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解释一下,如何控制停留时间。”

“这个…”路曼大脑努力地运转着,她甚至能听到自己脑袋发出的嗡嗡声。“通过流量计控制流速吧,反应柱的体积与停留时间相除就可以得到流量了…吧…”路曼不确定地说。

师兄点了点头,“你说得很对,”他顿了顿,“以后周六有实验的话,周五晚上一定要尽量早点睡,否则做实验精力不济的话很容易犯错,还容易发生危险,知道了吗?”

“是,知道。”路曼的回答很严肃,手指却在众人之后悄悄翻飞发着短信:“完了完了,这就是那个传说中自来熟到谁无聊就被拉过去聊天还很啰嗦的师兄吧?”

没过几秒,手机在她口袋里振动,她以为是佳薇发来的短信,结果是某快递公司发来的快递信息,路曼心里奇怪,她最近好像并没有网购过东西吧?

按部就班地做完实验,还是匆匆赶过去签收了快递。

“我好像没有网购过东西唉?”路曼忍不住对快递小哥说。

“不是网购也可以快递。”快递小哥对她的常识很不屑。

路曼走到一旁的木质长椅上坐下来,将快递打开。是一本普普通通的画册,封面上甚至没有任何图案。

路曼打开第一页,已有些泛黄的画页上是一个女生的侧脸,恬淡安静,她身后盛放着美丽的蔷薇花。路曼虽然不懂画画,但能将这名女生画得如此美好,应该不是亲近的人便是对画中人用情至深。

她细细欣赏着这幅画,却在盛放的花朵中间,看到了一行写得细小的英文:Just for QYQ。

心脏跟咽喉像是突然被人扼住一般,路曼指尖颤抖地翻到第二页,依旧是同样的女生,同样的蔷薇花,还有,同样的句子。

第三页,第四页…一直到最后一页。

在冷冽的寒风里,她觉得更冷了,不由自主地抱紧自己,路曼站起身,走到快递小哥面前,“这个东西…你知道是谁寄来的吗?”

Chapter 30

签快递时路曼便注意到寄件人那栏是空白,联系方式后面只留了一个十一位的手机号码,氤氲的雾气将地面打湿,虽是正午,天空四周泅出雾蒙蒙的灰色,寒风如刀,细细密密划过她的脸,路曼一下子清醒过来,没有等他回答便掏出手机照着上面的数字拨了过去。

打不通。意料之内。

站在原地愣神之际,手机在她掌心震动起来,是言景旸打来的。

“我在你宿舍楼下。”他说。

熟悉的声线灌入耳朵,路曼这才记起他说过要来帮她收拾行李。

大四仅有的一门专业课考试已经结束,实验也已经是最后一次,这个学期名义上成为了过去式。导师已经帮她确定好下学期毕业设计的课题,寒假只需在家收集资料,提前整理思路,来年一开学就可以直接进入实验阶段。

“…哦,我这就回宿舍了。”路曼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将画册装进双肩包,转过身来迈开步子。

宿舍楼下那人的样子远远地映在她的视网膜上。言景旸穿了一件深灰色翻领外套,衣领上的绒毛衬得他整个人的气质柔和下来,黑色的西裤笔挺,他正双手抱胸,长身玉立地倚在车旁,与在萧索的冬意里瑟缩在厚厚的羽绒服中的自己气质迥然。

说起来,画中那个人似乎真的要比自己跟他相配得多。也难怪他会不喜欢她,真的相差太远了,倘若她是男人,也不会挑自己这样的做老婆吧。

路曼轻轻笑了笑,摸了一下耳垂上的耳钉,将脸上的涩意隐去,慢慢朝他走过去。

他这时转过头来看到了她,她将自己裹得像一只刚刚出锅的粽子,脖子上围了条厚围巾,脸上只剩两只大眼睛生动地眨着。她现在的样子实在算不得好看,他的心里却泛起微妙的情绪,从早上到现在,也才不足四个小时没有见面,却好像已不见她许久。

这种感觉,真的是久违了。

言景旸迎上来,牵过她微凉的手,“穿这么厚,手还这么凉?”

