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如此,路曼还是醉得不轻。

迷糊之中,耳边有人问她,是送她回家还是宿舍,她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人,五官在她朦胧的视线里模糊不清,她突然委屈地蹙起眉头,声音里带了哭腔,“回家?我家在哪里?哦…别墅,别墅的地址是…”路曼嘴里蹦出几个音,低头询问她的杨彦风耳朵凑到她嘴边都听不清,只好拿过她的手机,翻到通讯录,问她:“打给你爸爸,好不好?”

“爸爸?”路曼嘴里呢喃着这两个字,忽而笑了,“爸爸不会管我的,以前他也没有管过我…他啊,最喜欢路臻了,她漂亮能干,我、我比不过她…什么都比不过她…”

她语无伦次,杨彦风听得费解,直截了当地问她:“你男朋友叫什么名字?”

路曼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眨眨眼睛,“…我不告诉你。”

“…”杨彦风难得无计可施,他默了默,干脆拨通了路清文的电话。他将这里的情况解释了一下,那头沉吟片刻,报了一个地址。杨彦风挂下电话,望着醉酒的人一阵无力。

其他人都已经回了学校,走之前还不忘笑眯眯地叮嘱他,“小师妹就交给你了啊,一定把人亲自送回家哦~”

杨彦风至今还是单身,他们也不担心他一个人送她,会趁机对她做什么,杨彦风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看来他在众人心中的的确确是光风霁月的正人君子形象。

她身上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看起来却还是消瘦,尽管她这时喝醉了,浑身轻飘飘的,走路不稳,杨彦风扶着她倒也没费力气。

为方便照顾她,杨彦风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回头看到路曼醉得不省人事,杨彦风报的地址又有些偏僻,自然而然地把他想作血气方刚心怀不轨的坏男生,一路上一直用一种“小伙子你适可而止不要酿成大错”的眼神看着他。

杨彦风只当作视而不见。

司机按照他给的地址开到了别墅门口,杨彦风望着车窗外的别墅有些意外,推了推身边的人,“路曼,路曼…”

“别吵…”路曼倚着后座靠背懒懒翻了个身背对他。

“到家了,该下车了。”杨彦风耐心十足,等她转过头来向外面指了指,“你看,这是你家吧?”

路曼愣愣地点了点头,杨彦风付了车费,打开车门,外头的寒冷气息一下子喷薄在路曼的脸颊,一阵刺痛。他站到车外,向她伸出手,路曼怔了怔,抓住他的袖子移到车身右侧,迈出腿下车,杨彦风抬手遮在她头顶,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肩。

尽管不够清醒,路曼因为怕摔,死死拽着杨彦风的袖子。

杨彦风按了门铃,李管家很快开了门,待看清面前的状况不由一愣,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游移,最后定在杨彦风身上,“你是?”

“杨彦风,路曼的同系师兄。我们今晚聚餐,她喝多了,所以我送她回来。”

“谁在那里?”

淡漠的男声响起,杨彦风目光一偏,落在身材颀长,正缓步走来的男人身上,他猜测面前的这位应该是路曼的某位家人,便耐心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

言景旸听完他的话,黢黑的双眸死死盯着靠在杨彦风身上的人,在他眼里,此刻的路曼像极了一只温顺的绵羊,安安静静地依偎在这位陌生男人怀里。

路曼这时微微睁开眼,恰好对上言景旸冰冷的双眸,下意识地向杨彦风身上靠了靠,抓住他袖子的手攥得更紧。

杨彦风察觉她的动作,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下一秒,一双有力的手臂已经将醉酒的人揽入怀中,他力道又急又冲,路曼撞在他胸前,闷哼出声。

“谢谢,你可以走了。”言景旸淡声说完,将怀中人拦腰抱起,迈开长腿上了楼。

路曼从他怀里抬起头,用力向依旧站在门外的的人摆手,“师兄,明天见。”

“你给我闭嘴。”言景旸将她的小脑袋按回自己胸口,呼吸开始急促。

李管家从言景旸的背影上收回目光,看向门口的人,又道了一声谢,杨彦风未置一词,微微笑着转过身,走向等在别墅外的出租车。

路曼一直在他怀里挣扎,言景旸脚步丝毫未乱,冷若寒冰的眸子凝着怀里的人,“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嗯?”

