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孟秀才笑得一脸坦然,“它们只是给柳兄惹了不少麻烦。”

周芸芸忍不住在心里给柳家小少爷点了一排蜡,都不用细问,只需瞅瞅方才周家大伯的惨状,就不难想象柳家小少爷今个儿遭遇了什么事儿。又想起阿奶早先跟自己说过的话,周芸芸立马就将方才那话题抛之脑后,挑重点学了学。

“…我倒是觉得阿奶的主意挺不错的,客栈肯定没有自家赁的院子好,再说要是咱们赁的院子,到时候我也可以住在府城等你,比客栈方便多了。谨元你觉得如何?”

上辈子周芸芸因着家庭缘故,连高考都未曾参加过,不过没参加并不代表就没听说过,但凡家里稍微有点儿钱的家庭都乐意在关键时刻给考生花钱哪怕只图个安心,更别提这个年代的秋闱可比上辈子的高考来得更为重要,毕竟能得到这考试资格就已经极为不容易了。

面对一脸期待之色的周芸芸,孟秀才微微一笑:“是个好主意,我先前倒是真没想过还能如此。看来,老话说的‘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果然是真的。只是我今个儿才知道,原来阿奶她老人家并非不舍得把钱花在科考上头?”

周芸芸沉默了一瞬,随后老老实实的道:“我阿奶不是不舍得花钱在科考上头,她只是不舍得在蠢货身上浪费哪怕一文钱。”

简而言之,周家阿奶才是真正的对人不对事儿,只要人对了,事儿就没有不对的。反之…

总的说来,真相很虐,尤其对于周家大伯娘和三山子而言。

略解释了两句,周芸芸又道:“既然谨元你也觉得好,改明儿我就跟阿奶说一声。”

“不着急,左右还有两个月时间,府城那头虽繁华,也不至于赁不到院子。”孟秀才到底是去过府城好几趟,先前是没往那方面去想,只道去客栈住着就成,如今得了提醒后,他自是立马就开窍了。这府城要比县城大了四五倍有余,各色商铺客栈多如牛毛,普通的房舍那就更不用说了,便是没人牵线搭桥,随便寻个牙行叫牙子帮着留心一下,也能寻到合心意的房舍。

孟秀才一面耐心的解释了几句,一面又提醒道:“前两日就听说洪水消退了,这水来得急,退得其实也不慢。我估摸着,最迟后日一定能尽褪了。到时候,阿奶和岳丈他们自是会留下,只怕你二伯他们就留不住了。”

周家二房的根子到底在杨树村里,再说他们那一房本身就更为擅长种田养殖,叫他们在县城里安家本身就不大实际。先前那也是没法子,等洪水一退,保管他们窜得比兔子来快,拦都拦不住。

好在周芸芸早就料到了这一点,再说到底是隔房的亲戚,且县城离杨树村也不算太远,真要念得慌,大不了抽空回去瞧一瞧。因此,周芸芸倒没什么伤感,只担心洪灾之后会不会出现疫病,心下记着回头定要好生叮嘱他们一番,起码多配些防风寒暑热的成药丸子。

至于老周家田地里的损失,周芸芸反而不担心了,就算她没啥种田的经验,也知晓被洪水这么一折腾,今年的收成是彻底泡汤了,不过想必来年的收成一定不会差的,甚至很多旱地或者劣等水田都有可能变成肥沃的上等水田,也算是灾祸之后唯一的福报吧。

周芸芸正低头盘算着村里的事儿,却听孟秀才又道:“对了,明个儿老周家没啥事儿吧?若是无事,可否叫大金来咱们家?我有事儿寻他。”

“成啊,待会儿咱们用过晚饭,我去那头说一声就成。”周芸芸还在盘算事儿,因此只随口应了一句,左右老周家如今既没田地可侍弄,又没买卖牵制着,就算还有些家事儿要做,大金本人还是挺有空的。