路曼吸吸鼻子,笑笑,“我是女孩子呀,又不像你,身上的热量源源不断。我们身体的构造就是不一样的。”

“你倒是会找借口。”言景旸屈起食指扣了扣她的额头。

跟宿管阿姨简单解释了几句便被放行。宿舍里只有老大跟邵蓉在,佳薇的最后一次实验在周三,这时已经回了家。

看到门口路曼身旁的男人,两人均是掩不住意外,正在吃盖浇饭的邵蓉反应过来,迅捷地擦掉嘴角的油渍,矜持地问了好,言景旸微微点头,对她说你好。

老大则上前一把将路曼扯到一旁,压低声音:“这是你老公啊?长得非人一般的帅啊!就是看起来有点冷,不知道相处起来怎么样。”

路曼拍了拍她的手背,亦是小声:“他就这样啦,可能平时缺爱吧…”

言景旸自然听不到她们的对话,环顾宿舍一周准确无误地看到那只熟悉的枕头,上前坐在她床沿,从她床上小山一般堆叠的书里随意拿起一本,待看清封面上的书名,眉毛一挑,翻到中间的某页看起来。

路曼正跟老大聊得欢乐,目光瞥到他手中的书,呼吸一滞,xiu地跑过去将书从他手里抽走,言景旸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原来你喜欢那样子…”

不!是!的!

路曼拼命摇头,随手拉过一旁正不明所以的老大,把书塞到她怀里,“这是老大的书,我只是、只是借来看一眼。”

凭借多年来培养出来的默契,老大一下子就恢复如常,笑道:“对啊对啊,她床上其他书也是我的,我们宿舍有什么都是共享的。像是裤子、鞋子、帽子、手套,除了牙刷内裤跟男朋友,什么都是可以一起用的嘛,哈哈哈…”

路曼捏了捏额头,心情沉重地拍了拍老大的肩膀,“别笑了,我头疼。”

接下来老大跟吃完午饭的邵蓉神展开了一系列无下限的对话,无论路曼是“咳咳”还是用眼神暗示,都没能让她们矜持下来。

言景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跟宿舍人的相处,平淡而又温馨,她会肆无忌惮地把所有的情绪挂在脸上,好的不好的,表情丰富地像是幻灯片,快乐却是那样真实。

三个人笑着闹了一会,路曼肚子突然叫了起来,很大声。

“咳,”路曼擦了擦鼻子,看向言景旸,“那个,你饿了没有,我们要不去食堂吃午饭吧,二楼的羊杂汤很好喝的,去吗?”

“走吧,我确实饿了。”言景旸站起来,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脑袋。

二楼卖羊杂汤的窗口前排了七八个人,路曼牵着言景旸的手排在队尾,踮起脚一脸担忧地看着所剩不多的羊肉泡馍。

言景旸掌心按在她肩头,示意她“矜持”一些。

等排到他们,只剩了两个羊肉泡馍,路曼给言景旸要了一碗羊杂汤,对着打饭的阿姨说:“我要两碗,但是能不能盛到一个碗里啊,不然我一个人面前两碗羊杂汤会显得很像饭桶。”

言景旸无力地看了她一眼,端着自己的碗去找了座位,遥遥看着她一脸兴奋地端着满满一大碗羊杂汤走向他。

“吃这么多,不怕上火?”言景旸用勺子点了点她的碗沿。

“没事没事,”路曼把泡馍撕成小块,丢进热气腾腾的汤里,“反正都要放假了,上火也不会耽误事,回家吃点消炎药就好了。”

她忽而抬起头来,假装不经意地问道:“你以前学过画画吗?”

言景旸撇开香菜舀了一勺羊汤喂到嘴里,“小时候对那个感兴趣,所以自学过。”言世何发现他偷偷买回家的画板跟颜料,趁他不在家的时候让人全都清理了一个干净,所以后来他便只画素描,画他喜欢的,想画的一切。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就是想多了解一下你。”路曼说完,久久没等到他的回应,缓缓抬起头来,迎上的便是他深邃而复杂的目光。

她的视线在他脸上逡巡,带着小心翼翼的探究意味,言景旸心底叹了口气,原本抿起的唇微微勾起,眸光清澈,“是该好好了解。”

两人吃完午饭又回到宿舍将行李收拾好,言景旸把她超大号的行李箱塞进车子的后备箱,一路上将车子开得不急不缓。

回到别墅,管家将她的行李箱搬到楼上,言景旸欲伸手接过她肩上的书包却被她阻止,“你先等等——”

路曼噌噌噌跑上楼将画册藏好,等言景旸走进卧室,见她没有第一时间整理自己的衣物,而是趴在床上写写画画着什么。

路曼看他进来,将手里的空白画册跟素描笔递到言景旸面前,言简意赅道:“画我。”

言景旸挑了挑眉,接过画册,第一页上面画了一团类似于毛线球的东西,右下角写着:路曼’s。

他在床尾坐下来,将画册摊开在腿上,“那你摆个姿势出来。”

“比如,什么姿势?”路曼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被人画过,至少不是这样光明正大地画。

“越自然越好,”言景旸面无表情地指挥:“你趴在那里,腿翘起来,不要乱晃。”

“那脸呢,是要正面还是侧脸?”