话落踢开二楼卧室的门,迈进卧室后将路曼放回地面,单手撑在白色的墙壁上,将人桎梏在他的天地,右手合上了门。

路曼抬起头,目光迷离,安安静静地看了他几秒,眼泪猝然滚落。言景旸心尖莫名一颤,硬梆梆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我都还没说什么,你为什么哭?”

“眼睛是我的,我为什么不能哭?”路曼用手背胡乱地抹掉泪水,一根眼睫毛被她的动作擦落,黏在脸颊上。

言景旸抿起唇,粗砺的指腹擦过她脸颊,沉声:“不准哭了。”

路曼拍掉他的手,眼泪更加汹涌肆意,“你不是应该很开心吗?笃着眉头做什么?”两只手抵上他胸前,用力一推,“你走开,我要回卧室。”

言景旸纹丝不动,单手将她的两只手腕锁在她身后,另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嘴唇狠狠压了下来。路曼企图偏开脸躲过他的亲吻,他手掌一转,虎口钳住她的下巴,拇指食指用力按住她的牙根处,待她启唇,热烫的舌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被吻住的人所有的反抗都被堵在喉咙里,身体内的力气一点点被抽走,他欲退出的时候半睁开眼,看到她紧蹙的眉头,沾湿的睫毛,眸光一沉,狠狠地将她的舌卷入自己的口腔,放在他整齐的冷齿上轻轻啮咬。

“嘶——”小腿上陡然传来一阵痛,言景旸放过她的嘴唇,颀长有力的双腿压住她正欲再次抬起的右腿。

“这是你自找的。”言景旸冷冷地勾起唇角,未等她反应便将她扛在肩头,走向浴室。

Chapter 28

眼中的天地瞬间倒置,视线里只余他深色的西装时远时近,鼻尖偶尔撞在他挺拔的脊背,路曼抬起垂着的手臂,揉了揉鼻尖。胃里忽然一阵翻腾,路曼作势呕吐,却没想真的吐了出来。

一整晚的食物残渣伴着刺鼻的酒精味道尽数撒在言景旸的后背,长腿上。言景旸原本流畅动作的脚步微滞,甩上浴室门,将她和衣放进了浴缸。

高大的男人站在她面前,阴沉的目光居高临下地锁住她,压迫感浑然天成。

“我不是故意的,”路曼这时酒已经醒了一半,用手背擦了擦嘴角,避开他威慑的视线,“这种事情谁都没办法控制。”

“是么?”言景旸动作从容地褪下西装上衣,长裤,随意丢在地面,陡然弯下|身子,俊脸逼近她,嗓音沉冷:“那就别再喝醉。”

路曼垂着头不语,乌黑的长发遮住了眼底的情绪。言景旸看了她一会,伸出手拉开她羽绒服的拉链,路曼按住他的手,仰起头来看着他,依旧泛着湿意的眸子里写满了抗拒。

“我还不至于对一个满身酒气的人下手。”