因着今日里天气炎热,周芸芸也没怎么折腾,只鼓捣了两碗最是简单的凉面,又拌了个松花蛋豆腐,清爽又开胃。用了晚饭,孟秀才就进了书房,周芸芸则是简单的收拾了一番后,就往周家去了。

叫周芸芸没想到的是,今个儿的老周家居然来了客人,且不是三奶奶或者周家其他族亲,而是自个儿从未见过的人——县城里的媒婆。

第131章

对于媒婆这种生物,穿越多年的周芸芸真心算是熟悉了,撇开她自个儿说亲时碰上的那个,单是先前几个堂哥娶妻前,老周家就没少见到媒婆的身影,尤其随着近几年老周家愈发富裕了,可以说大青山一带几乎所有的媒婆都有意无意的来打听过,都盼着能赚到这份说媒钱。

话虽如此,今个儿这媒婆还是有些与众不同的,其不同具体表现在衣裳更为干净整洁,以及谈吐方面也跟乡下的有很大差别。

老周家那头,因着这会儿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哪怕夏日里天色暗得晚,只怕再过两刻钟太阳也该下山了,因此几乎所有人都聚在家里,且多半都是坐在廊下、院中,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周芸芸四下一扫视,没见着三囡的人影,倒是瞧见周大囡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倚着廊下的柱子瞧热闹,便走到她跟前问道:“大姐,三囡呢?对了,这是给哪个说亲来着?”

“三囡在屋里。给哪个说亲?不拘哪个,只瞧着阿奶是咋个意思。我听那媒婆的话茬,大概附近这一带都归她管着。诶,你说我叫她帮我说个媒咋样?”周大囡随口道。

“噗!”周芸芸听着前头那话,正打算抬腿往三囡那屋去呢,结果就听到了周大囡后头那话,好悬没给岔了气,“啥意思?老丁家那头有信儿了?”

“有个屁!”周大囡压低声音,没好气的嘟囔着,“算了算了,就算那俩祸害都死了,我也得给他们守孝三年!真真是气死个人了,男人死了婆娘,别说守个一年半载的了,就算过了头七立马再娶个,也没人说啥。女人呢?算是我上辈子欠他们娘俩的,亏得丁家没啥亲眷,你知道二奶奶家的事儿吧?这要是摊在我身上,我直接跟她拼了我!!”

周芸芸一脸的茫然,又瞥了一眼正跟周家阿奶说得热闹的媒婆,随手拉过周大囡:“走,去三囡屋里说。”

“成。”大概是知晓这会儿说啥都不算数,周大囡没任何勉强的就随周芸芸进了屋,之后才将二奶奶家的事儿说了出来。

其实这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只不过因着周芸芸已经嫁出去了,且她以往也不喜欢打听这类事儿,才没人特地跑去告诉她。当然还有个原因就是,周芸芸本身跟二奶奶也不熟,以往在一个村里尚且没咋说话,如今更是啥都谈不上了。

简单的说,就是二奶奶家的二孙子先前身子骨就不是很好,说不清楚是啥缘故,也没仔细看过大夫。这不,冷不丁的摊上了洪水这事儿,哪怕他们家提前得了信儿离开了村子,可因着本身就体弱,搬到县城后没多久就不行了,前两日就去了。

算起来,那人也是周芸芸她们的堂哥,只不过素日里没啥来往就是了。可到底是亲戚,关系也不算特别远,这要是没有洪灾这一遭,去祭拜也是正常的。不过,如今却是一切都省了。

“…二奶奶家的二堂哥也就比我二哥小了一岁,他们家穷得很,他自个儿身子骨也不好,头年才凑够了钱讨了个媳妇儿,今年就摊上了这种事儿。”老丁家离二奶奶家并不算太远,周大囡倒是跟那头有些往来,只是她不曾偏向自家亲戚,反而同情那个倒霉的媳妇儿。

“乡下地头不讲究,那就再嫁呗。”一旁的三囡插嘴道。

“你给我闭嘴!没出阁的小姑娘家家的,不准说这些个有的没的!”周大囡回头凶了她一脸,转而又向周芸芸道,“你都不知道二奶奶有多不讲理,说不叫嫁就不叫嫁,还说什么…家里有粮养得起,要不留下来干活要不直接去死!你说说,有这么做事儿的吗?”