“都可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路曼胸口开始窒闷,手臂发酸,小腿更甚,忍不住蹙起眉催促道:“画完没有啊,这个姿势好累。”

言景旸淡淡应了一声,画完最后一笔,将画册递给她。

路曼看到自己的画像,眼前一阵发黑,蹭地坐起来,“什么啊,为什么是一只刺猬,还是又蠢又胖而且看起来长残了的?”

言景旸长臂伸过去,用手中的素描笔敲了一下她头顶,“你以后少吃一点,不然就会长成这个样子。”

路曼恶狠狠地瞪着他,“既然是要画刺猬,干嘛让我摆那么累的姿势?!”而且这幅画上面的刺猬根本就看不到腿。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样一只刺猬怎么会需要画那么久?

“你耍我!”

言景旸心情愉悦地摸了摸她的发顶,“孺子可教。”

“不行,我也要画你。”路曼盘起腿,有样学样地指挥他,“你站着,不准坐,不准说话。”

没过多久,一只散发母性光辉的大灰狼栩栩如生地出现在小刺猬身边,路曼拿给他看,不顾他调色盘一般变幻的脸色,径自给他解释:“你看他脖子上的毛跟你衣领上的像吧?”

“为了体现我们的年龄差,我是不是应该考虑给他画上白胡子?哈哈哈,白胡子老爷爷哈哈哈…”

言景旸深深呼出一口气,将她手中的画册翻到最后一页,手掌握着画册一转,几乎要贴上她的脸,路曼身体后倾,待看清画面上跟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人终于止住笑声,摸了摸鼻尖,厚颜道:“还、还挺漂亮的。”

路曼将画册捧在手里,抬头问他:“可是我刚刚面对你的就只有侧脸啊,为什么你画出来会是正面呢?”

“不知道。”

“你既然好好画了,为什么要给我看什么刺猬?”

“不知道。”

“其实你现在没那么生气,对吧?”路曼趁他不注意,微凉的手从他上衣下摆探进去,挠了一把他的腰,还自动配了“咯吱咯吱”的音。

言景旸表情怪异地看了她几秒,突然转过身迈开长腿走出了卧室。

路曼目送他仓皇的背影逃出她的视线,右手小心翼翼地抚上这幅画。

这样看来,她也是在他心里的吧?她可以这么相信么?

Chapter 31

路曼从来都很容易满足,一丁点的抚慰便能让她满心欢喜地忘掉心中的一切不痛快,小时候不开心,长辈给她一颗糖果,夸一句“我们曼曼最好了”,她便能马上笑逐颜开,偶尔还会主动将小手背在身后,一板一眼地唱一首刚刚记住音调的儿歌。

长大后,她依旧如此。任何人对她好一点,她的心情都能在一瞬间变得明媚,有些执迷不悟的傻气。

就像言景旸那晚说的——很乖很好哄。

她知道他的心里有一片白月光,可能无法言说又难以忘怀。她看得出他曾对那个人付出过真挚而温柔的深情,在以后很长的一段岁月里,那个人在他心里依旧会占据很重要的位置,也有可能就算她花费一辈子的时间也无法撼动并取代那个人在他心中的地位。

但是那又怎么样?至少现在在他身边的人是她,而且名正言顺。

路曼双手撑着下巴,痴痴地看了一会画页上的自己,在右下角一笔一划地写:XX年12月26日。

这晚言景旸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他家小刺猬正穿着一套粉嫩粉嫩的睡衣坐在床头,裸|露在空气中的脚丫子随着耳边的音乐有节奏地,前后左右不安分地动着。

这套睡衣是她双十一网购来的情侣睡衣中的一件,买给言景旸的那件她拿回家给他看了一眼便被他嫌弃地搁置起来,因为睡衣上面的图案实在是太幼稚了。至于她会为自己挑粉色,完全是因为其他打五折的睡衣都丑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言景旸闲倚在浴室门口,用毛巾随意地擦着头发。他就这么看着她,心脏那里竟像淌过一阵温热,熨贴而舒适,像是从寒冷的冬意里走到温暖的室内,喝了一杯飘着热气的热茶。