路曼手一僵,伸开手臂配合着他的动作,一件件衣服被尽数褪了下来。

言景旸拿过莲蓬头,试了试水温,将她身后的长发捋到身前,热烫的水流洒在她白皙消瘦的背。路曼将自己缩成一团,食指掩在垂着的长发下悄悄擦着眼角。

他仔仔细细帮她洗好身体,拿来浴巾将她裹起,又将牙杯递给她,替她挤好牙膏,也一并递到她面前。

路曼眼底闪过一丝愕然,难以置信他竟会做这些,她仰起头来看他,他便坦然地由着她看,面庞没有一丁点不自然。

也对,他一直在把她当作他心里的那个人来对待,他会做这些,没什么可大惊小怪。良久,路曼低下头,沉默着接过。

这晚,言景旸强行将她留在二楼的卧室,他躺在她身侧,将依旧半醉,抵不住困意昏昏欲睡的人搂在怀里。

她很快便呼吸匀长。

他垂眸睨着她安静的睡颜,伸出手拢了拢她凌乱在额前的发,下巴搁上她发顶,无声地说了三个字。

一周后便是圣诞节,A市大街小巷满溢着欢愉,超市橱窗内大小不一的圣诞树跟形色各异的圣诞礼物占据了来往行人的视线。这是小孩子最喜爱的节日无疑,礼物,谁都喜欢的。

在这个充满祝福的日子里,路曼跟老大她们久违地聚在学校外的餐馆,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饭,之后老大跟邵蓉便回了学校,距离这年的研究生考试,没剩几天了。

佳薇最近找了一份工作,是在一家知名企业做市场营销,她说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现在总算实现了。路曼由衷替她高兴,她擅长交际,处事圆润,又爱挑战,这份工作很适合她。

“你跟孔盛辉最近怎么样?”凛冽的风打在脸颊,路曼双手摩挲着微红的脸,开口问道。

佳薇原本神采奕奕地眼神顿时一黯,嘴角挤出一丝笑意,随意道:“他毕业准备回他家那边,现在工作都找好了,房子车子也有了着落,估计一回家就能结婚生子了吧。”

“佳薇…”路曼握了握她垂在身侧的手。

“我没事,”佳薇展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我好着呢,你是不知道他这人脾气有多坏,整个一被家里人宠坏的大少爷,分了也好。这样我也不用每天照顾他的情绪跟喜好,那样过得很累。”

路曼心有戚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也许,顺其自然,随遇而安才是爱情该有的姿态。

两人逛完街,路曼跟佳薇道了别,便跳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别墅只有李管家在,虽然王嫂说她不是年轻人,不过什么圣诞节,路曼还是在前一天便放了她的假。

言景旸照例还未回家,路曼进门后,从冰箱里取出食材,去了厨房。李管家望着她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欲言又止。既然少爷特意交待过,他便不这样早地道出实情了。

路曼做了四个菜一个汤,都是简单的菜式,却显出几分温馨来。最后一道菜端上桌,言景旸也恰好下班回来,换好鞋进门,目光触及餐桌上的饭菜跟餐桌旁恬静的面容,一向深幽沉冷的双眸隐隐生出几丝柔意。

两人便一起吃晚餐。

算是和好,却未如初。路曼在他面前,话要少了很多,脸上不再是毫不掩饰的欣喜跟飞扬的神采。望着他的时候,目光亦不似从前那样沉醉专注,眼中像有零碎而明亮的光圈,能将人的灵魂吸引。现在的她,仿佛冷静了许多。

“圣诞快乐。”言景旸吃完,擦了擦手指,开口。

路曼抬起头来,目光短暂地停留在他的面庞,微笑,“谢谢,你也是。”复又低下头,手指翻飞发着短信。圣诞节是她喜欢的节日,因为这一天会收到很多人的祝福,不管那些故人是出于礼节还是真心诚意,只是看着这样美好的祈愿,就能让人整颗心都温暖起来。

她正回复某位高中时代好友发来的祝福短信,眼前陡然一暗,高大的男人于灯光下在她身上投下一片阴影,路曼收起手机,抬起头来,言景旸对上她的目光,眼神示意她看向面前的餐桌。

路曼转过头,看到了面前瓶颈上系着蝴蝶结的红酒,“这是?”

“圣诞礼物,”他说:“也是生日礼物。”

“可今天不是我生日——”

“我知道,”言景旸打断她,“这次是补过上一次的生日。”他原本想要带她出去吃,餐厅已经订好了位子,她却早已做好了饭,他想这样也好,至少在家过节过生日的话,她不会感到拘束。

路曼闻言,心里却是一涩,那天他忙公司的工作,根本没记得是她的生日,又或许是从没了解过。那天她请同学吃了蛋糕,自己一点没动,她以为回到家会看到满桌的菜亦或是等她的人,可是都没有。

伸出手扯了扯蝴蝶结,路曼轻轻地说:“其实没这个必要。”更何况,她从来就不喜欢这种看不出心意的礼物。

言景旸面色微沉,却只是强调说:“这是生日礼物。”

路曼不清楚他为何要强调这一点,笑笑说:“谢谢你的礼物,现在要开么?”