周芸芸回忆了下二奶奶素日里的做派,还真别说,这确实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儿。

“还有三奶奶也是!我素日里瞧着她还行,结果这回也帮着二奶奶,直说当年她后悔啊,后悔没叫大儿媳妇儿留下守寡一辈子!这还不算,她俩还拿阿奶当例子,把阿奶夸的哟…都快夸出一朵花儿来了!”

不等周芸芸开口,周大囡噼里啪啦的又说开了,“你想想这一样吗?咱阿奶是什么性子的人?只有她逼死人,没有人逼死她的!再说了,阿奶有我阿爹他们仨儿子,人家呢?我都能猜到那人以后过什么日子。你说人活着不就是为了吃好喝好吗?见天的吃苦受罪,那还活着干啥?别整戏文里的好来好去的,饭都吃不饱,好个屁!!”

“就是!吃好喝好最要紧!”三囡又插嘴道。

“闭上你的嘴!”周大囡头也不回的喷了三囡一句,转而继续跟周芸芸掰扯,“得亏咱阿奶不讲究,要是阿奶也叫我给老丁家守寡一辈子,我一准儿这辈子都不理她!”

“说得好像她稀罕你理她似的。”三囡不怕死的再度回嘴。

周大囡扭头目光森然的瞪了过去:“二婶先前可是说了,你要是不老实,我可以上手抽你!”

这话一出,三囡立马住了嘴,非但住了嘴还拿手捂住了嘴,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

周芸芸看看这个瞧瞧那个,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只道:“你俩这是干啥呢?三囡咋了?”

“张里长婆娘托人过来说看上了三囡,可二婶想着三山子、大金都没娶媳妇儿,三囡急啥?就叫我好生看着三囡,叫她没事儿别跑外头去,这县城到底不比村子里。”周大囡快言快语的解释了两句,又转回到原先那话题上,“你且看着吧,我听说洪水退得差不多了,回头村子里有的闹腾!”

初时,周芸芸还有些不大明白所谓的“有的闹腾”是啥意思,不过她很快就悟了。

尽管周家阿奶提前好些日子就告诉村里人会有洪灾这事儿,可事实上别说其他村子里,就连杨树村本身,也有好些人家完全不信。哪怕像周家族人都信了,可多半也是跑到镇上待着,之后也有出事的,就算跑到了县城里,这不是还有二奶奶家这种特例吗?等洪水彻底退了,那些人回到了村里,确实是有的扯皮了。

要是男人丧妻倒还罢了,只要家里有钱,再讨一房媳妇儿并不难。可女人呢?像周家二奶奶、三奶奶这种想法的人,说实话,在村里真心不算少。

“哼,我倒是看看到时候他们怎么闹腾!这回兴许也就咱们村子留了一多半的人,其他几个村子…这种天灾,死的人多半都是老弱妇孺,到时候一堆的光棍娶不到媳妇儿,那些自个儿乐意的也还罢了,自个儿不乐意的,哪个能拦得住?”周大囡颇有些忿忿不平,又见周芸芸沉默不语,便伸手推了推她,追问道,“你也是这么想的,对吧?”

周芸芸沉默半晌,才道:“不然呢?这要是有孩子也就罢了,要是连个孩子都没有,天天干活受罪,得了的好处都给了公婆叔伯妯娌,还有侄子侄女?搁哪个身上能愿意?就算真的要守寡,那也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没得伺候一大家子的。”

“对呀,哪个乐意啊!就说咱们村东头那个刘婶子,她不就是年轻守寡,还帮着婆婆养大了小叔子小姑子。结果呢?小叔子娶了媳妇儿生了孩子,小姑子也寻了个好人家嫁了,她婆婆前两年没了,就她一个没着没落的,偏年轻时吃了太多的苦,落了一身的病,眼瞅着要人伺候了,她小叔子俩口子直接把她往旧猪圈里一丢,冻了没两日人就没了。一辈子没享过一天福啊!”