他看到她的眉头轻蹙起来,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接连点了好几下,过了几秒脸上挂起浅浅的梨涡。他想,她一定是切到了自己想听的歌。

言景旸拿着吹风机走上去,坐在床边,将她耳朵里的耳机摘下来,把她正在听的歌外放,路曼抬起头,伸出手摸了摸他半干的黑发,自觉接过吹风机,示意他背过身去。

预想中的嗡嗡声却迟迟没有响起,言景旸转过身来,就看到她坐也不是,跪也不是,细眉轻轻拧起,纠结的表情如同正在解决一道高数题。

言景旸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她微微鼓起的脸,听到她“啊”地一声,两条长腿闲适地搁上床,伸出手臂搂上她的腰,一把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

这个,这个姿势…好像有一点邪恶,又有那么一丝丝的熟悉感。

路曼定了定神,打开吹风机的开关。她纤细的手指从他发间穿过,感受到他的黑发带着软软的凉意,却让她胸口一阵发烫。

“你头发好软,摸起来像我们家二二,也不知道爷爷奶奶平时都喂它什么,全身的毛又黑又亮,不过它后来吃太多,撑死了。”

“二二,是狗的名字?”言景旸有些难以置信,好好吹个头发怎么也能想到拥有如此奇怪名字的狗?

“对啊,”路曼说:“名字还是我取的呢,本来叫一一的,但是我哥说一一听起来太像女孩子名,我家二二是一只小公狗。”路曼说着不由摸了好几下他的发顶,好亲切的感觉啊!

爱不释手地停下对他头发的蹂躏,“好了,啊——”

带着她熟悉温度跟味道的躯体猝不及防地压上来,路曼脑袋一瞬间短路了几秒,没办法理解两个人突然发展成这个姿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书里面是这么写的吗?”他忽然开口,黢黑的双眸闪耀着某种熟悉的光芒。

书?什么书?

“!!!”她想起来了,是上午他看到的那本书名无节操,内容无下限,但是靠狂霸拽酷的男主跟满满的JQ戏而人气爆棚的某小说,路曼有气无力地解释:“其实我借来那本书一个字都没看过,那个作者的书我是第一次看。”

由于她现在大脑仍处于缺氧状态,丝毫未察觉自己前后两句话里的逻辑是怎样的混乱,自相矛盾。

“哦?”言景旸伸出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一本正经地问:“那为什么扉页上面会写着路曼一撇S?”

路曼呼吸一紧,脸上的表情难掩震惊,忽而想到什么,整个人绷紧的身体一瞬间放松下来,“怎么可能?我从来不在买回来的小说上面写自己的名字,那样多蠢…”话落手掌“啪”地捂上嘴巴,她刚刚说了什么?

言景旸嘴角微微勾起,稍一用力,扯落她死死掩在嘴巴上的手掌,薄唇贴近她的唇畔,嗓音低沉而暧昧:“这样…那我们,继续?”

“…”

“这样…跟这样,你喜欢哪一种,嗯?”

“都…”

“都喜欢?那好,我们先试试这样…你不用紧张,我有分寸…对,放松…”

于是某人无力的反抗讨饶声跟某人舒服的喟叹声贯穿了这晚的始终。

事实总是证明,言景旸的记忆力,领悟力跟模仿能力都是非人的强大,而且用“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由于中间过程太辛酸,路曼半夜是被渴醒的。习惯性地想要寻找身旁的热源,伸出手却摸了个空,属于他的那半边床,早已凉透了。

路曼睁开眼,翻了个身,看到了此刻正站在窗外阳台上的身影。属于城市夜晚的灯光远远近近地闪耀着,他的身影在黑夜的明明暗暗里模糊不清,唯有他指间的猩红清晰而真实。

她披上厚外套,穿上棉拖鞋,静静走到通往阳台的门后,旋开门把手,窗外的冷风一下子灌入四肢百骸,惹得她一阵颤栗,忍不住缩起肩膀。

或许是由于窗外的风声呼啸,他并未注意到身后的声响。路曼正欲喊他,他左手中的手机突然亮起,在黑暗的四周里显得格外突兀,他抬起手臂,就那么直直盯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一动也未动。