她的笑意未达眼底,言景旸看得一清二楚,胸口不期然传来一阵窒闷,他知道这种情绪,它叫失落,可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失落些什么。

“那你想开么?”他听到自己问。

“无所谓,都可以。”路曼心头淌过这句话,却忽然想起这似乎是他第一次送自己礼物,以往可以当作情人节来过的每个节日,他们一个在学校,一个在公司,各忙各的,倒是免得浪掷人生跟金钱。

路曼抚了抚瓶身,仰起头来看他,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卧室内温暖如春,灯光柔和,两个人并肩倚在床头,言景旸左手随意地覆在她腰侧,掌心的热度透过布料传递给她,在她的肌肤上激起一圈密密麻麻的小疙瘩。

红酒在她的轻轻晃动之下闪耀着瑰丽的色泽,言景旸侧头看她,浓密的长睫在她眼睛下方投下一片阴翳,言景旸眸光微闪,问道:“不想喝?”

“我怕我会喝醉,”漫不经心地看他一眼,“你不是不准么?”

言景旸放下酒杯,大掌转过她的脸,她眼中有他看不懂的情绪闪过,言景旸呼吸微顿,忽而勾起唇角,“你会这么听话?”

话落,摘走她手中的酒杯搁在一旁,手掌扶着她的肩,低头便含住她小巧红润的唇,低低地说:“你也会乖乖地让我欺负?”

他的嗓音明明低沉磁性又撩人,路曼却是心里一凉,她最近总是这样,他嘴里的话越是温情动人,她的心便越是会下沉几分,因为知道自己被他温柔相待的缘故是他们口中的“那个人”。

路曼轻轻推开他,对他刚刚的问话避而不答,她转过身来盘腿而坐,伸出手轻轻点在他的太阳穴,嗓音里的颤抖几不可察:“你曾有过喜欢的人么,她是不是还在这里?”

言景旸莫测的眼神微敛,黑而亮的双眸锁住她的视线,仿佛能将她的心思看透。他抬起手臂,温热的掌心覆上她微凉的手背,嗓音自然,毫无窘迫:“我如果活到现在都没有喜欢过一个人,那就太不正常了。”

虽然她早就知道他有喜欢过别人,现在听他亲口承认,心里又是另一番滋味。

路曼垂下目光,没接话,言景旸缓缓地问:“那你呢,以前有没有喜欢的男生?”

“没有,”路曼摇摇头,继续说:“很多人都会在学生时代因为各种各样美好的理由注意一个人,或者因为他写得一手好字,或者因为他的手生得漂亮,又或者因为他打球的姿势很帅…但是好奇怪,我就从来没有对谁产生过这种多于欣赏却谈不上喜欢的感情。”

“个体差异。”言景旸微微点了点头,粗砺的指腹摩挲着她手背上的肌肤,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那你哥呢,你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女配剧情开启!!!

一到周末 就会抽,收藏什么的都不动,所以你们要多撒花冒泡给我码字的动力啊!!!

Chapter 29

路曼心内坦然,所以被问及这个问题,她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甚至在想起以前时光的时候,眼睛骤然亮了亮,像是夜空中闪耀的萤火。

从四岁到十二岁的九年时光里,少年的秦礼渊对她而言的意义不言而喻。他可以是兄长,心甘情愿地照顾保护她,容忍着她一切的小脾气,在她委屈难过时给予劝慰跟宽厚的肩膀。他也可以是朋友,他们会毫无芥蒂地分享并守护着彼此不会让长辈了解的秘密。

优秀的少年曾是路曼幻想成为的人,他总是可以自信而从容不迫地面对一切。他俊秀的字,傲人的成绩,逼人的才气,都是路曼一直想要努力的目标跟方向。

秦礼渊在学生时代就像一块移动的磁铁,走到哪里,就能将人的目光吸引到哪里。

那时自然不乏以各种方式向他告白的女生,而每一次他都能不费一兵一卒,三言两语将人婉拒,路曼曾有一次忍不住问他:“那么多优秀的女生里就没有一个让你顺眼动心的?”