一说起家长里短,周大囡就有种完全停不下来的感觉。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周芸芸才充分的认识到周大囡果然是出嫁多年的妇人,结果才在心里感慨了几句,结果这火就烧到自个儿身上了。

“不提那些个外人了,你倒是给我说说,都嫁出去那么久了,你咋还没怀上呢?”

周芸芸无言的望了过去,心道你嫁了四五年了,这不还没消息吗?又思及洪灾都月余了,老丁家母子俩半点儿消息全无,怕是真的凶多吉少了,就算周大囡不大在意他们,可这话到底有戳心窝子的嫌疑,当下只按下不题。

这周芸芸是没开口,周大囡却是一叠声的道:“我跟你说,你跟我可不一样。我那会儿一开始是真不想要孩子,见天的想法子弄死那对杀千刀的母子俩。后来我倒是认命了,可谁叫我那男人是个废物,想生也生不出来。如今想想倒也不错,亏得没孩子,要不然我回头咋嫁人呢!”

“…大姐你这么想嫁人,回头我跟阿奶提一嘴?”周芸芸很是无奈的横了她一眼,“上回你嫁得匆忙,这回要是嫁了,我一准给你添妆。”

“那敢情好!我不要旁的,你给我扯几尺大红花布就成了!”周大囡很是不客气的吩咐道。

见她这般坦然,周芸芸是彻底没了脾气,起身往窗边走去,瞧了一眼院中,似乎那媒婆已经走了,这才转身道:“被你折腾得都忘了正事儿,我是来寻阿奶的。”走到门口时,又回头添了一句,“对了,刚在院里好像没瞧见大金,你俩哪个帮我带个话儿,叫他明个儿去我家。”

“有媒婆在,他不避着点儿他傻吗?”周大囡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道,“去去,知晓你是阿奶的心肝宝儿,赶紧找阿奶去!”

“你赶紧嫁出去吧你!”周芸芸回头怼了她一句,这才推门走了出去。

院子里果然没了方才那媒婆的身影,倒是阿奶坐在廊下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二伯娘则拉着她那仨儿媳妇儿嘀嘀咕咕的说个没完。

见周芸芸出来,二伯娘先瞧见了她,招手唤她过来:“芸芸啊,真没想到这县城里的人那么不开眼,居然还有人瞧上三山子了,你说稀罕不?对了,也有人家瞧上了大金。我是想着,左右你妹子年岁还小,等这俩都成了亲,再轮到她也不迟。”

确实不迟,周芸芸自个儿今年也不过才十五岁,三囡比她小了两岁,年方十三。莫说前头俩堂兄了,就算是等三年后先把周大囡嫁出去,再轮到她也照样不算迟。

不过这话还是不说为好,到底周大囡寡妇的身份略有些尴尬。

因此,周芸芸只道:“二伯娘您瞧着成就成。其实都不用管三山哥和大金的,左右都已经分家了,没得亲戚家的哥哥不娶妻,自家就不办喜事的。”

“是这个理,不过这不是不急吗?”二伯娘瞧着喜气洋洋的,拉过周芸芸,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道,“听李媒婆的意思,县城里好些人家都乐意跟咱们家议亲。唉哟,我也是真没想到,三囡还是挺讨人喜欢的!”

一想到曾经认为嫁不出去可能要砸手里的闺女,竟也是一家有女百家求,二伯娘这心里那叫一个火热,哪怕她本就没打算这么着急说亲事,却也是高兴得很。

只是听了她这话,周芸芸却是觉得有些莫名的不安。说真的,哪怕周大囡有多家求娶,她都不觉得意外,毕竟周大囡盘儿顺条儿直,就算当姑娘时是懒了点儿,可如今却是勤快得很,加上嘴甜能来事儿,若非她已经嫁过一回了,只怕求娶的人能排出好几条街外去。

可三囡…

不是瞧不上三囡,而是三囡的优点真的需要天长日久才能看出来,村里人倒是知晓得一清二楚,可县城里的人怎么就知晓了?老周家根本就没来得及在县城置办产业,家里一窝子的人基本上都是闲着的,三囡除了整日里鼓捣一些吃食外,连家务活儿都不怎么做,外人是怎么瞧出她的好来着?