过了不知有多久,手机不知疲倦地再次亮起光芒,他这次却没再犹豫,低沉如水的声音在下一瞬响起,带着些许干哑,短短几个字,听在路曼耳朵里却像一句凌迟。

“喂,夜蔷。”

路曼垂在身侧的手一颤,再迟钝的女人在某些方面也会是一致的敏锐,更何况路曼不是迟钝的人,而且“QYQ”、“夜蔷”,很难不会叫她联想到一起。

她不想也不敢再听下去,愣怔片刻后轻轻合上了门。

躺回床上,却再无睡意。

每过一秒,她的心便下沉几分,却还是不受控制地看向站在寒风之中却浑然不觉的人。

她开始忍不住想,他们在聊些什么?只是单纯地聊聊天,还是在回忆只属于他们的过往?又或者等明天她醒来,他们会一起并肩站在她面前,向她宣告其实她根本什么都不是?

路曼想象出那幅画面,冰凉的手掌隔着衣料抚上自己疼到发颤的胸口,原本干涩的眼睛里像是有什么要涌出来。

言景旸推开门走进卧室的时候,她已经任何情绪都没有了,不知道是他在外面站得太久还是她调节情绪的能力太厉害。

她此时此刻只能在他察觉不到自己醒着的黑暗之中,看着他一步步走过来。

言景旸掀开他那侧的被子躺回她身边,卷进一股铺天盖地的冷意。他自然地探出手臂将她搂进怀里,路曼却没办法掩饰自己身体最真实的反应,她全身一瞬变得僵硬,旋即装作熟睡中的不经意,挣出他冷到没有声息的怀抱。

接下来的几天,路曼像什么都没看到听到过一样,看着他的时候,脸上依旧会挂着浅浅的笑,笑容里的疏淡细微的令人难以察觉。

元旦那天中午,路曼跟老大邵蓉聚餐完,承诺研究生考试那几天会住在学校陪她们。

在校外遇见了拖着行李箱正欲打车回家的乔任,他看着她的眼神带着些许复杂,像是在确认什么,末了,他半开玩笑地问:“最近在减肥?怎么瘦了?”

其实她并没有瘦,只是她这几天的脸色不似以前健康。她不得不承认,只要遇到言景旸的事情,她便只知道不去面对,只会落荒而逃。

“冬天减肥给谁看啊?”路曼扯起嘴角笑了笑,“可能最近变成素食动物了,肉吃得少了,自然就瘦了。”

两人又随意地聊了几句,一辆出租车驶过来停在招手的乔任面前,他将行李塞进后备箱,坐上车之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用力摆了摆手,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讲。

路曼几分钟后跳上回家的公交车,回到别墅却收到了一份大礼,而正是这份大礼,将她原本平淡如水的生活带向了未知的,不可收拾的后来。

作者有话要说:女配起名无能~求轻拍~

这越来越晚的更新时间啊~

这章后半部分写得时候居然虐的自己心肝儿指尖疼,回头看却又没什么感受。

所以,请告诉我你们的感受…

Chapter 32

A市接连下了几天的雨,这天总算雨歇,天空却依旧是灰蒙蒙,空气里湿意满满,夹杂着泥土味道,倒是比平时新鲜清爽很多。

路曼下了公交车,一路踩着枯黄的树叶,缓缓踱回别墅。

“小姐,今天有您的包裹。”管家见她回来,便将今天收到的包裹拿给她,路曼心头一颤,将包裹接过。

依旧是匿名寄过来的。

路曼从小便对数字很敏感,所以她一眼便看出留在上面的手机号码跟前几天快递上面的是同一个。

这个人到底想要做什么?让她知道言景旸跟那个人的过去,对他或者她,究竟有什么好处?

路曼抱着沉甸甸的包裹,径直上楼进了卧室,锁上了门。

下一刻,她却停止了一切的动作。她不敢拆开,她怕自己没办法承受即将看到的一切。

可是,不了解属于他的过去,两个人的将来就会可靠吗?

路曼缓缓坐上床尾,合上了眼。这几天跟言景旸相处的画面一点点在脑海中回放,他起床会帮她掖好被子,掌心覆在她发顶,给她一个早安吻;下班回来,他会揉乱她的发,在她弯起的嘴角落下微凉的吻;睡前他会将她的双脚按在自己胸口,焐热之后再将她的脚掌固定在双腿之间,拥着她入睡…