秦礼渊转过头,清俊少年的气质雅然地像家中栀子花的香,他笑笑地看着她,语气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惋惜意味,“好可惜,为什么没有呢?如果有的话,就能多一个人跟我们一起爱你了。”

感受到手背上忽而加重的力道,路曼从回忆里抽身,他一贯紧绷的下颚在她早已出神的视线中渐渐清晰,她定了定神,突然扬起小脸迎上他渐渐冷下来的目光。

像是听得到她眼中光亮所代表的茅塞顿开般“叮”地一声,言景旸下意识蹙了蹙眉,便听到她说:“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我哥长相脾气好,擅长的事又多,而学校里其他男生跟他相比要逊色很多,所以我才没有暗恋过什么人…”

其实路曼还想说,有秦礼渊在她身边,根本不需要男朋友这种装备,但是她清晰地看到言景旸黢黑如夜色的双眸眯了起来,她太了解这种眼神了,每次他表现很怪而且莫名其妙发脾气时就会出现这样危险的眼神,所以路曼及时住了口,双手撑在身侧向后动了动。

言景旸察觉她的动作,脸色深沉如墨色,原本坐得笔直的身体倾斜过来,带着压迫感的呼吸喷薄在她的鼻尖,“你哥在你心里就那么好?”

路曼鼻翼里满是他口中红酒的香醇,擦了擦微痒的鼻尖,低声说:“家人本来就该越看越顺眼,做什么都觉得他很好吧?”就像她从一开始便把言景旸当作家人,爱人,才会觉得无论他做什么都可以尽量包容,无论为他做什么都是应该。

听完她的话,言景旸脸色稍霁,几不可闻地“嗯”了声,伸出双臂环住她的腰,十指交握贴在她腰后,将她拉向自己,未离开的手掌在她最近养起来的小肚子上捏了捏,眼中陡然亮起某种危险的光芒,嗓音微哑:“还要不要喝酒?”

他眼中有细碎的光圈亮起,像小时候夜晚时分伏在水井边沿,从上而下望见的依稀月光,路曼看得一愣,急忙别开眼,拿过酒杯佯装镇定地晃了晃,笑道:“总该把酒杯里的喝光吧。”

喝到微醺,路曼眼中泛起迷蒙,脸颊浮上粉色,暴露在空气中的白皙颈项跟精致的锁骨不自觉散发出属于她自然而令人迷醉的香味,言景旸眼眸一黯,从西装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首饰盒,递到她面前。

“这是…礼物?”路曼眼睛亮起,嘴角弯成愉悦的弧度。

“打开看看。”

路曼接过,小心翼翼地打开,一对款式简单的银质耳钉正安静躺在盒子里。

言景旸见她久久不说话,便问:“不喜欢?”

“不是,”路曼急忙摇头,“很喜欢,这对小乌鸦还是小天使真是太可爱了。”

言景旸脸色一黑,“那是招财猫。”

“啊?猫为什么会有翅膀?”

他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他只是向店员讲了路曼的年龄跟平时的喜好,想要一份她会随时带在身上,不会对她平时做实验造成妨碍的礼物,店员便拿出这对耳钉推荐给他,说这是一对招财猫,寓意好,女孩子戴起来会很可爱,不像戒指戴在手上会不方便。

他想起她小巧的耳珠上一直空荡荡作为摆设的耳洞,便买了下来,虽然他至今也没看出这两只抽象的动物哪里像猫。

“如果你想,你也可以有翅膀,”言景旸取出一枚耳钉捏在指间,“脑袋侧过来。”

路曼却噌噌噌下了床,不久之后拿来一小瓶医用酒精跟棉棒,“戴之前要先消消毒。”

言景旸按照她的要求将酒精涂在耳钉上,棉棒在她耳洞周围仔仔细细擦过几遍,才凑上去帮她戴耳钉。

“好了没有?为什么有点痛?”