第132章

甭管是哪个年代,多半人娶媳妇儿的目的除了传宗接代之外,更看重的其实就是脸和身段。什么娶妻娶贤不过是嘴皮子说说罢了,真要叫人选择,一个坏脾气的美人胚子和一个任劳任怨的黄脸婆,男人会选哪个?当然,也不乏有周家阿奶这种看破表象直击本质的人,可那到底是少数,且绝不会是新郎官本人。

就三囡这情况,其实最好还是嫁到张里长他们家去,一是知根知底,二是离得极近,哪怕退一万步说,将来真要是有了什么事儿,作为杨树村最大的两个氏族,老周家也不输给张家。再一个,三囡极擅养殖,这门手艺搁村里是能派上大用处的,可在县城呢?抵什么用?

兴许是因着同为女子的缘故,又或者干脆就是这个年代女子生存不易,周芸芸其实并不担心三山子和大金。前者本身就与她不睦,后者虽是她亲弟弟,可即便对方有心算计,最多也不过是像三河媳妇儿那样,娘家人希望闺女将来日子过得好,旁的却是没了。

可三囡却不同,大不相同。

迟疑了半晌,周芸芸也同样压低声音向二伯娘道:“我到底嫁出去了,原也不该管娘家的事儿,不过二伯娘,您听我一句劝,甭管什么事儿还是同阿奶商量商量。虽说老周家已经分了家,可阿奶总不能真的丢下儿孙不管。”

二伯娘似是没想到周芸芸会这么说,面上闪过一丝诧异,不过很快她就笑开了:“成。二伯娘知晓你姐俩感情好,其实我也就这么说说,她还小呢,我还有好些东西要教她,哪儿能叫她这么快出门子?不怕告诉你,其实我是想先叫大囡嫁出去的,咱们老周家已经跟往常不同了,就算大囡是再嫁,也决计不能比旁人家的姑娘差,我家三囡就更别提了。”

周芸芸微微有些惊讶,不过这话倒是合了她的心意,她便道:“也成呢,左右咱们老周家的闺女原也不愁嫁。”

“就是!”二伯娘硬气极了,全然没了以往那副忧愁的模样。说真的,这些年她的日子过得是真不错,婆母性子虽强硬却从不为难她,儿子儿媳也孝顺,大胖孙子们更是承欢膝下,尤其她手头上还从不缺钱。真要说起来,独独愁三囡的亲事。只不过到了这会儿,连这事儿都不用愁了,她是彻彻底底的松快了。

只是二伯娘确是松快了,周芸芸却仍是在心里存了些疙瘩,她总觉得这事儿不大对劲儿。

又瞧了一眼阿奶,见阿奶仍皱着眉头思考着什么,周芸芸只得先告辞离开,想着就算要说亲也不可能在一两日就说定,就打算明个儿再寻机会私底下问一问。

不曾想,次日一早,没等周芸芸再回娘家,阿奶就主动上门来了。一同前来的还有眉眼全耷拉着的大金。

大金心里苦啊!他先前并不惧怕孟秀才,只因当初求学时,他的功课是三人里头最好的,哪怕孟秀才并不爱夸赞学生,起码态度很是平和,反正他连半点儿惧怕都没有。结果,一朝先生成姐夫,直接就变天了,更可怕的还不是孟秀才对他愈发严苛了,而是家里人有志一同的认为他这是不知好歹。

连他亲爹都说,人家三山子哭着喊着求着想要继续进学都不曾,他还矫情个什么劲儿呢?这么好的事儿主动送上门来,再不好生用功,是要遭报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