听说来了陌生人被打啊?打量了一番狼狈的罗九壮,李村长表示很怀疑。

“难道我还诬赖谁不成!总之今儿这事情不给我们个交代我们还不走了。”罗五婶一副赖定了李家村的架势,李村长只觉得头大如斗。

“谁要到我们李家村撒野!”村长夫人等人终于是搬来了村里的壮年汉子救兵团,当然少不了身后一连串的女人助威团。

乔家老院子的女人谁不好热闹,除了年纪上去腿脚不太利索的李氏,可谓是全员出动。就连乔金蛋那还没名没分的妾室小杏也跟在岳氏后面凑在人堆中,偶尔和“老仇人”罗氏拌上几句嘴。

远远的,罗氏本来都还和小杏你一句我一句顶得不亦乐乎,可看清了桥上那堆人就立马变了脸色。捂着肚子哎哟了一声就打算往家撤:“肚子怎么突然好疼…”

“榔头媳妇,我怎么瞅着桥头上的那些人很像你娘家人呢?”岳氏现在也很恨罗氏。要不是她和小杏这丫头吵架,这丫头怎么会跑到餐馆勾搭得自己宝贝儿子金蛋六神无主,非卿不娶!结果就算岳氏要死要活拦着,小杏也没脸没皮做妾都愿意,现在乔金蛋倒是乐得还没娶亲就先纳妾,成了李家村村人茶余饭后津津有味的谈资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