“马上好。”

“真的有点痛啊,啊——”

“好了。”

路曼揉了揉耳垂,一脸担忧,“你确定没有另外扎一个洞出来,怎么会这么疼?”

“…”言景旸没理她,继续帮她把另一枚戴好。

路曼却很执着,她把后背留给言景旸,揪起左耳,“你快看一眼,后面是不是多了一个洞,有没有流血?天哪,我不要一只耳朵上两个洞洞啊…”

言景旸满脸无奈地盯着她乱扭的背影,意思意思地看了一眼,“没流血也没多出一个洞。”他凑上去轻吻了一下她的耳垂,路曼立马不敢再动,他的吻渐渐蔓延到其他地方,呵在她肌肤上的热气也越来越烫。

路曼安安静静被他吻了一会,慢慢转过身来看着他,脸上的红晕不知是因为酒意还是其他,“我明天要做实验。”

“明天周六。”

“可是还是要做实验,要做一上午。”

“不会让你累的。”言景旸封住她的嘴唇,手指轻轻地揉入她柔顺的发,给了她一个令人窒息且心神具颤的深吻。额头相抵,他染上情|欲的双眸直直望进她眼睛里,哑声:“好不好?”

路曼垂下眼,目光扫过他微微敞开的衬衣领口,小声:“我没有高领毛衣,所以你…”

“我知道,我会注意。”话落已再次吻住她,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勺,一手紧紧箍住她纤瘦的腰,唇舌交缠之间,两个人的身体越贴越紧。

他自己都记不清,从他们冷战那天开始,他有多久没有碰过她了。

身上的衣物很快褪尽,言景旸摩挲在她腰侧的大掌慢慢上移,动作轻柔地揉按着,掌心已感受到她因为自己的抚触而慢慢情动。

“放松,不用紧张,害怕就抱紧我。”感受到她的回应,他将自己一点点埋入,极力隐忍着,缓缓地动作。

终是情不自禁,将所有的情动尽数给了她。

将她搂进怀里,言景旸拇指指腹擦过她耳垂上冰凉的触感,目光一偏,落在那瓶作为生日礼物送给她的红酒上。

这一瓶酒,是他托人从法国带回来。这酒跟路曼是同年、同月、同日来到这世上。

“笨蛋。”言景旸低头吻了吻她的眼角,路曼咂了咂嘴巴,手脚并用缠在他身上,好温暖的抱枕啊,路曼在梦中感叹。

第二天早上,言景旸神清气爽地从洗手间出来,床上的人正目光幽怨,维持着一个艰难而又古怪的姿势看着他。

“你这是做什么?”言景旸走到床头坐下来,“不是要做实验,还不起床?”

路曼才一醒来便想要打呵欠,她将两只手举在头顶,酣畅淋漓地打完呵欠,然后发现——手臂放不下来了,只要一动,肩膀就酸得厉害,一点力气都没有。

“我…你帮我把胳膊放下来,她们好像不能动了。”路曼蹙起眉对他说。

言景旸挑了挑眉,“我昨晚好像没怎么她们吧。”

“你明明…”路曼咬牙切齿地闭了嘴,“总之你快点帮我,我快迟到了。”

言景旸心情愉悦地将她僵硬的双臂从她脑袋两侧摘下来,顺势将她从柔软温暖的大床上拉起,路曼将被子裹到脖颈处,双眼无神地盯着面前的白色墙壁,“周六为什么要做实验啊,为什么啊,到底为什么…”

言景旸拍了拍她的发顶,“穿好衣服去洗刷,吃完早饭我送你去实验室。”

“实验原理听懂了吗?有什么问题可以问,如果没问题,我就来问你们了。”带实验的师兄讲完复杂冗长的实验原理,对实验装置的每一部分均作了详尽的解释之后温柔道。

一众人狂点头。

“路曼。”

“啊?”原本睡意满满的人一瞬间被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